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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沧梨花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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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知万事皆要慢慢来,只得抱着小木阳回了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二)

戚娘多次有歉意地同我哀伤道是她害了我的孩子,我觉着大抵是她叫我不小心掉了孩子才对小娃娃心中有抵触,若是因着这么一桩事叫她日后也瞧着小娃娃却生出满心愧疚,也不该。
这么些天下来我虽也想不通透戚娘为何忤逆楼昨的意思要将上界这一事同我说,却如何也理不出个头绪,应当不过瞧着我这些日子来烦闷,想挑件较为惊爆的事情与我提个兴致,不过这个消息着实惊爆过头,惊得我将孩子也丢了。
想到此处倒是心生一阵寒意,莫不是为的拿掉我的孩子,她才故意这般,狠狠叹了口气,戚娘向来人好,没什么理由要害我,我这么想真是太尖刻了。

抛了念头我同小木阳又回了遭阁屿。
一来是木阳近些日子有些惦念竹竻,虽不同我说,却暗暗有几分流露。二来就是楼昨已不见了那么些日子,纵然我问遍这魔族上下却也没有一人晓得他的踪迹,我心中不安,想回阁屿讨个心静。从前我若心绪不宁,得了竹竻开解,心结总解得很快。果然清清静静的人,不免会叫旁人也一道心安。三便是顺道再瞧瞧戍久如今恢复地如何。

我一度觉着今儿去定然也能碰上那悄然活泼的夕若公主,这么个天真灵动的性子必然很能带动气氛,却是去到阁屿那方淡竹林之时,原本喜喜庆庆挂在那些个竹屋跟前的花灯却全没了影,只余那些自说是凤族族花的夕聆花孤孤零零开了半倾,却不见那花间少女。
视线游移间,只瞥到那抹清冷身形伏了身,脚边一把七弦琴,没有抚开。

木阳自我怀中挣脱而下,一声竹竻上仙叫的很是软糯香甜。
青丝索落间竹竻抬头而望,看到我们,唇边溢上浅笑盈盈。

我随着木阳而去的身形跟上,疑惑开口:“此前那样喜庆我瞧着蛮好的,怎的几日,又给撤了?”
木阳转眼已透进竹竻怀间,竹竻在他头顶轻轻抚了抚,而后淡淡开口:“恩,撤了。”
他这一声委实同没答没甚两样,我走近将他那七弦琴刮出怪异曲调,调笑道:“咦,那位夕若公主呢,今儿怎的没将你竹屋给烧了?”
本想着调笑他一番瞧瞧他这么个千年万年如一淡然的神仙是否能流露几丝青春窘迫的少男情怀,他却仍旧清和一副模样,我暗自叹了声,果然已经过了少男的年纪啊。
我犹自感慨间,竹竻清淡言语已不紧不慢传言入耳:“我已叫她回去了。”听得此句我本欲哦一声后斥责一番竹竻的不近人情,人家一个青春懵懂的少女好不容易情窦初开瞧上了你,你却百般摆的这般态度,岂不是要将这般悄然活泼的美娇娥愈推愈远,却是话还没开口,竹竻却仍旧不轻不重道:“大抵往后不会来了。”

我这未开口的话一时卡在喉间,微微呛了呛。
小木阳甚为体贴地转到我身后伸出手想为我顺顺气,奈何身高手臂是个问题,一双小手只抓到我腿间。

我朝竹竻惊诧道:“你把她怎的了?”
人家堂堂凤族独苗公主放下身段巴巴跑到这阁屿,为的不过这情窦初开的朦胧爱意,竹竻如今的态度却是怎的回事,大抵往后不会来了,又是怎的回事。
这一着一急之下,单手已然难以控制地一掌拍在竹竻那柄跟随他良久的七弦琴之上,琴身呜咽,发出尖锐扎响,在这淡竹林之中铮铮而远,似契似断。

竹竻却是不知何处变出一盏茶水,负手倒了杯,递至我跟前,微微轻笑:“口不口渴?”
我瞪他一眼,不去看他递过来的茶水,他却又从容镇定地自个捧着喝了。
我一口气没上来,朝木阳道:“我们回家了。”

转身刚捏出云头,竹竻淡然声音却依旧飘飘从身后响起,“竹竻担不起那份爱意,自然还是早日断掉那小公主的念想才好。”
语气清淡,却似有泼泓抽丝哀伤,一缕一缕,丝丝打进心间。

我转身看他,他的容颜早已埋进阴霾,不见言表。

“你怎生担不起了。”
悄然活泼的声音彼时自淡竹林上方传来,隐有空灵。
金光却或,一身红衣的少女自影绰林间而下,漫漫身姿,一身风华。

话间,红衣少女已然近竹竻身边,拽着他一方袖袍,情深切切:“夕若想了几日,觉着这世间定然再没有能走近我心间的人了,竹竻,你便就是心中早有了人也罢,我这次不会再走了。”
竹竻身形一凛,泛出苦笑,“公主这是何苦。”
夕若斜眼看他,而后无理取闹起来,“不管不管,反正我同王父说了,非你不嫁。”
我很是佩服这夕若公主的勇气。

且不说如今竹竻态度不明似还有些抗拒的情感,她便这般信誓旦旦与他王父敲定这颗钉子,若到头来不过一场空,此间轻重,她却竟置若罔闻,果真是个悄然天真的凤凰。

彼时我的注意力皆在这凤族公主的身上,却全然没曾察觉身旁渐近的声响,待察觉到之时,已是那人轻佻妖媚地说出一句下界龙凤才当般配,殿下不若跟了戍久,成就一段佳话之时才将将反应过来身旁竟不知何时站了戍久。他倒仍旧那般魅然轻佻,只是眉宇间的虚弱也迹发可见。
戍久向来爱开玩笑,这是万年前我便知晓的事情,然我知晓却不保旁的人也知晓,不知是否生来便未曾被人开过这般的玩笑,夕若一张白净面庞倏地红了半边,与她今日的裙袍很是相称。

戍久敛了笑,斜在一旁瞧着那夕若公主一番面红窘迫的模样。然后又不死心地道:“竹竻上仙倒比戍久还要风流在外,这么个小姑娘竟是自发上门粘着爱着,戍久诚心讨教一声,竹竻上仙竟是怎么做到的?”
话语本是调笑,想来也并非真心去问竹竻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叫得这么位天真悄然的小神仙一颗芳心暗许,竹竻仍旧淡然望着琴面,倒是夕若听得这么几句动了真,上到戍久跟前,愤愤道:“竹竻上仙毁命格救仙家的魄力你可有?”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抓了抓头,喃喃道:“倒是那日那场事你闹得很成功,唔,且算你有些魄力。”而后又抬头,目光炯炯:“可我就是喜欢竹竻那样的。”

夕若一番话语说完,除却她同小木阳,在场之人皆怔了一张脸色。
竟是不知,竹竻竟还有过这么一段过往。

方才夕若口中所言,确确实实说的是毁命格救仙家。这般说来,毁的并非凡人命格,乃是神只的,自古神只命格若毁,那毁命格者便得仙诛。
我身形一个踉跄,还好还好,竹竻如今仍旧那般清淡模样坐在那里,想来那时的天诛他是躲过了的。只是究竟是哪位神只,竟是要他做到毁命格这般。同他一道的三万年或是更早之前,也未曾从他口中说起此事的。

不过万年之前,司命府之中却是出了一桩事情的,上界消息却封锁很快,到头我也没能晓得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再问师傅他却也不过肃然神色不言不语。
原来那时,竟是竹竻毁了命格引发的一番动荡么。

戍久突地意味不明一笑,颔首朝竹竻道:“那时那道天诛雷刑,我还当是上界发生了何事,原来竟是你惹出的事么。”
竹竻身形微动,却也只轻抿了唇,万年不曾变过的清淡神色此刻却覆上阴郁,声音低沉朝夕若道:“这事不该再提。”
夕若似乎也意识到自个说了不该说的话,捂了嘴有些惊慌地看着竹竻,“王父说这些不好说的,怎么办,我竟一时口快说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若叫天尊知晓了,定然要降罪王父了。
瞧着她一张悄然面目,我宽慰道:“我们不说,天尊不会晓得你今日说了什么的。”
夕若眉目舒展,正要欣喜,身旁戍久却阴阴一声,“戍久比较好事,似管不住自个一张嘴巴。”

夕若眸间似已氲了一片水汽,戍久又是调笑道:“你若亲一亲我,这个事情倒可以商酌。”话间竟已行至夕若身旁,一手已搂上她腰肢。夕若原本一张脸红了半边还未褪去,这时新事旧感一起上头,连耳根似都要沁出血来。

我扶了扶额,一阵无奈,这戍久殿下虽身子伤着,这红尘云雨的勾搭,却仍旧娴熟,是个人才。
夕若被他一番调戏已然木在原地,仍那腰间的手便搭在那处,也忘了挣扎。

如今这是,表迹心意却陡然变为夺爱风月。
我搓搓手,这放入凡界的话本,当是一个好段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三)

夕若窘了张脸犹在怔愣,戍久淡淡提了嘴角幽幽道:“不过若公主解了我心中一番惑虑,戍久没了兴致,自不会再找人询问。”
夕若嗔红了脸,咬了咬唇,恨恨道:“你说。”

戍久除却爱开玩笑,便是有个很是致命嗜好,好事爱热闹。
世间新奇好玩,他便都是要摸一摸的。

“那件上界秘辛,戍久很有兴趣。”戍久彼时已放开了夕若,只挑了个端看的眉眼喜滋滋看她。
夕若瞥了瞥他,哼了声:“你说了什么,我听不懂。”
倒是个骨精灵怪的神仙。
戍久手中不知何时拂出一把扇面,扬扬扇了扇,又倏地收进手中,举起轻叩自个儿的头,恍然大悟道:“今日凤族的夕若殿下是不是说了件很了不得的事?”

夕若一张本倔强的脸微微一苦,委屈道:“这种事情,当事人不是更清楚,你为难我做什么。”而后偷偷看了眼竹竻,微微低了头。
戍久一脸气定神闲:“哦,我便就是爱问你,你说着应当有趣。”
夕若抬头狠狠瞪他一眼,而后将目光投到我的身上。
我一怔。

于万年前的那桩子事,我也想知道。只是夕若这一眼望得我心中一阵发怵,忽的想到一些事。
那时司命府出事的时间,同竹竻突如其来的病症,这其中时间,吻合地恰巧刚好。若真同夕若所说,那竹竻那阵子的虚弱,却也说得过去。
心中一抖,却是一阵放松。幸好幸好,幸好当日的竹竻收了天诛却仍旧活了下来,幸好,当真是幸好。
想到这点,我抬眼去看竹竻,却是他却轻轻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到远处,却似没有焦点。

夕若犹在等着我的解救,我却松松眼,朝她切切,“其实,我也很想知道。”
夕若两眼一翻,便差没朝我挤出两滴泪。

竹竻清清淡淡的声音犹自缥缈而来,虚浮无点,却仍旧听出他语中压力。
“夕若。”
他有多久未曾有过这般语气的决然,似乎,从来没有。

夕若被他一吓,顿时面上委屈又上来,伸手抓过小木阳搂进怀中咬牙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王父与我讲的睡前故事罢了,那些个故事我都听腻了,王父也不过便讲的这个意思,我晓得你们也晓得了,不晓得的我也扯不出谎来,你们爱怎么怎么好了。”
小木阳似被她勒得疼了,呲了呲牙。

夕若似还犹不知所觉,继而面色又红润,似陷进回忆,“虽王父遵嘱我不许将这个故事讲给别个听,我也不过把这故事当做别个故事一道皆是王父捏造逗我开心,我很钦佩竹竻上仙,竟能为着朋友做到如此,不过他总归不过是个故事。”说到此处,夕若脑袋微微垂了垂,正巧搭在小木阳一双玄狸耳上方,再抬眼时眼中洒满晶晶亮亮,“却没想到,两万年前我贪玩跑出族遇上猎手,竟撑落到这阁屿,不仅捡回性命,竟还叫我见到这故事中的竹竻上仙。”眸光落到竹竻身上,夕若嬉皮笑脸道:“这肯定是缘分。”

竹竻微微一怔。

我兀自想了想,一段旧事便似斑斑驳驳浮上眼前,虽年华稍逝,我却也还模糊记得这淡竹林间此前曾点点发生的事物,有些不太真切,却倒也确实存在。
我从明耀刺眸的正午阳光之中伴着竹竻丝竹声声之中醒来蒙着一双犹未睁得很开的眼摸进竹亭之时,瞧见竹竻荼白袍子一旁躺了只奄奄的画眉鸟。
一双眼灼灼丽彩,含了些什么,我那时没看太清。

那只画眉鸟很是可巧。伤在心口,倒是叫竹竻保下了。竹竻揪了她,她同竹竻很是亲近,每每都要腻在他长袍裾摆边,眼中晶亮,时时可寻。竹竻为我取得甜酿,她却也要喝,却当是年少酒浅,不过小沾几口便倒头呼呼大睡,模样可爱。
这般养将半月,她身上伤势渐好,却突然某天不见踪迹。

我将一片阁屿整整找了三日却终究无果,竹竻淡淡,只是道:“八荒四海,总有的物事是要回到原来的地方,多留不过强求,她不过是时候走了,你又何苦强留。”
那缥缈希索的声调淡然到已失掉他原本的模样,似在同我说,又似是与他自个说的。
那时话语沉重,至如今,似是那件事中我记得最为清楚的一段过往。

我将眼前的夕若公主上上下下望过几遍,怅然道:“似是有这么桩事,可那时竹竻救得是只画眉鸟,你不是凤凰么?”
夕若探手抓了抓头,木阳顺势溜到了竹竻身边。
“那时我灵力微弱,还化不成人形,不听王父的话,出来才晓得外头的世界真的很凶险,落下空中时我却只晓得若是我还是原身模样,定然再回不去,再见不着王父了,那点微弱灵力也只化得成一只画眉鸟,可伤势好转,变化之术却是再使不出,便想回族求助王父,王父本就因我私逃出去大怒,还惹了一身伤回去,便将我关着再不让我踏出族半步了。”说道后头委屈很浓,微微撇了撇嘴。
她复又欣喜地转身到竹竻身边,“我好不容易盼来我的成年生辰,王父才许我能单独出族。”挽上竹竻手臂,红衣少女眉眼轻俏,流光或却,盈盈日华。“我定要将你拐回家中做夫婿。”

竹竻嘴角微微一抽,一旁戍久已经满面笑容敲扇抚手,“上仙好福气。”
夕若少女这般灵动悄然的性子与之竹竻清淡温润的性子很是合拍,一动一静,互补有余,我便附和着戍久一道笑道:“花开正堪好桃花,竹竻,看来月老为你作了一段不错的缘分,你届时倒要好好请他喝一场你这林中好酒了。”
竹竻眼底阴暗,看不清表情。

夕若悄然活泼的声音又清脆响起,“凡界话本是以被救的姑娘总要以身相许的,竹竻,我已打定主意要以身相许了。”
我一阵感慨,倒是难得找到一位同好。我瞧着夕若少女的一张明媚笑颜,愈发觉着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四)

夕若犹在同竹竻说些终尽其生必回将他拿下的豪言壮语,我同戍久在一旁默默坐了。
少女豪言磊落,红衣翩然,我将面前戍久的茶杯斟满,托着杯又将不远处那一静一动望了会。戍久的声音在一旁淡淡道:“也便就你在这般身处劣境中还能各处乱跑的了。”
我眯了眯眼,将茶水饮尽,叹了叹,词不达意地幽幽道了句,“我做了件错事,楼昨已很久不见人了,我想他一定是在生我的气。”将手中茶盏又斟满,阖了眼,“的确,我便只会乱跑了。”

“发生了什么事?”戍久一阵语气有些担忧,随即又轻佻而笑,“你惹他生了什么气?莫非你改了主意要同我情深暮楚?叫他醋着了?”妖治随意,又带些慵懒语调,他倒还真是一点未变。
楼昨他却是于我同戍久之间有些误会,我心中忽的一惊,莫不是他当真误以为了我同戍久之间有什么罢,兀的想起那时我同他争执救戍久的这个问题上,他眸中瞬息的伤痛。

右手圈成拳敲定在左掌,他虽后来再没说什么,可我那般胡来,定是叫他误会什么,且又没了孩子,他那时隐忍,我怎的竟没看出来。

一路赶回魔界之时,我一直在想,若我再同他见面,我应该如何开口。他心中疼痛,我当如何说,如何做。
心中不安更甚,怀中小木阳不解的问:“阿娘,怎的不在竹竻上仙那里多待些时日。”
我摸摸他的头,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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