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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沧梨花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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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抚了我一方袖子将我带进那村落之中,面上挂了抹清和的笑:“大宣明国丢了一个公主,你认为我们还能出城么?”
我领悟地哦了声,觉着他这话说的甚为有理。
却是走了几步我便再不走了,他见我停下,便也颇有耐心停了步子,清冽神情在这萧索斜风之中竟还能生出一番意境,我暗自叹了叹。

“怎的了?”同样清冽的声音响起。
我指向身上还勉强算的上合身的男装,敛了敛眉:“那你让我穿上这个作甚?”
他却很是平静且从容地望了我一眼:“不过是以防万一。”
我肩膀抖了抖,幽幽朝他道:“你想的倒是周全么。”
他面上神情松了松,与我调笑道:“你这一身派头倒竟还生出一番玉华绰绰。”
他这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叫我很是不能苟同,他的风声且才平息不久,而我失踪了定是大宣明国上下都要一番闹腾,他此时却能悠悠哉哉与我开玩笑,瞧不出,他的心态倒是很好。

话间我已同他一道走进村落之中,道上稀稀疏疏有几个人影,我望着这人烟稀少的街道一阵唏嘘:“竟不知大宣明国还有这样的地方,点点都沾不上繁荣昌盛的边儿。”
楼昨默了会,沉声道:“有繁荣自然也有萧索,且此地僻远些,自然比不得主城。”

再抬眼间一身着青衫罗裙的女子缓步朝我们走来,我本以为她不过是要同我们擦肩而过,因着这道儿也不算宽敞,我甚是好心地往旁的方向挪了挪想为她让个道,却见眼前定定稳稳地立了双绣花鞋。
顺着这双绣鞋往上一瞅,正是那青衫罗裙在身的女子,先前同她离得远些瞧不见她的面容,此刻我同她不过一尺的距离,彼时她的面容异常清晰,是个清秀佳人。
那女子注意到我的视线,面上红了红,而后却是朝楼昨辑了辑:“这便是公子令弟?”

女子这般说,我略带疑惑地转过头去瞅楼昨,虽不明情况,但依着那女子这句话,大抵我也猜到了几分,心中一个惊雷,原并不是叫我以防万一换得男装,他本就计划好了的,却还能将我忽悠地这般一本正经,我想我大抵还全然不能看透他的本性。
这样想着,我再斜着眼瞧了他,他面上从容地点了点头,朝那女子道:“近些日子还需得叨扰文姑娘了。”
我心中再一个惊雷,我一个公主突然失踪,免不了会有影卫来将我抓回去,然他现下的意思却是要驻脚在此,我很是想不通。
再看他时他却与我交换了个眼色。我虽还没能与他心心相印到一个眼神便能瞧出他想与我说什么,但大抵也是晓得他不希望我现在戳穿他的。
我很是贴心地默了。

文姑娘原名文长歌,楼昨此前还未进得皇宫之时曾途径此处,彼时文姑娘的弟弟文长书染疾在身已是回天乏力,在所有大夫都摇头无能为力劝文姑娘准备后事之时楼昨很是适时地出现妙手回春了一把,是以,叫文姑娘的弟弟终是捡回了小命,文家上下立时对楼昨一派敬仰惊为神人,小户人家无以为报,便许诺若是日后能帮上楼昨的尽管开口。
如今,这个诺便是他派上用场的时候。

其实我很是担心若是被父皇发现,文家是否会遭牵连,左右人家要承的是楼昨的情,于我却是没半分干系的,若是因我害了人家,我当是过意不去,自然,我是不大愿意在文家住下的。
楼昨看出我的焦虑,于我安抚道:“你如今才失踪,你觉得这城门是我们想进便进想出便出这般容易的?此处僻远,宫中之人一时还搜不到这里,你且先安心住几日,不日待城门看管地不是这般严谨我们再从长计议如何?”
默着将他说的话在脑中过了过,觉着也颇是有理,我才闷着应了。

因着要掩人耳目,我自然用不得本名,是以,楼昨冠了我个楼玦之名,初初听到我还很是不能适应,每每在旁的人唤了我良久我还未能缓过神来,楼昨便于我打圆场称我脑袋不太灵便,还甚为扼腕地道他治得了疑难却唯独治不好我这脑袋迟缓的毛病,文家上下对我这个脑袋不灵便的登时一片同情,连瞅着我的眼光都变了遭。
我甚忧且怨地白了眼楼昨。暗叹他无双样貌之下竟是一颗撒谎撒的这般行云流水的心,委实叫人难以置信。

楼昨平日里为这小村中人切脉问诊来补贴我同他的开销,因着已是寄宿他人檐下,自然再不能劳烦别人什么,我觉着楼昨这般要养活他自个应是没问题,现下却还要拖着我这个累赘,委实不易,便也想同他一道出门寻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却被他制止了。我一阵惆怅怎的在逃出宫之前竟不晓得揣了些银子再跑,惆怅下来我得了个结论,原来逃跑也是须得经验的。

文长书同我差不离的年纪,却是一口一个玦弟喊得亲和,我想寄人篱下便也不大好反抗些什么,只得每每和着笑生生受了,却是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那一声文书兄,他倒也无谓。
他这玦弟喊得倒也并不占我便宜,想是如何我都掺了个弟字在里头,我成日闷在屋里无事,他便每每都能将自个儿寻着的有趣的东西来同我一道分享分享来打散我的无趣,我一度觉着文长书是个好人。

那日外头日光洒得正正好之时我将将起身,去寻楼昨之时他却已出门。
踏出门却正巧碰着一脸春光的文长书。他瞧见我,贼兮兮地将我拖进里屋,贼兮兮地朝我道:“玦弟,我从市上淘了件好物,你想不想瞅瞅。”
彼时我正闲着无趣,听他这般神秘兮兮,便很是正经地反问他:“什么东西?”
他又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一方用帕子盖得四四方方的物什,我满脸期许地瞅着他。

彼时文长书应算得上是个朝气蓬勃的少年,而我一身男儿装,自然他便也觉着我同他一样是个朝气蓬勃的少年,那时他神秘兮兮掏出来的物什不是别的,正是几本摆的方方正正的春宫。
那时我还并不晓得春宫是什么,只觉这几本话本子同我往日闲时瞅的话本子略略不同,平日里瞅的那些不过书生小姐在他们一路坎坷的感情道路上历经的种种磨难方后修得正果的故事,而文长书与我的这几本话本子却不单如此,书生小姐断然不是再那般磨难重重,全然一副叫我看的面红耳赤的场景,我摸着话本子长叹了叹,心下了然,这大抵是我此前看的话本子的后续,书生小姐美满生活的后续。
一天下来我已将一本看得很是通透,脸也不似初初看时那般燎火发烫。
正当我捧着下一本看得津津乐道之时,房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大抵是楼昨回来了。
我摸着茶盏灌了口,没有抬头。
而后上方竟是传来一声怒吼,他这一吼吼地甚没让我准备,手一抖,握着的茶盏一个不稳洒了满本子的水,我赶忙用袖子去揩,而后抬头幽怨地瞅了眼方才那声怒吼的方向。
很是淡然地朝他道:“今日怎的一回来便这般激动?你方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
我瞧见他嘴角细微地抽动了番。

我就与他这般对视了良久,他却并没有要回答我的意向,我正欲再开口问上一问,却听他清冽声音夹带几分不自制:“你在看什么!”
我终是发现他的目光竟是一直盯着我手中的话本子的。
我觉着他为了个话本子这般激动委实不必要,但还是很和善地将话本子上最后一片水渍擦干,很和善地递给他,很和善地道:“不过是几本话本子么,你要看也不需那般激动的。”

我瞧见他脸色青了青。
却还是很顺畅地从我手中接过了那话本子,我正欲开口将我今日瞧得这话本子下个结论,却是瞧见他一张原本青了的脸此时愈发暗沉。
他此时沉了声:“哪里来的?”
我虽不明白他今日为何如此反常,却也很是识相地回答他:“文长书给的。”
他便揣着我递给他的话本子沉了脸甩门而去。

我约莫明白了些,大抵是那话本子上出了问题。
我将楼昨甩的那扇乌门盯了又盯,却也实在想不出那话本子到底是何处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二)

彼时文长书与了我三本话本,递给楼昨的那本是我正欲看却又没看的,我扼腕一番后拿出了最后一本还未瞅过的继续解闷。
不得不说此前我瞧得话本子皆是密密麻麻的字儿,现下文长书与我的这些话本子皆是个画,瞅了一日我都没觉着累,又是一阵唏嘘这真是个解闷的好物。
正当我捧着茶盏看得又是津津乐道之时,听得那扇乌门又是一阵吱呀。

这回我得了先前的教训,自然将手中的茶盏捧得稳稳的。
我正欲抬头间,一袭墨色已然身至跟前,面前的话本子就这般被他好看的手使了个弧度收了去。
我瞧得正欢喜,他这般同我闹腾,我已不大乐意,皱眉间,却瞧见他一张脸色已然黑的不似个样子。

我转手便为他倒了杯茶,心中那丝不乐意也跑得没了影,将茶盏塞进他手中,关切问他:“你怎了?”
他却直直盯着我,不说话。
我心福灵至地哦了声,朝他道:“你莫不是瞅这话本瞅地太过激切?我初初看之时也是面热地不行,看了一日倒也有些好转,你这般急切地看完它,有些内容必然还不能接受,你瞧瞧,你脸都黑成什么样了。”
他却还是不说话,面色竟又难看了几分。
眼角余光瞥见他还抓在另一只手中的话本,我好心提醒:“我正瞧到精彩处,方才那本已然叫你看得这般,这一本你就莫瞅了,你且缓缓脸色。”

他动了动手,将那话本一撂撂进了墙角,我觉着他看不得却还叫我也看不得的想法令我很是不能认同,这不能认同间,他却是将我方才塞进他手中的那盏茶一饮而尽,而后朝我皱眉道:“这世间能将春宫当做话本看的,大抵也就得你一人了。”
他这一句话我很是不能理解,论他春宫话本,都是叫我瞧故事解闷的,委实没个差。
他又沉沉道:“你瞅了一日的巫山云雨,可有何感想?”

很多年以前,我曾无意间撞见过二哥抱着一个宫女,行的正是这话本之中之事。
那时二哥同我说,两人相爱,少不得便是要如此的。
那时我指着二哥同那宫女,迷惘道:“可我瞧得那些个话本子,小姐公子相爱,不过都是抱一抱亲一亲,你们为何要将衣服脱了摸一摸。”
彼时二哥语重心长与我道:“那是我们爱的深了。”
我觉得很是受教。

再端了茶盏抿了口,认真同他解释道:“虽这话本免不了总要将衣服脱一脱再摸一摸,但爱的深了,免不得要如此的。”
他脸色仍旧没个缓和,僵着脸同我道:“哦?不成想你竟是这般懂的?”
我虚心道:“一点点,一点点。”
他声音仍旧低沉:“既然已经这般懂,还有何必要再看。”
我舔舔嘴唇:“不过解解闷。”
他唇角抽了抽,半晌竟是携了抹笑意朝我低低道:“瞅这些不若自身体会来得解闷,你若当真闲得无趣,我倒是可以陪你切身体会下。”

因着有先前二哥的一番话在前,我左右思索了下我同楼昨是否爱的很深。
我同他真正待在一处的日子其实少的紧,那时他说要搏个功名来娶我,我于他,便遥隔了一余年未见,那时的思切之情我还参不大懂,已至后来我竟是不能想起我是因何喜欢上他的,皇姐说她同楼昨情深意切之时,我的那些不甘原来全是酸楚,我不过不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儿喜欢的竟是别人,且我喜欢的人儿竟还欺了我这般久。
我明白真相之时,是欢喜的。他终究不曾背叛我。
我不晓得我的爱情何时生根发芽就如同在他离开的那些日子里我魂不守舍地竟不知日子该如何过下去,只晓得时光一日日地走之时,我心中那个人,他不会回来了。
当父皇为我择了亲叫我惶惶不得终之时,那个我心中的人却回来了,我想,我那生根发芽的爱情,终是开了花。
抬眼望了望眼前墨袍长立的身形,我觉着,我大抵爱他很深。

一番来回想过,叫我想的很是清明,揣着这一番清明,我很是凛然地朝他道:“我们既然已抱过一抱亲过一亲,现下摸一摸倒也是无碍的。”
他却额上青筋一跳,伸手轻拍我的头,语重心长道:“我同你开个玩笑,你现下悟不透的事物还很多,我怎好碰你半分。”而后竟是俯下身子侧了唇将我的半边脸亲了亲。
登时叫我一张脸燎火发烫了番,竟是比我初初看这话本之时还要烫上几分。
我觉得很是神奇。

在文家暂住的几日我们过得很是安和,竟叫我都快忘了我还是个逃了婚的公主,兴是这安和太过了头,我竟是在这安和之中觉出了一丝异样。
文家本没有空置的屋子,却是为了楼昨的情特特为我们专门拾掇出了本是文长书的书房的屋子,再因着我是以楼昨弟弟的身份出现,所以并未再帮我多腾出一间房,几日我都是同楼昨睡的一屋。
前几日风平浪静倒没什么,只是近日到了申时,我同楼昨这屋的乌门却总会很是应时地被长歌姑娘敲响。
第一日第二日我并不觉着有何不妥,第三第四日之时我却觉着唱歌姑娘委实太过准时,且每每叩了门之后寻的都是楼昨,我虽很有自知地晓得也不过就文长书愿意同我一道闹一闹,旁的人对我这楼昨口中脑子不大灵便的弟弟确然除了同情之外也不大愿意同我多过接触,然那长歌姑娘寻楼昨委实寻地太过繁切了些,这叫我很是不能理解。今日不过未时末,我正想着今日的门是否会再响起之时,门外已响起长歌姑娘清脆灵动的声音。

因着暂住的是人家的屋子,自然不好多做推脱,楼昨应了声便出了房门。
我原想闭着眼便睡了,可却辗转几番过后心中一片烦躁,索性便起了身望着屋中燃着的灯烛发了呆。那灯烛燃得长久哔啵一声之时楼昨正进屋。
我抬眼去望他之时,却瞧见他手中多了件衣裳。

虽我心中已能猜出个大概这衣裳是何处来的,但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朝他问了句:“这是打哪来的?”
他将衣裳搁在一旁朝我走来,温声道:“文姑娘为长书做衣裳之时多了些布料,便顺道与我做了件。”
他在我身旁坐下,我瞅着他一方墨袍,幽幽道:“这布料竟能多得再折出一件衣裳,倒也真是巧得紧。”抽了抽鼻子又盯着他一双墨眸道:“她倒是很记挂着你。”
他帮我顺了顺耳边乱发,轻笑一声道:“此话怎讲?”
我叹了一声:“你瞧,多的这布料也就想着为你做了衣裳,却不见我的份。”
他却一阵好笑地瞧着我:“你若是想要,你穿便是了。”
我想我同他的身形一比,当还是小一些的,那衣裳是长歌姑娘为他做的,尺寸自然是按着他来,大抵我还无福消受那衣裳,遂摇了摇头:“你还是自个留着罢。”

话虽是这般说,我心中却全然不是这般想,只觉楼昨若是穿着别个女子为他做的衣裳,叫我很不是滋味。
我有些后悔此前在皇宫之中只晓得到处寻着有趣的事物,却不晓得要将女红学一学,如今看着别个人为楼昨做的衣裳,叫我一阵懊恼却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技艺也做上一件。
心中繁杂,也便没了再说话的兴致,索性便窝进了里铺。

楼昨在身后轻唤了声,我没应他,他很是不死心地又唤了声,我却不知为何竟脑热地道了句:“你自抱着那衣裳睡吧。”
而后后背传来一阵温热,一双手伸过来将我紧紧箍进怀中,我很是清晰地感受到楼昨起伏的胸膛此刻正妥妥地贴着我的后背。面上又是一阵火辣。
此前我虽同他一个屋子,他却从来不曾这般在我睡时这般抱着我,虽是一张塌,间中也是隔了一床被褥的,现下这被褥倒是不知去了哪,他温热气息扑在我耳边,低声道:“我怎的闻着了一股酸味。”

我四下闻了闻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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