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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月明珠有泪-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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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却布满幽绿寒气。”沈牧非不放过一丁点线索,问道:“那当初叶正使可有提及那人姓名?”叶柔凝眉回忆,不大确定道:“当时我没大在意,不过应该是有提起的,好像是复姓的,不记得是公孙还是南宫。”

沈牧非道:“若按叶信使所言,当年尚不能一击毙命,而今却能一举杀害道长,这些年功力必有大增。”陈均儒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沈牧非道: “道长他老人家一生为七星盟鞠躬尽瘁,如今死于非命,我们本该将他风光大葬,但他身份特殊,不宜外泄。这样吧,趁现在武当派有不少弟子盘踞杭州,我们权当意外发现尸体,知会他们一声,一切后事交由他们料理。而武当是武林泰山北斗,他们派中耆老遇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会彻查到底,凭他们在江湖上的声望地位及实力,要查出凶手比我们在暗中要容易得多,等凶手身份水落石出,我们再伺机替道长报仇。当然,我们也不能全部指望武当,自己也要秘密追查。”陈均儒道:“属下这就让兄弟去重新安排现场,妥当后再去通知武当弟子。”沈牧非道:“接下去我们和九大派说不定会起纷争,噬天教也在一侧虎视眈眈,更难保不会又出现李全龙这种见利忘义的叛徒,所以大家往后行事要格外小心。”

他言及李全龙,众人良久无语,过了一会陈均儒含泪沉痛自责道:“李全龙犯下的罪行,属下作为其上司亦难辞其咎,倘非属下治下无方,导致他叛变,也不会使得那么多无辜的兄弟丧命。等此间事一了,属下便回总坛请罪。”沈牧非慰勉道:“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难知心,李全龙要变节,那是谁也防不住,陈正使不必过于内疚。我把他交给你们处置,不是要你们秋后算账、杀鸡儆猴,而是要让所有兄弟引以为鉴,杜绝再发生这种残害手足之事。”陈均儒道:“属下深知盟主和座主都宽大为怀,所以并未处死李全龙,只把他关在地牢里面壁思过,让他良心不安,慢慢忏悔。”沈牧非道:“嗯,这个你看着办就行。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各办各的事去,若有进展及时报知我。”

一众人出了密室,分头行动,沈牧非和杨芝回留仙居。路上杨芝迟疑着道:“座主,属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沈牧非道:“特使有话但说无妨。”杨芝道:“属下隐约觉得叶柔有点问题,可又说不出来。”沈牧非赞成道:“特使与我不谋而合,她的一些小动作和神情确很令人费解。比如看到道长尸身,她无意间露出一抹微笑,而说九幽煞气时眼神时不时闪烁。”杨芝道:“属下见过女人也不算少数,叶柔自称不嫁,没有男女私情,可属下看出她并非处子之身。”有关女子之私密,沈牧非就不懂了,也不便相询。
第十一章 谣言四起
杨芝知其不便,解疑道:“女儿家由闺女到妇人,气色、体态、韵味等都会发生变化,这个大多数人都注意不到,然而属下一直负责训练姑娘,在这方面一眼便能看穿。”沈牧非了解她充当多年老鸨,定不会看错,可一想女大当嫁,叶柔年近三十,独守空闺嗟寂寞,找个姘夫排遣慰藉也无可厚非,便不再深想。杨芝又道:“虚云道长身份极为隐秘,之前在杭州只有座主、陈正使以及属下知晓,连李全龙、许一帆等人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那几个发现尸首的弟子只因虑及武林名望客死于此,事情可大可小不好处理才报知陈正使,以请他示下。假如凶手已知悉道长真实身份而加以杀害,那么属下担心此事就更棘手了。”沈牧非颔首道:“特使所虑不无道理,所以咱们要谨小慎微,步步为营。”

是时,路旁突然有两个江湖中人打扮的青年对着沈牧非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沈牧非耳力非凡,相隔老远犹清晰听到,只听一人道:“他娘的,看这小子文文弱弱,手无三两力,没想到那功夫那么了得,搞得楚梦那丫头被霸王硬上弓后恋恋不舍,处处帮忙掩饰维护。”另一人笑道:“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外人管不着。”开始那人撇嘴抖眉道:“我就是遗憾这好事没落到自己头上,不然抱着楚梦那丫头,叫我死也愿意。”另一人取笑道:“人家现在名花有主,你这辈子是没指望了,等下辈子吧!”

沈牧非没料到会起这种谣言,内心苦笑。行到留仙居,却见不少江湖人物在附近徘徊张望,显是别有居心。沈牧非和杨芝心下警惕,下马由后院进入。刚一踏入,便有一个扮作龟奴的七星盟弟子迎上来道:“座主、特使,你们回来正好,大堂里陆陆续续来了一大批武林中人,声言要见座主。”沈牧非蹙额道:“都是什么人?”那弟子道:“带头的是丐帮长老独眼神丐钱不前、点苍双鹰卓子胥、岳红夫妇和华山派掌门大弟子裁云剑高峻峰,其他的大多数也是九大派弟子,属下匆忙之间没认全。”沈牧非道:“那他们有没说找我做什么?”

那弟子道:“这属下也问过,但他们说座主自己心中应该有数。因此却与同样想知道原委的昆仑三怪起争执了,现在大概还未平息。”沈牧非不清楚事情曲折始末,知己不知彼,故不欲过早介入陷入被动,让杨芝换回老鸨子妆扮先去探探,自己则回雅间居高观望。楚梦正隔窗旁观,陡然发现他鬼影似的不声不响进了房,大吃一惊,抚心埋怨道:“差点没被你吓死。”沈牧非心事重重,没去搭理她,漠然站在窗前俯瞰大堂动静。

楚梦讨了个没趣,悻悻不乐,趁他没注意,不时拿眼瞪他。沈牧非眼观六路,自是心知肚明,道:“别耍孩子气,刚才昆仑三怪都跟他们说什么了?”楚梦倔道:“你才耍孩子气呢,偏不告诉你。”沈牧非没想到她胆子越来越大,竟敢出言顶撞自己,暗想不再给她个下马威是镇不住她了,遂沉声恫吓道:“快给我老老实实说,别不识好歹给你脸不要脸。”楚梦却夷然不惧,泰然道:“哼,你少拿话吓唬我,小姐我可是吓大的。”

沈牧非作势要打她道:“我不是拿话吓唬你,是打算拿拳脚揍你。”楚梦不退反进,与他面面相视道:“好呀,你打啊!”沈牧非怒笑不得,收回手不理她。楚梦得意微笑,不依不饶道:“为什么不打呀?小姐我皮痒了,正愁没人帮我搔痒呢!”沈牧非听而不闻,不揪不睬。楚梦一个人自说自话唱独角也没劲,便嘟起小嘴道:“好啦,告诉你就是了,干嘛矫揉造作。”沈牧非冷冷斜了她一眼,淡然道:“你不想说可以不说,免得嘴皮子动得太多累坏了。”楚梦知他挖苦自己,反唇相机道:“一个大男人跟小女子斤斤计较,也不嫌丢脸。”沈牧非从鼻腔里喷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照你说我岂非要处处让着你了。”

楚梦巧然一笑,道:“那是理所当然的,谁叫好男不与女斗呢!”沈牧非下意识转开眼,不去看她那笑靥生香、颠倒众生的娇俏模样,道:“别扯远了,要说就快说。”楚梦却有意无意晃到他面前,似笑非笑道:“其实乞丐他们也没说什么,就说要替天行道,除去你这个万恶不赦的大淫贼。你那三个狐朋狗友就跟他们吵起来,乞丐还和褐毛怪对了两掌,结果半斤八两。”沈牧非忆起途中所闻,看了看她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也别忙着幸灾乐祸,等会就有你哭的时候。”

楚梦尚不知最新谣言,之前听独眼神丐钱不前与昆仑三怪所言,以为天台五义还未将自己与沈牧非和解的消息传开,以致独眼神丐、点苍三英及裁云剑等人仍把沈牧非当作淫徒,携手同来除害。故而只道他危言耸听,没多在意。

这时杨芝已媚笑连连赶到大堂,大声招呼道:“哎呦呦,今儿个什么风这么早就把各位大爷吹来了,奴家差一点起不来,怠慢了大家。”钱不前道:“杨妈妈,这不关你的事,我们是来找沈牧非那淫徒的。”杨芝笑道:“大爷这话可不对了,我们留仙居打开门做生意,谁进来肯花银子就是可心人就是大爷,哪有什么君子淫徒之分。”高峻峰喝道:“老鸨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把人交出来,信不信我们一把火烧了你这脏地方。”

杨芝敛起笑容道:“公子不用口出狂言,奴家混迹风尘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王侯公卿来了这也客客气气,你不就腰里挂了把破剑,有何了不起的。”萧慎璋附和道:“他奶奶的,华山派一个小小弟子,就这么嚣张跋扈,动不动便要杀人放火,看来九大派真是越来越妄自尊大、蛮不讲理了。”刘书屏接言道:“二哥,你算漏了,造孽的可不止九大派呀,现在连一帮两会也掺和进去了,这叫蛇鼠一窝、狼狈为奸。”钱不前道:“昆仑三怪,老乞丐我不知道你们跟沈牧非究竟有何干系,但你们一生不好女色,深得江湖朋友敬重,可别因小失大、晚节不保。”萧慎璋哈哈大笑起来道:“臭要饭的,咱们兄弟有自知之明,亏你有脸睁着眼睛说瞎话。做人虚伪到你这个份上,不如做畜生算了。”钱不前之所以言不由衷恭维他们,是因为对他们三兄弟颇有顾忌,本欲借此给他们一个台阶下,促使他们不插手此事,孰料事与愿违,他面色甚是难看,冷哼道:“姓萧的,你别不识抬举。”萧慎璋道:“少说大话,不服气就再比比,看你爷爷不扒了你那层假面皮。”

士可杀不可辱,何况江湖人又最看重脸皮,钱不前当即站起应战道:“来来,老乞丐今天不跟你分个胜负不罢休。”两人顿时剑拔弩张。卓子胥低声劝道: “钱长老请息怒,咱们此来是为武林除去公害,昆仑三怪虽然与咱们正邪殊途,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他们对淫恶之徒也深恶痛绝。咱们何不把事情一五一十相告,相信他们会明哲保身,不再为那淫贼出头。”经过前时对了两掌,钱不前自问对战萧慎璋取胜之机渺茫,而一旦落败,自己毕生荣誉将付诸流水,那样还不如一死了之,稍作权衡后道:“萧慎璋已把话放出来,我不接战,江湖朋友还道老乞丐我怕了他。”卓子胥道:“长老是以大局为重,这个大家都理会得,你不方便开口便让晚辈来说吧!”钱不前无言默许。

卓子胥遂提高声音道:“昆仑三怪,卓某便把事情因由悉数告诉你们。今早我们这帮人收到消息,说沈牧非那贼子前日夜间潜入杭州,奸污了靖远镖局局主楚成龙之女楚梦,并强迫她服下迷失心性的毒药,使她死心塌地跟着自己。昨晚又一举奸杀了城东念慈庵的三位年轻女尼,而白天则藏身留仙居寻欢作乐。我们武林同道,守望互助,有奸贼出没,自当义不容辞去斩除,以匡扶武林正义,让江湖长治久安。诚如钱长老所言,三位历来洁身自好,不沾染女色,想必也不欲因沈牧非之故致使半生清誉白璧微瑕吧!”
第十二章 智者止谣
昆仑三怪与沈牧非是盟友,当然同声同气,向天荣道:“这都是你们一面之词,难以令人信服,可有谁当场看到呀?”众武林人士皆是道听途说,确无真凭实据,萧慎璋洋洋自得道:“谣言止于智者,你们这群蠢蛋,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要杀,看来是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高峻峰怒斥道:“那狗贼干那勾当总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吧,再说楚小姐如今丧失本性、三位女师父死无对证,难不成因此就让那狗贼逍遥法外吗?”众武林人士皆感在理。

雅间楚梦笑吟吟瞅着沈牧非道:“你这淫贼连小尼姑也不放过,不怕佛祖怪罪吗?”沈牧非无端背上世人无不鄙夷唾弃的淫贼骂名,心头本十分不爽,楚梦偏又不识轻重拿此调侃说笑,他哪能不窝火,横目而视道:“别口无遮拦,不是你会有这么多事吗?”怒目含威,楚梦心底一虚,可怜兮兮道:“哪关人家的事嘛,人家几时说你奸杀小尼姑了。”沈牧非暗中惊醒,想道:对呀,这与她前晚所造的谣大相径庭,分明另外有人在搞鬼。可却猜不透到底是谁欲置他于死地。

楚梦见他眉头深锁,目露杀机,怯声道:“喂,人家不是故意的,你别这样子嘛!”沈牧非冷冷淡淡道:“将心比心,如果你被人讹传是淫娃荡妇,你会怎样?”楚梦推己及人,意识到自己前晚玩笑开大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歉疚道:“对不起了,我这就下去跟他们说清楚。”沈牧非拉住她,目光转柔道:“别傻了,现在他们认定你吃了我的迷魂药,哪会相信你,你下去澄清只会自取其辱。”楚梦忧愁道:“那怎么办?”沈牧非故作轻松笑了笑道:“那就先强奸你吧,也不枉担当这罪名。”楚梦微嗔道:“少胡说八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沈牧非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由着他去吧,真相大白之前,我躲起来就是。”楚梦唏嘘道:“万一真相从始至终都不能大白,那岂不是要躲一辈子。”沈牧非忽生感慨道:“都说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若真能躲一辈子也不错。”楚梦疑问道:“听你口气,好像你很想躲起来。”沈牧非顿觉语失,一笑掩饰道:“哪有,别乱猜。”楚梦不快道:“不说就不说,何必遮遮掩掩。”

沈牧非似乎突有触动,深沉望着她,发自肺腑道:“当一人从小把什么都憋在心里,那么久而久之便会失去倾诉的欲望,即使内心有千言万语,也会选择沉默,就像我这样。其实也不是我不想跟你说,而是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小时候我爹娘为了躲避仇家追杀,带着我东躲西藏,一有风吹草动便惶惶不可终日。可最终还是没能躲过,我爹被仇家害死,我娘不欲独活殉情了,而我则被义父救下,带到了昆仑山。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立志报仇雪恨,从此夜以继日潜心习文修武。机缘巧合之下,十年有成,于是着手践行报仇之事。”

楚梦不意他会对自己吐露心声,不由芳心恻恻,为之神伤,劝慰道:“人活在仇恨当中是很痛苦的,不是都过去了嘛,别太折磨自己。”沈牧非摇摇头,斩钉截铁道:“不,没过去,才刚刚开始。”眼中仇恨之火熊熊燃烧,似欲吞噬一切,楚梦看得心惊肉跳。沈牧非感应到她的惊惧,神情稍缓,心内想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早间问我为什么突然那么关心你,那是因为你跟我娘长得一模一样,外表上你们都是至美化身,所以没什么区别。只是我娘她善良温柔,你的性情我就不了解了。”不过他并没把话说出口。

大堂中杨芝笑容满面道:“各位大爷,消消火气,我们留仙居是温柔乡,动刀动剑可煞风景哟!”钱不前道:“杨妈妈,老乞丐是个粗人,不懂温言软语怜香惜玉,你若肯供出沈牧非所在,咱们好来好去,和气收场。不然,我们纵使不放火焚烧,也要自己动手搜查了。”杨芝强硬道:“国有国法,公差要搜查尚需官府文牒,大爷你无官无爵,若是硬来,奴家只好报官了。”

江湖人虽不受朝廷约束,但也不敢过分无视律法,在场群豪亦深知留仙居不仅与本地官府关系密切,甚至还和不少朝中大员行从颇密,一旦事情闹大,官府必定有所偏袒,那么自己一帮人弄不好将落个犯上作乱的罪名。也正因有此顾虑,所以迟迟未动手搜索。杨芝八面玲珑,兼且场面上打滚多年,什么难缠人物没遇过、什么急难阵势没见过,早看穿群豪色厉内荏,故搬出官府做后盾。果真收获奇效,群豪不免有些退却。

萧慎璋却不合时宜讥刺道:“亏你们还自居侠义,打抱不平,被个女人糊弄了三言两语就畏畏缩缩,大屁不敢放一个,这么胆小就不要出门闯荡江湖,赶紧回家抱着老婆孩子躲到被窝里。”人争一口气,书争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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