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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月明珠有泪-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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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梦道:“你有话在外面说也一样,我听得到的。”古震负忽暴怒道:“我叫你开门你就开,再不开,我可自己震断门栓了。”楚梦一惊,想不通斯文有礼的古大哥怎会莫名其妙发怒。
她愣神之际,古震负已震断门栓,径直闯了进来。楚梦见他原本惨白的脸竟然红如烙铁,目露凶光,紧紧盯着她。她下意识整了整被褥,把自己身体包裹严实些。古震负冲到床前,用力去掀被子。楚梦花容失色,梦中恶徒明明是自己深恶痛绝的沈牧非,现实中怎变成自己敬爱有加的古震负。她只是牢牢抓紧被子,眼泪一滴一滴滑下。古震负无暇怜香惜玉,火红的脸上流溢着狂热的荡意。
楚梦猛然记起沈牧非那句“等他要了你的命,你再说他好不迟”,暗悔不该不听他劝,奈何悔之晚矣。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宁愿被沈牧非抓住关起来,也不要冒雨出来遭古震负凌辱。她哆嗦着摇头,不停哀求,请古震负高抬贵手。古震负却充耳不闻,满是贪婪淫欲之色。楚梦明白自己今晚难以幸免,哀戚地闭上眼,悲天彻地,痛不欲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一晌,也许已是永恒,一只冰冷的手抚住她脸颊,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她小心谨慎地睁开眼,古震负饿狼般的样子已不见,代之的是沈牧非那貌似亲切却疏远的身影。沈牧非坐在床沿静静凝望着她,目光清泠如水,不带一丝感情,见她睁眼才道:“别怕,再睡一会吧!”楚梦摇了摇头道:“我睡不着,谢谢你。”沈牧非眼中无意间却流过一抹淡而近无的哀愁,道:“我也不是好人,谢我做什么?”楚梦诚恳道:“好啦,人家知道错了,在这诚心诚意向你赔罪,我往后当你是坏人中好人,好人中的坏人。”说着便要卧躺着拱手行礼,待玉臂外露时猛觉自己仍未着衣,不禁羞红双颊。沈牧非淡淡一笑,从身旁拿起一包干净整洁的衣裳给她,戏笑道:“我还想看看楚小姐衣不蔽体春光大泄是何模样呢!”楚梦知他说笑,恶狠狠瞪了一眼,道:“你敢看我就挖了你眼珠子。”沈牧非站起拍拍衣裳,一笑出门,并顺手关上了门。
第九章 武当一剑
楚梦迅速穿上衣裳,下床推门而出,却不见沈牧非踪影,只有瘫倒在地、有气无力的古震负。楚梦想到他装好人骗自己就来气,用劲在他身上踹两脚。古震负功力已被沈牧非卸去,形同废人,神智倒还清醒。原来沈牧非虽然放纵楚梦离去,也曾下定决心撒手不管她的事,但却无端替她担忧,坐立难安,鬼使神差便跟了过来,又心知她冒雨而去,必定淋湿衣服,故而让杨芝找了件干净衣裳,随身带上尾随其后保护,而楚梦被古震负蒙蔽情形一一入他双眼,开始他并无意去揭穿,直到古震负阳火反噬意图强行侵犯楚梦,他才冷不及防出手废了其武功。楚梦找不到沈牧非,转而问古震负道:“他人哪去了?”
蝼蚁尚苟且偷生,古震负大好年华还不想死,如实道:“他去追一个老道士了。”楚梦问清沈牧非追赶道士的方向,从客栈掌柜那借了把伞跟了去,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还要去找沈牧非。她前脚跨出客栈大门,另一房间便走出一个面黄肌瘦、不停咳嗽的老者,老者缓缓靠近古震负,俯身拉起古震负,连咳数声微微气喘问道:“娃子,想不想恢复功力?”声音又尖又细,如枭鸟夜啼,刺耳异常。古震负浑身一战栗,恂恂问道:“前辈可以帮我恢复功力?”老者不悦道:“你怀疑老夫能耐不成!”古震负忙道:“不敢不敢,前辈若能帮助晚辈恢复功力,晚辈愿意给你做牛做马。”老者冷冷道:“好,那你跟老夫走。”之后两人没入雨中。
楚梦循着探知的沈牧非去向,追出数里,远望前方有一座长亭,沈牧非正与一花甲老道对坐弈棋。她蹑手蹑脚悄悄掩近,隐约听老道落下一子道:“公子请当心了,老道这招有个名堂叫潜卧探底,厉害的杀招在后头。”沈牧非也下了一子道:“无妨,晚辈早知后招,已有应付之策。”两人你一子我一子,杀得难解难分,每下一子都讲了一大堆令人费解的话,楚梦听得云里雾里。最后还是沈牧非棋高一着,老道弃子认输,道:“公子棋艺堪比国手,老道拜服不已,今晚到此为止,改日有空再一决胜负。”沈牧非笑道:“道长过奖了,胜负无非黑与白,你请走好,恕晚辈不远送了。”老道挥了挥袍袖,撑伞自去。
沈牧非目送老道远影,摇头笑了一笑,转身朝楚梦藏身处严峻道:“还不出来。”楚梦方始意识到自己行藏早被发现,老道说“潜卧探底”什么的乃是一语双关,暗指她潜伏在侧,她明白沈牧非做事隐秘,自己偷听触犯了其大忌,不由心虚胆怯,生怕他凶性大发,拿自己开涮,故踯躅不前。她犹豫不决之际,眼一花沈牧非已到身前,目光泛寒,其意难测。她怯懦一笑道:“这雨大声响,我隔那么远,真的什么都没听清楚。”
沈牧非冷望着她道:“不是放你走了吗,还跟着来做什么?”楚梦稀里糊涂追了来,自己也思而不解,窘迫道:“我是来谢谢你的。”沈牧非不假辞色道: “要谢的话你在客栈已经谢过了,无需再多此一举。就凭你那几招花拳绣腿行走江湖只会给别人添麻烦,赶紧回你师父身边去。”楚梦辩驳道:“乱讲,是你自己武功太高我才缚手缚脚,换了其他人就不会了。”沈牧非无端气生,责备道:“别人说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棺材都见了,还不知天高地厚。”楚梦见他无缘无故生起闲气,笑问道:“我是死是活是自个的事,你生什么气了?”
沈牧非平缓心绪道:“对,你生死的确与我不相干,你好自为之,我走了。”他行动快如风,一去可赶不上,楚梦赶忙拉住他衣袖道:“别走那么快,等等我。”沈牧非甩了甩衣袖道:“让你走你不走,不让你走哭着要走,真弄不懂你吃什么药了。”楚梦道:“你说得对,江湖险恶,我一个弱女子孤身上路不好,可现在暂时找不到我师父,只好先跟着你了。你这人虽然凶巴巴,经常冲我发脾气,但武功不赖,又不欺暗室,与你同行,应该不会有危险。”
沈牧非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将来别后悔。”楚梦重重摇头道:“绝不后悔。”沈牧非自嘲似的笑了笑,接过她手中雨伞道:“那我们回留仙居吧!” 楚梦乖怜地依近他,两人一伞,缓步而行。楚梦提起话头道:“喂,刚才跟你下棋那道长是谁了?”沈牧非告诫道:“女孩子家好奇心别那么重,知道越多,往往死得越早。”侧头见楚梦一脸不以为然,忍不住道:“我是为你好,你别不在心。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道长是谁,告诉你也没关系。他是武当长老虚云真人,无极剑法享誉江湖,人称武当一剑,和我倾盖如故,成了忘年之交。”
楚梦见他不再凶神恶煞一样,肯和颜悦色叙话,心神为之一畅,道:“原来是虚云真人,我以前也听我爹说起过他。”沈牧非试探性问道:“你爹?是真爹还是假爹呢?”楚梦茫然不解道:“你说什么?爹哪有假的?”沈牧非笑道:“这可难讲,世事纷繁,假作真时真亦假,谁能分得清。我见过靖远镖局局主楚成龙夫妇,不相信他们能生出你这女儿。”楚梦愀然道:“胡说八道,我不是我爹娘生的,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沈牧非道:“你当然是你爹娘生的,只不过你爹娘不是楚成龙夫妇而已。”楚梦嗔道:“不和你说了。”她不承认,沈牧非便也不深究,两人静默无语回到留仙居雅间。楚梦打破沉默道:“你晚上还没阖眼,去睡一会吧!”沈牧非异样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没事,你如果累了就再睡一觉。也许天一亮你师父就来接你了。”楚梦摸不透他那眼神是何意思,私下揣测,忘了回他的话。沈牧非也没在乎,坐到窗前独饮。楚梦与他相处近一天,看他几乎酒不离身,道:“酒那么好喝吗?干嘛成天抱着酒壶不放?”沈牧非轻摇了摇头道:“这个你不懂的。”楚梦出其不意一把抢过他酒壶道:“让我尝一口吧!”
沈牧非没有回抢,只懒洋洋道:“酒没什么好喝的,别胡闹了,快去睡吧!”楚梦有生以来滴酒不沾,诚不知酒是何滋味,足令男人爱不释手、魂牵梦萦,听沈牧非这么说,更激起她的求知心,倒过酒壶便往嘴里漫灌,孰料霎时喉咙犹如火烧,呛得眼泪直流。沈牧非看着好笑,挖苦道:“这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楚梦一力把酒壶砸向他,气呼呼道:“去死吧,老不死的。”沈牧非含笑接过酒壶,津津有味慢饮,一副陶醉模样,直把楚梦气得心痒痒,嘭嘭乓乓躺到床上,揭过被子盖住头,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次日天刚蒙蒙亮,杨芝便敲门来访。沈牧非见她哀形于色,料出了什么状况,但碍于楚梦在场,不好问话,只道:“杨妈妈怎这么早过来呢?”杨芝勉强笑笑道:“奴家是来问一下公子昨夜睡得可好。”沈牧非叫苦不迭道:“杨妈妈呀,我是有苦难言,床昨晚被我宝贝妹妹霸占了,我是一夜未眠啊。你这可有其他雅间,劳烦安排一个给我小寐一会吧!”杨芝当然领会其话外之意,道:“有的有的,公子请跟我来。”楚梦其实已醒来,任由他们一唱一和,自己只管闭眼假寐。
沈牧非和杨芝到了另一房间,杨芝立即流泪道:“座主,虚云道长遇害了。”沈牧非闻讯变色,急切道:“我昨晚刚和他分别,怎会突遭不测?再说,凭他老人家武功,江湖上能伤他的人屈指可数,更别说杀害他。”杨芝泣道:“具体的属下也不清楚,只是刚接到陈正使捎来的消息,说分坛弟子一早在西湖畔发现了他老人家尸体,现在已带回分坛,只等座主前去处置。”
沈牧非神色凝重,沉叹道:“他老人家是我们安插在九大派最具分量的三大元老之一,决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就被害了。你去通知这里的弟子加强戒备,完了随我赶赴分坛。哦,对了,晨间昆仑三怪会来找我,你让这里弟子先稳住他们。我去把楚梦那丫头安顿下。”他急速掠回雅间,楚梦刚欲起来,一听响动,紧忙一拉被子罩住头,继续装睡。
第十章 阴煞夺魂
沈牧非知她装睡,拍了拍被子道:“你好好睡,我出去办点事。切记,我没回来之前,不要乱走,尤其不要离开留仙居。”楚梦听他要走,忙揭开被子,问道:“你要去哪?”沈牧非戚然道:“虚云道长遇害了,我得去查探凶手。”楚梦得讯亦情不自禁黯然心痛,道:“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凶手真不是人,你带我去吧,我也想送他老人家一程。”沈牧非明言拒绝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不要介入,一旦弄不好会危机重重。听我的话,乖乖呆在这。”楚梦忽然没头没脑问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我?”沈牧非愣了一愣,没答话出了门。
七星盟杭州分坛座落在杭州府衙门侧对面,单从外在看与周围民众房屋没任何区别,大隐隐于市莫过于此。沈牧非和杨芝驱马而行,杨芝干的是抛头露面这一行当,在杭州城人面甚熟,为了不曝露身份且便于行事,去掉抹在脸上那层足有三尺厚的胭脂水粉,可谓洗尽铅华见本真,再稍加易容,马上换成另一个人。两人行至分坛所在,门前一个摆摊卖伞的商贩立马朝他们吆喝道:“卖伞了卖伞了,客官,这天说变就变,保不准过会就要下雨了,两位买把备用吧,小的这伞绝对价廉物美,物超所值!”杨芝随手拿起一把瞧了瞧道:“你这伞分明都是纸糊的,尚不能遮阳,如何避雨。”商贩不乐意发牢骚道:“你不买也就算了,干嘛挑刺,坏我商誉。唉,这世道人心不古了,终日门前冷落鞍马稀不说,好不容易盼到个客人经过又找茬不买。想从前车如流水马如龙,生意兴隆,供不应求,你有银子我还不卖呢!”
杨芝驳斥道:“六朝旧事如流水,往事岂堪再议,就你啰嗦。”商贩摇头晃脑道:“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哪有人不恋旧的,况且而今新不如旧。”杨芝诘问道:“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难道你还待从头收拾旧山河不成?”商贩听到这马上肃容道:“属下杭州分坛信使许一帆恭迎沈座主、杨特使,此间人多眼杂,请恕属下暂缓行礼。”原来七星盟弟子众多,大部分互不相识,为谨慎起见,故每次会面之前都先通过飞鸽传书约定一些诗词作为相认标识,而适才商贩和杨芝言语间所引用的诗词便是事先已约好的。
沈牧非急于查知虚云道长死因,道:“许信使无须拘礼,我们速去内室。”许一帆哪敢怠慢,草草收拾摊位领二人进内。这门内布局亦与一般宅院别无二致,中庭、照壁、大堂、回廊、厢房,外人进来看绝对不会感觉异样。三人穿过中庭,遥见大堂内坐着三男一女四个人。四人发现他们入庭,一齐迎了出来,为首那男子年约不惑,温文尔雅,一派儒士风范。他身后两男也都是儒生打扮,年纪一长一少,长者约五旬上下,少者二十五六岁。另一女子三十左右,端庄娴静。
许一帆赶上前对为首那男子道:“正使,这两位是沈座主和杨特使。”为首男子正是杭州分坛正使陈均儒,他连忙领着身后三人及许一帆下阶跪迎道:“属下陈均儒携四大信使参见沈座主。”七星盟等级森严,不可僭越,沈牧非等他们施礼完毕才伸手扶起陈均儒。陈均儒接着介绍了身后三人,老者吴广量原是雁荡剑宗名宿,少者刘轼乃其弟子,女子叶柔是上任杭州分坛正使叶元超之女,叶元超十三年前暴死钱塘江畔,死因不明,叶柔立誓不报父仇绝不嫁人,所以至今仍孑然一身。他们与许一帆一道,是陈均儒四大最得力助手。
沈牧非为表体恤下情,逐一问候了他们。七星盟组织分明暗两部分,各分坛在明,由正副使主持,另一些如妓院、客栈、赌场等在暗,由特使统辖,通常明不知暗,暗知道明。特使位阶与各分坛正使一样,但分工有别,正副使负责与所在地各方势力联络交往,特使专职收集情报,同时也监督各分坛举动。杨芝乃是特使,身份极为隐秘,陈均儒也是直到昨日才知,两人借机交谈几句。不过杨芝并没除去易容物,这也是贯彻明暗不私相往来的盟规。沈牧非不欲多做耽搁,道:“陈正使,虚云道长尸身置放何处,带我去看一看先。”
于是由陈均儒带路,沈牧非等人紧随其后,穿过廊道,到了西厢。厢房整齐雅洁,放着梳妆台、牙床等闺女用品。陈均儒在床头按了一下,床板居然自动掀开,下面现出一段狭长的台阶。众人下了台阶,尽头是一幽暗的地下密室。
陈均儒燃上烛火,密室顿时通亮,虚云道长的尸体就静静躺在密室的石床上。面色发绿,隐隐泛着寒气。陈均儒道:“座主,属下仔细查验过,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吴广量分析道:“道长死状安详,脸上没一丝痛苦之色,想必敌手是一击即中,致使瞬间毙命。”沈牧非道:“吴信使说得对,但是普天之下能够一击杀害他老人家的几乎可以肯定没有,就算盟主也不例外。”
杨芝道:“那会不会是中毒呢?”陈均儒道:“起初我也这么猜测,可检验丝毫没有中毒迹象。”叶柔插口道:“座主,属下忽想起一事,当年家父横遭不测前曾说碰到一个人正在修炼一种叫九幽煞气的邪功,专门拿活人试功,活人中招不立死,死后脸上却布满幽绿寒气。”沈牧非不放过一丁点线索,问道:“那当初叶正使可有提及那人姓名?”叶柔凝眉回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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