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寞寞红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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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是好，外人说是灵阳子的弟子，是神医，可是爹爹浑身是病，却从来也治不好！”
叶翼沉默一尚，伸手拂过她垂下的一缕发丝，叹口气，摇摇头。石心见他只是摇头，赌气道“你只管摇头，不要我管你，我不管就是了！”说着回身就走。叶翼见她生了气，心里歉疚，待要追上去，自己腿脚不便，一动倒不留神撞翻了石心搁在桌边的茶杯，石心只听身后哐当一声，早已泪如雨下又怎敢回头，只管摔帘出去。
在门外擦干了眼泪，静一尚，待心绪平复一点，才往外面出去，在火边坐过一尚，修竹进来道“外面的人说夫人回来了，才派人出去接了。”
石心笑笑道“叫他们回来，不必去接了。”修竹一愣，细查石心脸色，不见什么异样，疑道“这是什么缘故？”石心浅浅一笑道“哪里来的什么缘故，不必接就是了，另外你也别去伺候夫人了，留在这里和茹雁姐姐照顾爹爹！”
修竹蒙在鼓里，石心笑道“姐姐再不去说，人都走远了！”修竹虽心里疑惑，但明着违抗她的命令还是不敢的，追出去看茹雁在不远处走，喊道“姑娘说不必去接了，你赶紧把去的人叫回来！”
她这一声喊的大，叶翼在房里听见，却不知外面说的什么，只凝神细听，不一时听茹雁气喘吁吁道“怎么不叫去接了，夫人又不知道进来的路。”叶翼听见知是瑾霜果真回来了，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稍稍运气平息一番便推着椅子出去。
石心还在火边坐着，茹雁修竹两个大眼瞪小眼站在前面，石心见了笑道“站着做什么，你们只管干你们的，我自己坐一坐，难得清闲一阵。”才停身后一阵窸窣之声，石心回头见叶翼自己推着轮椅出来，惊道“爹爹！”
叶翼沉着脸，只管把手一扬，石心却见他手里一张纸上只写了四个字“去接你娘”。
石心转身笑道“劳烦修竹姐姐去接夫人过来，也不必去西苑，今晚就在这边吃，住这边。”
修竹不解地看一眼茹雁，茹雁使个眼色，修竹便出去了。石心笑对叶翼道“爹爹也真是的，有事只管拉一下铃，我们就进来了，怎么自己就出来了！”
叶翼别过脸不说话，石心笑着起身道“我送你进去吧，外面比里面冷。”说着推了叶翼往里间走，见叶翼不说话，石心俯身在他颈边吹气如兰，轻笑道“爹爹生气了？”叶翼不置可否。石心继续笑道“好了，是我的错，我对娘以后好些就是了！”叶翼只管木着脸，石心往他跟前蹭一蹭，笑道“像对爹爹这么好，好不好！”叶翼轻轻一笑，伸手刮一下石心鼻梁。石心咯咯一笑，猫一般把头缩回去。
石心收拾着地上破了的茶杯，一边笑道“我这几日学着看棋谱呢，学好了过来陪你解闷儿，反正病人有芍药紫苏照应，我也闲着！”叶翼轻轻一笑，石心偷眼看见，心里欢喜，道“叫我娘也学会了天天陪你下，我看她比我还闲呢！”
叶翼一愣，随即笑开来，石心只管看着他笑，倒比自己往常开心，说说话话，夜慢慢降下来，石心不去点灯，两个人在一屋黑暗里呆着，石心随口说着话，趁叶翼不留心，伸手一碰他膝盖，叶翼只疼得瑟缩，却是叫不出来。石心觉察他疼痛的轻颤，先把自己疼出了眼泪，蹲在地上喘着粗气，半晌才回过神来，抹一把眼泪道“我，没看清……”
叶翼不置可否，或是置了可否，只是在黑暗里石心没看清。石心吞口口水——叶翼的腿，是生生被人打断的。
是谁，又是为什么不让医治……
屋外一阵脚步声，石心擦干眼泪，起身点灯。一盏盏烛火才跳跃起来，瑾霜已掀帘进来，笑道“你这丫头怎么不知道点灯！才进来一片漆黑，还当睡了呢！”
石心背身站着，不敢不回头，生怕瑾霜看见自己泪痕还要追问。瑾霜向来是缺根弦的，因而淡淡道“忘了点了，我先出去看看，你看着爹爹！”说罢转身出去，倚在帘幕重重的廊中，长长叹出一口气。
石心略静一静，出去见茹雁忙着收拾晚饭，悄悄过去道“我刚刚试了爹爹膝上的伤……”
茹雁惊道“叶先生愿意教你看了？”石心强笑着摇摇头道“偷偷试的，只是知个大概，今晚想个法子教他醒不来才好，我想医好他！”茹雁沉思道“他向来不让在屋里点香，熏香是不行的，就是吃茶他也是分得清味道的……要是放在饭菜里……”石心轻轻一笑道“就下在饭菜里，我寻机不吃就成了。”
茹雁摇头道“叶先生机敏着呢，你不吃饭，他定然察觉的出来！”
石心扯着嘴角笑道“既是如此，为防万一我也顾不得了，你在我的茶里加些提神的药来！”
茹雁皱眉道“向来催眠药只是叫人昏睡，你这样混了来吃，可不是要伤了脾胃头脑……”
石心笑道“不是叫我神医么？”茹雁急道“古来医不自治！”石心咯咯一笑道“还不是有你们四个准神医，怕什么，你只管按我的吩咐来！”
是夜石心秉烛查病，腿伤是被打断无疑，哑症是封喉压脉所致，但呕血之症却是不见端倪，脉象不像中毒，虽历年忧心致疾但尚不致呕血至斯。石心三更进去，忙到眼见天亮也查不出究竟是为何会呕血不止。生怕叶翼醒来解释不清，只得先行出来。
连夜写了药方，才去朦朦胧胧睡了一尚便听有人叫她，睁眼却是修竹叫她吃饭，石心往窗外一看，竟是午时光景，窗外纷纷扬扬正撒着鹅毛雪花，思及昨夜竟是多少了解了叶翼病症，不由心里高兴，浅浅一笑，心想，只要想个法子叫爹爹吃了药，他腿上虽是伤旧难愈，但也治得好，还有哑症，到时候一发治好了，爹爹不受病痛不说，他以前是怎样风流潇洒，如今她还他一个以往的风流佳公子来。
石心只管望着窗外发呆，倒把修竹弄得莫名其妙，见茹雁进来，撇嘴道“你服侍吧，我去前面看看，你瞧瞧……”
茹雁使个眼色，修竹瞪一眼才出去。茹雁轻轻道“姑娘起来吃饭了！”
石心笑道“好美的雪啊！修竹姐姐……”说着回头却见茹雁含笑看着她，扑哧一笑道“你什么时候来了？我可是傻了！”茹雁悄声道“你且说昨晚怎样？”
石心黯然道“呕血之症，到底不知是甚原因……”
茹雁安慰道“姑娘切莫操之过急，来日方长呢！”
石心含笑点点头，起来见瑾霜在外间门槛上望着外面的雪发呆，心里一动，过去叫一声“娘。”
瑾霜回神，哈哈笑道“你个丫头，睡到这时候才起来！”
石心道“我待会儿熬碗药，你端给爹爹，无论如何也得叫他喝了！”瑾霜道“你爹？叶翼？不是说了他不是你爹么？怎么……”石心打断道“你要明年还想出去找石玖，就按我说的做，并且做好了才成！”
瑾霜斜一眼石心嘟囔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从来不在我身上安好心！”随即机灵一动道“说来我也有事，我们相互帮持，互不相欠！怎样？”
石心叹口气，道“说罢！”
瑾霜笑盈盈道“你爹家里有个病人，为此你爹每年都要去雪山采雪莲，我的意思是，开了春，你和我去把她的病治好，省的你爹爹年年奔波！”
石心冷冷一笑道“师父的命令是不许出悠然居的，万一来了病人怎么办？”
“来了病人不是还有这四个神医么！再说，你从未见过你爹，我带你去见见还不成！再说，再说，你叫我帮你的，你也得帮我才成……”
石心咬咬牙道“你能带那个病人进来，我就治，出去怎么可以……”
瑾霜嘿嘿一笑凑到石心跟前道“我自然是没法带她来的，她连吹个风都要病一场的！不过，你想想，叶翼是想来不吃药的，你要怎么混过去……”
石心打断道“我答应帮你就是！但你在我想到办法之前，天天送药给爹爹吃！”
“我说了叶翼不是你爹……”
石心不答话，只管往药房去，饭也忘了吃，煎好了药，交到瑾霜手里，还不忘嘱咐一句“这么冷的天，一定要趁热喝了！”瑾霜点点头进去。石心才去寻吃的。
瑾霜端了药进去，叶翼吃过饭无事，才睡下，见瑾霜进来，忙起了身，看她手里端着药，一脸狐疑。瑾霜笑着打个哈哈道“这是……是……防寒的补药，石心那丫头怕你受寒……特地熬的……”
叶翼看她脸色便知她在说谎，也不点破，扬起下巴示意她放在桌上即可。瑾霜因想起石心吩咐要趁热喝了，忙道“搁桌上要凉了，你还是趁热喝了。”
第六章 良药无心太苦口 （2）
叶翼接过，依旧搁在桌边，低下头只管沉默。瑾霜端起药递过去，叶翼接了依旧放回桌上，瑾霜还要端过来，叶翼伸手挡住，在她手心写道“叫心儿莫再费心。”
瑾霜嘻嘻呵呵道“你也别管了，不过是点滋补的药，你养活她长大，她还操不起这点心么，喝了吧。”
叶翼摇摇头。瑾霜笑道“你怕苦？不苦不苦，不信我喝给你看！”说着端起药来要尝。叶翼伸手夺过，摇摇头，依旧搁在桌上。
瑾霜没了辙，丧了气，撅着嘴嘟囔道“这可怎么办才好！你若要不喝，石心那丫头说得出做得出，要是不放我出去找玖哥哥，我可怎么办！”她向来大大咧咧，只管自己念着，却不想叶翼字字句句都听了个真切。
叶翼心里一痛，却是冷冷一笑，伸手端过药，一口气灌下去，碗交给瑾霜，写道“绝无二次！”
瑾霜见他喝了药，才一高兴，却见他说绝无二次，不由心里着急道“石心那丫头……”
叶翼只管强忍着心里的风起云涌，写道“我去和她说……”瑾霜看叶翼面色苍白，冷汗潸然，心里紧张，只管点点头，跑了出来。连撞上石心也管不得。
瑾霜才一出廊子，叶翼一口鲜血呕出来，连同刚才吃的药一并吐了出来。石心本是悄悄过来瞧瞧，看瑾霜面带惧色，回头听见叶翼在屋里吐的一塌糊涂，一步奔进去，叶翼还不住的呕吐，石心过去轻轻按他内关穴，叶翼却是一把推开她，石心顾不得，扑过来合身抱住叶翼，强按他穴位，叶翼这才止住呕吐。石心递过茶服侍他漱了口，俯下身子收拾地上的赃物，叶翼轻敲床畔，石心心里一凉，咬咬牙，抬起头来，叶翼在空气里画道“不要威胁你娘。”石心笑道“知道，是我不懂事了！”叶翼叹口气，石心接道“我知道爹爹一定是要吩咐我答应娘的事还要做到，我会的，小时候难得回来看一趟爹爹，爹爹总教我说人无信则不立，如今长大了没有忘记的道理！”叶翼沉默着，半晌伸手拉起地上的石心，认真摊开她手心，才要写字，石心巧笑一声，反手握了叶翼的手，笑道“我知道，你定然要说，不许再给你开药对不对！我不开就是了！”
叶翼叹口气，点点头，抽出手轻轻笑着在石心眉心一划，眨眨眼睛，尽是一副调皮模样。石心咯咯一笑扑进叶翼怀里，娇声道“我才不委屈呢！”
叶翼环手抱住她，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慢慢笑开来。
石心倒是守约，自打此次果真不再想方设法给叶翼吃药，倒是回了悠然居，吩咐不要打扰，只管在悠然居安静研习药理，终日不出房门。
第七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 （1）
石心即已答应叶翼不给他用药，自然不能再想法子往饭菜里加药。想来她做了件赔本的买卖，瑾霜这个女人，难当重任，不但不能叫叶翼开怀，反添愁恼。
石心吩咐修竹带瑾霜回了西苑，这个女人留在东苑白白添乱。自己当下也回了悠然居。
茹雁接石心来东苑吃饭，进了悠然居的门，却是不见石心踪迹，寻遍悠然居也找不见人，只当是去了西苑，也不理会，过了一日竟还是不见，茹雁心知不对，急急赶到西苑，修竹反说自打在东苑分别再无相见。
茹雁到北苑南苑到处找，都说日前见过一次，吩咐了好好照看病人便没再见过。茹雁心里着急，索性发动丫鬟婆子一起找，只恨不得把整个山翻一遍。又不敢告诉叶翼，只怕叶翼的呕血之症加重。
叶翼虽是口不能言，但见众人忙忙碌碌，又不见石心过来吃饭，到底觉得不对劲。一连两日皆是如此，这日众人出去，他便也挣扎着推了车往悠然居来。
这个山头就叫悠然居，分了东苑西苑南苑北苑，中间向来石心住着，她倒是喜欢这个名字，索性把自己的住处也叫了悠然居。本来这座山头就大，他往日腿脚不便悠然居他也不过才来过一两次。
叶翼才进悠然居的门，便见一个丫鬟把头探进柜子里一递一声地喊姑娘，心里疑惑，只管进去，那丫鬟察觉有人进来，回身一看见是叶翼，腿一软直直坐了下去，结结巴巴道“叶……叶先生……”
叶翼心里疑云顿起，剑眉一蹙，伸手划道“姑娘呢？”那丫鬟撑着身子往后退几步，摇头道“不……不知道……”叶翼往前挪进一步，含怒盯着那丫鬟，那丫鬟看叶翼面色不善，哆哆嗦嗦道“姑娘……姑娘不见了……”
叶翼心里一沉，却听那丫鬟带着哭腔道“三天前茹雁姐姐就找不着姑娘了……又不敢告诉先生……”不待那丫鬟说完，叶翼已是一口鲜血呕出来，那丫鬟看见尖叫一声，拔腿就跑，边跑边哭道“不是……不是我说的……”
叶翼稍稍定定神，想到悠然居地势偏僻又是设有机关，外人没有山里的人接送断然是进不来的，石心不可能被外人所劫，既不是外人所劫，若还是留在山里，便出不了大差错，眼看天色尚早，自己虽与地势不熟悉，但慢慢寻找设或能遇见，也未可知。当下出来，看见道路，随意行走。
只说茹雁把这个山头都翻了个遍依旧不见石心踪影，一路心思重重，只管信步走着，也不看路，却不防撞上眼前柱子，这才抬头一瞧，却是书阁。
书阁里尽是石心去年离开灵阳子时带来的书，都是前些年不知看了多少遍的书，放在里面也就少有人看，门窗都落了灰。
茹雁心里烦闷，本是随意过去看看，不想轻轻一掀门，吱呀一声，门却开了，茹雁疑惑，掀门进去，看屋里纤尘不染，更是奇怪，才转过书架，便见一堆书乱七八糟堆在地上，足足摞了有半人高，心想这里不过是些医书，盗贼不可能盯上，而况有哪个盗贼把房子收拾这么干净偷东西的。想着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待走近了才看见书堆后露出一角海青的袍子，甚是熟悉。茹雁浑身一颤，足下发软，强撑着自己走过去，果见是石心睡着在书堆后面，地上犹是半个啃过的馒头，如今天气寒冷，馒头早冻得如石头般冷硬。茹雁捡起地上的馒头，忍不住哽咽出声。
石心一时觉得身上寒冷，又听有人在耳边嘤嘤啼哭，一线睡眼睁开，却见茹雁在自己身边哭的泪人一般，望一眼窗外却是巳时将近，该是叶翼午饭时刻，因疑道“你不在东苑收拾午饭，在这里哭什么？”
茹雁见石心醒来，先是一愣，随即一把抱住石心，却是哭的愈加厉害。
石心脸上的笑一点点淡下去，最后只剩下一抹苍青色的冷，她哆哆嗦嗦推开茹雁，直着身子往东苑跑去。虽心里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来，一下子飞过去，整个人却因几日未见天日，如今突然爆在太阳底下，有一丝眩晕。
但她只是飞奔，顾不得这些。
石心疯疯癫癫跑着，不妨前面走过人来，竟直直撞上去，哐当一声，两个人都翻了个跟头。石心也不看撞倒了谁，翻起身来就要跑，却被人伸手拉住。石心回过泪眼一看，那被她撞在地上，如今伸手拉住自己的人，不是叶翼是谁？
石心这才心里一松，心里的一腔着急便有机可趁地冒了出来，她也忘了拉叶翼起来，只管扑在叶翼身上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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