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寞寞红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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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公子。”
“原来是你！”瑾霜松口气道“我听说你最是行侠仗义的，客栈那两个人设计谋害我玖哥哥，你功夫这么好，怎么不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他们还不是栽赃给石玖，你嫌石玖的罪名不够多！”
瑾霜恍然道“果然还是你考虑周到！”
那公子切一声，冷冷道“是你笨！”说罢拔足而去，留下瑾霜一人愤懑。
她可是流年不利，被晚辈说笨，被同辈说不如才出道的小姑娘，好歹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接二连三被抢白，怎的不气！
瑾霜不敢再回客栈，沿途买匹骏马，一路驰骋只往三石岭赶去，到三石岭不见石玖，打听半天才知他早已回了拾月洞，心里登时委屈，但想着自己手里还有个至关重要的消息要告诉石玖去，也顾不得其他，只管发足又往拾月洞奔去。
到拾月洞山脚的时候恰是正午时分，秋阳照下来，瑾霜觉得眩晕，心跳加速，连呼吸都是急迫而憋闷的，但她心里还是高兴的，高兴到她自己都要忍不住放声笑出来。
她对拾月洞的后门熟悉的很，一路机关暗道都通，就是拾月洞后门的守卫也对她是熟稔的，这一路不知是太快还是太慢，她觉得自己尚未准备好就已经到了通往揽月阁的通道口了。
瑾霜在通道口停下脚，舒口气，只觉得紧张的要掉眼泪了，她需要平复自己的心境才能去见石玖，虽然她至少一年见石玖一次，但每次她都是这样紧张而忐忑，即便如今她和他的女儿都十五岁了，可她还是紧张，从出悠然居到进拾月洞，这一路都紧张，紧张而高兴，虽然石玖不知道如今悠然居里那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是他的女儿，但她还是高兴。
瑾霜呆呆站着，忽觉迎面一阵寒风，抬头便见寒光点点直射过来，才要闪身躲过，便听一声娇笑，瑾霜迎着光看过去，石玖懒懒地扶着宝春站在逆光处，闲闲地看过来，及其无意。宝春穿着家常的秋衫，虽是身子羸弱，但到底精神好，如今浅笑盈盈，分外的漂亮。
这一看看的瑾霜心里悲喜交加，一时竟反应不过来，眼看那一群银针要刺穿了她，石玖轻蹙剑眉，一挥衣袖，那银针便齐齐调转方向，刺进墙壁去。瑾霜这才回过神来，仿佛听见石玖嘟囔了一句，讷讷问道“你说什么？”说话间两行眼泪便不由控制簌簌落下。
石玖放开宝春，一步跨过来，笑道“傻瓜，哭什么！”瑾霜抬头，看他形象犹是旧时亲切，听他言语还是旧时亲昵，恍而想起方才他与宝春亲狭，一时不知是喜是悲是怒，只管怔怔看着石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石玖看她只是泪眼婆娑，心下怜惜，轻轻一点她额头道“真傻了么，方才的暗器不躲，如今连话也说不出了？”
瑾霜被他点醒，随口喃喃接道“我躲什么，你不是巴不得我死！”
石玖一愣，急道“我何时巴不得你死了！我何时想过叫你死了！”
瑾霜看见石玖这副着急模样，反而破涕一笑，打趣道“我早说过你做过一件对我不起的事情，你要对我三鞠躬，好好赔礼道歉，如今你怕这样失了你这洞主的身份，传出去叫人笑话，就要杀人灭口了！”
石玖听出话不对味，回头却见瑾霜咬唇轻笑，眉目含情，娇娇俏俏一副小女儿姿态，再看她衣衫破败，风尘仆仆，心里一暖，伸手拍一下她头顶，道“进去吧，赶路赶得这么急，还不忘发通脾气！”
瑾霜咯咯一笑道“还真是累呢！我一路赶去三石岭找你不见又快马加鞭追到这里来了……”
“嗯，比我想得快了一天半的行程，还真是赶得急！”石玖说着，自然的揽着瑾霜的肩往里面走去，宝春在一旁看着，竟是没人顾及她，石玖一路带着瑾霜进去，瑾霜兀自喋喋不休地说着玖哥哥这个怎么了玖哥哥那个怎么了，宝春斜倚着石壁，看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揽月阁里，只觉秋寒要渗进骨头里去。
第三章 漫漫长夜太无眠 （1）
瑾霜只顾拉着石玖在揽月阁说了半日的话，倒把正经要说的事情忘记了。到晚饭时分有人叫吃饭，瑾霜才不好意思的笑笑，梦醒般道“这就天黑了！”
石玖轻轻冲她一笑，瑾霜一时红了脸，石玖看见轻轻一叹，随口道“叫宝春来一起吃吧。”瑾霜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有人答道“宝春姑娘说身体不适，今晚不用吃了。”
“身体不适？许是药效散了，我这就去看看她去！”说着转身要走，瑾霜看石玖就要转身出门去，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管呆在门口，眼睁睁看他从门里出去，一如十几年前在蛮山，她就在她旁边，眼睁睁看着他抱了宝春冲了出去，却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石玖才出门口，心里不安，忍不住回头，却见瑾霜呆立在门口，泪凝于睫，急出一脸一头的汗来，神色凄伤，却是欲言又止。心里一涩，觉得自己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难过，待要回去劝劝瑾霜，却听耳畔一声娇笑道“可别叫人抓了现行才好……”石玖愣一愣，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姐夫”，回头却见宝春不知何时已走到自己身边，犹是先时的衣衫，此刻穿着倒像比先前越大了一些，风一吹，她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石玖讷讷应一声，道“才要来看你，既是不舒服就不要再到处走了，过些时日我就去采药来。”
瑾霜可算听见一句采药的话，才回过神，忽而想起客栈的事来，急的跳出来奔到石玖跟前道“玖哥哥玖哥哥！我把要紧的事忘了说了！”
宝春轻轻一笑道“妹妹还是这性子不改，什么要紧的事情说了一下午到吃饭还说不完！赶了这些路也累了，吃过饭再说吧。偏巧我忽而想喝点粥，过来蹭一顿。”说着举步，却是脚下一软，石玖抢先扶住，瑾霜本是个有口无心的人，平素不注意这些细节，而况，此刻着急这要告诉客栈的事情，哪里还知道看看旁人脸色，只管急道“玖哥哥！果真有千万要紧的事不得不说。”
石玖见宝春身体不支，一时关切，忽略了瑾霜的话，柔声对宝春道“先扶你回去歇着，粥叫人送过来给你吃。”宝春点点头，两人往回走，瑾霜看石玖就要走，心里着急，喊道“玖哥哥！”
石玖因着急宝春的病，随口回道“急什么，先安置了宝春再说！”石玖本是无心，不料这话说出来像是吼的，眼看瑾霜一脸委屈却是忍着，这厢宝春额上又是冷汗潸然，支撑不了许久，只得先去安置了宝春。
石玖回来已是夜半时分，开门却见瑾霜支着下巴瞅着门一动不动坐着，走近才发现她是早已睡了过去，面前放着一个雕花瓷盘，拿碗盖着，石玖轻轻一掀，却是尚有热气的饭菜，不由心里一阵抽痛，竟是连呼吸都难了。
第三章 漫漫长夜太无眠 （2）
石玖倚着桌子喘口气，心想要先侍弄瑾霜睡好了，又怕自己弄醒她，正踌躇着，瑾霜一声轻吟，先自己醒过来了。石玖一双手伸在外面还来不及收回，早被瑾霜一把拽住，喃喃道“玖哥哥？！”仿佛看见自己是件多叫她欢喜而不可奢求的事一般，瑾霜竟拽着自己的手站了起来，走近他笑道“玖哥哥！”石玖心里挣扎着难过，讷讷应一声，瑾霜呵呵一笑还是叫一声“玖哥哥”说完只管一头扑进他怀里抱着他不放。
石玖一双手不知该如何放置，只直着身子任由瑾霜抱着，一时恍惚，忽听耳边一个笑声幽幽传来道“可别叫人抓了现行才好呢！”
石玖心下一凉，喃喃道“宝音！”说着推开瑾霜来。瑾霜离了石玖怀抱似才从梦里醒过来般疑道“咦，怎么回事？”石玖叹口气道“没事，看你睡着了，谁知又醒了……”
瑾霜拍拍脑袋笑道“可不是！给你留了饭菜，我等你回来有事说呢！”
石玖坐在瑾霜旁边接过饭菜道“什么要紧的事？”
瑾霜把日前在客栈的事说了一遍，见石玖皱了眉，又忙道“玖哥哥不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呢！”
石玖听了好笑，伸手拍拍她头发道“我知道！不早了，你睡这里，我去隔壁睡。这件事明日再说吧。”
瑾霜见石玖面显倦色，倒比自己劳累还要心疼，笑一笑，点点头，乖巧如小绵羊般。
石玖踱出屋外，因见瑾霜长途困顿，不忍她再涉及此事，自己心里烦闷，沿途漫步，只行到揽月阁外观月湖畔，望着湖里那一勾明月，不由叹口气。
瑾霜在客栈所见，按那孙昇所说，倒是自己门下枉杀了他们的人，但拾月洞向来律法严明，就算在秋水帮一事上出了纰漏，不能在易庄七星堂和冷香门处犯同样的错误，这里面必定另有隐情。
今到十月十五不过四十天光景，调查此事倒是要颇费一番功夫，尚且当务之急是先通知少林勿受蒙蔽。若此一役没有少林参与，自己早作准备倒是足足可以应付，只是此必影响拾月洞在江湖地位。
拾月洞素来因我行我素积怨江湖，正邪不容，若不是凭在实力他帮难及，只怕早在这帮江湖名门的阴谋下尸骨无存了。人心难测，拾月洞偏偏持了一杆秤，不管正邪一律在自己的称上掂量，若是出了格，无论正邪，拾月洞向来是不手软的。
若是及早出击，先下手为强，固然避了一场大乱，但居心叵测之辈更加要杜撰出损害拾月洞名誉的事情来，那时候人心尽失倒是得不偿失……
若是接着一场硬仗，偏偏自己生为一洞之主，要到雪域去采那雪山雪莲给宝春配药，宝春是妻子临危嘱托，不说她生的与宝音一模一样，就是宝音，何尝不是为救自己而死的，如今杀害了妻子的瑾霜因他的宽宥，宝春也只得原谅。
第三章 漫漫长夜太无眠 （3）
自己先是害她失了亲人，后又妨碍她为之报仇，已是百般辜负，又怎能再弃她不顾……
石玖站在湖畔沉思半晌，倒被自己反复思量的事情逗笑了，难怪师祖费尽心思要在山下建个谁也找不到的机关城来安放尸骨，初时自己还觉费事，如今看来都是被江湖俗世烦怕了，巴不得死后没个人打扰呢！
石玖只管想着，忽觉背后一阵风声，人虽不动，一伸手，已夹住飞来的凤钗，打眼一瞧知是瑾霜，笑着摇摇头，心下道“这个丫头就是不安分！”却是不做声，半晌又是破风之声传来，石玖接过，却是一粒珠花上的珠子。石玖心里好笑，依旧不做声，心想看她下一次抛出什么东西来，才想着，身后啾啾几声，石玖略一侧身，便见十数颗珠子尽数往自己要穴打过来，石玖接过几颗，另有几颗打偏了，眼看要掉到湖里去，石玖一伸手接过来，佯嗔道“这点功夫，也难为你见着人怎么敢使出来！”瑾霜咯咯一笑，打通道外山石上跃下，道“我还说你去哪里睡了呢，跑这里来做什么？莫不是……”说着美目一转，揶揄看着石玖，石玖看她鬓发松散，神色带俏，一双眼睛藏不住的调笑，不由伸手点一下她额头，佯怒道“你尽管乱想什么！”
瑾霜嘿嘿一笑，道“你还不承认了！”说着拉了石玖坐在湖畔，咬了半天嘴唇，终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石玖早把她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她不说，他便不问，他不问，她便不说，嘟着嘴闷了半天，瑾霜长长吐出一口气，石玖知道这口气叹完，她便要说了，由不得轻轻一笑。瑾霜话到嘴边却看他浅浅一笑。星月生辉，她只觉得这一笑连天上那一弯明月都要比下去了，由不得痴痴看着石玖，把心里要说的话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石玖凝神听她说话，不见动静，斜眼看她，她竟是愣在那里动也不动，脸上是欢喜无疑，眼里却泪光闪闪，他一惊，才要问，她眼里那两行清泪便顺势流下来，滑过脸颊，越过下巴，砸在她浅蓝的衫子上。石玖伸手轻轻拭她泪痕，她这才如梦初醒般一把拍掉石玖的手，斜眼怒道“做什么！”石玖见她这样，自己反倒笑了，道“听你说话呢……”瑾霜呵呵一笑道“我说了什么你就哭了？”石玖一愣，伸手要往脸上抹，却见瑾霜伸手在他颌下一探，冲他笑道“这里呢！”石玖低头却见瑾霜手心迎着月光一闪，问道“什么？”瑾霜欢欢喜喜道“哈哈哈，玖哥哥，是你的眼泪呢！”
石玖一惊，伸手往脸上一擦，却是什么也没有。心里半是明白半是疑惑，叹口气，打岔道“你方才要说什么？”
第三章 漫漫长夜太无眠 （4）
瑾霜托着下巴惆怅道“我心里寻思良久，到底不知道是何主意。”这话虽说得没头没尾，石玖却是了然，见瑾霜回过头看他，便了然的点点头，轻轻一笑，叫她说下去。
“这番那帮人来闹事，当然是打不过拾月洞的，只是他们寻得时机太巧，你若是去采药，大难临头之际，你却为着一个女人置兄弟于不顾，说出去，你就说那最不义的人。若你为拾月洞留下来，宝春是宝音托付与你的，你又怎么能安心，何况宝春的毒从未清除，没了那雪山雪莲，哪里能抗的过去！玖哥哥，我可是半点主意也没了！”
石玖沉默良久，似是无意，随口道“那你且说，你是怎么想？我去还是我留？”
“我的心里自然是想你不要去的，只是不去，你便负了宝音嘱托，你对她那般情深，只怕要叫你余生难安了，两相比较，倒是叫你去吧，毕竟天下人说你，你尙可以不在乎，若是你自己谴责起自己来，可叫人怎么是好呢……”
石玖叹口气，不说话。瑾霜转而一笑，道“玖哥哥只管去采药罢，我留在拾月洞帮你，你可不必烦恼了！”
石玖神色暗下来，随即笑道“你留下来，不添乱就万福了！”瑾霜不等他说完，促狭笑道“我就是不帮别的忙，还不能帮你照顾你那宝贝的宝春了！”
石玖咳一声，沉默下去。
瑾霜望望天边，随身躺在湖畔上，安安静静倒是睡了过去。石玖随手玩弄她之前当暗器飞过来的凤钗，见她睡着了，秋日地寒，只怕她受了寒，随手将那凤钗放在怀里，抱起瑾霜往揽月阁走。
瑾霜被他一碰便醒了，见他抱着自己，早已心跳如雷，不敢动，咬着唇静静装睡，巴不得这一路走下去不要到揽月阁才好，但又想起这样抱着自己，一直走不到揽月阁，只怕玖哥哥还是会随便找个地方放下自己去照顾宝春，到那时自己反倒找不到回揽月阁的路了，便又巴不得前面就是揽月阁，就是玖哥哥把自己撂在那里去找宝春了，那还有回来的时候呢。
想着便到了揽月阁，瑾霜心里叫苦，虽说她盼着能走到揽月阁，但不是这样快。
石玖安置了她，吹熄烛火，转身出去。
出了门便见月光地里幽幽立着宝春，秋寒不胜，脸色惨白，石玖一惊，奔过去道“不是睡了么，怎么跑出来了？”宝春叹口气道“哪里睡得着呢！”
石玖吸口气，心想她即到此处必然是看见了观月湖的一幕，他虽知道她峨眉紧蹙为的就是这件事，但他却是一句话也解释不出。更不知该解释什么，他虽是在复仇一事上护了瑾霜，但瑾霜在他救宝春的时候替他当过蛮山暮春一掌，一命赔一命也算是恩怨清了的，就是现在相交厚些，还有什么值得解释么。
第三章 漫漫长夜太无眠 （5）
宝春一路安安静静走着，到了住处，才微微一笑道“劳烦姐夫了，这半夜还要照顾我，只怕姐姐知道，心疼姐夫，都要责怪我这个做妹妹的叫姐夫日夜费心了！”
石玖神色黯然，宝春自己进了屋他还未回过神来，依旧呆立在门口。宝春回头见石玖还在门口站着，早已滚下泪来。
观月湖畔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她比瑾霜还要早到那里。
她虽心里明白瑾霜和石玖即便日日相处也不能生出什么事来，石玖对姐姐更有一份愧疚，而况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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