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寞寞红尘-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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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心听见，不明缘由觉得心里不受用，在门口一顿，偏偏关了门又进去，摆了棋盘，自己慢慢下起棋来。
瑾霜在门口徘徊了几次，她只是懒得理。棋也无心下，书也无心看，正在焦躁，忽听门上轻轻几扣，茹雁在外面道“姑娘开门，先生叫送东西来。”
石心几乎是跑着去开门，他希望一开门，就看见叶翼阳光一般的笑脸，那样的笑容叫她很安心，让她觉得，即便漂泊四海，也可四处为家。
茹雁从吱呀洞开的门里瞧见石心灿然的脸庞，心里也觉宽慰，笑道“先生叫姑娘看看，可有什么缺的！先生还说……”石心不想听什么先生还说的话，打断道“爹爹呢？”茹雁一愣，这是石心第二次打断她的话，但见石心高兴，也不以为意，笑道“先生昨晚睡得晚，还没起呢！先生还说，这包里有两件衣服是给夫人的，路上寒冷的时候叫姑娘给夫人。还有两件是给石先生的，叫姑娘一并给了。”
石心讷讷结果，点点头，道“我走了，还像我在的时候一样待先生。”茹雁笑道“先生的事，姑娘只管放心，只是姑娘没出过远门，又是大病初愈，又是操劳了这几日……姑娘只管保重自己的身子，你好了，先生自然也就好。”石心听见低头一笑道“茹雁姐姐费心了。”
下了山，石玖赶路心急，买了三匹骏马，打算疾奔拾月洞，奈何石心是不会骑马。只得与瑾霜共乘一骑。
是夜，瑾霜与石玖安歇后，石心偷偷摸摸到马棚牵了石玖的马，费尽力气跨上去，想起石玖他们骑马，都是提鞭策马，石心微微一笑，抓起马鞭抽下去，马儿受惊，长嘶一声，发足疾奔。
已近腊月中旬，天上一块玉盘，地上便被照得隐隐绰绰。那马儿只管捡着路就跑，石心在马上哪里坐得稳，左摇右晃，只得抱着马脖子勉强支撑，转而一想，别人骑马都是端端正正坐在马上，哪里有自己这般骑马的。心里想着，身子已经直了起来，马儿一跃，石心一个跟头便要从马背上栽下来。
石心心里一惊，死死抓着缰绳，忽觉背后一暖，自己依旧端身坐在马上。那马儿却又是一声长嘶，便停住了脚。
石心回头，便见石玖一手环过自己的腰，牢牢握着缰绳。石心呼出那惊魂甫定的一口气，笑道“先生怎么……”
石玖浅浅一笑，道“听见马嘶……果然是你跑来骑马了！”石心笑道“惊扰先生了！”
石玖忽而就黯然叹口气，寞然一笑，道“你跟我客气？！”石心一愣，咯咯笑道“先生说的‘果然’二字不知如何解释！”石玖哈哈笑道“你与瑾霜关系不浅，人相处的久了，便总有点相同的脾气，日间你与瑾霜共乘一骑之前，叹了口气……所以……”石心笑呵呵接道“所以先生认为，我会夜半骑马？”
石玖看她眼角含笑，眸子里的黑色在月光下溢出来，散发着幽深的光泽，微微一笑道“是。”石心咯咯一笑，道“先生侠骨柔肠，又是个如此细心的人……”继而想到瑾霜，复又冷冷一笑，道“怪不得瑾霜，日日想着念着先生！”
石玖听见，自嘲般笑道“姑娘怨我？”石心冷笑道“先生说笑，我不过是个小辈，哪里有怨先生的道理，不过是照实说罢了。”石玖讷讷道“你这句话，也是怨我。但你怨我，我又无可辩驳。”
石心听他坦诚，心里一酸，道“骑马吧，早点回去，才能早点回来。”
石玖扬手一鞭，马儿又疾奔开来。
折腾到天边透亮，石心的马也学得差不多了，人也累了，放马回槽，自己回了房睡不几分钟便听门被拍得山响。瑾霜在外面叫了不知几遍。
石心开门看瑾霜扬着一脸的兴奋站在门口，嘴里哈着团团白气搓着手，催道“太阳都爬上树干了你这个丫头还不起床！”石心看她如此迫不及待，心里不受用，哐当一声闭了门，自己在里面梳洗。
一时便听石玖在外面道“进屋里暖和一下吧，还早呢！”石心听见忽而想起茹雁的话来，打开包裹，拣出瑾霜的衣服，打开门才要朝瑾霜丢过去，不想一开门便撞见瑾霜因她出来而盛满笑意的眼睛，石心愣了一愣，心里记起瑾霜比喻的那句话来。
她待石玖犹如自己待叶翼，如是叶翼有了为难的事，她何尝不是一样的着急。
石心把衣服塞进瑾霜怀里，道“爹爹给的！”说着转身，又拣出石玖的两件衣服，也塞进瑾霜怀里，道“这两件给先生，也是爹爹给的！”说罢转身闭了门，眼泪便扑簌簌掉下来。
三人一路狂奔，终在初三到了拾月洞。
石心远远看见一座高峰，树木参天，一个个枝丫要戳破湛蓝湛蓝的天去，冬天树木特有的枯白色充满了视线。
石心忽而觉得心里压抑的难受，禁不住用手按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不留神便隐约听见一人道“洞主！”
石心抬头，便见一个年轻公子站在石玖身前，那公子身着一袭青衫，微微弓着身行礼，看不清脸庞，青色的发丝垂下来，在冬天的阳光下闪着粼粼的冷光……
石心一个踉跄，眼前一花，就要倒下来。忽而就有一双手扶上来道“姑娘小心！”石心勉强稳住身子笑道“谢谢。”
瑾霜早奔过来急道“石心，石心你可不能病啊！你……”石心冷冷看一眼瑾霜，瑾霜就打住了下面的话，石玖道“莫不是一路太过劳累了，你的身子吃不消？”
石心笑着摇摇头，扶住那公子的手站定了，摇摇头，道“倒不是太过劳累，只是你的这个地方，太过苍凉了！”说着松开那公子的手往前走了几步，不见瑾霜他们三人跟上来，转身笑道“怎么不走，不是有病人在等着？”
石玖摇头笑笑，和瑾霜三人跟上去。
后山的这条路，瑾霜比石玖还熟悉，自然在前面走着，石玖便跟在瑾霜后头，石心跟在石玖身后，那年轻公子跟在石心后头。
后山的路机关重重，断崖遍布，瑾霜心里高兴，忘了后面跟着的石心可是半点武功都不会，只顾自己一纵身跃上去，乐颠颠的往前面走了。
石心看着石玖跟着瑾霜飞身而上，大约离他家近了，他也忘了石心这回事儿。
石心站在崖前叹口气，如今是个尴尬时刻，她不能喊瑾霜和石玖，那样太没教养，也不能手脚并用爬上去，那样的地方，爬是爬不上去的。
她自觉地给后面的人让出条路来，她看后面的那个年轻公子走上来，微微对着自己一笑，他便回以礼貌的一笑，忽觉腰里一紧，脚下一阵虚空，再看时，自己已经站在崖上。
那年轻公子道“在下绍柏，不知姑娘……”石心微微一笑，道“石心。”
绍柏一边儿带着石心往前面走，断崖处就抱她跃上去，一边儿问道“姑娘不会武功？”
石心点点头，绍柏忽又问道“你是洞主亲属？”
石心一愣，她是石玖的女儿，是亲属不是？
绍柏见石心愣住，笑道“姑娘莫要多心，只因姑娘姓石，洞主也姓石，姑娘又与瑾霜夫人相熟，在下只是猜测……”
石心摇摇头，道“不是，我是悠然居的石心，和你们洞主并没有关系。”
绍柏听了这话停住脚步，盯着石心看了半天才道“是你？”石心不明所以，却听绍柏道“深居悠然居，神女取药出。人事等闲看，相伴落雁疏。”
石心还是不明所以，听他念完这极不规整的谣歌，笑道“这是什么？”
绍柏道“姑娘不知道？我从断肠林附近的孩童口里听说的，心想姑娘该是在那附近，只是断肠林外瘴气弥漫，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住人的地方，为着见不着姑娘，着实惆怅了些日子，怎知今日就在这里遇见姑娘了！”
石心听罢笑道“想必这说的又是哪路别的神女罢，我们悠然居上雁本就少，偶尔一两只，也是你们洞主打发来给我们夫人送信的！”
绍柏听罢哈哈一笑。拿着自己的爹娘说笑，还装的如同没事人一样，石心自己也觉好笑，禁不住笑出来。
这一路瑾霜只管和石玖走在前面，石心倒是与绍柏相谈甚欢。等过了前面那观月湖，绍柏笑道“和姑娘说着话，不觉就到了！”说着松开抱着石心的胳膊。
石心因和他处的好，一边儿整着衣服，一边儿笑道“在悠然居里，姐姐妹妹们都叫我姑娘，好不容易出来了，你还是叫姑娘，可是我的名字太难听了？”
绍柏笑道“怎么会，姑娘的名字……”
石心一笑道“还是姑娘？也不知是你哪门子的姑娘，就叫一声石心怎么了！”
绍柏笑笑，领着石心往进去走。
第二十章 暗挑逗石心观局
绍柏带着石心进了通道门口，石心只顾注意脚下，忽听一声冷笑打前头传来，石心心里一凉，抬头却见一个白衣公子打通道顶翩然而下，那公子目耀星月，眉翠青山，神采飘逸，气度若仙，稳稳落在石心前面步许远处。石心只在心里连连感叹，只怕爹爹好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世间竟还有这样的另一个人！
那公子却全然不管石心脸上不自觉露出的欣喜之情，反而冷眼把石心上下反复打量几遍，终于开口冷讽道“果然世间少有，怪不得公子这般喜形于色！”
石心莫名其妙，回头看一眼绍柏，绍柏脸上一红道“她是悠然居里的神医石心，洞主请了来给宝春姑娘看病的！”
那公子冷笑道“再是神医，死人还救得活么！”
石心听见死人二字，急道“死了？”那公子不屑道“离死不远了！”
石心听说还活着，急道“绍柏，赶紧带我去！”绍柏尚不及说话，便见瑾霜已经跑了过来，哭着扯了石心就往里面走，哽咽道“宝春，宝春……”
石心冷冷道“哭什么，还活着就成。”
石心凭着瑾霜把她往里面拉去。
后面的那个公子含笑看着绍柏道“公子果然好运气！”
绍柏笑着打量他一眼，道“今日又是这般装扮！莫不是你早就料到有如此世间美色，所以特地扮了个世间少有的翩翩佳公子，要与我抢一抢！”
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闻名江湖的胭脂公子，使得一把胭脂切，往来江湖各地，专管不平之事，只是年纪轻轻却心狠手辣，她的易容术无人可比，至今没人看见她的真面貌。
只因自打前年年在拾月洞下见着绍柏，专程问了绍柏居处，去年江湖漂泊罢，便赶到松柏山下寒雪庄，本欲与绍柏把酒话江湖，痛饮几日，不料绍柏却已经到了拾月洞，她便又赶到拾月洞来，一直逗留至今。
胭脂呵呵一笑道“言重了，她再世间绝美也是枉然，只因她是个痴子，不懂得为女人者该有的温柔活泼。我就见过一个，宛若兰芷，温柔可亲又娇憨活泼，只要是个男人总会动心的呢！”
绍柏笑道“这石心自然是个痴子，不然小小年纪怎么就当得神医之称呢！”绍柏收了笑正色道“我听说这次洞主遭了追杀，除了蛮山一派依旧按兵不动之外，江湖各派能叫上个名字的，都出动了人……”
胭脂哈哈一笑道“这也够好笑了，倾巢而出，也杀不得一个人！”
绍柏犹豫半晌道“听说慕容贤他们在悠然居遭了大劫，各门各派损失……”
胭脂公子冷笑一声打断，道“他的死活和我并无相关。他能集结各派出去办事，看来声望不薄，只是这些人还杀不了一个人，还有脸在江湖上混，脸皮也不薄！”说着转身往前面走去，头也不回冷冷道“还是去看看宝春吧，看看这个神医怎么医她！”
绍柏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一窒，看她在前面走远了，才举步跟上去。
慕容贤是她的亲生父亲，这事儿别人不知道，他知道。
石心一踏进宝春的屋子，一股腥甜的不安的气息便冲过来包围了她，围在宝春身边的人让开一条道，石心看过去，宝春早已气息全无，静静躺在那边，只有脸上略带的痛苦的表情暗示着这是一个还有感知的活人。
石心走近一分，那烦躁而腥甜的气息便重一分，她定定神，为她诊脉——脉息全无。石心知道这个人还活着，只是即刻就要死了。
这个即刻，许就是这一刻，许就是说下一句话的那一刻。
石心心知救人紧急，从怀里翻了半天掏出一个羊脂玉瓶，倒出两枚通体血红的药丸，她拿出一颗随意往后一递道“拿三钱温水化开。”自己手下不停，自袖中掏出几枚银针，向着宝春百汇，天突，心经一路此刺下去，不一时宝春便呻吟一声，略略睁了睁眼睛，可惜她早已神内无半点力气，连眼皮都太不起来。石心往后一伸手道“药”，也不管是谁递过来的，只管灌进宝春嘴里，把那天突穴上银针一拔，宝春咕嘟一声便咽了下去。
石心舒口气，转身道“大约四五个时辰她总会醒来，先备些易吞咽的东西叫她恢复恢复。”
瑾霜在旁边疑道“这就好了？”
石心微微笑道“好倒不能，只是活了。我也只会给活人开药看病。”
瑾霜见她含笑看着自己，心里疑惑，只当自己身上出了什么毛病，少不得把自己浑身打量一番，这一番打量，却见自己与石玖并肩站着，相距不过寸许，自己的手紧紧抓着石玖的手。瑾霜脸上一红，忙松开了手，瞪一眼石心，暗暗想，这丫头偏与自己作对，这样场合，要与自己作对。
石心垂下眼睑道“想必各位都累了几日了，现下只管去休息，她这里不要人照看了。”
石玖想起石心是长途劳顿，少不得叫初晓绍柏安排她休息。
石心一一见过了拾月洞里能上台面的人，才随着绍柏往自己的住处走。
胭脂看见，倏尔闪道石心跟前赞道“姑娘果然好医术，死人也能救活。”既然绍柏提点了她，她便索性果真要用这一副英俊相貌与绍柏抢一抢。
胭脂只管笑的眉扬流彩，眼溢春晖。心想，如今无论哪个姑娘，只要长着一双眼睛，不会对自己无动于衷。
石心一来留心看路，一来心里在寻思着宝春的病，倒是头也不回道“公子谬赞，我不过是借着师父灵药救了她性命。”
胭脂不甘心，跟着石心后面左一句右一句，情状轻薄，言含挑逗，只听得绍柏在前面憋不住笑，石心却是半分儿也不理会，她问什么，只管随口答着。
胭脂见石心神色清冷，眼见石心的住处到了，心下不禁有几分着急，转而想到，等绍柏走了，自己再去暗暗挑逗，不信哪个女子不怀春，而况是自己这样一个绝色男子。
绍柏带着石心进了门，石心随眼一看，依旧是间石屋，陈设简单。她素来与这些不甚关注，倒也不嫌简素，只管随身坐下来问道“这位宝春姑娘据说是蛮山的人，你可知道她的来往过去。”
绍柏沉思道“只知道她是十七八年前来的，自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病歪歪，洞主为此耗了不少心血，至于前尘，就不知道了。”
胭脂见石心无视自己存在，赶上去道“这个宝春的来历我是知道一些的。”说着坐在石心旁边，随手便把自己的手盖在石心手上。
石心才觉手上一凉，便见那白衣的公子举止轻薄。石心抬头定定看着胭脂。
胭脂见石心目光犀利冰冷，不像逶与求全的样子，讪讪着要收回手，却见石心忽而莞尔一笑，眼里含情，眉梢带意，胭脂也回以一笑，便照旧把手在她手上盖着。
石心笑道“既然公子知道，还请公子细细说来。”说着起身，轻轻走到胭脂身后，随意把手放在胭脂肩头。这次是胭脂一愣，她素来独来独往，少与人亲狭，就是如今和绍柏交好，也是君子之交，哪里被一个人这么近距离靠近过。
一愣之外，少不得慨叹美色祸人。
石心见她忽而僵直了背不言语，轻轻一笑，坐回到椅子上，笑道“公子怎么不说了？”
胭脂轻轻嗓子道“听说蛮山里面有个春署，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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