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无妄-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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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心头。

正文　　仙路无妄
第七十章东海



接下来，林英收起心神，专心在洞府修炼，两年来在外奔波，使得心境略显急躁，如今正该是时候闭关苦修一番。想到师父等一干结丹修士亦是长年专注于修炼，何况她一个小小筑基修士。机遇虽要外寻，可游历多了，心也容易飘忽。



时光如梭，大半年过去，林英的青木玄功渐渐摸到了仙家的门槛，六艺大会和大比的历练自然是体悟功法的助力。除了苦修，便是研习符箓之道，如今林英越发觉得学习符箓是修炼之外极好的调剂。



而比林英更为忙碌的则是云舟，他如今是青森林的常客，隔三岔五不见人影，与林中的一群灵麇倒是混得极熟，后者又将他带去绿孔雀族和玉兔族的仙地灵苑做客。如今云舟俨然把青森林做了半个家，回林英那儿的日子倒像是点卯了事。



林英多少也拿他无法，如今的云舟耀如明星，一在青木谷低阶弟子面前出现，不说引得围观，至少也是指指点点不断。



林英为此特意问过云舟，还能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方便些出入，云舟不以为然道：“以前你急着要让人知道我是天马，如今又要我变回去，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



“门派之内自然无事，将来行走仙陆，总有不便之处，你又不爱待灵兽袋。若是能够遮掩一下出众的外貌，我自然不用将你收在袋中。”林英耐着性子解释道。



云舟刨了刨前蹄，顿时变作一匹寻常白马模样，仔细一看双翼已经隐起，鬃毛也成了雪白的颜色，至少美得没有那么惊世骇俗了。



林英喜他通情达理，虽偶有脾气，却实在可爱，便忍不住上去亲昵地搂了搂云舟的脖子，将面颊贴在那完美颈脖的侧面，右手则顺势抚过滑如丝的毛发。



云舟初时还有些僵硬，在柔柔的抚顺下，闻着林英那若有若无的银檀香，便很快松弛下来，任由她摩挲自己。



转眼一年将至，这一日惊蛰，林英只觉经脉内灵气充盈已到了时候，禀过玉清后，专心在自己的竹屋内提升小境界，她如今已存了不少丹药，门派所发供给她这样的资质绝对是绰绰有余。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一颗筑基期扩充经脉专用的还真丹入腹，林英立即觉得浑身似着火一般热了起来，忙运起青木玄功吐纳灵气，在药力的作用下林英运功越来越快，渐渐念由心生，青木玄功竟能首尾衔接，一丝不断。



往常林英运功，总有调整入定之时，此刻却发现运转流畅以致分辨不出始末，似乎处处可始，又处处可结，心中大异，待到查看经脉、丹田、乃至识海各处均无不妥，这才放心顺气而行。



果然，三日后，林英内视得见经脉已宽阔一倍有余，且坚韧程度较此前强上数倍，欣喜之下，就要去找玉清。



玉清正在调弦，这是他答应给若灵掌门拿去送礼的东西，林英一头撞进来，许是身上灵力未来得及敛起，刚绷上的弦就断了一根。



林英只见师父温和的脸上难得皱了皱眉，不知自己弄断了这弦是闯了什么大祸，之前雀跃的心情早一惊而散，剩下忐忑不安侍立一旁。



玉清见她这副模样，倒先笑了起来，片刻无奈叹气道：“这是掌门师叔托我制的五弦琴，金木水火土五弦应天。如今见了你就断了一根，我怕你东海之行不顺。”



林英听罢缘由，心里咯噔一下，这东海之行到底是个什么事故，竟还要青玄陪着她去。如今更是卜出不测，若不能避开，还是要早作准备。



“三日后，青玄师兄便会带你上路。此行他多半只能护你至东海，等见了苍龙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苍龙？此去东海竟然是去见传说中的四灵之首，林英大感意外。四灵于仙陆而言，与其说是四族，不如说是四位真仙更为妥当。自开天辟地以来便寿元不绝的四灵，是唯一的真灵存在，且不以飞升为修道无上目标的独特存在。



四灵孕育于仙陆，又反过来以吞吐灵气滋养五行，万余年不出世也是寻常。四灵虽寿元无尽，却繁衍有不少血亲、后辈，这些小辈在仙陆大地天长日久渐掀起无数风浪，一度搅得整个修仙界不得太平，甚至影响到了各族飞升的灵力平衡。



四灵这才出面干预起来，不管不知道，一管吓一跳，光东方苍龙就有龙亲九族，而他自己嫡亲的儿子更是有九个之多。再说这些儿子所诞的子女，若还算上牵连的姻亲，拉拉扯扯数量“惊龙”。



朱雀和白虎也好不到哪儿去，青森林后的绿孔雀一族就是朱雀的嫡系一支，便是因为地方不够分封，十万年前才从南面迁徙到了东边。再有白虎的后裔猞猁如今也是在仙陆各处均可见其身影。



这里头，北方玄武虽好些，也有玳瑁、大鼋、麝龟等等子孙。为了这些四灵子嗣得以在仙陆有序地和平共存，四灵之间互相缔结了契约，规定每千年挑选四灵最有潜力的嫡系一名，交换于另三族作为质子，以此制约对方。



林英自动在脑中翻出从典籍里看来的这些关于四灵的记载，她想了一圈还是没有什么头绪，看了看师父，发现玉清正在专心将那根断了的琴弦补上。她于是低头继续思索起来。



人类在这场好不容易达成协议的四灵之战中，扮演了一个奇怪的角色，由于四灵的后裔亦属于人类修士认定的灵兽范围，长期的演变使得其中不乏与人类修士建立灵兽契约的，而这些灵兽也的确因为跟着人类修行，获得了非同一般的机遇，比起同类慢慢摸索个几千上万年，其得道的速度可谓神速。



这就造成了人类修士与四灵族群的微妙关系，越是好的灵兽越有可能是四灵后裔，也越可能与人类同修得道，循环往复后，人类就自然而然介入了四灵的协议之间，乃至那些直系后裔最后都被直接要求和人类同修，为的就是多得机遇，而人类也有了强大的灵兽护持，可以说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去见苍龙，是准备去认一头直系小龙回来吗？林英却不感到幸运，反而有些排斥这样的安排。



跟了自己多年的云舟怎么办，一想到本属于云舟的丹药和机遇就要分给硬塞来的家伙，就让她高兴不起来。



这弄个龙太子在身边，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说，还打不得骂不得，说的好听是互惠互利，普通后裔大约还有可能，若是摊上好资质的嫡系后裔，只怕是做仆役还差不多，伺候的太子太孙好了是应当，一个不好，一掌拍死换一个对那老龙还不是轻而易举？



怪不得断了一弦，多半就是这事了。不知自己若不答应那老龙，会是个什么下场。林英见玉清没有别的吩咐了，心事重重地走出竹屋，此刻她特别想念云舟。



许是心灵相系，片刻后云舟双翼齐展出现在天边，一个滑翔后落在林英的面前，那双温柔迷人的黑眼睛望了望她，也不言语，沉默中彼此将头靠在一处。林英搂了搂云舟的脖子，就放开了。



两日后的深夜，林英吐纳完毕，准备收拾一下行囊上路，此去东海祸福难料，需要万全准备才好应对。



林英将储物袋中的东西都拿出来清点了一番，包括最常用的食木剑、仙霓练，东方家姊给的封印着食狮巨猿的高阶木符一张，丹药宗师送的替身“泥人”一个，再有遁地梭、青蟒傀儡两样。还有头上戴的辟水致幻骨钗一枚，苏馨送的护府法盘一套。



再有是原材料一堆，包括意外得来的五阶黑灵蟒一条，六阶蛇胆一枚。还有此前积存的青森林内采的一些灵草，加之六艺大会上从夜洛那儿得来的金钗石斛，还有独玉、毗灵花、金沙等等。



对了，还有那只成了人型的何首乌的一截枝杈，想到这狡猾的小东西，林英便有些好笑，决定还是将它一起带上，一路上也好让甲木乙木仙精多多管束管束。



来到药田一唤，这小家伙最是识趣的很，乖乖显了出来，林英将手一伸，它便跳到了掌中，原要将它放在灵兽袋中，小人儿却一个劲儿往她怀里钻，林英只得停了手看看它要如何，这小黑人儿一路爬至林英腰间，寻了黑白玉佩旁的一处，就要挂在那腰带上。



林英不由得摇摇头，取出一个存放零碎物件的小袋子，把它装了进去挂在腰上，这就算妥当了。



最后就是符箓必不可少的符箓，成功炼制的降鬼符自然是贴身放好，装满圆月泉的小瓶，仙耳制的膏脂也是满满一盒，再有已是熟练上手的符笔，和无数练手合用的各阶符箓。这零零总总每一样都清点完毕，天也微启出一丝光亮来。



林英最后望了一眼自己的竹屋，她有一种预感，此去必定要很少一段时间才能归家。　








第七十一章　龙宫初见



晨露未干，青玄一身门派白衣立在湖边。林英向玉清拜了拜，将早已录好的告别鸾符往空中一撒，待她穿越青木谷口时，苏馨、霍小妹、若木、若清等人都已收到了讯息。



青雷之外，依然是繁华的凡人都市，往东海之路，林英在炼气期执行门派任务时，曾走过一段。当时几日行完的路程，跟着青玄不过几个时辰已经掠过，短的令林英频生感慨。



与结丹大圆满修士同行，林英自然不必顾及太多，师父的六叶舟行得又快，她便早早跨上云舟背脊，驰光若电的紧追。



云舟不亏是以速度见长的天马，不过方五阶成熟，速度已堪堪追得上六叶舟。青玄好整以暇在前领路，林英乖乖在后跟随，师徒俩一如既往无话。



渐渐行到人烟稀少之处，林英已闻到海上吹来的潮气独带的咸腥之味。她拍了拍露出疲态的云舟，示意他再坚持片刻。



不想林英毕竟阅历太浅，待到看见那一望无际的碧海穷波，整整又飞行了一日还不曾停歇，她开始担心云舟疲惫过度，东海之行尚有危机，林英不敢逞强硬撑，开口唤道：“师父。”



青玄的六叶舟就慢了下来，待到林英赶上，便先行撤去了舟上的护罩，说了句“上来吧。”口气多少有些不耐。



林英应是，带着云舟伶俐地翻上船来，六叶舟再次飞驰，林英方才明白青玄为了顾着她这个徒儿，此前可真是“龟行”良久，怪不得语气不佳。



真是的，早知道您老人家早说让徒儿上船不就得了。半天不言语，让人怎么猜？林英腹诽地望了望站在船头的青玄背影，想起那句修仙界的谚语，顿声共鸣——师父心，海底针



这般风驰电掣又行了两日，竟然还没有到地方，林英算了算这几日的路程，这东海之大莫不有仙陆一般宽广。



既然有师父掌舵，她自不用操心，越近龙宫，越是难以静心修炼，索性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本《四海游记》，将书页翻至东海，细细读了起来。



“仙陆东海，往极东深入，莫不知有几亿万里，中有大壑，实为无底之谷，可谓归墟。”



林英看到此处，心有所悟。道之所谓归墟，常指无尽之深渊。“龙生于渊”是世人皆知道理，被称为归墟的大壑，原来就是真龙之所在吗？



再往下细看时，林英才发现这书也只得泛泛而谈，并非著书人亲身经历，便囫囵吞枣翻了个大概，丢开手去。



“师父……”林英原有一堆话被那书勾起，想要问个明白，待到临出了口，又觉大多无关紧要，若要问那认领小龙之事，又不知从何说起。



青玄双目微阖，淡淡道：“若不情愿，不做便是。四灵八怪，天地浩劫……万事皆要愁，还修得什么道？　”



林英闻言豁然开朗，“无为为有，道行行真。”刻意而为，不顺本心正是修道者的大忌。一见强者在前，便畏首畏尾，此后自然屈服顺从，长此以往谈何自由逍遥、挑战天地法则，又有何能力迎难进阶？



此时看这春夜海上，云雾散开，清光万里，一轮孤月悬于中空。四下只闻轻涛波动，茫茫水面，深阔难测，与林英在灵微宫经历的幻境相比，自是别有一番意境。



林英入筑基中期后，乃是凭借过人资质和丹药辅助短时间内急提上来的，心境上并未十分稳固，经此一问一提，顿感灵台清明，坐实了修炼成果。



又行了一日，青玄才停了六叶舟道：“到了。”



林英与云舟皆站起身来，只见青玄掏出一只七彩琉璃珠，往海中一抛，那拳头大小的彩珠立即散开一条通路，直坠海底深处而去。



青玄将小舟缓缓降至海面，却不曾跟着那珠子入海。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渐有乐音传出，又闻踏蹄龙马，滚轴车轮之声。



林英向来声之处寻去，就见仪仗车队、侍女宦者近百人跃出水面，个中不少乃是鱼尾人身的东海鲛人族。



众人簇拥着两辆珊瑚打造的鎏金鱼车，四周坠的皆是浑圆如龙眼的白色珠帘，上有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为首之人出伍向青玄飞来，此女头生犄角，肤色泛红，然不仅没有半点骇人情状，反而生的明眸皓齿，仪态大方。



“吾王等候道君多时，还请随我入内。”其声动人，海面之上尤显飘渺难寻。



青玄收了六叶舟，示意林英上了另一辆鱼车。云舟只好委屈进了灵兽袋。



只听一声高亢的海螺号角过后，林英所坐鱼车便掉头直奔深海，车旁两侧的碧涛刹时中分开来，水体高耸如墙，而中间腾出的行道，则可并排通过五辆鱼车。



透过清澈的海水，林英不用神识仅凭双目就可看见大批虾蟹鱼蚌之族，熙熙攘攘来回水中。隔着两侧的水墙，生动奇幻的景象犹如置身梦境。



意犹未尽之时，林英发现一路吹打迎宾的乐音渐消，先前飞驰的珊瑚宝车缓慢行进直至最终停止，知道是目的地已到。



待她下了车来，还是被眼前的奢靡水晶宫惊了一惊。



放眼不知绵延几许的大小宫殿皆以水晶为柱壁，粉、蓝、绿、黄之色划开东西南北各个建筑群落。站在巨大的珊瑚穹顶下，往宫内望去，入目珠帘满廊，贝阙朝天。



待到背有双壳的蚌女来迎，走过水玉铺就的宫中广庭，林英不得不抬头仰视面前的宏伟广厦，面阔十五间的制式，玳瑁为梁，鲂鳞作瓦，走近门前，晶莹剔透的四壁耀得人目眩神摇。



青玄在林英的脑中传音道：“谨守心神，抱定元一。”



林英依言而行，果然清明了许多，这才发现殿内陈设俱是仙界至宝，不少奇珍不说未曾见过，便是听也未曾听过。



那引他们入内的犄角女子，施礼道：“还请两位稍待，我去请五王爷出来。”



青玄一边从容坐定，一边暗里点拨林英：“一会儿出来的应是龙皇五子饕餮，此子最嗜天下美物，被其所见一概视作禁｜脔，不许他人妄动一份。又凶残狭隘，很是难处。若问你话，推给我便是。”



龙皇九子本无一个善类，这饕餮的恶名又是这九子中头一个的。林英初听，任她心境再稳，也七上八下起来。



待到青玄说“推给我便是”，林英顿觉有暖流涌过，即便这饕餮是化了形相当于元婴期的大能，只要师父说是，她便信他。



足等了一顿饭的功夫，方走出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此人一身金丝银袍，头大如斗，相貌虽丑，却气度不凡。



青玄领着林英拜过，然后代表青雷向五王爷进了薄礼，一举一动不卑不亢，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错。



主客落座后，这饕餮的目光立即落在了林英的身上，林英只觉一股神识如刀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