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无妄-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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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吧。”玉明神色如常，举步朝之字型甬道深处走去。有一位结丹修士在前，林英虽然能够感到随着腥气越来越浓重，有危险潜伏在甬道的尽头，可内心却着实胆大了不少。
甬道的深处竟是渐渐没在水中，怪不得充满潮湿之气。
“这道观旁可有湖泊？”听玉明问起，林英就将那修士一夜间变出湖沼的事说了。
玉明道：“我们上去再转到湖边，虽不过幼兽，水中与它缠斗还是要多花几倍力气的。”
林英不甚清楚玉明所指的“幼兽”是何物，只乖乖负责引路将玉明带到湖沼边。
两人一见湖边即使大雨仍围着许多不明就理的信众，都有些头痛。
“算了，也不急在一时，待夜深后再捉它不迟。”玉明就领着林英在远处的一片林中打坐，等到入夜信众散去后，方显身出来。
月夜下，细雨笼罩的漆黑湖面显得静谧神秘。玉明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青瓷瓶，她轻轻往空中一抛，那瓷瓶一翻呈口朝下之势，侧悬在湖沼正中。
随着灵力一转，那瓷瓶放出的光芒便映亮了整个湖面，一时这个湖沼就像开了锅似的不断冒泡。
咕嘟咕嘟，不过片刻，就有什么东西耐不住河水的蒸腾，从里头一下窜了出来，黑影似墨就像那个瓷瓶撞去。
此时玉明不断掐诀，最后一指青瓷瓶，口中喝：“定灵！”
瓶口当即就对准黑影射出一蓬青光，黑影立刻定在空中不动了。玉明又向空中抛去一张丝网，伸手一捞，就把那黑影捞在了网中。
待丝网慢慢缩小回到手中，一看之下玉明微微笑道：“果然不出所料。”
林英闻言往那网中一望，原来竟是一条黑蛟。只是身形尚未长成，全身泛着红光，不似成年黑蛟呈墨绿之色。
“玉明元君，这蛟是那散修所养？”林英听说不少中等门派都难以寻到一头蛟龙为护山神兽，一个小小的筑基散修如何办到的？
“黑蛟甚少，这只幼年的蛟龙不知怎么脱离了东海被这修士寻到，且无端造了这么多孽。”玉明元君忍不住一叹，神色虽然平静，可话语中还是有几分替那些孩童感到惋惜。
“只是这幼蛟龙也是无辜，它进阶需要大量灵气，如果落在宗派手里，各派山门都建在灵气浓郁之地，高阶灵兽又有专人饲喂，断不会沦落到吃食带怨的人饲，若你们晚发现一步，只怕已经被染成魔兽，也未可知。”
林英默默听着，突然发现自那个道观下的密室被毁后，雨就渐渐小了。如今已是碧空万里，月朗星舒。
她不禁联想到，莫非这雨与这蛟龙有关，一问玉明，果然如此。恶蛟兴雨，这是入魔前的征兆。
回到门派，一进山门就接到了执事堂发来的鸾符，说修养之后可随时到执事堂领取此次历练的奖励。
林英告别玉明元君，身体虽然已十分疲惫，精神却回到了轻松的状态，一路不断攀爬，盼望着看到那些悠闲游荡的彩莲。
青玄双目微阖的坐在银檀树下，亦如林英离开的时候。林英走过去行礼，青玄则皱起了眉头，“怎么一声的蛟腥气？”
林英瞪大了眼睛，“那个……”她想起来，她的师父有一半狐狸血统，鼻子灵是天生的。“有个筑基修士不知道哪里捉了一头幼蛟，养在潭里，用人饲喂了一段时间。因为当地大雨不停，就被我们发现了。”
青玄点了点头，也没有再问什么，林英也不习惯对着他诉苦，转身回屋去了。

第二十三章　相兽
第二日，见了家姊林英完全没有对着青玄的拘谨，倒是唧唧喳喳说了个遍。末了，东方一笑道：“好了，晓得你在外行路艰难。你玉清师父给了你保命的法宝，你青玄师父送了你来我这儿，就我这个一家之主还没有表示过。拿去吧。”
林英“啊”了一声，她真的只是来单纯吐槽的，绝对没有要贪图家姊的东西。这般想着低头一看，家姊递过来的是一张以帛绘制的符箓，透着青红相间的灵光。
“这是符中符，我东方家秘法之一，是两种符力的共同作用，或以第一重符力叠加第二重符力，或以第一重符力为引激发第二重，更有甚者第二重符力过于强大的，需以第一重符力封印之。
这张木猿符，第一重符力封禁的第二重符箓里是一只相当于人类结丹中期的食狮巨猿，是师祖留下的灵兽，在未能突破寿缘将尽时，自愿为守护我东方家族之后而化入符箓。如今就把它给你吧，但愿你也能像我一样，不要用到它才好。”
林英郑重地接过，“家姊，要是我不能把它传下去，一定会留下个更好的。”
东方听了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告别家姊，返回九霄峰前，林英去了一趟雷玉殿主峰的执事堂，来到一处平坦的山腰上，穿过宽阔的汉白玉广场，就见到了执事堂的匾额。
林英先向执事师叔打听了王、厉二人的情况，得知两人已由丹房的结丹道君接去疗伤了，也就放下心来。
随后接待她的执事师叔，笑眯眯地从架上招下一个木匣，林英就想起自己第一次领弟子份例时的情景。
“拿回去看吧。玉明师叔已经向执事首座禀明了你的表现，斩杀筑基期邪修，寻获幼墨蛟一头，执事堂决定此次给你发放等同筑基弟子的历练奖赏。”
林英一听自然高兴，面上却也恭恭敬敬地做足礼数，方才告退。
回到屋内，打开匣子一看，足足十块中阶灵石，旁一格只有一个白色瓷瓶，里头是一粒龙眼大小的青色灵丸——筑基丹。
这些已是丰厚，然而对于此时的林英来说，还不是最让她欣喜的，只因匣底躺着一方木牌，上书“兽苑”二字，翻至反面一看，镌刻着这么一句话：持此令者可挑选任意五阶以下灵兽一头。
五阶灵兽，那就是相当于人类筑基中期的修士实力，林英想起那些修仙书中的主角都要靠自己寻觅、巧遇灵兽，可她来此之后连兽类都没见过几只，更别提中意的灵兽了。
正怕自己在茫茫兽海中难以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只，门派就给她安排了一次百里挑一的相兽机会。林英不禁庆幸，选择一流资质进入大门派，真是太对了！
今日是难以静心修炼了，林英很干脆地到玉馐馆打包了两个肉包，翻山越岭往兽苑而去。她如今爬山是越来越快，尤其是雷击淬体后，更是身轻如燕，筋骨强韧。
青雷的兽苑占地面积极大，包括一座雷玉的山头和一片相连的青木谷地，其中森林湖泊应有尽有。
将令牌往禁制上一按，经过了半天跋涉后的林英终于看到了兽苑的真面目。宽阔的天门后，当先飞过的是一群火羽鸟，这是一种体型娇小，适合列阵作战的灵兽。时已近晚，天空昏暗，它们口喷火焰，犹如绚烂的烟火一闪而过。
林英收回目光，就看到了大道两旁一望无际的山川河流，近处的平原上奔腾着三五一群的七色鹿，远处可闻苍狼悠远的啸声。
这是一个令她目不暇接的世界，没有辉煌的屋舍，没有猜想中的铁笼，出乎意料又自然得似乎本该如此。
一头鸿雁翩然落在林英的面前，雁背上端坐着一位白眉修士，声音祥和不失威严：“何人持令而来？”
“九霄峰青玄道君门下，林英。”
“那头墨蛟是你发现的？”白眉修士显的略有几分惊诧。
林英大方应对：“是弟子与两位同门无意中发现。”
“炼气期能有这般奇遇，也是少见。跟我来吧。”白眉修士伸手一招，从天空又飞来一头鸿雁，载着林英往兽苑腹地而去。
一路上飞禽走兽无数，尚不及细看，林英已随那白眉修士落在了一片屋宇前，看来此处是兽苑办理公务的地方了。
白眉修士将林英领进一间满是高架的仓屋内，指着前几排道：“白、黄、赤、褐、紫代表的分别是一阶到五阶的灵兽，这些书卷记录了兽苑所有的灵兽，你可以从中选一头。”
说完，那人就把林英留在了仓屋，让她自便。
看着密密麻麻塞满七八排高架的书卷，林英决定先从紫色的看起，原因无它，灵兽通常进阶缓慢，在正常情况下，需要寻一只修为高于自己一两阶的灵兽，将来才有可能成为助力。不然修士生命短暂，修炼速度却相对较快，很容易和自己餋养的灵兽发生不匹配的状况。
“朱鹮，五阶灵兽，现有两只。以速度见长，擅于对付各种蛇类灵兽。属火，性忠义。”林英看了看一旁振翅飞翔的朱鹮影像，默默念到。
此时的她已经挨着书架的一角席地而坐，身侧的紫色卷轴堆得到处都是。
每一种记录的灵兽都有一幅活灵活现的影像资料，配以基本情况介绍。翻找了半天，除了朱鹮，五阶灵兽中还有一种灵云豹，也引起了林英的注意，只是资料说，这种灵兽虽然强大，却生性残忍狡诈，驯养不易。
其他还有——成群结队的爬虫、长相丑恶的食腐兽、进阶过慢的碧玳瑁……林英似乎始终难以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只。
她翻遍了紫色书卷，又从书架上抽下褐色的，不气馁地重又埋首苦读起来。终于，有一幅影像将林英的目光牢牢吸引了过去，唤醒了林英儿时的记忆。
这是一匹梦想中的银白色天马，长如瀑布的淡金色鬃毛，无以匹敌的俊雅姿态，以及完美身躯上正展开的白色长翼……
林英立即查找一旁的资料：天马，四阶灵兽，现有一匹，擅神识控制、音波攻击，可移步千里。属金，性坚敏。下面还注有一行小字：天马相传为仙界太阳星君得道前坐骑，结丹后可进阶风雷兽，元婴后可化形，然未有亲见者。
“风雷兽？！”林英一怔，这是《灵物大考》上纪录的一种在仙陆大地几乎绝迹的传奇兽类，行如风，幻如云，吞雷灭神，颇有些神通广大，难以捉摸的感觉。
林英记得《灵物大考》上并无风雷兽的诱捕、驯养等记载，难道说真的是从天马进阶而成？只是无论是兽苑的说明还是《灵物大考》的记载，似乎都只停留在传说的层面。
不管了，至少是匹帅呆了的天马，还会少见的神识类攻击，何况林英自认对美的事物从来没有多少抵抗力。
拿上那册褐色书卷，林英施展控物术将先前翻乱的卷宗按原样放回书架，就去前殿登记造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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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性别
办完手续，那名领她进来的白眉修士又指挥鸿雁载上两人，往兽苑宽阔的平原腹地飞去，渐渐沿着一条小溪低行，突然鸿雁就停了下来。
林英落地后左顾右盼，并没有看到什么天马，这时那个白眉修士指着溪岸芦苇丛中一个隐藏着的东西小声说道：“就在那儿！”
林英好奇地探头一望，还是什么也没看清，忍不住道：“在哪儿？”声音略高了一点，就见白芦苇里飞出一只淡粉色的小兽，短短的四肢、圆滚滚的身躯，往上一看，则长着个肖猪的小黑脑袋。
“你看，给你惊跑了！快追！”白眉修士语气着恼，拉着已经有些石化的林英，骑上鸿雁飞追而去。
“师，师叔，你确定这是我要的天马？”林英太希望听到否定的答案了。
“我难道还会搞错？！”白眉修士没空多搭理林英，忙着指挥鸿雁追击在空中灵活得很的那头“小猪”。
“可是，卷宗上的图片……”林英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我说林英师侄，你要的是四阶天马，它还没成熟了好不好？你等会儿再问，让我先捉住这小东西再说。”
专心追击之后，白眉修士的效率的确提高了不少，片刻后就用一根绳索似的法器将乱窜的“小猪”腿套住，四足一缚，这下真是完全等着下锅的模样了。
白眉修士还嫌打击得林英不够，两人落地后，就将“小猪”往林英怀里一扔，说道：“你去一旁和它好好商量商量。能够不通过施法认主最好，不然对灵兽的智慧是有损伤的，以后影响进阶。”
林英双手抱着肉鼓鼓的小兽站在原地没动，踌躇了一下，还是问道：“师叔，它要多久才能长成书卷上的样子？”
“再进一阶就可以了。你快点去和它商量，完了我还要确认性别。”白眉修士终于不耐地挥了挥手。
林英对后半句话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叫要确认性别？看来这只小兽也是没人管的，可怜见得连男娃女娃管理员都不知道。
林英走到一旁，认真看了看怀里的“小猪”，她到现在依然无法接受，这是书卷上记录的那匹俊美无匹的天马。看这个和粉嫩猪仔有得一拼的身材样貌，联想也是需要有些联系的好吧？
在她认真打量“小猪”的同时，对方也在仔细地打量她。精纯乙木灵气，很好；性格有些顶真，还行；以貌取兽，无知。不过这人身上隐约的是什么味儿？真的很好闻，很有点……醉人的感觉？
评判到此处，小兽的“猪首”极其拟人化地撅了撅嘴，看得林英一阵惊讶。
“我们长话短说，你想让我跟着你，你得先回答我三个问题。”
“你会说话？”林英实在是很惊讶，四阶就会说话的灵兽可不多见。
“你得多读点书了。”小兽淡定地指点了下林英，说着还动了动四肢。
林英识相地将先前绑缚用的绳索解了，蹲下身子听它说。
“为什么会选我？”第一问很老套也很经典。
因为你长的好，貌似现在根本不成立，何况就是成立，林英也不能直说。此外，她也的确是看中它的能力的，“你会神识攻击，记录上还说你结丹后能变成风雷兽。”
小兽点了点头，看不出它对此满不满意。
“你修仙为何？”这第二问看似简单实则不好回答。
林英的原则是，当你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说实话。
“为救人。”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也为救己。”
小兽目露诧异，望了她一眼：“难得，看不出你这个人还真蛮实诚的，倒有些不像人类修士了。”也不等林英回答，接着又问。
“何为汝道？”最关键的第三问来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天上地下为我独尊？
这肯定不是林英的道。
人人欲求长生，可在林英看来，长生是修道的客观结果、附带福利，却肯定不是道的本身。
那么自己的道是什么呢？是什么在整个修仙过程中自己想要追寻的，又有什么是不愿违背的呢？
林英思索了片刻，郑重道：“逍遥恣意，达济天下。”
小兽顿了半晌，皱眉道：“小小炼气修士，口气倒是不小。希望你记得自己说的话。”接着又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我叫云舟。愿意随你同修大道。”
林英一喜，这就是成了，自愿跟着她了。
一人一兽转回到那白眉修士处，此人先恭贺了林英，转头问小兽道：“怎么给你登记？”
“天马族后代归属女方，我如今四阶就要离开兽苑，不能像姆妈六阶产我后才离开。只好选男身了，免得带累小孩。”云舟言语间颇有些惋惜。
林英听的有些傻眼，这个性别还是能够选的？
白眉修士见林英一脸诧异，好心地解释给她听：“天马在五阶成熟前，都是无性别的，进阶时可以自行选择。一般来说，雌天马更为强壮，雄天马更为俊美。两者在修为高低、法术运用上没有区别。”
林英着实长了不少见识，登记过后，领着云舟回了九霄峰。
接下来，她琐事已了，近期唯一的目标就是筑基了。
闭关前，她将剩下的事都处理了一番，发鸾符通知青木门的好友，筑基后再相见。
问了王、厉二人的伤势，得到两人的回复，都是恢复良好。王白茹还提到了门派给的奖赏，和林英一样有灵石和筑基丹，对于他们普通资质的弟子来说，是非常珍贵的奖励了。
只是鸾符里并没有提到灵兽，林英猜想这是自己独一份的了，大约是因为救助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