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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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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天逸一剑打退蒋丹,台下的叫好声“嗵”的一声爆了开来,而台上的岳中巅低声怒喝道:“蒋丹,用真功夫!”
华山剑法全力发动,果真如西岳奇峰刀削斧砍般齐瑰壮丽,剑影如鬼魅般难测,剑气如风过洞崖般犀利,而只有单剑的王天逸自然马上落了下风。对方的剑影比他的长,对方的剑气比他的更强。
但王天逸毫无惧色,已经无望取胜的他再也不退半步,嘶吼连连,长剑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有去无回的悲壮,每一招都想和对方同归于尽。
只可惜蒋丹在修炼时间和格杀经验上都远胜于他,而且这里是擂台,没有街巷格斗时的复杂环境可资利用,没有暗夜厮杀时的果决突击可以施威,这里只能靠功夫定胜负,没有双剑的王天逸连一丝取胜的机会都没有。
“当当当”三声,蒋丹快如闪电的三连击毫不客气地砸在了王天逸的长剑上,第一剑让王天逸整条胳膊发麻,第二剑让王天逸躬起了腰,第三剑让王天逸差点单腿跪地。
就在蒋丹横击的长剑猛地收回了肋下,打算突刺出去的时候,丁玉展腾空而起,身体已经向擂台上纵去,大吼道:“停手!”
这一下奇变突起,所有人都向飞将军一般横空而来的丁玉展看去,岳中巅也看到了踏空而来的丁玉展,他气贯丹田,大叫道:“停止!”这声音是高手用内力激荡发出的,声如洪钟长鸣,轰轰作响,靠近擂台的弟子不由自主地身体后倾。
蒋丹猛然听到这声大吼,身形一滞,长剑没有发动,而身体歪在一边的王天逸却没打算停止。他就借着这喘息之机,身体弹直,长剑如白虹一般朝蒋丹面门射去。他知道,岳中巅叫停的这一刻才是他生死存亡的关键。
面对疾贯而至的森然剑光,蒋丹没时间挥剑防御了,他猛地一偏头,剑光让他耳朵上飙出一条血珠。接着蒋丹马上一步退开,剑光又来!此刻丁玉展还段落在擂台上,他的靴子离擂台还有一尺。
“弃剑!”岳中巅一声大吼。
王天逸看到蒋丹手一舒展,长剑脱离了他的右手,就像鱼在空中打着滚。但王天逸仍然没打算停,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停”这个词,上擂台之前,他就已经死了,死人还怎么停?规则很简单,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红了眼睛的他手一挥,长剑朝蒋丹脖子斩去,蒋丹一声大吼,赤手的他怎么也不是铁剑的对手,空出来的两只手在最危险的时候扼住了王天逸的右手手腕,那把手里有剑!
夺命的剑!
此刻丁玉展一只脚踩在了擂台的表面,整个人如同一只展翅的大鸥。
王天逸的攻击都是连环的,所以右手被扼住,左脚已经踹了出去,对着敌人小腹,踹得又狠又快;他快,蒋丹也够快,蒋丹整个身体轻轻跳了起来,在空中右旋,躲开了小腹。但王天逸一脚重重踹在他右大腿上,微微离地的蒋丹如同陀螺般整个身体猛地转了一下,蒋丹扼住王天逸的手松开了。
此刻。丁玉展脚一踩实地,接着就是朝着混战的两人疾冲,就像大鸥突地化成了猎豹,身形快如闪电。而向两人疾冲的不止他一个,岳中巅同样疾冲而去,擂台台面上就如同有两道闪电,一道黄色,一道白色,同时往另一侧的两人电闪而来。
但蒋丹武功端得厉害,右腿被踹得如木条一般向后飞去,挨了如此重击,仍然不摔倒,右腿绷直,左腿猛地弓步伸前,“啪”的一声踩实了地面。
“戴在这只手上吗?”王天逸眼赤如血。
不过任你武功盖世,你在敌人肚子前面摆前弓步也是自杀,王天逸怒吼着,收回的右脚又猛地摆了出去,就如同一条鞭子抽上了蒋丹的脸。
蒋丹已经看见了那只可怕的黑色皮靴在自己面前急剧扩大,但他的身体还没立稳,没有法子发力或者借力,所以没有任何方法借力来发动身体躲开这一击。蒋丹猛力扭头,把自己的左脸卖给了敌人。被人踢中一侧总比被人踢中鼻子强,这是皮肉之痛和骨头碎裂的区别。
“吡”,靴子重击皮肉发出巨大的闷响,蒋丹左侧脸部吃实了这沉重的踢击,整个身体都被这可怖的力量沿着脊梁骨在空中翻了一圈,鲜血飞溅在空中。他重重地面朝下落在擂台上,这次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做出,就如同一片猪肉一般砸在木头上,身体周围扬起了一圈细细的黄色土烟。
蒋丹的左手好像木偶一般,摔在地上又弹了起来,而王天逸的身体同样弹了起来,整个向后仰去,好像一把弓被拉弯,而这把弓要发射的箭就是右手朝后拉起的剑。
如此一剑,将把蒋丹劈成两片。
但这把弓却被制止住了,王天逸后弯的右手同时被两只手扣住,耳边传来两声异口却同声的大喝:“住手!”
王天逸没有住手,他看着蒋丹对着他竖起的左手,就以背后两人牢牢握住的手为支点,身体猛地前伸,一脚踹上了趴在地上蒋丹的发髻。插在蒋丹头上的碧玉发簪顿时裂成了碎片。蒋丹在擂台光滑的木面上滑了出去,消失在了擂台的边缘,在木面上留下了一溜直直的红色m线。
体内躁动的求生热血把王天逸的视线染成了红色,脑海里“杀杀杀”的声音狂野地响成一片。把对手踹下了擂台,王天逸仍不罢休,他咬着牙一摆手挣脱了两只手,跟着跃下擂台。
擂台下面满是惊骇莫名的眼睛,在他们退开的空地中间正躺着蒋丹,此刻他面朝上,眼睛紧闭,身体剧烈抖动。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声悲愤的怒吼:“混蛋!”接着王天逸被人猛地推了一下,他一下被推进了人群中,青城的弟子们好像膜拜圣人一样抱住了他,拥起了他,人人激动万分。
突地,一声大吼在人群中炸了开来:“英雄好样的!”原本是一个人,马上就响成了一片,最后成了一片欢呼的海潮,王天逸腾云驾雾地被同门架在了头上,被人群用手传递着,好像坐在巨大的浪潮上,这浪潮越来越大,越来越凶猛,王天逸被高高地抛向空中,又被白花花的一片手接住,接着再次被抛向空中。
“我还活着?”飞舞在空中的王天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但一声愤怒的大喝传了来:“王天逸!你这混蛋!”这是韦全英的声音,这声音如此愤怒,以致欢庆的浪潮被这怒吼撞碎了,胆怯地退去了。
王天逸被放到了地上。他转过身,蒋丹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人,都是教官和宾客,他们满眼都是愤怒,丁玉展孤零零地站在擂台上看着自己,满眼的震惊和疑惑。
“都喊停了你为什么不停手?”
“蒋同道都弃剑了,你还攻击?”
“你知道这是切磋吗?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
“人家都扔剑了,他还攻击,而且是杀招!”
“这家伙一上来就无视礼节,用的都是危险招式!蒋同道则一直忍让,并没有用致命剑法。”
“这事几百双眼腈都看得清楚,你这个弟子太混账!莫说对切磋的贵宾,就算对普通人也不能这样无耻卑鄙啊!”
一连串的质问在弟子的鸦雀无声中分外清晰。
远处韦希冲难以置信地靠着桌面站在那里,手指都掐进了木头桌面,他的声音既震惊又惊恐:“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岳中巅推开众人走向王天逸,他双眼通红,既是伤悲又是愤怒:“你是疯狗吗?青城怎么教你的?说!为什么不停手?”
所有人围在两人周围,没人说话,王天逸觉得人群的目光如刀子一样割着自己,他努力镇定下来,声音嘶哑地说道:“我……我……他身上有暗器!”
此言一出,宾客和弟子们的目光刷地集中到了怒发欲狂的岳中巅身上,他冷哼了一声,恶狠狠地反问道:“暗器?”说罢不等王天逸回答,反身抱起昏过去的蒋丹,手如利刃,“哧”的一声撕开了蒋丹身上的衣服。
时值盛夏,只穿单衣,撕开单衣就是皮肉,大家都看了过去,只见蒋丹一身白腱子肉,哪有什么暗器,而岳中巅并不停手,他脱下蒋丹的靴子。一拉就把靴子撕开了,他嘲讽般地问道:“这里有匕首?”
什么也没有。
“护腕!”王天逸挣扎着说道。岳中巅把蒋丹两只手扳过来,众人都看了过去,果然蒋丹今天所带的护腕和寻常牛皮护腕不同,臃肿得很。
岳中巅又撕开了护腕,里面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棉花。
“这是华山的训练护腕,比寻常护腕要软。这是为了今天的指导赛特意准备的!就是怕伤着了人!”岳中巅一声大吼。
王天逸只觉天地都在旋转,眼睛努力透过在脸上乱滚的汗珠子,朝站在蒋丹身边的赵乾捷望去,对方也正向他看来,一样的脸如金纸,一样的震骇莫名,终于,赵乾捷身体晃了两晃,和蒋丹一样倒在了地上。
那边的韦希冲同样觉得天旋地转,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汗珠从白色头发里滚滚而下。宾客们都朝他看过来,眼里都是疑问,意思很明白:你们青城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千里鸿看着擂台上手足无措的丁玉展,一声冷哼,说道:“我本来还想挑几个人带回去,现在看来也不必了,连礼节都教不会,训练不讲江湖道义的杀手倒是一绝。我下午就离开。”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丁晓侠笑道:“看来也不能全重武艺,毕竟教武就是教人做人嘛,呵呵。”说罢拉着丁玉展,和丁家一众手下也离开了。
凌寒钩看着王天逸,皱眉想了一会,突然轻轻一笑,也起身离开了。
“抓起来!”韦希冲看宾客都走了,猛地瞪着眼睛大叫起来。
回过神来的韦全英和青城教官这才如饿狼扑食般地把王天逸摁在地上,扭往禁闭室。
“爹,现在咋办?”韦全英带着哭腔跑了过来。“咋办?给华山派赔礼道歉去啊!”韦希冲同样一副哭腔。
两父子真想抱头痛哭一场。
此刻华山派下榻的贵宾院子里,十几个华山派的人立在院子里,人人怒气冲冠,韦氏父子刚刚又抬着一个大箱子去见岳中巅,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岳中巅一脚踢来,沉重的木箱倾覆了,银元宝在地毯上滚成一片。躬身站在门口的韦氏父子汗如雨下,腰弯得更低了,头顶上传来岳中巅愤怒到嘶哑的吼叫:“拿点钱就想了事?这点钱连蒋丹的医药费都不够!你们眼里还有江湖规矩吗?还有武林道义吗?看你们的疯狗是怎样对我们下毒手的!”
韦全英努力地抬起头,恐惧已经让他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他强笑道:“岳师兄,这事出乎意料,是这小子自己丧心病狂。和我们绝无半点关系!本来蒋师兄都占了上风,谁会想到你会停止切磋……”
“放屁!”岳中巅直接就打断了韦全英,他赤红的双目盯着韦全英,让满头冷汗的韦全英差点昏倒:“你说是我不对咯?你们这两个父子老王八!丁家三少爷都他妈的跳上来了,你敢不停?你不停给我看看?”暴怒的岳中巅再也不管什么身份礼仪,市井的污言秽语直接就倒向了青城掌门,而韦家父子却低头哆嗦着,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们青城公然无视江湖规矩是吧?卑鄙无耻到在切磋赛上暗算华山重要人物是吧?好!如你们的愿!我马上就写战书,华山正式对青城开战!从今天开始,青城镖局途经华山地盘的四条镖线立刻作废!青城在华山的所有产业视作敌产,一概捣毁!只要青城的人敢踏上华山地盘一步,杀无赦!你们两个就坐在这里好好地等我们华山地刺客吧!”
“不要啊!”韦希冲身体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惊恐的眼睛快要从眼眶里鼓出来。“我们愿意赔!要多少,您开价吧!一定息怒!一定息怒!”
昨天韦氏父子送给岳中巅一箱银子已是巨款,而今天他们又不得不支付天价的医药费、赔礼费,当然还有答谢岳中巅替青城平息华山门人怒火的“谢金”。
看到银子,岳中巅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他掏出一纸合约,说道:“都是老朋友了,原本想替你们给掌门说说,少涨一成。但出了这样的事,我要是给你们少涨价,我也别想在华山呆了。我也不想为难你们,生意还是按我之前就提的涨两成。这是合约,签了吧。还有,这些天又来了不少货物,记得把涨价部分补给我们。”
马车缓缓驶入华山派落脚的院子,车轮在泥地上碾出深深的凹槽,看来车上的货物极重,华山门人从车上面吃力地抬下一个个沉重的箱子,再搬上华山的马车。
华山众人都高兴起来,虽然他们的蒋丹师兄受了重伤,但青城赔偿过来的银子足以一扫哀容,华山又丰收了,而岳中巅又立了大功。
韦希冲就站在华山派院子外面,他刚刚当着武林同道的面,给华山赔了礼道了歉,几乎丢尽了面子,但丢面子和丢银子相比又显得太轻松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积累的财富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韦希冲不再是一个强健的江湖掌门,他一瞬间好像老了几十岁,他颤抖着扶住儿子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两行浑浊的泪水流了下来。
“王天逸,你这狗杂种!”愤怒的呼喊从韦希冲树叶一样抖动的嘴唇里发了出来,把刻骨的仇恨凝结在空中。
华山的车队正在行进,赵乾捷从一辆马车跳下,跑了几步又匆匆掀开车帘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蒋丹情况如何?”岳中巅躺在豪华的软榻上问道。“郎中说静养几个月就无事了。”赵乾捷恭恭敬敬地答道。“嗯,”岳中巅招呼赵乾捷坐到自己对面,笑了起来:“乾捷,昨天蒋丹受伤,你为何也晕倒了?”
赵乾捷闻言大惊,王天逸之所以痛下杀手,就是因为他向王天逸告密。而事后却发现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惊急之下他才昏了过去。赵乾捷的冷汗下来了,脸也红了,眼睛不敢看岳中巅,正想着如何说瞎话,岳中巅却说话了:“有人说看见你比武之前去找过王天逸?”如五雷轰顶,赵乾捷腿一软就跪在了岳中巅面前,说道:“公子饶命。”
“我没看错你,”岳中巅大笑起来,“如果你不去告诉他,我也得亲自去告诉他。做得好啊。”“您说什么?”赵乾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笨蛋,”岳中巅得意地笑了起来,“你小子不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见的世面还是太少呀!”
“听好了,我本来就犹豫怎么处置王天逸,毕竟在那么多人面前,而且涉及到丁家三少爷。丁大姐的话很明白,要给丁三面子。当时正好丁玉展来找我说:如果我玩得狠了,他就跳擂台,呵呵,我就有了主意。”
“我知道你跟他的关系,所以我故意吓你,说什么和护腕一样的单发弩箭,其实这种东西江湖上就从来没有过,而且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让蒋丹知道切磋的时候是和王天逸打,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就妙了,蒋丹不知道原委,以为只是切磋,王天逸却认为这是死斗;我就让蒋丹用真功夫,王天逸果然险象环生,结果丁玉展真的跳了擂台,我马上叫停,蒋丹当然停手,而王天逸信了你的话,不停反攻,重伤了蒋丹。台下人看了,都会说他卑鄙无耻,我们华山占尽了理!哈哈!”
“这样一来,我既讨好了丁家,又让青城签了涨价的合同,还平白赚了那么多医药费。兵不血刃,我替华山一下子赚了那么多银子,自己也发了笔大财,哈哈哈哈。而且,王天逸必死,你们的脓包掌门不弄死他才怪!哈哈!”
岳中巅开心地大笑起来,而赵乾捷则满头冷汗,实在想象不到跟前这个人居然能利用局势做出这样的事情,担心王天逸的同时,他不由得对此人又敬又畏,但有一点他不明白,于是问道:“公子,可这样一来,蒋师兄实在危险得很……”
没想到岳中巅一声冷哼,说道:“危险?不死算便宜他了!去青城的路上,我们不停受到袭击,最危险的时候,这个王八蛋自己溜了,让我背后被人砍了一刀,我早就想找机会整他了!”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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