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四之回忆录-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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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很在意梦璃是妖？”天河望着紫英，突然问道。
“天呐！笨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菱纱气得直摇头。
“……想不到……我竟与一个妖相处了这么久，而且毫无所觉……”紫英叹了口气，低声道来。
“可是，在意这种事根本没啥用吧？我爹说的话，你不也听到了？”天河见紫英神色恍惚，不禁劝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就像那个时候向掌门要水灵珠，似乎是我错了，但究竟错在哪里，却一点都不明白……”
“不一样，那个时候根本是小气掌门的错吧！”天河尴尬一笑，“我觉得……要是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先什么都别想了，一切等我们找到梦璃再说。”
“嗯……”紫英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们看！那边有亮光，是不是快到人间了？”菱纱向前方望去，忽然大喜。
只见远处水面上，一道银白色的光屏将整个河面分为两半。
“多谢相助，我等感激不尽，能否告知尊驾姓名？”紫英转过身来，向那撑船人问道。
“……”那撑船人一直低着头，容貌完全被头上的斗笠挡住，见紫英问来，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如此，是我冒昧了。”紫英一怔，只能拱手谢礼。
“他不愿意说就算了吧，大不了我们也帮他多烧点那个什么纸钱。”天河一直想着有“纸钱”这个词。
“你……把头抬起来，让我看一看好吗？”菱纱望着那人，心中陡然一动，忽然轻声向他问道。
“菱纱？”紫英惊道。
“……”那撑船人长篙猛地一抖，脱出那人手掌，急忙反手抓住，全身微微一颤，头仍是低低的不抬起。
“你、你不敢吗？！你到底是谁？”菱纱悚然一惊，声音中充满了惶急。
“……唉，丫头，你还是这么精灵，真拿你没办法……”那撑船人缓缓叹了口气，说着摘下了头上斗笠，露出一副中年男子的沧桑容颜。
“伯父，真的是你？！怎么可能？！”
这冥河上的渡船人，竟然是菱纱故去多年的大伯韩北旷。
“伯父，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要装作不认识我？要不是、要不是我认出你的轮廓……”
“丫头，你就当作没看见伯父好不好？”韩北旷轻叹道。
“不好！我明明看见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在转轮镜台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转世去了，所以才不出现……”菱纱的话语中又是激愤、又是伤心。
“傻丫头，我要是转世，今天不就救不了你了？”
“……伯父，你说什么救不了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划船？”
“……不止是我……几乎所有韩家人，死后都会在鬼界做苦役……我便是负责摆渡这青竹船，必要时往来人鬼两界……”韩北旷忍不住叹道。
天河和紫英脸上大惊。难道说菱纱一直闪烁其词的家族、宿命，竟然是……
“苦役？那是什么？他们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呢？！”菱纱惊怒不已。
“…………”韩北旷默然不语。
“伯父，你说嘛！告诉我好不好？”
“丫头，我刚才不想与你相认，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一些事，对你来讲，现在就知道这些，未免过于沉重了……”韩北旷长叹一声。
“伯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
“唉……韩氏世代盗墓，总以为人已入土，墓中器皿当可拿来救助活人，但如今你来了鬼界，应该知晓，鬼也如活人一般，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种种思念……”韩北旷的脸上极是苦涩，“我们一族惊扰死者，不仅生死薄上阳寿短暂，很多都只活到二三十岁，即便死后，也一样要做苦役来赎罪，待到罪孽偿清，才可再入轮回了……”
“竟然、竟然这样……”菱纱震惊得跌坐在筏上，“也就是说……我一直在找的长生之法，根本没有用？不管我怎么努力，也不能让族人活得更长久一些……”
“丫头，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但是有些东西，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是你一个人能够争得过……”韩北旷苦笑了一下。
“那，爹和娘呢？他们在哪？”菱纱强忍住泪水，撑着站起来，轻声问道。
“……自然也在鬼界的其他地方赎罪。”韩北旷轻轻拍了拍菱纱的肩膀，“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很气自己爹娘？觉得他们待你不好？”
“我……”菱纱痛苦地说道。
“唉，他们啊，知道自己多半命不长久，所以才故意对你冷淡，就是怕你依赖惯了，万一双亲离世，会太伤心，这世上又哪有爹娘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韩北旷的声音中也尽是痛意。
“伯父，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记得你还小的时候，你爹每天晚上非要在床边看你睡着了，他才肯睡，他就是有股傻劲，总觉得不多看几眼，多唤你几声名字，以后就没机会了……”
“……真是个傻爹爹，还有娘，也好笨！”菱纱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一滴滴从面颊上滑落，“人活一辈子，本来就够短暂了，他们还要在意这在意那，害我伤心了好多年……”
“……丫头……你真的长大了，看事情有自己的想法了……”韩北旷用袖口帮她擦干了泪水，转眼看了看天河和紫英，微笑着问道，“……似乎、也结识了很好的朋友……旁边这两位都是吧？”
“对啊，我和菱纱是很要好的朋友，呵呵。”天河连连点头。
“晚辈慕容紫英，刚才多有失礼了。”紫英拱手一揖。
“慕容？难道是大燕国的遗族？”韩北旷微微一愣，向紫英问道。
“……！前辈如何得知？”紫英神情立即一震。
昔日东晋“八王之乱”时，北方各游牧民族趁中原内乱，纷纷割据建国，鲜卑族的慕容氏也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国号“大燕”，后来大燕国虽然覆灭，但这一支血脉却随之流入了中原。
“唉，我也是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想到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妇，前去轮回井投胎……眉目间和你很有几分神似……而且慕容这个姓可不多见，曾是燕国的大家之姓……”韩北旷轻声一叹，“你爹……是不是叫慕容承？”
“……正是家父。”紫英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
“…………原来……原来爹和娘都已经过世……这么久了……”
“你也不用太过伤心，你爹和你娘神色平和，生前应该是过得很安泰。”韩北旷见紫英神色黯淡，知他得知父母去世的消息，心中难过，温言相劝，“只是他们似乎有些遗憾，没能在死之前再见自己的小儿子一面，说是因为那孩子年幼时体弱，家里不但请来道士替他批命取名，更是将他送去了仙山上修行，但愿他能活得长命百岁。”
“……爹、娘…………”紫英默然不语，一股前所未有的伤感涌上心头。
紫英从小与父母分离，确是亲缘极淡，平日在派中修仙习剑，心里早把同门的师长和师兄弟当作了自己的亲人。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家人了，可是今日听到父母去世的消息，仍是止不住的伤心难过。
“紫英……”菱纱听后也不禁为紫英感到难过。
“鬼界有种说法，叫作生前种种隔世抛，与其一直挂念，不如在心里希望过世的亲人朋友，投胎以后能够一生顺遂……”韩北旷望着紫英，长叹一声。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晚辈都明白……”紫英收敛悲容，低声道。
“哪有那么容易看透，紫英你又在逞强了……不然为什么要露出那种悲伤的神情……”菱纱难过地望着紫英。
“唉，是我该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我家丫头。”韩北旷突然笑了笑。
“伯父，你说什么呢……旁边这个倒也罢了，后面的那个啊，可是我一直在照顾他呀！”
“哈哈，不管怎样，伯父今天能见到你，觉得很高兴……”
“我也是……伯父，你先别走，再多和我说些话好不好？”菱纱幽幽道来。
不知不觉，竹筏已漂至了那道光屏边缘……
“……时候差不多，你们该回阳间了。”韩北旷摇摇头。
“伯父，我会告诉族人，让他们别再去惊扰死者了……不过有机会的话，我还是要去找长生之法。”菱纱不舍地望着伯父。
“丫头，别总那样辛苦，多为自己想想吧。”韩北旷看着菱纱身后的天河和紫英，大声长笑，“你出落得这么漂亮，记得找个好相公嫁了！我看你身后两个都不错啊！哈哈！”
“伯父！”菱纱脸上一阵羞赧。
韩北旷手中长篙一撑，竹筏平平地漂过了那道光屏，三人被刺眼的白光笼罩……
心愿未了
眼前白光消逝，三人只觉足下一实，已是站在了河岸的码头上。
河面上风平浪静，空空地没有一条渡船，韩北旷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见，身后不远处是一座高大的牌楼，上书“酆都”两个大字。天空中灰蒙蒙的，将整座酆都城也蒙上了一层沉重的影子。
“……看来……我们已经回到人间了，这里似乎是蜀中的鬼城酆都。”紫英看了看周围说道。
“……伯父……呜……”韩菱纱悲从中来，向河而泣。
“菱纱，你、你别哭了……”天河也觉得心中无比沉痛，眼眶竟也湿润起来，“你这样哭，我也好难过……”
“你……你又难过什么？”菱纱抽泣着问道。
“去了趟鬼界，听到那些事情，我好像变得都不是我了……”天河说到伤心处，忍不住鼻子一酸，低下头去，“……原来，娘最喜欢的人，不是爹，而是……”
“我也觉得……为什么许多事情……和原本想的完全不一样……”菱纱擦了擦眼泪。
“……走吧，我们回琼华派去，也不知道门派里到底如何了。”紫英忧郁地望着他们两个，心中暗暗叹息。
“嗯，翳影枝拿到了，我要去找梦璃！”天河勉强收拾好心情，点了点头。
“……天河，等一下。”菱纱仍然面河而立，低着头，两肩微微耸动，似乎仍在哭泣。
“怎么了……？”
菱纱忽然转过头，她眼中仍有泪光，定定地望着天河双眼。
天河被她瞧的一怔，有些拘束，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菱纱望着他，心中陡然间涌起一股温暖，是那种毫不陌生的带着些傻气的温暖。从那夜巢湖边上的死战不退，寿阳城里的独挡官差，女萝岩的焦急呼喊，播仙镇的关心照顾，琼华派中为自己跟弟子打架，妖界降临当晚不顾自身安危留下长剑……直到刚才这几句朴实而诚挚的话语，无不带着他那份独一无二的温暖。她自己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他的这份温暖，欣喜地沉浸在其中，感受着那份以前闯荡江湖时没有的温情与欢乐。
这份温暖，也许就是……
“我想……你陪我去做一件事好吗？”菱纱擦干脸上的泪痕，忽然轻轻地对天河说道。
“啥？很急吗？”天河微微一愣。
“哎，问那么多干嘛，来就是了，反正很重要的！”菱纱凄然地笑了笑。
“什么事？不需要我帮忙吗？”紫英缓步走过来问道。
“嗯……你来也好……”菱纱看着紫英，神情极为犹豫，“不，紫英你还是别来了……”
“到底何事？”紫英听得一愣。
“其实……刚才在城里的时候，我想了很久，想伯父说的那些话，我决定了却自己的一个心愿，以后就再也不盗墓了。”菱纱低下头，轻声地说道。
“意思就是……还要去盗一次？”天河听得一惊。
“那是有原因的嘛～你、可以陪我去吗？”菱纱点点头问道。
“不行！”
紫英和天河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两人心中都是一般的惶惑不解。
“为什么？”
“我虽然不是很懂，但也知道，盗墓不是好事，对你不好，会减你的寿命，所以不能去。”天河大声地说道。
“哪有这么严重……就去一次！以前那么多年都这样过了，还在乎这一次吗？”菱纱嘟着嘴，对天河的回答颇为不满。
“不行！你的命就算是减了一个月、一天也不行！”天河立即大怒，“为啥突然要去？！再说梦璃的事也还没——”
“哼！别总是梦璃、梦璃的，我当然明白梦璃的事很重要！但我也不是胡闹。”菱纱气得一跺脚，“只要这件事一办完，我们马上就回琼华派，去妖界找梦璃！”
“……何等大事，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去办？你却又不肯说清楚因果……”紫英见菱纱神情倔强，顿了顿又道，“菱纱，攸关你的生死，你要想明白，不可儿戏。”
“是啊，菱纱，你平时就很爱玩，但也别拿自己的命来玩啊！”天河急得声音颤抖。
“你当我是在玩？”菱纱两眼通红，激烈地大声一吼，“你们都以为我是说疯话？！”
“…………”
“…………”
“好，两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不肯去，我自己去总行了吧？！”
“等等！你别走！”天河立即惊呼道。
“我干嘛要理你！你们不愿意陪我，还不许我自己去，那干脆把我打昏，直接扛回琼华派算了！”
“话不能这么说，总之你不能——”
“哼！”菱纱愤恨地奔出两步，拔出背后长剑，就要御剑而去。
紫英一抬手，一束蓝光缚在菱纱身上……
“紫英你、干嘛妨碍我？！”菱纱又惊又怒，回过头来。
“……那件事，你一定要做？”紫英黯然一问。
“对！你们不去，我一个人也能办成，大不了死在那边，横竖也就是一条命。”菱纱的话音中忽然带了哭腔，“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个很重要的心愿，如果我的阳寿真的很短，那我一定……要在死之前做到……”
“……你！”天河痛苦地说道。
“而且去妖界会很危险……我只想……此生不要留下遗憾……”菱纱毫不退缩地看着天河。
紫英叹息不止，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行不行，话不能这么说，不管你怎么说都不行！”天河难过地低头想了想，但还是不同意菱纱的建议。
“……好吧，我去。”紫英突然点头说道。
“啊？！”天河吃惊地望着紫英。
“与其让你一人涉险，倒不如我跟去……”紫英向天河解释着。
“真的？！”菱纱高兴地跳了起来，“哈，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是小紫英最明事理。”
“这怎么行？我不干！”天河着急地叫道。
“喂，紫英都已经答应了，你还找碴啊？”
“莫要误会，我并未答应你什么，只是跟你同去，免得你胡闹，反而令自己身陷险境。”紫英叹了口气，望着菱纱，“如果此行有任何损阴德之事，我会立刻阻止你！”
“有什么不一样，反正就是要陪我去嘛。”菱纱背着紫英不禁一笑。
“……为啥女孩子会这么麻烦啊啊啊？不顺你的意就要闹闹闹！”天河无奈地挠着头，“烦死我了～～～烦死我了～～～烦死我了～～～！！一个不见了，一个明明知道会减寿命还要去盗墓，我真是搞不懂女孩子在想什么！”
“嘻，这么说，你也同意啰？”菱纱嘻嘻一笑。
“…………”天河微微点头，“唉，还是以前在山上打猎的时候最好，没那么多烦心事……”天河看高兴的菱纱心想，“真想回山上……”
“好啦，别臭着一张脸，想吓谁啊，反正我当你答应了。”菱纱转过身来，脸上又重现了昔日的欣悦与顽皮，“走吧！那个地方叫封神陵，在陈州的北面，因为悬浮于半空，常人根本不能靠近，好在我们几个没问题，御剑过去就好了！”
“我……我实在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天河的话音刚落，只见菱纱突然朝一边跑去。
出于好奇，紫英和天河也跑了过去……
……
“……这、这是什么法术？我的头好像没有刚才那样晕了……”菱纱一脸谢意看着眼前的道人。
“在下道臻，刚才施展的乃是蜀山仙剑派的理气通脉之法。”道臻施礼一语，并拿出一些药丸递给菱纱，“另外，这几味丹药可助姑娘凝气定神，如有不适，可随时服用。”
“谢谢……”
“啊，你等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