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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莲烙-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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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炎诧愕地抬头看着那张在波涛中显现而出的脸,与自己的面相一模一样。但他知道,这并不是他自己。

“……不可能的!我已经用业火红莲将你杀死了!三界之中,没有任何生灵可以抵挡得了九天寰宇之花的威力!”

由海浪幻化而成的那张脸至高而下地俯睨着跟前的玄衣男子,突然就笑了起来,表情极其生动,好似真人一般。

“既然你有这么多的疑问,你为什么不回去你的幻溟宫看看呢?放心,你马上就会知晓答案了,哈哈哈……”

语毕,原本有数丈之高的波涛海墙瞬间就这样直直地倾泻而下,海水撞击着岸边的礁石发出了巨大的轰轰声响。不一会儿,这片浩瀚的海洋就再度恢复成了以往的死寂。

玄衣男子的左胸口此时蓦然间一个抽痛,他有些愣怔地立在原地,而后衣袖翻飞,身影便朝着西域的方向急速飞掠而去。

溟海自开始就从未出现过那个魔罗的气息,如今的他肯定还在幻溟宫里!



一道黑色的身影疾迅地闪现于幻溟宫正殿之中,他已然察觉到了异常,宫中所有的侍卫及侍婢都已不在了。

魑炎只在殿中停留了顷刻便消失不见,而这一次的他,再度闪现时已是身处幻溟幽狱之中。

玄衣男子面色沉静地打量了一眼四周,朝着本是黑色密室的那个方向行去,最后在中部的那个大圆石台前停了下来。

石台表面上镌刻着六芒星的咒印,凹坑处的血迹早就已经变干变暗,与之前并无任何异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石台之上多出了一具女子的尸体。

小颜,如今的她已然变成了一具浑身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死尸,只是还未完全腐化。

魑炎蹲下身子察看着这具尸体,面上没有丝毫的同情之色。紧接着他突然发现,就在小颜的右手掌上,有着被严重灼烧的伤痕。

魑炎顿了顿,继而恍然大悟——看来她是被施了幻术,从头到尾都被那人所摆布了啊。

玄衣男子看着小颜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一丝懊悔浮上心头——是他大意了,竟然会将一个人类女子留在了宫中。

就在这时,魑炎剑眉一皱,闪身飞跃而起,同时甩袖反手一挡,那一枚向他击发而来的光波便撞击在了一旁的玄武岩上,将岩石击得粉碎。

“罹!别跟我躲躲藏藏的,出来!!”魑炎显然是暴怒了,对着虚空中厉声喝道。

整座幽狱里面仍旧是没有半点声响,玄衣男子的目光变得冷厉无比,淡蓝色的眼瞳逐渐变深变暗。他默声捏了一个诀,而后向着虚空中一把伸掌抓去,将那一个虚无的“东西”给瞬间拖了过来。但见玄衣男子的手腕一紧,那个“东西”也在下一刻反抓住了魑炎的手腕。

虚幻的身形逐渐在半空之中变得清晰可见,却是半分惧色也无。

拥有着两个相同面相的人,此刻正在互相对峙着,蓄势待发。

“你真以为单凭那朵小小的莲花便能置我于死地?魑炎,你何时变得如此天真了?”

玄衣男子紧紧皱着双眉,没有出声,手上的力道却是在逐渐加重。

“你之所以不立即去把莲姬给找回来,就是担心我会趁虚而入来迷惑她吧?可惜世事无常,如今连你都无法寻到她了,哈……有些事情并不是由你所想的那样去进行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

魑炎面色一变,掐着那人脖子的手蓦然收紧,“闭嘴!”

看着跟前之人骤然变色的神情和反应,罹并没有任何停止的意向,而是继续大笑着开口:“我想你应该知道吧,三界之内,唯有拥有着纯白色灵魂的人类方能破得了业火之咒。那个女人,虽说她心地并不太纯善,但尚能为我所用。”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魑炎缓缓凑近,唇边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要不是你刻意将她留了下来,我想我根本就没有重生的机会。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你一番?哈哈哈哈……”

玄衣男子的双目此时已然转变为了赤红之色,他厉声怒吼:“你给我闭嘴!!”旋即他高高抬起了手臂,以掌作剑,对着那人直直向下斩去。

然后令魑炎万万没料到的是,就在他的手掌刚刚与之触及的一刹那,跟前的人便如烟霭一般地消散无影。

“又是幻象?不可能,我分明已经……”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胸腔之间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便感觉有湿润的热液在身体上逐渐曼延开来。一口血就这样从嘴里喷出,继而喉头翻滚,大量的血液便从唇边徐徐溢出。魑炎一时间站立不稳,双膝一软便半跪在了原地,左手支地,右手捂着自己空洞的胸膛,不断地喘息咳嗽着。

“我早就说过了,我是群魔之首,而你只是个卑贱的蛟儿……”罹不知何时蓦然出现在了玄衣男子的身后,微笑地说着,语气漠然。他绕到其跟前,左手挑起了魑炎的下颚,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魑炎的双眉之上流连摩挲,指尖缓缓下滑,停在了他微闭的双眸上。

“多美的一双眼睛,能够倾乱于世人……”罹轻声笑着,指尖在其眼皮之上来回轻抚,动作极其柔和,就像是在抚摸情人的双唇。

然而魑炎却不是这么认为,他只感到有止不住的寒意在身上曼延,无奈自己此刻却是半分力气也使不出,胸口间的空洞已然夺取了他的一切力量。现在的他只能任其举动着,毫无还手的余地。

察觉到那人的一阵颤栗,罹缓缓扬起了唇角,似安慰般的语气开口:“别怕,我只是觉得,反正你也快死了,这双妖异的眸子对你也没什么用了,干脆就废了它吧。”

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的神情,丝毫不顾跟前人的挣扎和喊叫,两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挑开了魑炎的眼皮,而后双指用力朝里一挖,一对鲜血淋漓的眼珠子就这样从魑炎的眼中掉出,咕噜噜地滚落在了罹的手掌间。

“啊啊啊——!!!”凄厉的叫喊声响彻了整座幻溟幽狱,两行血泪沿着魑炎俊美的脸庞滑落而下。

罹将染满了鲜血的右手往回一抽,同时左手也随之松开,笑看着玄衣男子毫无生气地直直倒地而下。

“其实我还真不希望你这么快就死了,不然后面就没多大乐趣了。”

将手掌间的那对眼珠子收进了一个精致的小琉璃瓶中,罹最后望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那人,纵身一跃便没了踪影。

正文 31第三十章 落花有意

南宫家的公子近日重病不起,一连卧床半月有余。

这是江南垣市近几日来最为关注的话题。

南宫世家本就是个豪门望族,几乎全中原的大酒店都是他们南宫家所管辖和承包,可谓是全中原数一数二的财主。南宫鸿经商多年,熟谙经营之道,并且广交中原商人,生意蒸蒸日上。这奔波了大半辈子所打下来的江山产业,到最后自是要传给他的子嗣,而他唯一的儿子便是南宫翊。

说起这个南宫翊,还真是个成器有为的青年。他并不像有些富家阔少那般,仗着自己家世显赫便成天游手好闲,纸醉金迷,沉溺享乐。虽说有时候做人较为轻浮放诞,可一旦处理起正事来却是沉稳干练,令他老爹很是满意。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这南宫鸿已然厌倦了商场间的尔虞我诈之争,早有退隐之心,想将自己的这一番产业继承给自己唯一的子嗣。然而巧的是,南宫翊竟会突然间抱病不起,并且是一连卧床半月有余,前后不知请了多少位郎中来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而此时陌上花开的绛绣阁中,几个姑娘们凑在一起侃侃闲谈着,所聊的话题自然又是关于南宫家。

“喂,你们说这南宫公子……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这可不能乱说啊采薇……你还真信这世上有鬼呢?”

“那不然呢?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病倒了,还请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好呢,难道是患了绝症?”

“嘘……你就别再乱说了,消停会儿…………”

芝兰瞪了她一眼,悄悄指了指此时正站在窗边的香玫,对采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很多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姑娘们个个都知道当下的流年花魁与南宫翊的关系很不一般,遂连忙闭了嘴不再继续讨论。

“唉……想想南宫公子年轻气盛,潇洒风流,当真可惜了……”

采薇耸耸肩膀轻叹了一声,然后她站起身来撑了个懒腰,悠悠问道:“对了,绿衣姐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让她帮我重新画幅丹青。”

“绿衣她出游了还没回来,估计要再过一段时间吧。”

“哦……都好几个月了还不回来,玩性还真是大。”采薇撇了撇嘴,提着裙摆转身出了门。其他小姑娘们也随之陆续出去忙活了,此时的绛绣阁中唯剩了香玫与芝兰。

“香玫姐,你不要在意刚刚采薇说的那些,她无心的……”芝兰小声对其开口道。

“我知道,我不会跟她计较的。小兰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香玫依旧凭窗而立,目光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神色淡然。

芝兰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放轻了步子走出去,合上房门默默离开。

有清凉的微风徐徐不断地自窗外而入,拂过了蓝衣女子的脸颊,吹得屋檐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如今的时节,已然是到春天了。

香玫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了那一方丝绢,手指在上面轻轻抚摸着,丝绢的右下角绣有一株青翠的柳树。很精致的女红,是出自香玫之手。

“草熏风暖,杨柳依依……”

香玫暗叹了一声,将这方丝绢紧紧地攒在手里。这原本是要送给南宫翊的,当做是他们二人的定情信物,只是迟迟都未送出。

倘若自己是陌上之花,那么南宫翊便是这株青柳,给予了自己从未有过的依靠和安心。

但是,为什么他会突然抱病不起?为什么请了那么多的名医都无法医治他呢?

香玫想起了以前,南宫翊也是因为生了一场大病,而后就开始对自己不理不睬。

难道……这次生病以后,你又能够回到从前的样子么?

香玫抬指轻抚额角,无奈自己怎么会有如此肤浅和幼稚的想法。

蓝衣女子直起了身子望向窗外,她决定了,今晚去见一见南宫翊。

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进得去南宫府邸,凭她一介青楼女子,贸然前去只会惹来周围闲话不断。

或许可以找个人帮忙……等到晚上了,应该会比较方便吧。



入夜,街道两旁的人烟逐渐稀少。虽说眼下已入了春,但这夜里的冷风却还是凉的很,不经意间钻入领口都能惹得人一阵寒颤。

“芝兰,你帮我在外面把风,若是我过了三盏茶的时候还没有出来……你就先回去吧。”

此时的香玫一袭深紫色裙裳,在深夜之下还算难以辨认。她在下午的时候就已打点好了一切,买通了南宫府邸后门的那两个家丁,约了芝兰在门口把着风,准备当夜暗访南宫府邸。

还好南宫府中其他守夜的家丁并不多,香玫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避着众人寻向南宫翊的房间,不出片刻便来到了南宫翊的房门之前。

女子最终还是要确认一下,于是回头打量了会儿四周,见无人经过,她便伸出食指轻轻在纸窗上戳了一个小洞,将脸凑近了向里望去。

一个单薄文弱的身影斜靠在榻上,右手捂着口鼻止不住地咳嗽着。

真的是翊!

香玫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幸好她及时忍住了。

“少爷,再喝点儿药吧,老爷吩咐过的……”侍婢端着药碗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南宫翊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婢女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那一碗中药摆回到了桌面上,默默掩上门走了出去。

由于香玫是提前躲在了旁边的一棵大树背后,所以那侍婢并没有发现她,直到那人走远,香玫才小心翼翼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她静静地站在南宫翊的房门前,手抬起了又放下,犹豫着要不要叩门。每每听到里面的一声咳嗽,她的心就如被揪起那般的疼。

“谁在外面?”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询问,吓得紫衫女子当即颤栗了一下,然而她还是没有立即开口。

“究竟是谁?再不说话我就叫人了。”南宫翊警惕地说道。

“别……是我,香玫……”女子小声地回了一句。

“……玫儿?”原本还躺在榻上的男子略微一怔,而后他刷地一把掀开了被子,向着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房门被南宫翊迅速打开,他望着跟前的这名女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玫儿你……你怎么来了?”只着了一件中衣的男子站在门前,有些愣怔地开口。

“我……”抬眼看到男子衣衫单薄,而此刻夜风清冷,香玫亦怕再让他的身子受凉加重病情,连忙关怀地开口,“门口冷,进去说好么?”

南宫翊点了点头,侧身让女子进了屋,将房门掩上。

二人进了屋后并没有立即开口说话,一时间相顾无言,沉默僵持了半刻。

“你还好么?”两人竟是在同一时间开口说话,并且说的还是同一句话,只字不差。

香玫立即就红了脸,同时也为彼此的默契而感到心暖。

南宫翊轻咳了一声,他望着跟前的女子,将话题转移了开来,“玫儿,你今晚怎么会来这里的?”

“听说你重病了,我就想来看看你……”紫衫女子说着,瞥到了桌上的那一碗药水,伸手将它端了起来,递给了南宫翊,“药快凉了,你先把它喝了吧。”

南宫翊看了一眼那碗黑压压的药,转过头去淡漠地开口:“放着吧,我用不着喝那东西。”

香玫端着药碗上前一步,蹙起眉头望着他,关切地劝道:“你不吃药你的病怎么会好呢?听我的话,把药喝了好么?”

面色苍白的男子只是一味地摇头,唇边扬起了一抹苦笑,低声喃喃着:“谁也救不了我,我好不了了……”

“什么好不了,我不许你胡说。”香玫将药碗放在了桌上,站在男子跟前执起了他的手,“你还记得那位叫苍雒的神医么?就是帮我修脸易容的那个人,他的医术这么高超,有他在,你肯定会好起来的!”(好吧苍雒再度口头客串了~)

南宫翊顿了顿,继而垂下了眸子轻叹:“像他那般云游四海的世外高人,不是人人都能见得到的,算了吧……”

“为什么见不到?翊,你告诉我他住在哪里,我去帮你请他来,一定可以找到的!”

“玫儿,你就别再白费心思了。”南宫翊抬起头来,认真地望着面前女子的神态,此刻是如此地关切和担忧。他笑了笑,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女子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语气柔和,“能看到你这么关心我的样子,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其实,人生不过数载,先死后死又有什么分别呢……”

听到南宫翊这么说,香玫的眼泪瞬间就滑了下来,不由自主地就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靠在他肩头轻声呜咽,“翊,我不许你死……你要是死了,我绝对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南宫翊只是深深地叹息,将怀中的女子搂得更紧了一些,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半晌,他缓缓出声:“玫儿,其实我……”

“翊儿,这么晚了你还在跟谁说话呢?”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蓦然从屋外传来,使得房内的男女二人皆是一惊,尤其是南宫翊,一张脸已然开始变色。

“不好,是爹回来了!”

正文 32第三十一章 流水无情

南宫鸿外出办事深夜而归,在路经爱子南宫翊的房间时隐约听到了屋内有谈话的声响,见其房门未锁,便顺手一推开门而入,却是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在房中,此时正满脸泪痕地与爱子拥在一起。

此情此景,令南宫鸿吃了一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个什么状况。而南宫翊也没想到父亲居然会就这么冲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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