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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未必深如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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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布阵。此时落日昏黄、暮野四合,群山威峻,两军之间煞气弥漫。

攻城的信号兵挥了几下令旗,军队的队列发生了变化,缓缓向两侧移动,从后方推出一列火器,那火器巨大,每个需六个人方能推动。裕州守卫的士兵从未见过,双方沉静了片刻。

裕州那些守卫的士兵反应敏捷,守城将领一声令下,那挟了火球的弓箭如密雨一般向武安侯的军队射来。城楼上亦有大块大块烧红的石块如怪兽一样砸了过来。

这时,武安侯带来的火器也准备完毕,突突的开火了。开火时声震如雷,巨大的火球越了高空直冲守城的士兵而来,被击中地方的俱是伤亡一片。裕州守卫的士兵训练有素,一有倒下的士兵,就立刻有下面的接应了来,有条不紊,训练有素。

这血雨腥风之中,岳明渊面色冷峻,黑金盔甲,骑了一丈二骏马,手持画戟如战神一般立于攻城的队列中。

攻城的士兵又挥了几下令旗,前方的士兵具穿了象皮做的保护盔甲,架了云梯,开始强行登城。后面火器轮流发射,远攻弩涂了毒液向裕州攻来,势必要一举得城。

裕州城守卫虽拼死杀敌,怎奈那火器太厉害,渐渐已支撑不住,天,也慢慢黑了下来,这时双方已经厮杀了两个时辰。此时烈火燎原、呐喊声与残叫声交织着,血光与火光辉映。到处都是残戈、没入土地的箭羽、死去士兵的尸体。

武安侯的军队里已有人陆续登上了城墙,岳明渊密切注意这前方的战况,觉得此刻,裕州守卫应该也耗的差不多了。

谁料此时,突然后方火光一片,嘶喊打杀声音由远及近,岳明渊急忙调转了马头,只听有人凄厉的喊:“敌人攻了后方了,粮草被烧了!”

岳明渊纵马过去,有一士兵满身血污跌跌撞撞的跑到他马前,噗通跪下,说:“敌人烧了粮草了!”岳明渊立目怒喝:“扰乱军心!斩!”

手起刀落,那士兵嘴尤自在说话,鲜血溅出,喷在马腿上,骏马一声嘶鸣,那人已然人头落地。

这生死攸关时刻,最怕扰了前方士兵的意志,岳明渊来不及细想,为何在此守卫月余,未见有部队出来,怎如今有人包抄了后方?带了一队亲兵与那后方敌军奋勇厮杀。

火光映红了天,岳明渊杀红了眼,黑金盔甲已经破损不堪,三十个亲兵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在拼杀,敌军却好似越来越多,映入眼中最后一幕,便是那烧了粮草的火映红他的眼,一杆缨枪打斜方过来,力大无比,碎了他的护心镜,深深扎入他的胸膛。。。。。。

于此同时,远在都城的江韫玉正在灯下绣花,针尖突然扎破她的手指,心陡然一惊。







第17章 马革裹尸还
三日后,朝堂之上,几位大臣正持着朝笏说的慷慨激昂。

新王陈景然广为纳谏,是个明君,如今武安侯在外平叛,依着兵部的奏疏,近日武器装备一到便会向裕州发起总攻,向来不日即可班师回朝。

诸位大臣这两日纷纷上了奏本,请圣上务必平叛结束后去先皇陵祭拜。

右平章事张大人出列禀报:“这反臣亦是皇族血脉,依这旧例,圣上须待平叛后立即祭拜先皇方可,臣以为应派礼部立即着手祭祀事宜!”

江相爷位高权重,朝堂之上一向谨慎,并无多话,深思熟虑后才开口:“陛下,如今天下已太平,周围小国多已归顺,臣以为平叛之后,那裕州不能再做封地另赏他王,应设立州府,由吏部、户部管理,才能下达陛下恩泽,彰显国威啊。”

陈景然面色不动声色,心里却非常认同。如今天下大定,的确不需要骁勇之人驻守了,设立州府朝廷统一管辖,不仅皇权也扩大了一步,而且地方命官五年一换,这等谋逆之事很难再成气候。

正在此时,突然明铁甲胄的御前守卫急急进得殿内,步履焦急,声音也变了样:“启奏陛下,西南战事有变,殿外武安侯亲兵持令牌求见!”

殿上一片哗然。

陈景然扶在龙头宝座的手突然握紧,“速速进殿!”

只见一身血污的一个士兵进得殿来,浑身伤痕累累,面上灰黄,口唇爆裂,腥臭之气甚重。一干大臣兀自从预备庆功的欢喜直落到冰川之底,心急若焚,顾不上其他,只焦急的望着这个士兵。

陈景然微微沉了一口气,问到:“何为西南战事有变?”

那士兵屈膝下跪,从怀里取出武安侯的令牌,双手举过头顶:“启奏陛下,我乃武安侯亲兵,三日前兵器一到,傍晚武安侯便率我等攻城,直至亥时,眼见我们士兵已经陆续强行登上裕州城墙,本以为不久便可攻入城去,谁料。。。。。”那士兵一条汉子声音呜咽起来,陈景然忙问:“怎样?”声音亦是微微颤抖。

那士兵把脸一抬,声音悲切:“谁料想离裕州不远的彰州,抚定王也反了!”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一时石化在那里,彰州地处西南与中部交界,若两王一起谋反,则大片土地恐怕此刻都已占了去!

那士兵尤其恨恨的说:“我军在那驻守月余,武安侯日日派了人四处巡逻打探,裕州四周未探得有异像。困了裕州月余,也未见抚定王前来支援,只攻城当日,他们在城墙燃了狼烟,我等以为通知城内守卫,谁料到,却是给抚定王报信!”

他面色阴沉痛苦,努力回忆那时的情景,话语有些凌乱:“那日攻城即将得手,抚定王却突然派了大军在后方烧了我们的粮草,包抄至前方,我军已与裕州城守卫奋战了近三个时辰,突然腹背受敌,前后夹击。。。。。。。。。”

江相爷只觉得手脚冰冷,忍不住向前一步:“你如何逃脱,武安侯何在?”

那亲兵看了一眼,答道:“粮草被烧,武安侯心知事情有异,给了我这令牌,派了四人助我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务必将此等战况到都城向圣上及诸位大臣转达。武安侯并我等三千七百将士,俱奋勇杀敌,恐此时,全部已身殉国了!”

这一条汉子在这大殿之上,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人跟随武安侯多年,本意与侯爷和弟兄们一起战死沙场,但侯爷说,情况至此,恐这临近几州都被叛军控制,必会严密封锁了消息,我若不来报信,朝堂之上,不知多久才能得知两王俱反的消息!”

这士兵继续说道:“小人日夜不休赶往都城,并未走官道,这一路小人暗中察看,果不出武安侯所料,除了裕州、彰州,那正平山以南四县俱都在反贼控制下了!”

正平山以南是通往都城的必经之途,那里被叛军占了去,想必这嘉裕王等不仅想把消息封锁了,更是要占了先机,有片刻喘息之时,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镜离国的都城。

这众臣听的冷汗淋漓,圣上也面无表情。


江相爷亦头疼欲裂,悲恨不已。一忧女婿被奸人陷害,死的如此惨烈。又一忧这镜离国怎到了如此风雨飘摇的时期,军国大事,已刻不容缓了!实在让他悲从心来。只这朝堂之上,又是百官之首,忍了半天,方将呼吸喘匀了。

想不到这嘉裕王的确老谋深算,自己拼死扛了月余,都未动用抚定王一兵一卒,保存了实力。只待最后一击的关键时刻,方让抚定王前来,实在是令人措手不及,一击致命。

二十多年了,这嘉裕王愈发阴狠狡诈,心思慎密。

见那士兵尚在那呜呜哭着,想必那么多同袍弟兄一朝死去,令他不堪忍受。死去的便落个痛快,只这活着的,尤得忍受。

江相爷问那士兵:“请问小兄弟尊姓大名,家乡何处?”

那士兵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回大人,小的名孙大勇,江北人氏。”

此时陈景然缓缓开口:“孙大勇,你与我镜离国是有功之臣,待孤平叛之日,再对你另行封赏。孤会还武安侯和那三千七百名镜离勇士一个公道,你先下去休息吧,记住,这西南战事情形,不可向外吐露一个字!”

那士兵谢了恩,原先带他进来的那个侍卫又将他扶了出去。

朝堂一片哑然,陈景然环视群臣,突然问道:“诸位爱卿有何意见?”

俱低头不语。

半响,兵部侍郎出列,跪拜于地:“臣有罪,愿意带兵前去平叛!”

陈景然半响未答话,突然起身,语气干脆,声振如雷:“传朕的口谕!朕要御驾亲征!”






第18章 进退两相难
朝元八年,镜离国可谓风雨飘摇兼传奇迭出。不仅说书的增了不少素材,街头巷尾那话本子也层出不穷,个个说自己是都是别家没有的孤本善本。十本书倒是演绎出十二个说法。

这镜离国今年的离奇程度,可窥一斑。

这城中绿藻馆是说书人密集的地,冬日清冷,也不妨大家一大早赶来听说书的场。

“这江相爷为官清明,为了这千金宴,散尽家财。有日相爷与左都尉使相约吃酒,不由得多吃了两杯,老泪纵横,老夫只此一个女儿,若不能觅得良婿,老夫愧对发妻啊。。。。。。。”

。。。。。。。。。。。。。

“话说这武安侯也不是寻常人,正是那青龙转世!征战沙场百余场,俱是把敌人杀的有来无回。年少扬名,意气风发!”

。。。。。。。。

低下一干人等听的聚精会神,这说书人突然一拍惊堂木:“呔!那抚定王待武安侯与那裕州守卫战的精疲力竭之时,携骑军两千藏与谷口,又命数十健军从山后攀附而上,至那武安侯营中放火,烧了那粮草。武安侯与那抚定王见面,分外眼红,立马横戟道:本欲称你一声皇叔,怎奈你助纣为虐做了这等谋逆之事,如今斩杀我部下,此仇不报,枉自为人!那抚定王冷笑:黄口小儿,也敢挡我驾前?且拿命来!”

。。。。。。。

这说书的人说到武安侯与那嘉裕王与抚定王两日血战,个个听的双拳紧握,唇干齿燥,恨不得也与那武安侯一起奋勇杀敌,一逞血性。

待听得这武安侯生死未卜,底下突然有人嗤笑着问:“你且不是说那武安侯是青龙转世,还不是被那反贼杀死?”

那说书的人却不恼,“武安侯是青龙转世,所以圣上下旨,悬赏了金银,依旧遍寻不见那武安侯的遗体。可不正是化做青龙而去了么?”

那说书人饶是个嘴巴巧的,双手一拱:“这武安侯是青龙转世,当今圣上才是真龙天子!方可御驾亲征,一举荡平贼寇!”

此话说的低下一阵议论,有个年轻的男子,坐在听书的人中,听了这话,只是轻轻摇了折扇,脸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说书人继续道:“要说当今圣上,那可是一代圣主,奉了天命才得了这皇位,区区几个乱臣贼子,妄想谋反,岂不是蚍蜉撼大树?咱那圣主此次讨逆,头阵却奉了先皇的牌位去了。要说那几个反贼,端得不服当今圣上是个小儿,也断断不敢对这那先皇的牌位做那砍杀之事,只得一边跪拜,一边破口大骂了。。。。。。”

底下一片哄笑,又有好事的问:“那江家的小姐如今何在?”

说书的人叹一口气:“江家小姐与武安侯情投意合,出了这等祸事,便在家中建了一静庵,为那武安侯祈福。听闻那武安侯家老侯爷送了帖子要取消婚约,那江家小姐却置之不理,依旧日日去诵经念佛,可谓一片痴心那!”

下面一干听众又开始骚嚷开,有人高声呼唤:“昨日有个说书的,倒是说江小姐女扮男装去那西南之地寻了武安侯去了,哈哈哈哈~”

这时,有人弓腰碎步的走到那年轻男子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那男子面色变了一变,随即起身,出了绿藻馆问那报信的:“你说可是寻到了江家小姐的行踪?”

那人恭敬的回答:“回大人的话,那江家小姐却是去了大相国寺了。”

这男子听了,又一想刚才说书的那些传言,叹一口气,“接受孤就那么难么?圣旨都下了,她还能躲到何时?”

冬日清寂,已是傍晚时分,相国寺内的香客都已离去,随着寺内暮鼓阵阵,那山门被两个小沙弥徐徐闭了。正是相国寺内礼佛时刻,众僧人聚在大雄宝殿里在庄严的法鼓、木鱼、云版、梵钟的伴奏下,僧人们一边唱着经文,一边跪拜行礼。

在这一众僧人的最后,有一女子穿了小沙弥的衣服,蒙着面纱,也跟着跪拜念经。
待一时三刻,礼佛完毕,众僧人去用斋饭,出于避嫌,那女子向主持行了一礼,自行先回住处去了。

天色昏黄,那女子在屋内点了灯,凝神静气的吃着斋饭。即使大相国寺,这晚上一餐斋饭依旧是简单朴素,桌上放着的,不过是豌豆饭、腌菜豆腐汤和一碟素菜。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了,那姑娘抬头一看,只见有一男子,一掀衣摆,走了进来。烛火昏黄,只见那一男子剪影,便觉得气度不凡。那姑娘微微一愣,随即起身跪下:“民女江韫玉叩见圣上!”

这人正是当今圣上陈景然,见了江韫玉毕恭毕敬的向他叩首,忙双手扶起,只是那手紧紧握住了江韫玉的手,却再不肯松开。

江韫玉冷冷的说:“圣上,此处可是佛门净地,请皇上自重。”陈景然已然不肯松开手,力道反而加了几分,“圣旨已下了,爱妃你要躲到何时?要知道,你可是抗旨不遵啊!”

江韫玉抬起头,半张脸迎着烛光,眼睛熠熠有光,语气也格外逼人:“请问圣上如何入得这寺庙来?民女并未抗旨不遵,只是圣上亲自颁了圣旨将民女赐婚武安侯,这武安侯尸骨未寒,圣上此时召民女入宫,于礼制不合。请圣上宽限些时日。”

陈景然此刻将持了江韫玉的手松开,面上一片肃正之色,“孤绝非那种趁人之危、绝情绝意之人。你可知孤第一次见你是何时?”

他看了一看江韫玉,缓缓踱了几步,看着房中一角,沉入回忆,眼里一片温情,“孤第一次见你并不是千金宴的时候,那时,孤还不是皇帝,是十三皇子,那日孤去青藤书社,看见你,与一书生比画。虽然你穿了男装,但是,孤对你依然记忆深刻,那日你笑的,一湖春~色都被你压了下去。只是那日你形色匆匆的走了,孤一直在想,这是谁家的小姐。”

他突然转向江韫玉,的口气变的热切,“那日千金宴,我认出你就是那书社与人比画的书生,你可知,我是多么的兴奋与激动啊。若知那是你,孤一定去赢一张拜帖,与武安侯一教高下。可是,那日你选了武安侯,孤赐婚亦是心甘情愿。孤只是希望,你过的开心。”

江韫玉被他的一席话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难道她与李国华比画居然落入他的眼中,这一朝天子,到底知晓了多少事情?如今与她表露爱慕之心,她究竟应该如何自处啊?

可是陈景然并没有注意她的神情,又说了下去:“孤本无意这么短时间便下旨召你入宫,只是孤听到不少与你不利的传言。孤不愿这些无谓的传言污了你。”

江韫玉此时突然开口:“圣上可指那些说我克夫不祥的话么?民女并未放在心上!”

“可是我在乎!”陈景然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带着王者的尊严,“孤就是要他们知道,武安侯没有与你厮守的缘分,但是孤乃九五之尊,只有这样的身份,才能配的上你!”

待她回转过神,那人已经走远,月下孤影绰绰。临走留了一句话:“孤不愿意勉强你,孤等着你,这贵妃之位,只有你江韫玉才能坐!”






第19章 初见太后识险恶
冬日薄雪一早轻轻下着,天气氤了雾,许是初冬的缘故,那雪落地便融成一汪水,地上湿漉漉的,江府门口,张管家带着几个人立于门口,静静的等待着,不时张望一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远远有辆马车驶过来了。张管家面上一舒,急忙对身边的小厮说:“速去差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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