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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来-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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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便站起身来，轻声说道：“二叔且莫动气……这消息可是大姑娘亲口告诉你的？”她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故此问道。
林世仪道：“倒也不是大姑娘亲口跟我说的，今日清早她跟前那个叫玉秋的贴身丫头坐了小轿到护城楼告诉我的，那丫头我原是见过一面，就是在芳华跟前侍候的，说最好让三姑娘亲自去接李氏和孩子回家，我也想着趁三姑娘在家把这事给了了，便立即叫之孝回来告知，又哪里会料到发生那样的事情？所幸三姑娘未曾受伤，要不然侯爷怪罪起来，我这张老脸也没地儿搁了。”
话音未落，便听赵世开在屋外说道：“母亲，二婶，还没睡吧？”
姜氏忙道：“没呢恰好你二叔回来了，我们正说话呢”一边说一边去打起帘子来。
就见林若华与赵世开两个衣着齐整走了进来，林世仪忙上前问候，又欲上前施礼，赵世开忙伸手托住他的胳膊，微微一笑：“家里全靠二叔一人支撑，真是辛苦你了。”说得倒是十分恳切。
林世仪忙谦逊道：“侯爷说哪里话，三姑娘一回来就差点出事，我正跟她母亲和二婶在说这事呢”一边又请两人入座。
赵世开在高几上坐了，这才说道：“我也正是为这事来的，想问问二叔这消息的来源。”
林世仪便把玉秋送信的事说了，并再三强调当初他在林芳华身边见过她，之所以能记得住她的长相，是因为她嘴角长了一颗红痣。
赵世开微一沉吟，又道：“不知道若华要去眉山庵的事是否还有他人知情？”
林世仪想了想，便道：“玉秋告诉我时，只我一个在，并无它人，想来应该不会有人知道。”
赵世开便道：“这本是一件极平常的小事，不想竟会出了事端，我琢磨着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林若华在旁边听着，不禁望了赵世开一眼，缓缓说道：“如果真是大姐传出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他人知道吧？”
赵世开笑道：“我明日先去太子府问问你大姐身边那个叫玉秋的丫头是不是还在她身边伺候，如果还在的话，那兴许就是一场意外，若是那丫头已经不在太子府里，那自然是有人存心要害你了。”
林世仪与姜氏、刘氏几个听得分明，只觉暗暗心惊，当下齐声说道：“不知是什么人害三姑娘……”
赵世开遂抿抿嘴唇，朗声说道：“此事暂不明朗，不过……请诸位放心，我会保护好若华，决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姜氏等人面面相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又问起明珠的伤势，听说没有生命之忧，几人这才暗里松了口气。
林若华眼见林世仪身上略带酒气，便携了赵世开告辞回房，临了又道：“二叔二婶，母亲，你们也别太担心，侯爷会尽快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
三人送出门来，看两人进了屋，这才去收拾床铺。刘氏还暗中对姜氏道：“瞧襄阳侯对三姑娘这样，伉俪情深，三姑娘往后再生个一男半女的，这恩宠就更不得了了。”姜氏只淡淡一笑，并未有半点得意之态。
林若华房中的烛光一直摇曳着，直到很晚才灭。
次日一早，赵世开也未辞别就悄悄走了，林若华也觉得没有睡意，便早早起了床，去明珠房里看视。
姜氏等人一惯早起，此时早已灯火通明准备早饭，得知赵世开已走，心知他定是去查昨日之事了，当下便熬了浓浓的鸡汤让秋梓喂明珠来吃，林若华伸手接过，要亲自来喂。
虽然过了一夜，明珠的脸色仍然不是太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到林若华端着鸡汤喂到她嘴边，眼里不由得又盈满泪水，一颗颗似断线的珠子叭嗒叭嗒往下落，却不肯张口来吃。
林若华也觉心里发酸，当下咬了咬牙，说道：“明珠你放心，侯爷定会为你讨个公道。孩子没了，咱们心里都难过，你现在好生养着，等身子大好了，侯爷就让沈大哥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到时候再要个孩子，也能名正言顺地叫侯爷二叔，你说好不好？”
明珠听了，情知这都是安慰之语，当下嘴角一翘，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来：“夫人和侯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哪能配得上沈将军？再说这孩子，他原也不知道，夫人和侯爷就不必告诉他了。”
林若华将鸡汤喂到她嘴边，倔强地说道：“我虽是一介弱质女流，说出来的话也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绝不会失言，你且放心，沈大哥的为人你是知道的，绝不会有半点不悦，老太太那里，自有我与侯爷说和……你的身份怎么了，父亲曾是一县之首，两袖清风为官廉政，又有哪里配不上沈大哥？依我说呀，这人与人，并没有身份、地位的高下之分，只有品性、行事的高下之分……”不知不觉间，她本性复发，跟明珠灌输起现代思想来。
明珠看着她明澈的眼神，想着她已犯官之女的身份冲喜嫁给赵世开，虽不得老太太欢心，却也不让老太太讨厌了，兴许这婚事还能有几分把握，这样想着，不由得挣扎着起了身，接过她手中的鸡汤，自己拿了调羹一勺勺喝了起来。
林若华见状，唇角就微微一勾，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及至晌午时分，赵江穿着便服带着几个近卫，骑着快马回来了。他面色微沉，请姜氏等人一道进了堂屋，郑重其事地说道“侯爷今日有事不能前来，特命小人先将消息告知姜老夫人和夫人，让你们不用担心。晚些时候沈将军就派人来接明珠姑娘了。”便将打探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众人。原来，林芳华身边那个叫玉秋的丫头已因犯了错而被打发出去了，此次前去送假消息，定是受人所托，这托她之人也有些手段，不知把玉秋藏在哪里，满城都查找遍了，竟找不到她的下落。
林若华不免问道：“侯爷现在何处？”
赵江说道：“因欧阳姨娘的祖母昨日傍晚到了府中，看到老太太不能说话，侯爷昨天又未回府，今日见着了侯爷，便颇有微词，哭哭啼啼地请侯爷陪陪老太太，侯爷不想让老太太知道夫人遇险的事，也就留下陪欧阳老太太吃饭了，说是傍晚时分会与沈将军同来。”
刘氏因着丈夫的消息而害明珠受伤，自是愧疚不已，又想着三姑娘兴许只能在家里住上一、两天的光景了，便去厨房张罗午饭，李之孝家的与秋梓便去帮忙。
吃毕午饭，赵江又去“回春医馆”接了汤老郎中来为明珠看病，汤老郎中为明珠把了脉，说是已有好转，又开了两剂药方，方才去了。
傍晚时分，赵世开与沈文宣两个果然齐齐出现在林家门口，身后还随着两乘小轿。
沈文宣见了姜氏与刘氏，便进了明珠养病的房间，许久才出来，眼圈竟有些微红，命随从拿了一封银子出来给姜氏，又再三说了“叨扰”的话，便叫从人把小轿抬进院来，又请秋梓她们几个帮忙把明珠扶进轿去。
林若华看着后面一顶空轿，便向赵世开道：“侯爷莫非要坐轿子回去？”
“这两日家里可真乱了套，我一个自顾不暇，老太太便吩咐我接你回家。”赵世开便笑道。
林若华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日赵老太太在她手心里写字的情形，当下说道：“老太太那日跟我说的是回娘家小住半月，这才过了两三日，府里能出什么事，只要世丰和世全不惹事，大约是无人敢惹他们的。”
“那两个小家伙，昨日挨了老太太的板子了，今日见了我，再三央求早点带你回家，想是觉得受了委曲要找你说理吧” 赵世开自然已知欧阳碧腹泄的事，也不免笑道。
林若华便似笑非笑地说道：“大约也有人认为我在背后指使了那两个小家伙，说不定这一回去，算帐的人就找上门来了。”眼见沈文宣已将明珠扶上轿去，便又转移了话题：“明珠此次回去，侯爷欲待怎样安置？”
赵世开正色道：“别无它法，现在也唯有沈大哥能帮她了。”
“那沈大哥……打算怎么帮？”林若华远远看着沈文宣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的那个念头差点冲口而出。
赵世开随着她的目光，低低说道：“他说……不如娶了她。”
“哦？”听到这样的答案，林若华微觉意外，这样的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可听沈文宣的口气“不如娶了她”——显然并不那么心甘情愿，他对明珠，难道真的就没有感情么？既是这样，就算他真的娶了她，心里面却没有她，那明珠她，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卷二 初入侯门 154、初议婚事
154、初议婚事
赵世开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淡淡笑道：“你不是一直觉得明珠与沈大哥是天生一对么？这样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你们大男人，哪里知道女儿家的心思？林若华在心里暗自腹诽一句，便也笑道：“他们若真能结成夫妻，又能彼此相爱，那我也就放心了。”
沈文宣已将明珠扶进轿中坐好，回头见他夫妻二人犹在说话，便向赵世开道：“侯爷，我就先走了一步了。”
林若华忙道：“咱们与沈大哥一同走吧”遂与赵世开上轿。
姜氏与刘氏几个在轿外又再三挽留了一番，无奈赵世开去意已决，只得任他们去了，姜氏看着轿子远去，眼里不禁泪花涌现。
因天色已晚，轿夫又都是强壮汉子，脚程自是匆忙，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襄阳侯府。府门口挂着两盏桔色灯笼，门外站着数个粗壮婆子候着，远远看见轿子匆匆而来，一个个忙迎了上来换下，轿子也不落地，径直从东侧门抬入，到了二门，这才停下，又有丫头仆妇抬着担架等候，沈文宣自轿中把明珠抱出，放在柔软的担架上，仆妇们抬了，便往静思轩而去。
林若华看着渐行渐远的担架，有心问问沈文宣，可赵世开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伸手揽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担心，沈大哥不是莽夫，行事自有分寸。倒是你，赶紧想想呆会儿见了老姨太太和老太太的面说些什么合适吧”
此时院中灯火通明，月上树梢，空气中微微阴冷的凉意让林若华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却不回答赵世开的话。
赵世开也感觉到她有些异样，便微微皱了皱眉，低声部首：“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妾身很好。”林若华仰起脸来，浅浅一笑：“只是听说要去见老姨太太，一时之间不知跟她说什么好。”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跟她叙叙家常，就算她跟你提欧阳碧的事，你只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便是，不需跟她们多做解释。”赵世开本欲跟她开个玩笑，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便出言安慰道。
两人边走边说，秋梓跟在身后，想着去见赵老太太，心里也是一片忐忑。
不多时便到了喜福院，老远就听见里头有人谈笑。两人相视一眼，遂挽了手进去。
早有小丫头瞧见两人，忙进屋去告之云织与云缣。
因欧阳老太太与赵老太太亲厚，说话时屋里除了欧阳碧，再无他人。云织与云缣却又不敢擅离，差了小丫头在屋檐下候着，自己则在隔壁房里说话，听得小丫头说侯爷和夫人回来，忙迎了出来，陪笑说道：“侯爷和夫人回来了？老姨太太和老太太正在里头说话呢，好像还提到了侯爷和夫人，很高兴的样子……”
预先透个口风是云织对林若华的格外关照，林若华早已了然，当下便报之微笑，顺口问道：“她们老姐妹也是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再次相逢，想必是其乐融融。只是老太太言语不便，老姨太太她……”她是听赵江说欧阳老太太落了泪还质问赵世开，故有此一问。
云织笑道：“无妨，姐妹连心，老太太一个眼神，老姨太太就明白她的心思了。再说老太太的病，太医说只要静养便能痊愈，老姨太太也不是糊涂人，哪能当真对侯爷和夫人生了责怪之心？”竟是说得十分直白肯定。
赵世开不由得看了云织一眼，昏黄的光影中，亭亭玉立的她，脸上挂着不卑不亢的微笑，并不是他想像中谄媚讨好的样子，当下他心里也就释然了。
云织上前打起厚厚的毡帘，脆声向屋里说道：“老太太，侯爷和夫人过来看您老人家来了是不是请他们进来说话？”边说边进了屋。
半晌没有听到里面应声。
林若华忽想起赵老太太已经不能说话，想必是在打手势，云织进去片刻，就又出来笑道：“老太太让请侯爷和夫人进去说话呢，说外头夜深露重，千万要当心身子骨。”
远比想象中的情形要好。林若华暗自松了口气，遂微微躬身从云织打起的毡帘下进屋，赵世开紧随其后。
只见室内灯火灿然，赵老太太倚在炕头，欧阳老太太坐在炕尾，欧阳碧则坐在下首的一张铺了灰鼠毡的朱漆靠背椅上，看见两人进来，她便盈盈起身行礼，口称：“侯爷夫人好。”
林若华对她这样恭敬的样子很是有些意外，当下抢上一步，搀起她的胳膊，笑道：“每日总要见上两三次，妹妹不必如此。”边说边携了她的手到欧阳老太太跟前，款款拜下身去，笑道：“多日不见，老太太一向安好？”一面又向赵老太太行了礼，便恭恭敬敬地立在下首。
赵世开也上前与两位老太太见了礼，方才笑道：“姨老太太难道来的，此次一定要多住些时日，也好陪老太太说说话儿。”
欧阳老太太脸上挂着笑容，说了几句客套话儿，又向赵世开道：“碧儿年小不懂事，给侯爷和林夫人添麻烦了，但凡有什么不好不周的地方，还请侯爷和林夫人多多担待。这孩子心地不坏，就是脾气有些倔，也因这脾性吃了不少亏，总改不了，唉……”说到后来，眼里竟隐隐有泪光闪动。
林若华忙笑道：“姨老太太快别这样……欧阳姨娘到赵家来，本就是委曲了她，侯爷和我都会好好待她的，老太太也是菩萨心肠，您老人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边说一边拉欧阳碧在下首的软榻上坐了。
这话触动欧阳老太太的心思——她与赵老太太打小长大，在一起生活了不下十几年，自家的姐妹又怎能不了解？要说赵老太太是菩萨心肠，这话就有些过了，所以她便说道：“老太太自是心疼碧儿，这我也知道，可是襄阳侯府毕竟人多手杂，老太太年纪又大了，这不，昨天林夫人不在，就有人在碧儿的饭菜里动了手脚，今天早上张太医还说要好生休养一段时日方才复元……”
林若华自是明白她此言是针对欧阳碧被人下了泻药一事，当下就面带愧色地说道：“昨夜侯爷跟我说是世丰和世全两个捣乱，一时也觉十分意外，他们素与欧阳妹妹交往不多，也谈不上有什么过节，不知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来……”向赵世开看了一眼，顿了顿又说道， “俗话说长兄长嫂如父母，如今父亲大人不在了，老夫人身体又不好，侯爷和我应该严格管束着他们，都是我们疏忽大意了，往后绝不会容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赵世开也在一旁说道：“若华说得不错，这些年来我有疾在身，父亲又忙于政事，老太太又管着府里的一大摊子事儿无暇顾及，因此他们兄弟俩个才养成这样放纵不羁的性格……老太太虽然惩罚过了，可此事还不算完，等下我会叫他们过来跟姨老太太和欧阳姨娘陪礼道歉，再罚以半年的月例银子，以示惩戒。姨老太太您看这样可好？”
欧阳老太太见他们夫妻同心，说出来的话也不无道理，当下也不好再作抱怨，只得笑道：“原来竟是令弟作弄了碧儿……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侯爷和林夫人也不必负疚，只要你们待碧儿好，我也就放心了。”
倚上炕上的赵老太太始终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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