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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来-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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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何况自己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夫人?她心中一阵沸腾。困难肯定是有的,不过,她有排除万难的决心和勇气当初老侯爷的葬礼她都顺利办了下来,那几个乱嚼舌根的长舌妇还能难倒她不成?

秋梓在她吃着早餐的时候,顺便把赵世开的行踪作了汇报,说是与沈文宣去了城外,具体地点倒是没说。

林若华记起昨夜赵开开曾说过为清浅选一块墓地好好安葬的往左来,这大清早外去,想必是挑墓地去了,连沈文宣竟也同往,更说明清浅在他们心中的份量了。那这葬礼就更马虎不得。

她慢慢吃着,心里却想着清浅。她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深得赵世开的重用,却还是死得这样不明不白,无声无息,这襄阳侯府的水有多深,就可想而知了。想着想着,她心里压着那块石头不禁又沉了几分,吃在嘴里的东西也全没了滋味,形同嚼蜡一般,只扒拉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走出房门,就见晨蔼蒙蒙,天地间似是罩上了一层薄纱,朦胧的雾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老桂树的香气在她耳边飘浮,令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恍如回到了儿时老家的院子。

秋梓跟在她的身后,见她脚步一滞,当下便问道:“夫人可是觉得有些冷清?”

这入秋的清晨,凉意沁入骨髓,的确让人觉得浑身冷嗖嗖的。林若华不禁点了点头。

秋梓便入内拿了件薄棉褙子出来为她披在身上,又唤淳静出来随行。

林若华忽回头来问道:“方才锦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秋梓一愣,旋即说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刚才听二门上的小厮说有一帮人在府门前闹事,说是清浅族中的表、堂叔伯们嚷着要抬了清浅的遗体出去发送,我就纳了闷,便去喜福院问了云织,云织说清浅卖的是死契,当初卖她那会儿怎没听说有什么堂叔伯,这会儿人死了,倒一个个找上门来了,分明是想趁火打劫的,叫我不管她是否真有这些什么堂叔伯,这丧事还是要由咱们府里按规矩来办。”

“哦?侯爷昨天跟我说过清浅的事,说当初卖的是死契,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这些族叔伯,竟还到这里闹起事来了?”林若华眉头一皱,便下了台阶。这起人消息这般灵通,必是有人从中指点,这指点之人,很可能还是府中的某一位,只是既然同为赵府中人,应是荣辱与共,却为何要将此等不光彩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呢?这人具的又是什么心思?

秋梓也看出她心中的疑虑,只恨自己想不出什么主意,眉宇间不禁流露出一抹忧色。

林若华遥遥回头,唇角带着一丝笑意道:“你别担心,还有侯爷在呢,他们……成不了气候。”

秋梓就勉强应声,遂叫过锦兰去二门上问问情况。

淳静便上前扶了林若华的胳膊,主仆两人并不停留,一径往喜福院而去。

到了喜福院,已有三三两两的仆妇前来回事,云织与云缣两个正满脸肃然站在穿堂廊下,看见林若华过来,便迎她入门,一众的仆妇也都躬身行礼。

这襄阳侯府原本专设了一个回事厅,位于知愧堂的西侧,叫敬事堂,高氏主事那会儿就在那里办事,后来赵老夫人重新掌管,那敬事堂就弃之不用了,改在了喜福院东侧的回事厅,府中各位管事婆子卯时一到,就准时前来汇报各自专管事务,云织与云缣则随老太太办事。

云织走在最前,领林若华在回事厅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自己侍立在侧,见众管事仆妇都窃窃私语,当下就扬声说道:“各位管事的妈妈,老太太昨日已决定把主持府里中馈之重任交付予林夫人,由我和云缣暂时协理,你们就按往日的惯例,拣紧要的说来就是。”

林若华原以为云织还要让她发表一下就职感言,不料她三言两语就步入正题,当下更是端然而坐,让众仆妇丫头按顺序依次上来。

这第一个上来回事的妈妈,林若华有些眼熟,仔细一看,便想起来了。因这妇人姓高,是高氏的陪房,又识文断字,还打得一手好算盘,人还生得端庄清秀,又掌管着府中月例银子的发放,所以也算是个肥差,让人眼红得紧,林若华自然也就常听丫头们说起,故此有些印象。

高妈妈上前便躬身回道:“夫人,小的要的事,是您园子里清浅姑娘的事。”

林若华不由一愕,这高妈妈不是只管月例银子么,怎么竟管上清浅的事了?她微微一忖,便道:“哦?你且说来听听。”

卷二 初入侯门 137、横生事端

137、横生事端

高妈妈徐徐说道:“两个月前初清浅姑娘到帐上预支了一百两银子,说是看中了福顺行一只上好的玉镯,叫我在以后的月例银子中扣除,我本想着她是侯爷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卖的又是死契,这一年还有六十两的月例,不过年余时间也就扣完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就……没了,虽说没有跟死人算帐的道理,可这毕竟是公中的帐面,一百两也不是个小数目,这亏空大了,我连个说理的地方也没有,所以趁着这还是热帐,特来向夫人讨个主意。”

屋里垂手而立的众位管事婆子们听罢,不禁飞快地瞟了林若华一眼,又各自垂下头去,低声与相邻的人窃窃私语,直到云织咳嗽一声,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林若华先前听说府门口有清浅的族人的闹事就觉有些意外,这会儿又听高妈妈不慌不忙地说了这一大通,就更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说不定是有人借机生事也未可知。这一百两银子的确不是个小数目,那是自己十个月的月例钱呐放在那些月例不过数百文的小丫头面前,简直就是天文数字,难怪那些管事婆子们会面露惊容。这样的事情,大概也只有出在清浅这样的一等大丫头身上才会让人相信,搁在别人身上,那就是天方夜谭了。她这样一忖,就向云织扫了一眼。

云织也恰好向她看了过来,似是半信半疑。

林若华便慢悠悠地问那高妈妈:“清浅预支月钱的事,可有佐证?”

高妈妈唇角现出一丝冷笑来:“那上头有她亲笔画押,夫人要是不信,大可亲自验看。”

林若华心里顿时有些不悦,淡淡说道:“既然知道一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高妈妈先前预支笔银子的时候,应该向老太太或者老夫人请示过了吧?既然有她们的首肯,又有清浅的亲笔画押,即便没有佐证,也由不得我不信。”

高妈妈没料到林若华说出这句话来,唇角的冷笑就渐渐隐去,支支吾吾地说道:“因清浅姑娘是侯爷身边最得宠的人儿,当时她又要得急,小的便没去跟太夫人和老夫人请示,就想着第二天再跟太夫人和老夫人说去,哪料到第二天小的婆母病故,因此又耽搁了,这一搁就是月余工夫,这会儿想起来,当初还真是小的大意了。”

林若华却向云织笑了笑,“我来府里的时间不长,像清浅预支一百两银子的事,不知道咱们府里有没有先例?”

云织便道:“好像也不曾有过,清浅……她是个特例。”她说的倒是实话,清浅无论是从长相品貌、为人行事上来说,都是襄阳侯府丫头们当中的一个榜样,所以,高妈妈这样对她,本也无可厚非。

高妈妈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接着说道:“此事小的原也有错,只是现在死无对证、,这亏空小的也是有口说不清了。”

林若华的目光扫过高妈**脸,心知这画押的事是不会有假的了,要是作假,她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拿来说事了。且不论当初清浅预支那一百两银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或者清浅根本就没有支这笔银子纯粹是这高妈妈这伙人捏造出来糊弄自己的,这笔帐现在终究是要自己来处理了。她本不是个擅长心计的人,也没有宅斗经验,不过也知道不论如何处置,对自己都是个挑战。若是拿公中的银子填上,不仅让大家不服,也会给人留下草率处理的印象;若是推到高妈妈身上,虽勉强说得过去,却也会让人觉得她以势压人;再一种处理,无非是她自己拿银子出来把这窟窿给堵上,可这样一来,也是给自己添堵了——别说她自己没有多少私房钱,就是多得烧得慌,又凭什么让自己给一个丫头去擦屁股?

云织见她目光闪烁,也情知此事有些棘手,略想了一想,便道:“要不这样——清浅原是侯爷身边最得力的人,侯爷待她就如自己的亲妹子一般,若按府中往常处事的办法,未免有失妥当,不如等侯爷回来,再跟太夫人、老夫人几个商量后再作处置,夫人,您看怎样?”

林若华自知也难找出什么更好的处理办法,只得微微皱眉:“云织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侯爷说要去城外为清浅姑娘寻块好的墓地,晌午时分应该会回来……这事,且等他回来再说吧”

高妈妈原本存着为难的心思,这会儿见她顺水推舟把此事抛到一边,当下心虽有不甘,却也不好再强,便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随后便有一个五十余岁的精瘦婆子前来回事。

林若华并不认得,只拿眼睃了下那婆子道:“什么事?”

精瘦婆子道:“徐姨娘的老爹昨日没了,小的来讨夫人示下。”说一句便不再说。

云织的眉头就跳了一下,却不说话。

林若华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人当真把她看成是个纸糊的人儿了么?她不由得斜睨了那婆子一眼,轻声说道:“这个可有旧例?”

那精瘦婆子顿时一滞,便应道:“要说旧例,往年也是有的,也有赏二十肉的,也有赏三十两的,也有五十两的……”

云织就打断她的话:“你是老人了,往年老姨太太们是怎么置办的,这会儿就怎么置办,怎么还这么吞吞吐吐?”

那婆子脸上就一红,旋即讷讷地说道:“我也记不清了,要不,我这就去查查旧帐?”

林若华顿时笑道:“你办事办老了的都不记得,倒来问我?素日里你在太夫人跟前回事,也是这么丢三忘四的现查去么?”

那婆子的脸就更红了,当下急急去拿了帐薄子来翻,见旧制老姨太太们的至亲都是三十两,便依了旧例。

那婆子才满脸通红地出去,就听见院中发出一阵喧闹。

林若华眉头不禁一颦,眯着眼端起了茶几上的青花瓷茶碗,揭了碗盖,慢慢吹开茶叶,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茶叶有安神的作用嘛

云织便快步掀起帘子出去,轻喝一声:“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便有从二门上匆匆而来的婆子回道:“不得了了云织姑娘,外头都闹起来了”

“住嘴”云织见她满脸仓惶,不禁斥道,“就算有什么事,也自有赵管家在外处理,你乱嚷嚷什么,若惊了太夫人,就是有几个你也得拉出去打死”

那婆子就露出惧容来,往太夫人窗口瞟了一眼,随即压低了声音道:“云织姑娘,赵管家怕也顶不住了……侯爷和沈将军都不在府中,总不能叫明珠明月她们这些姑娘们抛头露面去将这些人赶走吧?”看来这婆子也不是个糊涂的,关键时候知道来找云织,显然是要她叫明珠她们出去应付那帮混混。

云织又哪有想不到的理?当下便道:“明珠姑娘她们知道了吗?”

那婆子低声说道:“想是不知道,静思轩虽离外院静,不过院门紧闭,想是不知道外头的情形。要不……姑娘您去瞅瞅?”

云织低头一想,便道:“夫人还在屋里,也不知道这事,等我回了她再说。”说着便抬腿进屋。

其实,林若华早已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下就转悠开了,敢情这次真是闹大了?

云织进屋,三言两语便将那婆子的话转说一遍,也不待林若华发表意见,就道:“老太太虽然动不了,可心里却不糊涂,这会儿动静都传到这里来了,想是真闹得大了,要不,先让明珠几个出去镇一镇那些人?”

淳静在旁边听着,早已忍不住了,当下接口说道:“清浅当初进来的时候就是她孤零零一人,哪来什么堂叔伯?分明就趁火打劫来的,说不定还是听人撺掇来闹事的呢跟这些人,用不着讲理,只能动武”

屋里还有两个回事的婆子,听了淳静这话,当即交流眼神,遂开口说道:“要不,夫人还是先去处理……外头那事?我们这里横竖不着急,搁一搁也不打紧的。”

林若华此时已深信此事绝不会如此简单,当即放下茶碗,站起身来道:“也好,你们先去忙着,辰时你们再来回事厅。”

那几个婆子听她说得如此坚决,也就存了去看热闹的心思,连忙应声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先随夫人同去认一认那些自称清浅姑娘近亲的族人,说不定真如淳静姑娘所言是来闹事的——这附近的小混混我们原也认得不少,若真是那起吃饱了撑的小子们,咱们就去告官”

林若华就点了点头,淳静忙上前打起帘子。出得屋来,见满院子的仆妇婆子们仍未散去,她便扬声说道:“今日且先告一段落,你们辰时再来。”

众人都知外头有人闹事,情知侯爷和沈将军都不府中,太夫人又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老夫人就算能管也是个甩手不管的,这府里能处事的,自然只有这年轻的林夫人一个了。于是,众人都齐声应允,眼瞧着林若华挺直脊背,缓缓出了喜福院。

卷二 初入侯门 138、无心撞破

138、无心撞破

林若华撩起裙摆,跨过院门处的台阶,管家仆妇婆子们投来的目光纷纷落在她的后背上。她虽没有回头,却也感觉自己成了聚焦点,不由自主地将单弱的脊梁挺得更直了。

云织因放心不下太夫人仍就留在喜福院,不过终是担心林若华不能服众,遂叫云缣跟着出去,经过静思轩时,林若华脚步一滞,随即让淳静叩响院门。

明珠穿戴齐整亲自开门,全然没有半分养病的样子。

林若华因感念她昨日出手相助,当下也就不计前嫌,软语说道:“今日侯爷和沈大哥都出府办事去了,赵管家又是个心软的,还请明珠姑娘与我同去府门看看,以姐姐的身手,想必能让那起闹事的人知难而退。”

明珠遂淡淡一笑,扬声说道:“夫人才掌中馈,便有人滋事,恰巧还挑了侯爷和将军不在的当儿,也真是太巧了依我说呀,也无须与他们理论,直接唤了府衙的官差来将他们绑了就是,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林若华正色道:“襄阳侯府一向善名在外,眼下突然闹出人命,若是有人恶意造谣,再以讹传讹,岂不是坏了咱们赵家百余年的贤名?我也想逞一时之快把人给缉拿到官府,可这非常时期,错一步就是将赵家悬崖推一步,所以我还是想再拖一拖,既不惊扰太夫人,也不惊动官府,能拖到侯爷与沈大哥回府为最好。”她不知外头闹腾得怎样了,也没有把握能摆平这事,掐算时间,赵世开去城外打转也应该快回来了,但在他回来之前,这府里绝不能再出乱子了。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疑惑,难道这赵世开当真相信她有超强的能力将赵家下人治得服服帖帖么?可眼下不是埋怨人的时候,林若华心知外头这起人是故意挑衅闹事,只怕还有更厉害的后招呢当下也就不再多想,与明珠、明月几个一起往二门而来。

路过金玉楼时,她有意无意往里瞥了一眼,只见院中并无人影,院里也鸦雀无声。她心念一转,方才高妈妈那狡黠的眼神就在她脑中一闪,她的脚步就鬼使神差地迈进了金玉楼的院门。

这金玉楼果然名副其实,当真装饰得气派豪华,比之如意园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平日,林若华还想好好瞧上几眼,可此时却无心欣赏,正因院中无人觉得奇怪,忽瞥见穿堂里有个丫头飞快跑过,当下喝道:“站住”

那丫头充耳不闻,只管撒腿跑着。无奈才跑了几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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