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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离歌之玉怜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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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无意识的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点心一直往口中塞,直到塞不下,眼里的泪一直打着转,硬是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婉秋站在一旁心疼的看着如此的主子毫无他法。

“咳咳咳…”终是呛到,她从墩上滑下,跪在地上弯着身子使劲的咳着,吐了口中所有的东西,还是止不住的咳着。

婉秋上前蹲下身来拍着她的后背,哽咽道:“小姐…您没事吧?奴婢给您倒杯水。”说着便将她扶起。安顿好她便倒了杯水递到她手中。

玉怜卿接过婉秋手中的水杯仰首喝净了杯中的水,惨白的面上因强忍着而憋得满脸通红。婉秋无奈的看着主子一时不知所措,折腾了半晌,婉秋才将她服侍着睡下了。

婉秋看着睡着了的主子,清浅的呼吸,惨白的面容,心生不忍。少爷是不是对她太过残忍了,这样的小姐真的能成得了大事吗?可怜的小姐啊,还不知以后会面临着这样的命运。

那日起玉怜卿就没有再离开过漱院,也不见任何人,每日只是坐在秋千架上痴痴地发着愣,回想着与母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娘亲,每每念到这个词句心里都是暖暖的。

娘亲是个如天仙般的人儿,总是温暖的笑着,柔柔的唤自己卿儿…卿儿。卿儿要乖乖的吃饭;卿儿不要调皮呀;卿儿乖乖,娘亲教卿儿习字;卿儿,卿儿……

可是,娘亲你是那样疼爱卿儿,又为何狠心丢下卿儿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世间?为何当初不将卿儿一同带了去?每想到娘亲总是会泪流满面,这些日子她好像总是爱哭了呢……

“娘亲…抱…抱…”阳光下那小小的人儿嚷着甜甜的奶声朝着花丛中那仙女般的女子张开一双短短的藕臂,摇摇晃晃的跑去。

那女子在花丛中转过身,见了朝自己跑过来的小人儿,笑的倾国倾城,柔柔的笑着道:“卿儿,乖乖,慢些儿跑。”说着便朝那小人儿走去。

那小小的人儿见母亲朝自己走来,更是欢喜,跑的急促起来。眼见那小人儿即将摔倒,她心惊,忙跑上前接住那摇摇欲坠的小身子,心疼的责备道:“卿儿,为何跑的这样快?若是摔伤了该如何是好?”

那小人儿死死地抱着母亲的脖子撒娇道:“卿儿找不到娘亲…害怕嘛。”说着便把小小的脑袋使劲的往娘亲怀里磨蹭着。

她宠溺的笑着,轻摇臻首,将怀中的人儿紧了紧。宠溺的笑道:“卿儿不怕,娘亲在这呢。卿儿乖…”

小脸从母亲的怀中不舍的翘起,在母亲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亲,好喜欢娘亲身上的香味啊,是淡淡的荼靡花香呢,娘亲真的好漂亮啊。呃,娘亲的脸上好像有自己的口水呢,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将软软的小身子又往母亲的怀里钻了钻,奶声又软软的响起:“娘亲最爱卿儿了是不是?”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一个劲的往自己怀里钻的调皮的小女孩,笑道:“娘亲最爱卿儿了。”

那调皮的小人儿从母亲的怀中扬起小脑袋嘻嘻的笑道:“娘亲最爱卿儿了,那以后不许丢下卿儿哦,以后娘亲去哪儿也要将卿儿带到哪。娘亲,好不好嘛?”

她笑着不语,小人儿撇撇嘴,抱着母亲的手摇晃着道:“好不好嘛?娘亲…”那最后一个字硬是被那小小的人儿拖得很长。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点着头敷衍道:“好好好…卿儿喜爱怎样便怎样。”

终是等到想要的答案,又将小脑袋塞到母亲的怀中咕哝道:“娘亲真好,卿儿也是最爱娘亲的。”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小人儿满脸的幸福之色溢于言表。上天总算是带她不薄的吧,夺走了她一个孩子,又赐了她一个惹人怜爱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往后若是失去她的庇护还能在这个世上过活吗?是否还是会像她哥哥一样的结局?紧了紧手上的力道轻叹的道:“卿儿…卿儿…娘亲的卿儿,往后若是娘不在你身边,你可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那小小的人儿不懂娘亲说的是什么,只是使劲的往母亲怀中钻了钻,努力地吸着属于母亲身上的味道,咕哝的道:“娘亲…卿儿…要陪着…娘亲…很久很久。”她将怀中的人儿抱起才轻笑出声,原来那小人儿已是在自己的怀中睡了过去,只是一双眉毛锁得紧紧的,脸色也是苍白的毫无血色,慌得将那孩子抱起走向房中……

明王府,书房内。君逸坐在案后,单手支撑着额头,看着屋中的玉成溪问道:本王如今该如何做才能使天下归于本王?

玉成溪坐在靠门边的位置上,低着头,声音低沉犹如一位老者扯着破败的嗓音艰难的缓缓的说道:“王爷如今能做的便是对圣上诚孝,对事对人平和忍让:能和则和,能结则结,能忍则忍,能容则容,如此才能使有才能的人不嫉恨王爷,没有才能的人把王爷当作依靠。古人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心腹。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寇仇。’此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君逸轻叹:“成溪,如今本王已是觉得力不从心了。勤勉敬业总是一副温文尔雅谦恭的模样。凡是父皇交办的事情,都竭尽全力去办好。如今为了权势竟将自己喜爱的女子都送了出去,此刻却开始迷茫起来,不知这些是否值得。

玉成溪敛下眼眸有些压抑的道:卿儿已经…知晓了。如今——该如何做?

君逸从案后起身,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的踱着,很是平静的道:“她会去的,你不用担心。”

玉成溪心中悲苦,喃喃的道:是啊,卿儿定会去的,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了。

君逸踱到玉成溪的面前,手搭他的肩上:“本王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王,若你是个女子……”

玉成溪低着头道:“成溪让王爷为难了。”

君逸叹了叹:“即便你不是女子,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本王也能如某些王孙贵族一般将成风你收在府上。如今为了大局又让你娶了谢尚书的千金。”长叹一声:“天意弄人呐。”

“成溪只要守在王爷左右就已知足,不敢多求。娶了芸儿也足以避人耳目,不会损了王爷的声誉,百利而无害。”

君逸叹道:“委屈你了,今日就留宿王府吧。”





第7章 第七章  心已斑驳
玉怜卿毫无意识的在园中闲逛,待反应过来才知道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厨房的后院。芸娘抬首便见了八小姐茫然的朝着她走了过来,忙将浸在水中的双手抽了出来,往旧裙上抹了两下,欣喜的唤道:“小姐。”

她朝着芸娘笑了起来,那笑容足以使日月华光都失了颜色。那些忙忙碌碌的下人们见了那笑容都只是怔怔的看着站在院中的她,仿佛早已忘了自己要做什么,目光只能痴痴地随着她的笑颜。有些手中端着托盘点心的小丫鬟痴痴愣愣,以至于将手中的盅碗失手跌落在地上。手中的物品落地后发出清脆破碎的声音,才惊觉过来,慌慌忙忙收拾着,心中又暗暗斥责自己失了神。

“芸娘,可以随我去漱院一趟吗?”她一开口,四周便静了,那嗓音柔柔软软,声音中似乎带着糯糯的甜甜的感觉。晴娘双手紧紧绞着旧裙,双眼无奈的朝着她身后瞥去。她这才看见周遭还有其他的人在,就连厨房的管事都在,轻叹着走了过去:“王管事,怜卿可否将芸娘带去漱院一趟?”

那管事也不过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瘦瘦高高,长相很是平凡,佝偻着背。见玉怜卿说着话,才回过神,涎着脸笑道:“小姐客气了,您将芸娘领走便是。”

她颔首,转身看着芸娘笑着唤道:“芸娘,我们走罢。”芸娘欢欢喜喜应了一声跟在了她身后。

走了许久,终是到了漱院,径直将那芸娘带进了她住的辰梦居。将自己的身子窝到了摇椅中,继而对着芸娘柔声道:“芸娘来卿儿这里坐罢。”说着便有些喘,走了好些的路确实有些累了。

芸娘便挨着她身旁坐下。玉怜卿又往摇椅中缩了缩,仿佛天气太过寒冷,身子不受寒凉,看着晴娘笑道:“芸娘,卿儿就快出嫁了。卿儿是你看着长大的,卿儿总是要亲口和你说一声才安心。”

芸娘听至此处抹着泪哽咽着道:“让小姐受委屈了。”

她摇着头,拉着芸娘的手,将脸放在了晴娘的手心中摩挲着,阖上眼帘喃喃的问道:“芸娘,卿儿想知晓…娘亲究竟是如何谁害死的?哥哥为何无故身亡,卿儿又为何一生下来就身中剧毒?”她明显的感受到芸娘身子一颤,却也不逼着她,依旧将脸放在芸娘略带薄茧的掌中轻轻地蹭着,一如一只吃饱喝足慵懒的蜷缩在主人脚下的猫。

芸娘痴愣了半晌,神情安详,仿佛是随着记忆回到了当初的情景,嗓音低低喃喃的诉说着:夫人初到府中,所有的人都将夫人惊为天人,实在是夫人太过美貌。但是,没有人知晓夫人是何来历,只是知晓那是将军带回府的夫人。起初将军对夫人是珍宠万分,真真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夫人也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可媲美的,夫人对待我们这些下人极好,从没有一句大声的话语,对每个人总是温柔又客气。

她抬起脸看着芸娘疑惑的问道:“娘亲的来历,芸娘至今也不知晓么?”

芸娘摇了摇头:“除了将军与夫人的贴身丫鬟再无人知晓夫人的来历。”

她心中一凛,娘亲竟有过服侍她的婢女,为何自己从不知晓?因而问道:“娘亲有贴身丫鬟?为何卿儿从不知晓?”

芸娘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想了半晌终是开口:“夫人带来的丫鬟就是如今的雪夫人。”

她一怔,转而又恢复了淡漠的情绪,哂笑:丫鬟竟是一步登天,弃了主子倒做了当家主母

芸娘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小姐……”

她轻叹:芸娘还是唤我卿儿罢,您是知晓的,卿儿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不过连丫头都称不上的,何苦用这小姐二字?

芸娘抬首轻抚着她的长发叹道:“卿儿与夫人太过相像,性子也是越发的像了。

她神色一黯,道:“芸娘是担心卿儿与娘亲是同样的结局?”

芸娘爱怜的看着她:“夫人来府中的第二年便诞下了溪少爷,溪少爷长的随夫人很是漂亮,府中上上下下对少爷都是很是喜爱。夫人太过淡然,从来不去争啊抢的,这却使一些有心之人得了可趁之机。溪少爷四岁时,老爷便将夫人身旁的丫鬟纳入房中。”芸娘顿了顿,神色黯淡,满脸的悲戚之色,仿佛置身与当日:“老爷纳妾那日,管家是将奴婢遣到了夫人身边服侍,府中一片喜庆。夫人一整日都是端庄得体,老爷那日异常高兴。夫人呐,即便是知晓老爷要纳雪夫人为妾也从来没有哭闹过,言语一如往日般温温柔柔。晚间回到漱院,服侍着溪少爷睡下,夫人便遣了奴婢下去,只因想给夫人送壶茶水,站在门边见到夫人坐在少爷的床前抹着泪……”说道伤心处芸娘不住的哽咽着。

她轻拍着芸娘的背,泪水含在眼中轻叹着:红颜未老恩先断,不曾想当日的恩爱也会变得如此不堪了罢。娘亲,卿儿无法体会你当日是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一切的?想必是万分的绝望与痛苦罢。

芸娘的声音因回忆而哽咽着,声音有些暗哑:从那日起夫人便再也没有让老爷进过夫人居住的凌烟阁,第二日,夫人便命人将凌烟阁改做了忘尘居。夫人见了老爷也只是寥寥几句寒暄之语,规规矩矩的随着旁人唤将军,似乎从那时起夫人就刻意的躲着老爷。就连溪少爷也越发的懂事了,也不缠着夫人要爹爹,性子越发的像夫人,一个四岁的孩子竟也看的懂母亲的心。即便是老爷来看望溪少爷,溪少爷也只是像夫人那般,仿佛……是看陌路人般的看着自己的生身父亲。随后老爷在身怀有孕的雪夫人安排下又相继纳了三位夫人。一年后诞下双生子的雪夫人被老爷扶做了平妻,夫人依旧带着溪少爷在园中安安静静的生活着,整日教着少爷读书、下棋、画画、种花侍草……

她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衣襟,贝齿狠狠地咬住下唇,为母亲感到不值。因这样一个不堪的男子失了性命,想到自己身上还流着那人的血液就觉得肮脏不堪。身子不受控制的疼痛起来,使劲的往摇椅中缩了缩,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娘亲与哥哥体内的毒是谁下的?”

芸娘似乎没有发现玉怜卿的异样,仍旧沉醉在回忆里,喃喃的念道:溪少爷据说是得了疾病而亡的,至于夫人体内的毒是谁下的……谁下的毒?不知道,也许是雪夫人、也可能是盈夫人、抑或是孜夫人、晴夫人也是有可能的,谁知道呢?只是老爷并没有追究溪少爷与夫人的死。

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却无法扼制。下唇早已是被咬出了血,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玉手死死地抓住摇椅的扶手,艰难的开口:“多谢……芸娘……你回去吧。”

芸娘似乎依旧陷在往事中,痴痴地站起了身,口中喃喃的念叨着,茫然的朝着门外走去,也不回首看玉怜卿一眼。

玉怜卿爬上床榻,落了半日的泪水,忍着痛楚,和着衣裳胡乱睡下了。一早便躲了所有的人从后门出了去,立于坟前,风掀起了她月白的衣袂,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君逸立在远处看着立在坟前的玉怜卿已是失了魂魄。

她缓缓地跪下身来,轻抚着墓碑柔声的诉说着道:“娘亲啊,卿儿…明日便会离开这里了,去遥远的国度和亲。”继而又笑道:“娘亲不要担心卿儿,卿儿呀…”顿了许久勉强的笑道:“卿儿会让自己…幸福。所以娘亲不要为卿儿担心。只是,往后…卿儿不能常来看娘亲,娘亲可否不要怪卿儿?”

“卿儿会好好的活着,为了娘亲和哥哥…会好好的活着,用卿儿的眼睛…替哥哥与娘亲…看这世间的至美。”

十多年前,漱院。

荼靡花开的日子,莫梦秋站在荼靡花丛中,夕阳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似梦似幻,美得不真实。不远处的秋千上坐了个小小的人儿,那小人儿坐在秋千上嬉笑着道:“娘亲…娘亲”

姬若梦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女儿宠溺的笑道:“卿儿。”

“娘亲…抱抱。”小怜卿坐在秋千上对着不远处的母亲张开双手撒娇道。

姬若梦一脸的无奈,轻摇臻首,却还是朝着女儿走去,心疼的道:“卿儿乖乖,不要乱动,坐在那等着娘。”

小怜卿见母亲朝着自己走来,笑的更是璀璨,那笑容竟是让莫梦秋有一瞬间的失神。见女儿还坐在秋千上对着自己张着小手,紧忙走过去将女儿抱下来,蹲下身看着面前笑的一脸天真的人儿,佯装怒道:“卿儿就是这么不乖,下次不要在秋千上放开绳索,知道了没有?”

小怜卿嘟着殷红的小嘴咕囔道:“好嘛…好嘛,娘亲若是快一些来抱卿儿,卿儿自然就不会放开啦。”说着便瘪着小嘴朝母亲怀里钻去。

“呦,姐姐还真有闲情逸致啊,在这园中赏花。”突兀的声音响起。怀中的小人儿软软的身子颤了颤,紧紧地抓紧母亲的衣服,抬起小脑袋露出厌恶的表情看着那出声的人,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回廊上一浓妆艳抹的妇人,金钗华服,奴仆随后,傲慢的看着那对母女笑着道。






第8章 第八章  心已斑驳(二)
姬若梦站起身来低首对着身旁的小人儿柔声道:“卿儿,娘亲教卿儿习的字可记熟了?”

小怜卿看着母亲笑的天真:“娘亲教卿儿的卿儿都记熟了,娘亲快点回屋,卿儿写给娘亲看。”说着便拉着母亲的玉手往屋里拽,口中还念念道:“娘亲快些…不然卿儿可就记不住喽。”

姬若梦无奈的轻摇臻首看着廊上的女子笑道:“妹妹也看到了,就不奉陪了。”说着便略一颔首随着那小人儿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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