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毓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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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公子的话严重了，自珍宝改制之后，我家茹锦的婚事我便想让她自己做主。”四夫人沉寂了半天，突然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惊得众人均是一愣。

唯独周远筠一副开心至极的样子。

“她还没及笄怎么能自己做主，再说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弟妹你就算宠着四丫头也要有个限度，她没轻没重的，怎么你这个当娘的也是如此糊涂？”苗氏迫不及待的就站起来抱怨。

四夫人只是看着手里的茶慢慢悠悠的并不着急，身边的姜氏动了动身体：“珍宝改制也有十几年了，没想到四夫人按照它来管教四姑娘。”

那黑衣公子闻讯却是突然拍手称赞：“若是如此那是最好不过，这等两情相悦的美事，我今儿能在这里见证，当真是乐事一桩。”说罢，他用折扇捅了捅周远筠：“快将邱四姑娘给你的耳坠拿出来，若不是你们两个人情投意合，她怎么会连自己的耳坠都交给你当了定情信物。”

周远筠脸上的笑意从未减淡，他去年已经满了弱冠，正是可是娶妻的年龄，如今上门来求娶邱茹锦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他拢着袖子拿出一个小小的翡翠叶子道：“这耳坠断断没有宗山说的那样，我与邱四姑娘第一次相见恰好救了她，本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奈何邱四姑娘受了惊吓，许是将我当成了四夫人，那日的情形诸位也是晓得了，这耳坠便落到了我手里，正说要还给邱四姑娘，却不知道怎么就被宗山给知道了。”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淡淡的解释，明明大家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四夫人就是说不出反驳的话，人家这是在帮邱茹锦解释呢。

私相授受，虽然不是大事，可终究在世家里面不好听。就算珍宝改制四夫人是先行者，可是出头鸟的下场往往都很惨。

第十六章霍宗山的想法
春熙猛的看见邱茹锦走过来，吃惊的下巴都合不上，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令人挪不开眼睛的四姑娘。

不是因为她长的好看，而是她身上的气度，和从前的唯唯诺诺完全不同的气度。

邱茹锦走进就看见春熙像是魂被撞掉的表情，她伸手在春熙的下巴处轻轻弹了一下：“再张着嘴，等会儿虫子都能爬进去。”

“姑娘，你真好看。”春熙眨了眨眼睛。

邱茹锦摸着自己被叶氏改变的妆容笑了笑：“相由心生，心之所至自然会有不同。”

春熙听不大懂，不过她看邱茹锦要去正厅，急忙拉着道：“姑娘现在可别进去，奴婢方才进去奉茶，瞧见四夫人脸色不大好，兴许又在说姑娘的婚事，奴婢也不明白姑娘为何不愿意嫁给周公子？”

邱茹锦想了想在春熙耳畔轻轻低语。

春熙听完，两只手攥在一起，手心更是不停的出汗：“姑娘，你放心，奴婢一定办到，若真是她，奴婢就算是舍了一条命，也不会让她得逞，这次一定不让那人给跑了。”

“家和万事兴，你就将我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她，你自己也当心。”邱茹锦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她一进来，屋内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扫了过来。

姜氏和周夫人瞧见邱茹锦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而霍宗山更是笑着道：“润安你还要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这位可就是邱四姑娘？”

邱茹锦点点头，微微俯身。

霍宗山继续道：“润安方才还说那耳坠不是定情信物，可是现在我到认得清楚，你瞧瞧邱四姑娘耳朵上带的什么？不正是周夫人给你准备将来娶媳妇送的玲珑水滴子么？”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均是朝着邱茹锦的耳朵上望去。

邱茹锦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她早就知道叶氏不安好心，只是她如此明显的动作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自己嫁给周远筠么？

叶氏又怎么会有周远筠身上的东西？她们之前就认识？那给母亲下药的人难不成也和周家有关系？

邱茹锦不敢往深处想，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劫持一事，会不会也是周家一手安排的？可是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难不成就只是要自己嫁过去？那这也未免太奇怪了。

按照周家的家世，若是没有这些事情，娶了邱茹锦不是更容易。

邱茹锦浑身发冷，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瞧，茹锦小脸都白了，怎么？是身体不舒服么？”二夫人苗氏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大概是在暗示大家邱茹锦心虚。

霍宗山拍了拍周远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说话。”

“宗山。”姜氏不悦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昨儿周夫人差人过来说今儿要来邱府说媒，她是一口应承下来，霍宗山不知道从哪得知了消息，说什么也要跟上一起过来。

霍宗山是她的儿子，他心里想的什么，身为母亲的姜氏，又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这么多年，瞧着邱府的四夫人日子过的也不怎么好，她心里这口气已经顺畅多了，但是看着自己儿子的样子似乎还有什么图谋。

不过就算有事，也是那个邱府的四夫人自己找的，谁让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好歹姜氏是镇远侯的嫡五女，当朝皇后乃其嫡亲姐姐。霍宗山是她嫡出的长子，自小在皇后身边长大，直至皇后育有一女后，他才返回姜氏身边。

霍府的地位自是不用说，再加上有皇后的关系，霍宗山从小就没有把谁放在眼里过，如今他打的什么算盘没有人知道。

霍宗山看了眼姜氏，两手一摊看似极为委屈：“好嘛，我不说就是了，真是急死个人。四夫人您到是给句话啊，我看他俩连定情信物都给了，还磨磨蹭蹭的不肯开口，这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您说了这婚姻大事让邱四姑娘自己做主，这放在咱们宏朝可当真是头一桩，皇后娘娘知道了肯定也要给你奖励个珠子什么的，推行珍宝改制您可是立了头功啊！我看邱四姑娘也是待嫁的心迫不及待啊，要不然怎么连发髻都给换了，还是说她真正已是妇人了？”

霍宗山一面说着，一面坐下顺手拿了杯茶，声音很大的吸了一口，然后翘着二郎腿，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当真是旁若无人以为在他们霍府。

“胡闹，什么话从你嘴巴里出来，就堪堪变了味。”姜氏不悦的说了一句，但是转瞬她又脸带赔笑的跟四夫人道：“我说妹子，你可别往心里去，宗山就是喜欢胡闹，从小在皇后娘娘身边待着，谁都宠着，这就越发的无法无天，回头我可得跟皇后娘娘数落数落他，如今他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四夫人杨氏脸色僵硬，她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皇后娘娘对珍宝改制的态度呢？皇后当初还和皇上因为这件事产生过分歧，当初皇上差点因此废了皇后，后来因为各个世家出面调停，皇上才消了气。

可是珍宝改制依然践行了下来。姜氏这样说，还不是因为知道皇后对邱府的态度一向不好，这又拿出她来压人，四夫人柳氏只得将怨气咽下来，姜氏都替儿子道歉了，还一口一个妹子的叫着自己，她若是再追着不放，那便是不识好歹了。

皇后娘娘为什么会反对珍宝改制，还不是因为那个人，四夫人心中叹了口气，她看着邱茹锦那单薄的身体，想到了柳青青一身的桀骜。

茹锦会和她的母亲一样吧。

“茹锦，你过来。”四夫人伸手向邱茹锦挥了挥。

邱茹锦深吸一口走了过去：“母亲。”

“你告诉我，你可愿意嫁给周远筠？”四夫人目光沉静的看着邱茹锦，从前她一直觉得这个女儿胆子太小，柔柔弱弱的一点都不像是青青姐的孩子，反倒是茹鸢吵吵闹闹性子烈更像是青青姐的骨肉。

可是经过这次事情，她越发觉得，茹锦就像是青青姐曾经说过的弹簧，你逼的她越紧，她反弹的抗力就越大。

还记得自己醒过来，茹锦曾经提醒自己隔墙有耳，那便说明她已经发现了什么，而且自己从小教导她，她断然不会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情。

第十七章爱与恨
春熙出了正厅，直奔叶氏的落秋阁，邱茹锦的吩咐她是牢记在心，四姑娘说叶氏很有可能知道是谁给四夫人下毒。

春熙心里对四夫人很是敬佩，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当家主母可以和颜悦色的跟丫鬟说话，四夫人系出名门，身上却没有半点世家子女的焦躁，她永远都是冷静自持。

无论是谁靠近她都会被她的气度所吸引。

春熙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叶氏可以从四夫人身上分走老爷的喜爱，只是因为叶氏生的狐媚么？可是偏就是那样的人要害四夫人，这让春熙怎么都想不通。四老爷就算在宠叶氏，也不可能任由她胡闹。

宠妾杀妻，那是犯了大罪的。

落秋阁的院子里仍旧静悄悄，丫鬟仆人们都不知道去哪偷懒了，春熙悄悄的趴在假山中间，她不敢靠近叶氏的房间，担心被叶氏发现。

而且方才四姑娘也曾特意叮嘱她，最好留意四周有没有什么陌生人。

她选好了藏身的地方，聚精会神的盯着落秋阁内的一举一动，不一会儿就有个丫鬟打扮的人从偏厅出来。

春熙揉了揉了眼睛，只觉的那人有些眼熟，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是在哪里见过的，眼瞅着那人走远了，她又朝着叶氏的房间望去，里面似乎已经没人。

她这才皱着眉思量，莫非方才那个人是叶姨娘？可是她打扮成丫鬟的样子做什么？而且还要这样鬼鬼祟祟的？莫不是和那个害四夫人的坏蛋去碰面了？

想到此处，春熙连忙站起身，小心的跟了上去。

………………

“茹锦，你可愿意做我周家媳妇？”这一次问话的是周夫人，她看着邱茹锦的神色很是慈祥，回去问了蔡嬷嬷那日验身的事情。

蔡嬷嬷言语中总有些隐瞒，周夫人是个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来里面的隐情，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会碍着周府的利益，她自然不会去管。

邱茹锦已经从起初的震惊中回过神，她愿意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只是现在她必须要想个周全的法子，既能确保自己能全身而退又能拒绝了周府的求亲。

见她迟迟没有说话，霍宗山倒是折扇一合，打趣般说道：“我说邱四姑娘，你该不会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吧？”

姜氏又是瞪了他一眼，霍宗山只当自己没有看见。

周远筠站起身，将手里的耳坠递上：“邱四姑娘，这是你的，未经你同意私自保存了几日，还望你不要生气。”他的眼神一如从前般深邃，他的声音一如往昔般带着诱人的蛊惑。

他身上依旧是那好闻的佩兰香气。

邱茹锦怔怔的望着眼前人。从前，她也是这样痴痴的看着他，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她的良人。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四姑娘是不愿意原谅在下么？”周远筠淡淡笑了。嘴角挂着一个浅浅的弧度，他的样子放佛是和邱茹锦已经认识了多年，颇有一种闺中闲趣的味道在里面。

霍宗山已经在一旁捂着嘴笑：“还说没有情，瞧四姑娘那眼睛里，只怕润安都要化成一滩水了。”

“咳咳……”一直没有说话的壬老太太此时才装模做样的咳嗽了一声，代表邱府制止了霍宗山略微过头的玩笑话。

邱茹锦暗自叹息，原以为已经没有爱了，当和他面对面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终究是道行太浅了。

根本做不到云淡风轻。

她直视他的眼睛，他就那样微笑的同她对视。

那浅浅的微笑里面，可曾有过悔？

脑海里闪过他的曾经：“卢儿，别怕，有我。”

“卢儿，你可知，娶你，便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开心的一件事。”

“卢儿，人生在世，往往会迫不得已，但你仍是我最爱的人。”

他的话，一幕一幕浮现，眼前的人和十年后的那个人互相重叠，邱茹锦觉得自己正在跌落一个巨大的温柔漩涡。

周远筠似乎看出她脸色的苍白，朝着她稍微靠近，用一种只有邱茹锦一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越是恨，越是爱，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说完，他又快速昂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邱茹锦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冰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前世里并没有这么多的事情，难道周远筠也死了？这不可能？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死？可是周远筠为何知道自己恨他？

前世周远筠捂死自己后，他定然是顺利的娶了邱如瑟，邱如瑟为了等他，硬是等成了老姑娘，就为了一个正妻的称号。

莫非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么？

“二祖母，母亲，茹锦实在不知道这耳坠是周家的东西，况且茹锦耳朵上的东西，是叶姨娘方才给的，而周公子手里的耳坠的确是茹锦的，不过那一副耳坠子茹锦当初觉得很配春红，早就赏给她了。”邱茹锦提着裙子，上前走了两步，然后施施然的跪下。

她这一跪不打紧，初看以为是认错，在听了她的话，便知道这是在埋怨大家诬陷于她。

场面登时好不尴尬，周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霍宗山站起身，两三步走到邱茹锦跟前：“邱四姑娘，你这话可当真，这周家的东西怎么会在你们府里的姨娘身上？”

“这话就要问问周公子了，是不是和茹锦那副耳坠子一样，觉得更衬旁人，便送了出去，如此说来，周公子定是早就有了心上人了。”邱茹锦双手拢在袖子里，脸上已经回复了红润。

“四丫头，什么心上人不心上人，你还没嫁人，嘴上也没个把风的。”苗氏又开始扮演黑脸的角色。

四夫人听了自然是不高兴：“二嫂，若不是你们提起来，茹锦也不会说这话，你也知道茹锦未曾嫁人，当日为何让她一个人过来见周夫人，若不是茹锦自己聪明，只怕守宫砂的事情早就被人利用了。”

“弟妹，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这样还不是为了茹锦好？我处处都想着你们四房，到头来我图了个什么，我的茹瑟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龄，可若不是因为茹锦的事情，她能拖到现在？”二夫人苗氏一听四夫人反驳，登时就来了气，颇有一副争论不休的架势。

第十八章以假乱真
邱茹锦没想到自己说一句话，竟是引得二夫人苗氏对四夫人这般大放厥词，四夫人大病初愈，再加上原本身子骨就弱，她平时又不爱与人争论，这会儿跟二夫人苗氏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些气喘。

邱茹锦连忙过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

待到四夫人脸色稍有好转，她才说道：“我倒是想问问二伯母，你三番四次的提起守宫砂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茹锦，还是您另有打算？”

“瞧瞧，瞧瞧，这就是我们邱府的嫡女，当真是伶牙俐齿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四弟妹可当真是教了个好女儿，这霍夫人和周夫人都在坐着，你们大家都看看这丫头是不是中了什么魔障，平日里乖乖巧巧的姑娘，怎么突然就性情大变了？”二夫人苗氏，起先是很愤慨，可是她说着说着，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却突然话锋一转，绕到了邱茹锦身上，说她中了魔障。

姜氏和周夫人都是外人，邱茹锦这样对苗氏说话虽然是大大的不敬，可是人家母亲都没吭气说什么，她们自然不会开口，再者说那邱四夫人杨氏还是珍宝改制的践行者，那就无怪于邱茹锦会这样反驳了。

她们若是出声反对，不就是代表反对皇帝的政策么？

两个夫人都是大宅里面见过世面的，谁又看不出这个邱二夫人卖的什么关子呢。

四夫人正要说话，邱茹锦却是冲她摇了摇头，然后走向周远筠，直视着他，将自己耳朵上的水滴耳坠摘了下来放在手心：“周公子你不妨再仔细看看这耳坠，当真就是和你家的一样么？”

说罢，她又似是自言自语道：“茹锦一直都有个疑问，我胳膊上的守宫砂怎么就会那么凑巧的被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