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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毓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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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莫须有
屋内的气氛很微妙，邱茹锦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不约而同的投向她，有鄙夷，有同情，甚至还有幸灾乐祸。
二房老太太壬氏坐在上手位置，而二伯母苗氏更是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殷勤的和周夫人聊着天。
有个青衣男子垂手而立，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到邱茹锦，脸上竟是露出一副宽慰的表情：“邱四姑娘没事就好。”他这一句话的语气是缓慢柔生怕将邱茹锦吓着一般。
邱茹锦却是面无表情的进来一一行礼。
“四丫头，周夫人过来送了庚帖，你这门婚事我便替你做主了。既然你已非完璧，周家又是书香门第肯娶你做正妻，我便与你说一声，如今你母亲不知何时能醒过来，老夫人又因这事病着，倒不如将你的亲事定下来，也算给府里冲冲喜，说不定我那老姐姐和四媳妇的身子也能好起来。”二老太太这话虽然是说给邱茹锦听的，可她眼里哪有半分惆怅到是一旁的周夫人，看向邱茹锦的目光里面带着些许同情。
邱茹锦闻言盈盈一福腰，恭恭敬敬的说道：“二祖母这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且不说二老太太微微惊讶，就连一旁看好戏的苗氏也是一愣，素来都知道邱茹锦是个个性鲁莽经不起事的，三日前回来的时候更是哭哭啼啼叫个不停，口中不是喊着周公子救救我，就是什么不要伤我母亲。而且她当时衣衫凌乱，裙摆处也是有丝丝血迹。
邱老夫人看过之后，当即就昏死过去，而四夫人杨氏抬回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太医也让人准备好后事，说是无力回天。
邱茹锦是被周家周二公子周远筠抱着回来的，在那样的情况下邱茹锦蜷缩在周远筠的怀抱中，身体一直颤抖不停，春红想去拉她下来都掰不开她挂在周远筠脖颈上的双手。谁都知道邱茹锦对周远筠已经芳心暗许。
如今周家不嫌弃她蒲柳之身，大大方方的送来庚帖，更是找来霍相之妻姜氏来做保山，要知道姜氏可是身有诰命，她是当朝皇后的嫡亲姐姐，又是镇远侯的嫡五女，有她来做保山替周远筠说媒，只能说是邱茹锦的福气。
而且谁都知道，那场浩劫厮杀里，周家的四姑娘清白早就叫人给污了去。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这炎炎烈日却怎么也不能温暖邱茹锦，她小小的身体站在正殿内，显得异常单薄。
二夫人苗氏面色不快，她皱了皱眉：“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来便不用说与你听，是周二公子忧心你担惊受怕，特意过来，原本你们也不该这样相见，更何况你那身子……”她话未说完便听见而老太太壬氏住着拐杖重重的敲了一下地面。
苗氏连忙收声，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壬氏目光如利剑上上下下将邱茹锦打量了一遍：“四丫头，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四，虽然你还未及笄，周家也应允等你身子长成在行周公之礼。”壬老太太这样说已经是给足了邱茹锦面子。
邱茹锦淡笑一声却不言语，只是抬眸看着壬老太太，对她投来的目光丝毫不惧。
周二公子坐在一旁身子微微动了动，就见周夫人心领神会，便站起来端着一杯茶走到壬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也别动怒，是我来的仓促，光想着见见邱四姑娘，倒是忘记了将礼数周全，这急急忙忙的领着润安过来，可真是我的不适，壬老太太若是在因为这个气坏了身子，那我可真是罪过了。”
壬老太太闻言，脸上的怒色也是稍淡，邱茹锦在邱府的地位不高不低，但是这丫头见着自己从来都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怎么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反倒是变得沉着冷静了。
“亲家，这样说真是客气了。”苗氏冷不丁的说了一句，然后在看邱茹锦的目光就带了几分不满。如今这门亲事，她邱茹锦是非嫁不可，否则邱府那些尚未出阁的姑娘们的名誉都被她给毁了。
周夫人扬了扬眉，表情似笑非笑似乎没有听见亲家两个字，她转身对着周远筠道：“男女有别，就算是你担心邱四姑娘，此时也不应该在这杵着，还不快下去。”
周远筠脸上闪过一抹玩味的笑容，对着壬老太太行礼：“是润安这次鲁莽了。”说罢便退了出去，在厅外等着。
厅内没有了男宾，说起话来倒也没了顾忌，尤其是苗氏，原本邱茹锦的婚事苗氏是根本插不上手的，可是偏偏这风水轮流转，如今这邱府的女主人总算是要换一换了。
周夫人看着邱茹锦不卑不亢，便是越发喜欢这个女孩，只是想到三日前发生的事情，心里便越发的难受，眼眶不自觉一红，便低下头抹了抹眼泪。
苗氏此时心眼全都在周夫人身上，瞧见周夫人落泪，连声到：“亲家，这好端端的怎么落泪了，可是因为我们四姑娘这事，让你们为难了。”说罢她也不管周夫人是否应声，便继续说道：“四姑娘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周二公子又是性情中人，这原本就是四姑娘的福气，她自己作下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
“婶娘，你口里的四姑娘可是茹锦我？”邱茹锦一直没有吭声，不代表她就是默认了苗氏的话。
苗氏被突然打断，显然吃了一惊，她斜眼看了看邱茹锦，冷哼一声，若不是周夫人在，这会儿她早就过去家法伺候了。
她邱茹锦还当自己是过去那个邱府的嫡出四姑娘呢？
苗氏笑了笑对壬老太太和周夫人道：“四儿到底是女儿家，说起婚事还会害羞呢，你娘病着，我这个做婶娘的便和你说几句体己话可好？”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邱茹锦自然不能反驳，不过苗氏要说什么她心知肚明：“就在这里说吧，事无不可对人言，况且婶娘不是也没有把周夫人当成是外人么？”
苗氏尴尬的笑了笑，拉着邱茹锦站在一旁低声道：“你心里最好给我放清楚，你爹爹此时还因这事被皇上气恼，邱府此时全靠你二伯撑着，这里没旁人，我便有话直说，你如今不是完璧之身，能有周家接纳，你该知足。否则只能将你浸猪笼。”苗氏眼睛里的轻蔑和幸灾乐祸显而易见。
第四章 据理力争
邱茹锦不怒反笑，脸上洋溢着一种飞扬的神采，丝毫不像是被人伤害过的样子，她的笑声引来了周夫人和壬老太太的注意。
壬老太太眉头微蹙：“四丫头，就算高兴，也要注意分寸，你母亲还躺在病床上。”
邱茹锦嘴角抽了抽，这个时候壬老太太倒是记起自己的母亲了，邱茹锦只是脸上假装愕然了一下，然后走到周夫人跟前，盈盈一拜：“周夫人，方才婶娘说茹锦没了清白，这事不知道是谁说的？”
在场的众人均是一愣，尤其是苗氏的表情更为可笑，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周夫人将邱茹锦扶起来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摇头，心里的怜意更甚。
邱茹锦肩膀一耸正准备要说话，却听见一声脆生生的带着埋怨的呼喊：“四姐姐，你怎是这般？”
邱茹锦心里冷笑，前世欠的债，今生总是要还上的，没有想到邱如瑟还真是来的快，至少比当年踏进屋子的时间要快了不少。
苗氏脸有不悦，她的女儿心里想着什么自然清楚：“茹瑟，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邱如瑟委委屈屈的福了身，按照规矩一一行礼，这才撅着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壬老太太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苗氏便道：“来都来了，还不奉茶？这位是周夫人，你四姐姐未来的婆母。”
邱如瑟上前走了两步，然后看着倒了一杯茶似是赔罪一般走到周夫人跟前小心的说道：”是茹瑟鲁莽，扰到夫人了，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周夫人自然不会生气，只是想着方才邱茹锦倔强的眼神，不禁又看了眼她。因邱茹锦此时站在周夫人身旁，邱如瑟端茶的时候状似一个不小心，脚底趔趄，那滚烫的茶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全都落在了邱茹锦的袖袍上。
邱如瑟大惊失色连忙道：“姐姐？”说罢，她像是早有预谋一般，径直便撩起了邱茹锦胳膊的长衫：“姐姐，快叫我瞧瞧，可有伤到？”
事发突然，周夫人显然也没有意料到，邱茹锦冷冷的看着邱如瑟演戏，也不吭声。
只听邱如瑟突然高吼一声：“啊！四姐姐你胳膊上的守宫砂呢？怎的……怎的不见了？”
事情突然有变化，纵使人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壬老太太重重的敲了手中黑檀木制成的拐杖：“放肆！”
邱如瑟浑身打了个哆嗦，怯怯的看着壬老太太，只是她的手却并没有松开，一直紧紧抓着邱茹锦，生怕邱茹锦会跑了一样。
苗氏脸一黑迅速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给邱如瑟一个巴掌：“混账丫头，你在这里胡闹什么，你姐姐的守宫砂若是在，还用说她失了身么？”
经过这么一闹，事情总算是说开了。
周夫人故意咳嗽了一声，示意苗氏，她实在是不忍看下去，邱茹锦将来是要做她儿媳妇的，周家的媳妇就算不堪也不能被娘家人这样欺负。
“说完了么？”一直没有说话的邱茹锦此时才看着邱如瑟冷冷的说了一句。
邱如瑟下意识的点点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守宫砂不见了？我怎么不知道？”邱茹锦反问道。
壬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非常不好看，这已经是实打实的事实，邱茹锦还要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么？尤其还是在周夫人的面前，周家二公子为了保住邱茹锦的清白，硬是说自己玷污了邱茹锦，这样一个台阶，邱家自然要顺着下来。
可是如今邱茹锦却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知道，这不是当着周家的面打了周家一个耳光么？
周夫人思量了片刻道：“我看邱四姑娘是受惊过度，那些不好的画面忘记也罢，如今是我家润安对不住你，现在提亲也未免仓促，不如你好好休息，过段日子我在来看你可好？”
邱茹锦只是淡淡一笑：“不用，夫人身边的嬷嬷可否借我一用？”
周夫人不知邱茹锦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到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瞧了了眼壬老太太，毕竟这是邱府，下人多的是，可是偏偏邱四姑娘跟她开口借人，这就不得不得让她多思量下。
“二祖母身边的刘妈妈也借给茹锦可好？”邱茹锦依旧面上带笑不疾不徐，她冲着壬老太太轻轻说道。
“四丫头，你要做什么？”倒是苗氏被忽略，很不乐意的吱了声。
“若是婶娘不放心，自可以让于妈妈一道跟上去，妹妹不是想知道我的守宫砂在哪么？我这就领她去看。”说罢，她目光似是无意的看了一眼周夫人。
周夫人一愣，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过似乎苗氏没有这个心情，邱茹锦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自己的话语，让她很郁闷：“也好，怎么你身边的丫鬟不见跟着，春灿你去叫春红跟着四姑娘一起，她是自小服侍四姑娘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四姑娘的身体。”
邱茹锦冷笑一声，当年并没有这么多的事情，邱府上下都说她失了贞洁，她只有十三岁，什么也不知道，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今，她怎么可能任凭别人摆布。就让苗氏在得意一会儿吧，等会有苗氏哭的时候，诬陷嫡女的清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原谅的事情。
等待并不漫长，春红来的很快，她进门不知道是春灿提前跟她说了什么，一进门便跪下认错：“老太太，二夫人，奴婢不知道，奴婢也不知道四姑娘胳膊上的守宫砂怎么不见了，那日回来奴婢给姑娘净身，那朱砂就无缘无故的不见了。”说罢，她还一直磕头。
周夫人似是厌倦了这样的场面只是看着壬老太太道：“既然人到了，就都跟着邱四姑娘过去看看。”
壬老太太点点头，几个婆子便跟着邱茹锦去了内室，春红也一并跟着进去。
人一走，苗氏又叹了口气：“我那弟妹也是个命苦的，当年拼死生下了这胎双生子，人人都说是不详，如今又摊上这事情，若不是周家，只怕我们府上的姑娘以后都要蒙羞了。”说罢，她竟是挤出了两滴泪。
周夫人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是端着茶呷了一口。
苗氏图惹了个尴尬，便将话题扯到了周远筠身上，周夫人这才同她说笑起来。
第五章 验身
内室里面，邱茹锦让春红替自己更衣，她先是朝几位嬷嬷福身，几个嬷嬷都装作承受不起的样子。
“素闻蔡嬷嬷是出自宫中的教引嬷嬷，嬷嬷的眼睛可是厉害的紧，相信嬷嬷一看守宫砂便知真假。”邱茹锦望着的蔡嬷嬷是周夫人身边的，她嫁过去唯独这个蔡嬷嬷对她最好。
“别的老奴不敢应承，但是看朱砂，老奴自认眼光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蔡嬷嬷到是个爽快的。
邱茹锦要的就是这句话，又看了看府里的另外两位妈妈：“二位妈妈都是府里的老人，也是能力十足，茹锦今儿请诸位进来，就是辨一辨茹锦身上的守宫砂。”
说罢，她便抬起玉足，赫然露在几人面前。
那小小的梨花形状，正是浸染的守宫砂，只是若仔细看，却又有些不同，那梨花本是白色，而邱茹锦足底的梨花却是朱红，而且颜色鲜艳欲滴。
几位妈妈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周夫人身边的蔡嬷嬷她脸色几经转变，最后几乎是震惊，她不可思议的望着邱茹锦，然后又使劲的甩甩头。
似乎是在压制着心中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问题，倒是于妈妈皱了皱眉沉声道：“这守宫砂未免也蹊跷了些。”
“春红《博物志》里曾经记载过，守宫砂一但碰见月色蔓陀会发生什么变化？”邱茹锦不去理会于妈妈的质疑，反倒是将鞋子穿好问起春红。
春红侧着头想了想，突然有些懊恼的道：“奴婢记起来了，那时候那群人用月色蔓陀泡成水泼了姑娘一身。”
这样一说，几位妈妈更是糊涂，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花，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解释，不过见多识广的蔡嬷嬷反而更加诧异她抬起头道：“这《博物志》是宫里才有的书，怎么？”
她想问怎么邱四姑娘会知道，但是想到邱四姑娘脚底的那个印记，话就像堵在喉咙处，让她生生说不出口。
“蔡嬷嬷有所不知，我幼年时曾和母亲一同面圣，陛下让公公领我四处转转，不知不觉，便走到藏书阁，因缘巧合之下见过此书。”
“那春红怎么又知道的？还有这个什么月色什么曼陀跟守宫砂有什么关系？”说话的是不甘心的于妈妈。
“回来后我问过母亲，母亲便将《博物志》默写出来了，如今手抄本还在祖母房里，于妈妈大可去问问。”邱茹锦不疾不徐的解释“书中很清楚的记载，月色蔓陀可以洗去女子身上的守宫砂。”
第五章
邱茹锦这样说，于妈妈哪有那个胆子去找老夫人要什么《博物志》的手抄本，别说是她不敢，就算是换了二夫人苗氏亲自去，恐怕也不好开口。
壬老太太身边的李妈妈没吭气，邱如瑟显然已经沉不住气她站在一侧道：“既然这书是宫里的，四婶在和陛下说话，只是四姐你看了书，那为何默写出来却又是四婶？”
邱茹锦看着邱如瑟，那一双黝黑的双瞳，竟是令邱如瑟别开了双眼，不敢跟她对视。
“妹妹，莫不是忘记我娘亲过目不忘吧。”邱茹锦很随意的说了一句，却并没有解释太多，她此时没有闲工夫和邱如瑟说这些，因为算起来时辰，留给母亲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了。
她必须尽快赶过去。
也不知道春熙能不能想办法在第一时间过来通知自己。
蔡嬷嬷看到邱茹锦一脸的淡定，而邱如瑟却是心有不甘的表情，顿时心下了然，她咳嗽了一声这才道：“既然四姑娘的守宫砂完好无损，这便证明邱四姑娘的清白了。”
说罢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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