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毓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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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请安邱章瑞
眼瞧着春熙醒过来，邱深玉也没有多做停留，他只是让阿九留下看邱茹锦还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需要什么药材让她尽管开口，将中大夫留下的令牌交给邱茹锦后，他便急匆匆的走了。

邱茹锦抱着春熙躺好，见阿九一直在门外站着便道：“阿九，你来来回回的也跑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谢谢姑娘体恤，小的不累，要是四姑娘没什么别的吩咐，小的就去中大夫那瞧瞧，兴许她还有什么药没有来得及给春熙姑娘开。”阿九极为聪明，当下就垂着袖子在门外说道。

邱茹锦点点头，谢过他便转身关好门。

春熙此时脚上的铁链扔在墙角，刺穿琵琶骨的硬物也血淋漓的搁在桌上，她眼角痴痴呆呆的看着邱茹锦，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春熙，别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邱茹锦小心的给她盖好锦被，生怕再弄疼她。

“奴婢怎么能躺在姑娘的床上。”春熙摇摇头，说什么都要下去，之前她是昏迷状态，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既然醒过来当然不敢在躺在四姑娘的闺房里面。

“你若是在动一下，我立刻就叫人进来。”邱茹锦冰凉的手指指向门外，她的眼睛充斥着一种愤怒，一种春熙从未见过的愤怒。

春熙突然记起来自己方才要说的话被四姑娘给打断了，现在四处瞧瞧，除了她和四姑娘再无旁人便犹豫着要不要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养好伤，别的事情不要多想。”邱茹锦似乎看出来她的心事，摸了摸她苍白的小脸，终于如释重负的笑了笑：“人活着，比什么都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姑娘……”春熙哽咽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邱茹锦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春熙能感觉到四姑娘小小的手心里全是满满的温暖，此时春熙更是觉得自责。

想了想才道：“姑娘，叶氏她和霍公子抱在一起。”

邱茹锦闻言也是诧异万分，不过她问的却是另外一句：“你可是被叶氏发现了？所以才诬陷你偷东西，将你打成这样？”

春熙心下感动，四姑娘始终关心自己，并没有问叶氏的意思，这让她觉得自己就算是受了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她摇了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道：“奴婢没有被发现，奴婢当时看见叶氏和霍公子抱在一起已经吓了一跳，更是一动不敢动，奴婢离的远，听不见他们说话，只是瞧着霍公子给了叶氏一个锦囊，里面装的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

邱茹锦闻言皱了皱眉，前世里叶氏和霍宗山之间似乎当真有什么关系，只是她现在的记忆力里总是模模糊糊的想不到，自从那日磕头晕过去，她好像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现在想要努力的去回忆，却越发的觉得头痛。

春熙缓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奴婢一直待在原地，等到那霍公子离开好一会儿，刚要喘口气就瞧见五姑娘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竟是跟着叶氏回房了，后来奴婢在落秋阁一直等着，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春红也跑过来，奴婢正路过，跟她打了个照面，奴婢瞧见地上掉了个坠子，就过去捡起来，结果没一会儿叶氏就说东西丢了，然后李妈妈也过来，她问奴婢怎么在落秋阁附近不跟着四姑娘您，奴婢就说姑娘您在正厅，结果五姑娘就突然说奴婢是吃里扒外的东西，不由分说的打了奴婢，后来奴婢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人关进了柴房。”

春熙将事情的经过给邱茹锦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邱茹锦面上没怎么变，只是安慰春熙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她处理就好，还叮嘱她没有自己的吩咐，一步也不许踏出这个屋子。

春熙刚刚醒过来，说了几句话身子就扛不住了，邱茹锦让她在屋内歇息，春熙这会儿倒是没有精神才推托，眨眼间便睡了过去。

房间内静悄悄的，邱茹锦才理清思路，将整个事情都串起来。

叶氏，霍宗山，还有春红李妈妈，这一个个人似乎都没安什么好心，问题的关键就是春红，她究竟是哪一边的？

钱妈妈是母亲身边的，可她口口声声告诉春红是母亲要害自己，是母亲吩咐的诬陷，邱茹锦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二房那边的陷害，二房怕耽了名声，所以把事情都推倒母亲身上。

否则四夫人怎么会害自己呢？除非是二房那边知道了什么？莫非她们知道自己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邱茹锦手里的帕子攥的紧紧的，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扭头看着熟睡的春熙，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可以帮自己。摸着手里冰凉的碧玉令牌，邱茹锦的眉头终于微微舒展。

她记得方才邱深玉说过，过几日是中伏，他要和周远筠霍宗山去游船，既然带上邱如瑟了，那么她便叫上邱茹鸢一起去凑凑热闹。

邱如瑟既然那么想嫁给周远筠，邱茹锦作为她的姐姐，不帮她一把，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春熙被邱茹锦安顿在屋子里，邱茹锦又让春红去回禀了四夫人，四夫人晚膳的时候过来瞧过，让人将春熙抱到了梧桐苑，并请来大夫仔细瞧了瞧。

确保春熙并无大碍后，这才放心离去。

邱茹锦带着春红去书房找四老爷，邱章瑞近来心情不好，连带着整个人都看着阴沉沉的。邱茹锦端着刚刚泡好的雪顶翠霞端过去，放在邱章瑞的书桌上。

邱章瑞没有言语，邱茹锦也是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屋内寂静无声，邱章瑞浑然一副未曾发现邱茹锦的模样，仔细的盯着手里的书，一页一页的翻开。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微眯起双眼：“四丫头怎么来了。”

“父亲，茹锦泡了茶给您，现在茶凉了，女儿给您续上。”邱茹锦恭恭敬敬的动作，丝毫没有一丝的不满。

邱章瑞看着她卑躬屈膝的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愠怒，半天才说道：“你母亲说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邱茹锦点点头，并没有隐瞒，她此行来的目的也在于此，因为父亲是个关键人物，她能感觉到父亲对自己越来越疏远，虽然依旧待她很好，可是那份不在意的疏离和越来越淡漠的态度，更让她想起前世邱如瑟说的话。

第二十七章纠结在何处
父女俩的交谈很快就被一阵悠扬的琴声给打断，邱章瑞看了看邱茹锦道：“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要随便过来。”

邱茹锦昂起头看着父亲，他突然沉声说道：“父亲是觉得看到我心虚？还是……”她并没有把话说完，像现在这样的说话方式若是放在以前，邱茹锦是绝对不敢的。

可是她发现父亲看自己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不悦，尤其是当她小心翼翼的同他说话时候，那份不屑与痛恨就更深了。

他到底在纠结什么？邱茹锦看不懂，更是看不明白。

邱章瑞黑色的浓眉拧成一股麻绳，他年轻的时候本是一孔武有力的武将，出征沙场立下汗马功劳，后来他年岁渐长，宏朝又是一片太平，他便整日沉醉温柔乡，身上倒是出现了不少赘肉。

当初金戈铁马造就出的一身英气已经被富贵温柔洗的一干二净。

“心虚？我只是没想到她的女儿竟是这般胆小。”邱章瑞说完这句话便大手一挥，朝着琴声走去。这是邱章瑞第一队邱茹锦疾言厉色。

房内的熏香还在燃着，邱茹锦走过去看着那朦朦胧胧的烟雾，心里总觉得堵得慌。

柳青青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自己，若不是重生一次，她根本都没有机会知道自己的身世，随手拨弄了一下熏台，却突然发现那熏台上的侍女图案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随手擦了擦，那熏台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偏偏邱茹锦就是觉得奇怪，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邱茹锦左右看了看，趁人不备装进了自己的袖筒里，这才关好书房的门，装作没事人一样离去。

经过梧桐苑的时候，她听见里面有轻轻的抽泣声，邱茹锦望着落秋阁那边的欢声笑语，握紧了拳头。

这个叶氏可真是厉害，只用一首曲就把父亲的魂给钩没了。

梧桐苑外静悄悄的，母亲喜静，不喜欢身边总有人围着，除了日常必需外，她总是喜欢亲力亲为，所以到了晚上梧桐苑外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

“母亲。”邱茹锦在门外轻轻叩门。

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四夫人显然是净了面，才过来开门，邱茹锦倒是笑意盈盈的揽着四夫人胳膊：“母亲，茹锦还有十天就要去庵里了，今晚睡不着，母亲跟我说说话可好？”

四夫人摸了摸邱茹锦的头发，微微一笑：“这么大的人了，反倒学会你妹妹的撒娇了？”嘴里虽然说着邱茹锦，可她手底下却是拉着邱茹锦坐在床沿。

邱茹锦只是笑笑，抱着四夫人，头往她怀里拱了拱。

“卢儿可是怪我没有处罚李妈妈？”四夫人轻声说道。

邱茹锦手指头绕啊绕：“茹锦知道母亲的为难之处。”今天下午四夫人回来邱茹锦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处罚一个老婆子原本是很容易的，可是母亲回来后脸色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娘家出了什么事。

她告诉邱茹锦现在邱府掌家的是二夫人苗氏，李妈妈是壬老太太的人，当天下午就被苗氏叫走了，待到四夫人去柴房问话，哪里还有邱茹锦所说的黄口婆子，而李妈妈更是被苗氏打发到了下乡的田地里。

如此一来，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卢儿，你知道若是你母亲还在世她会怎么做么？”四夫人抬着双眸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

不待邱茹锦说话，她继续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你自己没有足够能力的时候，不要打草惊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就像打蛇打七寸，你只要捏住她的命门，就没有什么做不到，而我的命门就是你和茹鸢。”

邱茹锦听得明白，四夫人这是在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

“母亲，茹锦知道了，茹锦有个问题想问母亲，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邱茹锦的手指穿过四夫人乌黑亮丽的长发，轻轻的帮她梳理。

“你都说了，自然是当讲的。”

“我和她长的像么？”邱茹锦抿着唇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

“不像，你自己也看的出来，你和茹鸢都和我比较像。”四夫人摇了摇头，这也是她曾经担心的问题。

毕竟双生子没有道理长的不像，好在邱茹锦生下来虽然是黑黢黢的，可慢慢长大倒也和邱茹鸢两个人生的越来越像，两个人面团一样的小人，手拉手在一起，活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散财童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人的猜忌才会更重，对老爷的打击也更大。

想到此，四夫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邱茹锦不明白其中牵扯的东西，她反倒是问起另外一件事：“那母亲可记得咱们第一次去霍府是什么时候么？”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那日我倒是有印象，大概是五年前除夕前夕，咱们去给霍府送贺礼。”四夫人轻轻点了一下邱茹锦的鼻尖，对这个思维乱跳跃的女儿很是无语。

“那叶姨娘是什么时候来咱们府的？”

“四年前。”这一次四夫人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心里那个小小的痛处被莫名的无端放大。

也是四年前她来的那个夜晚，邱章瑞就在也没有留宿过梧桐苑。她想起青青姐曾经劝她，甜品不甜，方为上品，势不可去尽，但留三分，对待男人切不可掏心掏肺。

她还曾笑青青姐，对待那个人不用心。

可最后自己不顾一切去爱的结果和青青姐又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父亲到现在都不愿意见她，母亲见她也只是泪流。

这一切的一切现在看起来全都成了笑话，而她又能做什么？四夫人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

邱茹锦因为想着心事，并没有注意到四夫人脸上的表情变化，既然叶氏给父亲当妾是晚于她和母亲去霍宗山家里的，那么有可能叶氏之前就与霍宗山认识。

堂兄不是也说过霍宗山极为危险么？五年前的除夕前夕，她和母亲去给霍府拜年，那时候她和母亲上了马车，才发现马车里还有个浑身是血的姑娘，那女子身上穿的正是霍府的丫鬟衣裳。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邱茹锦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第二十八章世袭的爵位
娘俩说了会儿话，外面又传来阵阵的丝竹管乐之声，邱茹锦能明显的感觉到母亲身体的僵硬。

她抬起头说道：“母亲，你可怨过？”邱茹锦问这话，自己也曾在内心问过自己相同的问题，她可有怨过？起初是有的，她怨恨周远筠，怨恨邱如瑟，怨恨壬老太太，怨恨苗氏，都是她们一步步的将自己推向深渊。

可是重生回来，她才懂的，自己怨恨的不过是自己当初的软弱无力。

她猛的想到那日做梦，梦见的柳青青，她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尚且谈笑风生，而自己呢？既然是她的女儿，又为何总要这般小心翼翼的？

“卢儿，你父亲他不是有意的。”四夫人将枕头摆好，娘俩靠在一起，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四夫人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得出四老爷对邱茹锦的态度，说罢，她便催着邱茹锦快些入睡。

邱茹锦本来就忙了一天，心力憔悴，此时被母亲轻轻拍着后背，更是觉得困意袭来，翻个身，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过了好半天，四夫人才突然叹了口气道：“当年你父亲最爱的女人就是青青姐，而正因为卢儿你的存在才令你父亲性情大变，他看到你，总会觉得是你夺走了青青姐的性命。”

邱茹锦尚在睡梦中，听的迷迷糊糊，却也下意识的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越来越不喜欢自己。她和生母真的相差甚远，父亲定是觉得自己这样不配做柳青青的女儿。

…………

春熙养在梧桐苑里倒也安心，邱茹锦不怕叶氏再来，若是真心比较起来，叶氏说到底也就是个姨娘，仗着父亲的宠爱能使使小性子，以前邱茹锦让着她，忍着她，不过是为了母亲的颜面。

现在不同了，既然知道叶氏和霍宗山或许有关系，邱茹锦自然不会在处处忍让，而且叶氏打骂春熙的事情绝对不可能一笔勾销。

重生回来邱茹锦就没有打算在当个心善的人。

况且自打邱茹锦发现只要自己能拿得出架势，父亲看她的眼神里就多了些柔和，她联想起之前的事情，觉得问题会不会是出在自己身上。

也许父亲是希望她能像亲生母亲柳青青一样厉害。至少不卑不亢，宠辱不惊。

过了几日，便到了中伏，邱深玉同邱如瑟约好时间，跟二夫人打了招呼，就叫阿九在外面的马车上等着。

还没有出门便瞧见邱茹锦和邱茹鸢两个一同出来。

邱如瑟眼睛一瞥，旋即双手叉腰十分诧异的看着她们两个道：“五姐，你怎么和四姐一起来了？”

邱茹鸢抿抿唇想着前夜邱茹锦那言真意切的劝告，便耐着性子道：“怎么，我跟姐姐出去还要跟你说不行？”

邱如瑟原本是想挑拨邱茹鸢，没想到邱茹鸢今天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丝毫没有往日那骨子嚣张劲头，到让她像打在棉花上一样，好生无聊。而且似乎在维护邱茹锦。

“五姐，莫不是你忘记了我们的赌约？”邱如瑟看着邱茹锦和邱茹鸢两个人的亲密样子，不禁叹息一声，然后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浓郁。

“怎么可能？输的是你，我可是听说你跑去四姐的屋子里，堂兄也可以作证，怎么？你还想耍赖不成？”邱茹鸢不甘示弱。

“好了，你们两个。”邱深玉拉住还要说话的邱如瑟，笑着看了看邱茹锦道：“是我让他们一起的，左右闲着没事，再说过几日茹锦就要去庵里面修行，咱们出去好生热闹热闹，去去霉气。”

邱深玉都发话了，邱如瑟自然不能在反驳什么，她瞪了一眼邱深玉小声嘟囔：“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