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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丁汉伯爵夫人-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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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向这片土地上更古老的神灵祈祷,保佑他们,守住诺丁城。
经过两场惨败,乌拉诺斯人终于选择了最原始最直接的攻城方式——攻破大门。并不是他们脑筋不会转弯现在才想起来,而是诺丁城的大门确实很难攻破,门板厚、重不说,外面还包裹了严密的一层铁皮,既抗击打又抗火烧。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攻城者会选择跟大门较劲。
可眼下形势,乌拉诺斯人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攻城塔无法靠近城墙,挖地道又行不通,只剩下诺丁城那座高大宽阔的门了,硬攻吧。
从人数上来说,敌方部队尽管损失惨重,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骑兵八百,步兵一千七。而反观城内,能够参加战斗的除了二百侍卫、伯爵夫人贴身护卫的一百骑兵队,就只剩了五百个迷茫无措的普通农夫——参加过冬季训练的早就被她丈夫带走了。
这些农夫握长矛抡斧头还说得过去,弓箭就非他们所能运用的了,所以对付门外肩扛攻城锤一次次撞击城门的敌军步兵,他们除了扔扔石头块,还真没多大作用。可对方足有一千七的步兵,就算拼死三分之二,他们也要不计代价的冲进来,一旦大门打开,八百骑兵,能冲破城内的任何防御线,整个诺丁城将任人鱼肉。
乌拉诺斯的三位贵族首领就是这么认为的,弗雷伯爵骑在马背上,盯着远处城墙上不断射下来的箭矢,穿透攻城步兵头顶上的木板,不断有人在哀嚎声中倒地,也不断地有人自后而上填补露出的空缺。他才不在乎会死多少人,只要能攻下这座诺丁城,只要能攻下这座号称自建以来从未被攻破过的诺丁城。
“要不要,再派人去劝降一次?”弗雷伯爵不在乎,贝里伯爵却在乎,在乎的要命。前面每倒下一个他的领民,就等于往后每年都失掉一份税收、一份租赋,那可都是钱啊,他可没有像弗雷那样财大气粗。“再劝降一次吧,也许,这个女人现在会改变注意。”毕竟双方差距在这儿摆着呢。
弗雷伯爵想了想,“好吧,”他挥挥他那粗壮短小的手臂,“派个人,再去城下喊一次话。不过这回,条件苛刻啦。”谁让她不早投降呢?“打开城门,神职人员和骑士以上的贵族可以免死,当然,前提条件是他们交得起赎金。除此外城中所有男丁,一律上绞刑架。哼,要怪就只能怪他们的伯爵夫人,要是早三天投降,也只是砍掉双手而已。”矮胖子一副我这样已经是宽大为怀的表情。
贝里伯爵耸耸肩没反驳,他也觉得这就很合理。小肯特扫视两人一眼,也没说话,心里念的却是,异想天开。
果然,五分钟后,那个拍马赶到城下传话的骑兵,被一箭刺穿了喉咙。
“攻城!”弗雷伯爵气得破口大骂:“给我使劲儿攻,我饶不了这个贱人,我轻饶不了这个贱人!”
侍卫长蹭蹭蹭的从城墙上跑下来,跑到城中主干道中央,向伯爵夫人道:“最多,还能坚持二十分钟。”
莉亚点点头,不用他说她也瞧得清楚。她此刻骑着诺丁汉送她的白马,立在大门后约百米远的地方,亲耳听到大门发出沉重而痛苦的撞击声,也亲眼见到它身上慢慢爬满的裂纹裂缝,还有二十分钟,它摇摇欲坠,最多再支持二十分钟。“无关人员都撤上山了?”她问身旁的侍从里奥。
“是的,除了留下的男丁,包括村民在内,都已撤到四层以上,并且随时准备撤入城堡之内。”那是他们最后一道防线,尽管五千人对宽敞广阔的诺丁堡来说也有些超负荷,但挤挤总还是能勉强装下的,谁会愿意留在外面等死?
“好,那按计划行事,”莉亚向侍卫长道,后者颔首后立刻转身离开。
里奥跨坐马上,背后是他一百个骑兵兄弟,他略落后伯爵夫人一个马头,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您最好,先回城堡去。”他顿了顿,接着道:“亚力克需要您。”
“他需要的不只是母亲,还有这场胜利。”失败对于他们母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莉亚比任何人都清楚。也许她留在这里还会增加骑兵队的负担,也许她应该像其他贵妇们一样躲进诺丁堡里默默地祷告,也许……但没有也许,现实没有留给她选择的余地。她是这座诺丁城现在最高的权利人,她是所有领民注视的焦点,她是他们宣誓效忠的领主夫人以及他们承认的王位继承人、未来的奥丁之王,她必须留在这儿,给他们信心,给他们鼓励,给他们必胜的勇气。“如果我丈夫现在在这儿,也会弃守卫他的领民而去?”
里奥没有回答,伯爵夫人知道答案,他也清楚了她的选择。他只是回头向骑兵们招了招手,一个半圆形的保护圈便在莉亚身后形成。哦不,其实是一整个圆,守在她前面的是五百手持板斧、木盾的农夫,还有……
“桑迪?!”伯爵夫人认出了靠她很近的一个身影,即便跟同龄人相比,她的侍童也要瘦小得多,更何况站在一群成年男子当中。莉亚望着回过头的男孩皱了眉,“我没吩咐过,未满十六岁的需要参加战斗。”
“哦,是的,”‘小盗贼’露出羞怯的笑容,“可是,我发过誓,要保护您。”
“那是在你成年之后,在你成为骑士、学者或者别的任何你喜欢成为的人之后,桑迪,不是现在,”莉亚转过头,打算吩咐里奥派个骑兵将男孩送回城堡里。但正在这时,喀拉一声巨响传来,抵在城门后的最后一根门阀被撞断,大门终于被撞裂打开了。来不及了,“凯利,拉他坐在你的马后,”作为伯爵夫人的影子,侍女凯利自然也跟在骑兵队伍里。
把侍童安排好,莉亚转回头,看着丢掉攻城锤掏出兵器如潮水般涌入城中的乌拉诺斯人。
“城破啦?”弗雷伯爵松开缰绳高兴地拍掌,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快,快,让骑兵冲进城,让骑兵冲进城。”在成队的骑兵面前,守城的侍卫也好还是城中的居民也好,都如蝼蚁一般碾压即死。
小肯特想说再等等,可他还没开口的时候,随着城门处的一阵骚乱,又一个消息向他们汇报了来。“攻城的步兵刚一冲进城,就掉进了陷阱之中,伤,伤亡惨重。”
“什么?!”弗雷伯爵气得跳脚,这回真个儿从马上摔了下来,脸朝下屁股向上啃了一回马粪。
而诺丁城内,刚一入城门的地方,此刻露出一个直径约十米的大坑。无数乌拉诺斯人躺于坑底,头顶尖刺的木棍从他们身体上传过,转瞬就变了尸体。
城里有四千多村民,最擅长的就是地里的事儿,握惯了锄头铁锨的手挖起坑来简直比得上鼹鼠。而且,伯爵夫人要求不用太深,只要够宽够大够广就行。四千多人一个晚上,一蹴而就。而城里也不乏桑迪这种自由生长在森林里,和里奥这种住在森林边的猎人,在木匠等人的帮助下,坑底竖了一根根尖桩,插在人身上,必死无疑。
乌拉诺斯人一攻破城门便抄起武器争前恐后的向前冲,后面推挤前面的,想停都停不住,眨眼间掉进去一二百人。
“别停,”弗雷伯爵此刻已重新翻身马上,听闻城内境况,高声吼道:“继续前进,我就不信这坑能有多深能埋多少人,让步兵们把坑底都给我填平了!”城门已破,他仰仗的就只有骑兵,让步兵们最后尽一次忠做一把人肉垫,也算是废物最后利用。
贝里伯爵想要反驳,奈何人微言轻,弗雷伯爵五百骑兵呼啦啦往前跟前一站,他就不敢再废话了。
“不会亏待你,”弗雷又安慰这位同僚道:“大不了等会儿骑兵冲锋,我的人打头阵。”
贝里心说你的人先冲进去,还不是好东西任由你先抢,那个杜布瓦家的女人也归了你!可他又不敢多言,只能扯着嘴皮勉强笑笑。
小肯特紧锁着眉头,虽然他不欣赏这种自我消耗的攻击方式,但他也得承认,此刻城门打开,诺丁城就在眼前,这确实是最快捷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了。填吧,等填平了,攻占诺丁城的任务他们就能完成了。
诺丁人眼睁睁看着乌拉诺斯步兵们一个个在他们跟前落入坑中,有自己掉下去的,有刹不住车被身后之人推下去的,也有在他们自己同伴的抽打强迫下被活活扔下去的——弗雷伯爵既然发了话,要让步兵们填平这座坑,自然是强壮的把弱小的扔进去,后面的把前面的扔进去,只要填了别人,自己也就有机会活下来了。
这种混乱血腥的场面,连莉亚自己当初都没想到过,野蛮、凶残,毫无良知毫无人性。她原以为最多会失足三百人,早知如此,她就命人把坑挖得更深些了,耗掉他们整整一千七百步兵。不过,现在也足够了。
弗雷伯爵挥挥手,骑兵队伍排成阵型夹着风势迅速朝诺丁城门冲来。陷阱坑已经被填平了,乌拉诺斯步兵纷纷自觉地让到一旁,任由马腿卷起泥浆扬在他们脸上。一贯如此,填命的是他们,受赏的是骑兵。
而在乌拉诺斯骑兵眼中,也确实有一笔巨大的赏金摆在他们面前。毫无疑问,主干道中央骑在白马上身披锁甲的女人就是诺丁汉伯爵夫人,你们没看到她飞扬的红色长发吗?!此刻在乌拉诺斯人眼中,莉亚就是金币,就是荣誉,就是享之不尽美酒跟美女。冲,冲,向前冲。
作为诱饵的伯爵夫人,纹丝不动的端坐马背上,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稳住!”她沉声道,既是对自己,也是对守在她身前的五百农夫。“稳住,稳住,稳住……”
农夫们只能看到眼前乌泱泱的一大片,诺丁城的城门有多宽,敌军骑兵队伍的排布就有多宽。地面都在马蹄声中颤抖,心在狂跳,额头在冒汗。冰天雪地中,八百骑兵呼啸而来,眨眼就到跟前,就到头顶,就要被马蹄踩踏于石板地上。
最前面一排农夫距离骑兵队只有十米的时候,伯爵夫人的吼声终于划破天际:“动手!”
一声令下,五百人一齐蹲□,右手从地上捡起早已准备多时的木制长矛,矛尖向前斜斜上举,左手举起盾牌挡在身前静等乌拉诺斯的铁骑。
无数的噗嗤声过后,是无数的嘶鸣声、哀叫声、惊呼声,前两排战马无一幸免,全都被超长的木矛刺进了身体里。后面几排同样上演的了攻城步兵们的悲剧,收势不及,栽倒在前方同伴的身上,除了把同伴往矛尖送之外,也有不少因惯性飞出或被惊马甩出的,要么落在前方的盾牌上,要么落在前方的长矛上。
这时候还等什么?!已中目标的农夫扔下长矛,举起板斧就照着落在他们当中的敌军狂砍,没中目标的就在对方仍立于马上的骑兵中搜寻目标,长矛狠狠向前一掷,即便不要命也能把人从马上撞下来。
城墙上的侍卫们也没闲着,经过伯爵夫人每五天一次的淘汰测试,他们即便不能各个像侍卫长那样三百米外箭无虚发,但一二百的距离又居高临下,人群还这么密集,简直是送上门来的活靶子。射,射他们这群骑马的刺猬。
尽管占尽先机,但形势仍不容乐观,毕竟对方人马是己方的两倍。“去帮忙,”莉亚侧头对里奥道。他这一百训练有素的骑兵,冲进对方已惊慌失措的队伍,绝对能收到以一敌十的奇效。
“可我们得留下来保护你,”里奥坚持立场,这是伯爵走前布置给他的唯一任务。
“如果让对方回过神儿来,弓箭手跟上,你们就谁都保护不了了!”莉亚催促道:“快点儿,在乌拉诺斯人撤退前把这八百骑兵全都消化掉。分一队侍卫把新做的门板重新立起来,我要让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里奥知道伯爵夫人说的是事实,弓箭手跟进来,农夫先遭殃,再配合骑兵他们一个都跑不掉;而剩余骑兵退出去后心生防备卷土重来,他们同样也跑不掉;只有迅速消灭掉骑兵,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他挥挥手,一百骑兵一拥而上,自己却寸步不离。“我留下保护您,”侍从坚定地说。
莉亚没再反对,要说她心里不害怕,那是骗人的,但更多的却是心疼。敌军伤亡惨重,她自己一边也在死人,这可不是什么电脑上的策略游戏,而是实实在在血肉横飞的战争。那些倒在血泊中的,躺在地上呻|吟的,又或者丢了胳膊断了腿儿的,都是她昨天还活蹦乱跳的领民,当中甚至还有一部分她叫得出名字。而他们有很多人,今天过后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不可能再健全,甚至,不可能再睁开眼。
这就是战争,活生生的战争……
“当心!”当里奥惊呼示警的时候,一直飞出的长剑正朝着伯爵夫人疾驰而来。或许是某个杀红了眼的骑兵,又或许是某个临死前孤注一掷的敌军。总之,这剑的来势很快,这剑的力道很大,这剑正好在伯爵夫人的右边一侧,而她左侧后方的年轻侍从,完全没有了举剑格挡的可能。他一边惊呼,一边伸出手,企图把伯爵夫人拉下马,或许不能完全避开那一剑,但只要不正中面门,夫人身上乃至小臂上方的锁甲都能够保护她受不到致命的伤害。
可就在这时,有人的反应却比里奥的动作更快。正当莉亚准备向左偏侧,用包裹锁甲的手臂硬挡这一剑的时候,一个人影猛地从她眼前闪过,紧接着噗嗤,她听到了锋刃刺入皮肉中的声音。
“桑迪!不,桑迪!”莉亚抱着躺在她怀里的男孩,长长的剑锋插|入他的后背,她的脸上,手上,白马上,满是血迹。“修士,修士,丹尼尔!”伯爵夫人嘶声吼叫,丹尼尔修士带着他短暂培训过的医疗小队守在四层中央,以备战斗告一段落后立即上前救援。但显然,伯爵夫人现在的呼唤他也不能不回应。
可是没等到修士赶来,侍童的口腔中就喷出了大量地鲜血。他仰头凝望着他的女主人,气息微弱,“我,发过,誓,保护您……”
莉亚拼命地点头,“是的,你发过誓,你做到了,桑迪,你真的做到了!”凯利骑马带着桑迪,站立的方位正是她的右后侧。而桑迪自幼穿梭于森林中训练出来的灵敏身手,使他比里奥的动作还要迅捷。只是在眨眼间,他就两脚登上马背蹭地一下跃了过来,刚好挡住了掷向伯爵夫人的那柄长剑。“你做到了,”泪水模糊了莉亚的视线,“你是我最优秀的侍童,真的,你……”
听到自己最想得到的肯定,桑迪微微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战,乌拉诺斯八百骑兵全军覆没,步兵也折损大半。弗雷伯爵等无力再围城,又因诺丁城的坚壁清野策略,他无法得到补给,只好三家一起撤军。
但诺丁汉伯爵夫人显然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她派出一百重装骑兵,追赶在以步兵为主的乌拉诺斯部队之后。敌军虽然也有弓箭手,但射程跟冲击力远不如诺丁长弓,面对她从马到人全副武装的骑兵并无太大优势可言。况且野外作战,速度是关键,刚进入弓箭手射程的骑兵眨眼就冲到了面前,仓皇而逃的乌拉诺斯人哪顾得上摆拒马迎敌,立马被杀了个七零八落。弗雷伯爵三人连同几个仅剩的骑士撇下步兵疾驰向北,在边境却被守候多时的伍德堡驻兵逮个正着,无一幸免的,被押送回了诺丁城。
“我愿意交赎金,”站在诺丁堡宽敞温暖的大厅里,弗雷伯爵昂着头,即便被俘也没能打消他嚣张的气焰。不就是钱嘛,他给得起。“要多少,你开价,我的人立刻就会带金币来赎我!”
莉亚静静地盯着他,绿色的双眸似乎平静无波。“你开战,就是为了钱?!”
“当然,”弗雷回答的很坦白,除了钱,还有土地、物资、女人,封臣之所以效忠领主,不就是为了能够得到利益。不然呢?难道为了荣誉或者名声?!别开玩笑了,即便这一战,也是王储许下高利,他们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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