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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色江湖-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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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不是应该将你的胡子剃一剃?”她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朝着大门的方向一步步的走去,当身体行到浴桶边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浴桶中的男子。

他大咧咧的迎上她的目光,不期然的咧嘴一笑,“好看吗?”

“不错。”单解衣的眼神没有半分躲闪或者跳跃,平静无比,这才再度举步,当紫色的衣角闪过门边时,她淡漠的话语悠悠传至,“我认为晒太阳的话,最好平躺着,窝在浴桶中会比较难受,晒不均匀。”

那厚实的木桶,刹那间忽然四散崩开,碎裂的木片伴随着水花,稀里哗啦迸满整个院子。

桶子里的人在木桶炸开的瞬间凌空飞起,豪迈的笑声直传院落外,“有道理,我上房顶去晒晒。”

褐色的劲装包裹下,高大的身形终于露出了它的完美,宽厚的肩部,精壮的胸膛,柔韧的腰身挺翘的臀,无一不是蕴含着力道,乱糟糟的头发也终于被他洗出了乌黑透亮的色泽,这倒让她很是惊讶。

唯一不变的,是那满脸的大胡子,虽然没有剃干净露出他本来的真面目,倒是修剪整齐,更透着一股彪悍气,像极了行走江湖的镖局总镖头。

站在大门前,他手中的铜板高高抛起,冲她挤挤眼睛,“记住,你我的赌约。”

回给他的,是她淡然的微笑。

当手指敲上大门的时候,他身上懒散的气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江湖中的精干,而她则默默的站在身后,观察着。

普通富户人家的院落,青苔老树,处处都显示着长久生活的气息,老者脚步虚浮,没有半点武功在身,院子里仆人几名洒扫着,一切都平静安宁。

“镖局的事我听说了,真是令人唏嘘感慨,哎……”老者感慨着,“刚刚迁往京师,就碰上这个事。”

风琅琊刚坐下,习惯性的翘了翘凳子,脚刚刚踩上凳沿,又不对劲的放了下来,捂着唇轻声一咳,“家主,我们既然接了镖单,就一定要负责到底,您不妨拿镖单给我,核对下其中物件如何赔偿。”

“这……”老者显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在愣了半晌后,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喜,“‘安远镖局’不愧是中原地带驰名的镖局,我们本以为镖局伤亡如此重大的情况下,我们的家当也就打了水漂,您这、这。”

风琅琊抱拳,语声直爽,真真一副豪侠气势,“您都说了我们镖局是中原驰名的镖局,失镖岂能不赔偿?”

“稍等,稍等。”老者快步而去,留下他们两人在厅中静坐着。

风琅琊悄然凑上她的耳边,“‘安远镖局’那边我已经打探过了,这一次连总镖头带趟子手一共十二人,别说赔偿,只怕关门大吉就在眼前,我以丐帮的名义接下了替他们赔偿的责任,所以我们的身份不会有人怀疑。”

他的手指抖开,一张白纸上罗列着数十件物品,最下方是周仁远的签名和印鉴,还有老者的首印。“这是我从‘安远镖局’拿来的镖单,你看看。”

“不用看,他们要劫的对象一定不在镖单上。”单解衣轻哼了下,眼神在茶雾后盯着他的面容,“若在,只怕你也不给我看了。”

“别这么说。”他呵呵一笑,厚脸皮的没有半点被戳破心思的尴尬,“我不喜欢被主导,所以不过是靠手段争取一点主动权而已。”

“你跟着我只是为了壮大丐帮和为自己争取地位吗?”她低头看着手中捧着的茶盏,水波无痕中映出一双清冷的眼,“你跟我太紧了,做事也太上心,如若再不说真话,别说主动权,我不会再让你涉入半分。”

数日了,她一直隐忍着。

他出现的奇怪,犹如一块加热的麦芽糖,黏上就甩不掉,而且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他对这件事情的热衷,甚至犹在她之上。

“你真不知吗?”他眼中的玩闹戏谑消失,沉沉的眸子在深邃的轮廓下显得分外英伟。

她一愣,“什么?”

“皇上要肃整武林。”他的声音很低,却清晰有力,“这镖为江湖人劫走,皇上以绿林聚乱造反为由,要求各地县衙府门清剿,这消息不日即将到各地。”

江湖,说的好听武林人士武功高强,但若真的比起,谁又能是朝廷数十万铁骑的对手?皇上若肃整武林,江湖门派又有几个能屹立不倒?

只是这个消息,她为什么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上心了?”他明亮的眸子直视她的眼睛,俊朗之下另有一种坚定的气势,“只有在皇上下令前将失镖寻回,才有我武林生存的安宁日子。”

她的心没来由的乱了,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只是反复缭绕着一句话。

为什么她会不知道,为什么?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还是单凤翩故意隐瞒下了这个消息?

“来了,来了。”老者蹒跚着脚步颠进门,手中小心翼翼的托着一张白纸,还有些哆嗦,“您看看,是不是这份?”

只一眼,就能核对出,两份镖单出自一人之手,没有半点可疑之处。

就这么一眼即刻判定的镖单,风琅琊却看了很久很久,一样样的审视中,他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老丈,还有什么你们忘记了没写上的吗?”

老者身体窒了下,有些迟疑,却很快的开口,“没有,我们的东西都在镖单上。”

敏锐的捕捉到话中的几个字,单解衣忽然抬眼,与风琅琊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莫非,还有不是你们的东西?”

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老者的脸色煞白,想要掩饰什么。

在坐的两人身上,不约而同的散发出一股气势,冷然肃杀的气势,令人难以喘息的气势。

在无形的压制中,老者忍不住的退后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中,连声音也有些哆嗦,“二十余日前,曾有人到我这来,说随镖护送了一件物品,如果镖送到他自来取,还留下了一千两银票让我保密,可是、可是镖丢了,我想这千两银票他一定会拿回去,但是那人一直没来,今日你们说核对镖单,但是我并不知道他的东西是什么,无、无法核对。”

单解衣沉声发问,“那人容貌如何?”

老者不住的摇头,“夜间来的,蒙、蒙面。”

“衣着呢?”她再一次开口,身上气息隐隐跳动。

老者一个哆嗦,“黑、黑衣。”

再问下去已是枉然,风琅琊放下银票,拍拍单解衣的肩头,两人告辞出门。

她一个人慢慢行走,沉浸在思绪中,直到身边他的声音懒懒传来,“喂,你刚才失态了。”

“有吗?”她随口应着。

他哼哼唧唧,一丝丝的抽笑,“他是个不会武功的老者,你居然会差点以杀气相逼,与你平日里从容的态度相去甚远。”

她知道,是因为方才他那句话,才让她失了一贯的平和。

“不管怎么样。”他的铜板递到她的眼前,晃了晃,随性的笑着,“至少我赢了,今日一无所获。”

“若能在他身上问出话,官府早行动了。”她毫不意外的回答,却在他笑容间同样绽放了盈盈淡笑,“但是,只怕你未必赢了。”

“没有问出暗镖是什么,所有的线索至此断了,还不是我赢了吗?”他扯了扯身上装束整齐的衣衫,将那襟口扯开,随意的露出半个胸膛,这才舒坦的吐出一口气。

长长的巷道中,老妇端着手中的花篮沿街叫卖着,幽幽的香气里,她雪白的指尖拈上一朵,回首间,紫色的衣裙绚出深魅的弧度,飞舞,她扬起明媚的双瞳,拈花而笑,“芙蓉,那暗镖是一朵白玉芙蓉。”

这笑容,这笃定,这飞扬的发丝裙角,刹那艳丽了青石板的街头,就连手中的芙蓉花也暗淡无光,瞬间绚烂的身影,绽放在他的眼底。

“你故意的?”他眯起眼睛,仿佛是在欣赏回味,“你一直都知道暗镖中是什么,又为何大动干戈的入天牢查接镖?”

“若不见过所有人,我怎知中间漏了什么环节,究竟是何人身上出错?”手中的花抛起,她转身逶迤而行,“所以,这一局赌,是我赢了。”

“你诈我。”伸手,那朵白芙蓉入他手中,淡淡的香气,竟不知是花香,还是她指尖沾染的气息,他低首嗅着,虬髯的遮挡下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唯有双瞳里,那浅浅的笑意,“不过,输得值。”

“下一步如何走呢?”他扬起声音,追着那紫色的背影。

转身,女子紫色的裙花在阳光下盛放,“我是赢家,所以听我的安排。”

“你管吃管喝么?”他几步追上了她,无赖的脸伸着。

她心情没来由的大好,手指在空中摇了摇,慢悠悠的开口,“我不买黄瓜。”

他垂涎的表情顿时变成哭丧,不过刹那间又转好,一只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在她耳边轻叹,“实在不行,我也卖卖菊花。”

正文 风云际会,群雄玩赏

江湖中,若说白道人士多了几分侠骨柔肠,那黑道风云则幻化了诡异激涌,没有谁更风光,只有谁更多姿多彩的人生。

七月初十 “玩鉴山庄”

一年一度的玩赏大会在这里召开,早在十日前,各地的黑道中人就陆陆续续的朝这赶。

说是玩赏大会,其实就是地下交易的黑市,上不了台面见不得光的物件,这里都可以随意的出售交换,因为在这里,没有人会猜测你的来历,没有人会追查你的身份,有的只是对物品的讨价还价。

说是黑道的交易,实则有多少白道人暗中偷偷来此,谁也不知道。

甚至有人传言,这里不仅仅有白道中的某派掌门,还有归隐的封疆大吏,有着灰色收入的豪门大户,都会利用这每年三日的玩赏大会进行自己私下的行径。

有人会问,在没有白道约束,没有官府管制的地方,会不会出现有人见财起意趁火打劫,或者一言不合刀兵相向的情形,回答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玩鉴山庄”的主人本身余白乔不仅拥有一流的身手,山庄内更是百名护院好手驻扎,更重要的是,这里是黑道三十六盟其中的一盟,谁敢在山庄内撒野,谁就是与整个黑道三十六盟作对。

在玩赏大会的三日内,只要进入山庄内的人,无论多大的血海深仇,灭门之恨都必须放下,寻衅决斗都要等出了山庄大门再解决。这是“玩鉴山庄”三代数十年的规矩,也是无人敢挑战的规矩。

所有交易的过程,山庄保护安全,相应的则在成交额中抽取百分之五费用,合情合理。

在这里只有一条衡量的标准——钱

能够进入山庄的人,必然要是有着不菲身价,仅仅大厅中摆下的位置,就需数万两身价的物品,能够进入内厅的,就最少数十万两的身家了。而山庄还有一样,就是最为神秘的八个厢房。

这八个厢房,从不明码标价,而是暗标竞投。想要厢房位置的人,写下自己能够承受的价钱,山庄会根据最高的数额依次送出八面令牌,根据令牌上的字,就相应会知道自己属于哪一个厢房。

无论是哪一个厢房,他们都有一点相同,一定是最有钱最豪爽又最舍得花钱的人。

因为大厅和内厅,只要身家够就能进入,不交易不买东西,山庄也不会抽成,而这八个包厢的中标者,即使一件物品不买,这包厢费也是要出的。

同样,他们也是最受瞩目的人,当有人持包厢令牌出现的时候,从大门到一进二进三进,层层的通传声拉长着。那时候,交易的,讨价还价的,都几乎会停下动作,默默注视,投以艳羡的目光。

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八卦的图案,八个房间,引来无数人窥探和等待的好奇心。

老者,挽着娇美的女子缓步而入,身板笔挺,半点看不出老迈之态,一双威严的眼中透着精光,扬起手中的牌子。身边的女子身材玲珑,媚态横生,半依偎在老者的怀中,咯咯笑着。

迎客仆远远的看到了老者,脚步快速的迎了上去,“关老爷子,您来了。”

老者哼了声,看也不看迎客仆,站在门前,眼神慢慢抬了起来。

“兑字房客人到……”洪亮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进去,里面的管事飞快的奔了出来,笑着迎上老者,谈说间走向内厅。

两旁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江湖人豪迈,说话几也不遮掩,各种声音流转着,清晰入耳。

“哟,今年又有关老爷子啊。”

“人家是富户,据说钱庄遍天下呢。”有人快嘴的接过,“不过去年他不是巽房的么,今年怎么没舍得花钱,掉到了兑字房?”

老者似乎听到了这话,眉头一皱,神色微微不愉,管事陪着笑脸,这才让他松了面容。

“老爷子气性大,出了这大门,小心些。”有人碎嘴着。

“不就是个富户么,有什么好怕的。”豪迈的声音不知死活。

“就因为是富户,身边你知多少高手保护着?不然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有人挤眉弄眼,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过,老爷子去年放出话,最少今年要上一位的,现在不升反降,似乎有戏看咯。”

大厅里的交易,被这出现的第一枚令牌打断,变得更加热闹起来,不少人索性放下手中的活,交头接耳的谈论起来。

此刻,没有敌我,没有身份,有的就是八卦,好奇。

白衣侠少衣袂飘飘,俊美倜傥的容颜温文尔雅,雪绸丝袍,衣袖袍角描金绣线,嵌金丝的发冠,雪玉坠腰,手中一柄长剑剑鞘上也是嵌满玉石,温柔的扶着身边的女子,轻轻展露手中的巽字令。女子绿裙垂地,俏丽温婉,在众人的注目中脸上悄然浮起了芙蓉红艳,羞怯的垂下了脸。

当两人在迎接中踏入内厅时,外院中的人群里不知道说轻咦了句,“那姑娘的装束好像是‘飘渺仙楼’的,小哥好大的胆子,‘飘渺仙楼’的姑娘也敢勾搭。”

“有什么不敢的?”不知道是谁戏谑着,“‘飘渺仙楼’的姑娘被勾搭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人家可不是我们这种被一两句江湖追杀就吓怕的人,我若是有‘紫衣侯’那种地位,别说他门中的姑娘,就是柳轻韶也敢试试了。”

一阵哄笑中,门口传出不悦的豪爽之声,“二位,你们到底进不进去,拦在门口干什么?”

中年汉子双眼精明外露,双手抱肩,不满的表情写在脸上,盯着眼前两名包裹在斗笠面纱中的女子,“让让。”

没有人知道两名女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直到汉子开口,才惊觉这二人轻功的高超,满院人竟无一人发现。

两名女子全身包裹在衣衫斗笠下,就连一丝头发都看不到,全身透出一股冰寒的杀气,冷的让人忍不住缩缩脖子。

中年汉子却仿若未见,身体微晃,不知怎的就越过了二人的身边,站在了大门口,一路行进间,眼神快速的扫过各种物件,手指也快的很,连连点着,“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送到艮字房来,我们谈谈价钱。”

几人喜笑颜开,声音也带着讨好,“楚豪少开了口,一定不会委屈我们的。”

当他们欢欣着跟着汉子进门,众人才发现,门口那两名女子也不见了身影,而旁边震字房的门,合上。

“这个,一百两。”女子盯着眼前的古董花瓶,完全没被任何人干扰,手指在眼前货主的脸前晃晃。

“不行,我这个,这个最少三百两。”货主恍惚的抽回目光。

“一百零一两。”女子极心疼的开口。

“三百两,不二价。”货主咬紧牙关。

“一百零二两。”

“三百两。”

“一百零三两。”

……

…………

货主受不了的瘫软在地,“姑娘,您这么一两一两的加,您不渴吗?五十多句了,才一百五十两,您给个实在价吧?”

女子笑眯眯的,“一百五十两十个铜板。”

货主手捂着胸口,用力的挥了挥,“姑娘,一百六十两,您拿去拿去。”

女子放下钱,轻轻松松的抱起古董,手指勾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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