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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残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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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长风将盒子打开,里面竟然只有一张花笺,上面写着“乐极生悲,物尽必反”八个字,花笺的末端,附了一个“柴”字。
慕容长风一惊。莫非是……
慕容长风问那华清:“来人可曾通报姓名?”华清忙道:“没有。而且来人将盒子放下就走了。”
秋风小筑之内。
香炉里幽幽地飘着清烟,月姬端坐在案前,弹奏着一曲新近谱成的一首古曲,《秋声琵琶》。
“西风亦緈雁河飞,白草孤魂冷月回。
无双明月俱颜色,古来曾有几子圩?
琵琶脆声酒泉折,汉宫流水沙将磨。
秋叶筹卷村篱雪,如定其时至州和。”
南风静静地伏在母亲身边。
不喜欢与外人说话的南风,自幼只与母亲亲近。他最喜欢的莫过于静静地依偎在母亲的身旁,听着母亲的歌声,心似乎可以飞到很远的地方,都要飞到九天之外了。在这小楼里,虽然寂静,却十分温馨。屋外的嬉笑的人群,都与他们无关。
一曲毕,月姬轻轻抚着南风的长发。
“母亲,我想让您见见我的一个好朋友。”小南风忽然坐起来笑着说。
“你的朋友?”
“她叫毓儿,司空毓儿。那天在后山,她带我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天底下,除了母亲,就只有毓儿对我最好了。”
“好,你把她带来,让母亲看看。”
“嗯,她答应我今天回来找我的。我这就去接她。”
说罢一溜烟地径自跑掉了。
慕容南风呆呆地站在那棵和毓儿初见时的树下,他等了很久。
为什么她还不来?明明答应了会来的的。太阳渐渐地落下去,月亮升了上来。她为什么不守诺言?难道她也讨厌自己?
慕容南风极度失望地回去了。
小南风刚离开不久,那山坡上便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幽幽树林下,为首的竟然是一个不过十岁大小的孩童。那孩童淡淡地问身后的人:“可曾将东西送过去?”
“禀城主,都已经送去了。”
“好,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是,城主。”
山门对峙
慕容长风的寿宴已经结束,当晚,各路英雄豪杰均纷纷回去。黄昏时分,慕容长风亲自将东方清衡和花见芳送至山下,众人情深眷眷。
“慕容兄,他日定当要常来我正韬门走访,我们还要像当年那样,下上它几夜的棋,痛饮三百杯!”东方清衡讲话还是如同二十年前一样意气风发。
“东方兄,我们都老啦,如今,都已经快成年轻人的天下啦!”慕容长风笑道。
一群人又笑谈了一回,这才分别。而慕容长风的二子慕容秋却不声不响地同少林的空正大师回了少林。慕容长风看着众人远去的方向,虽有不舍,但亦知足了,心中却满是对上苍的感激。
慕容长风一回到遮幕山庄,就下令让所有成年家族成员在大殿议事,就连慕容燕和方柔也被叫来。一时间众人都紧张起来。寿宴刚结束,慕容长风就神色凝重,不得不令山庄上下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夜色低沉,众人坐在大殿里,看着慕容长风手中的那张花笺。内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一个“柴”字。
慕容枫顿了顿,问父亲:“父亲,此次陌生人留下这张花笺,像是在预警,又像是在威胁,到底是敌是友?”
慕容长风幽幽叹道:“只怕,是敌非友。”
“何以见得?”
“只怕今日的遮幕山庄,已非昔日的遮暮山庄。”慕容长风一叹。
慕容枫犹豫了半晌终于又道:“父亲,有句话,孩儿不知当不当讲。”众人都将目光转向慕容枫。
“孩儿以为,这张花笺,极有可能是自在城搞的鬼。”
“枫儿,一个柴字,并不足以证明眼下的情况就与自在城有必然的关联。”慕容长风顿首道。
“父亲,二十年前那一场大战,除了对逍遥宫门人造成巨大打击之外,当时一并还一并重创了其他几个勾结起来对抗武林正道同盟的邪门教派,这其中就有自在城。自在城的势力一直都盘踞于北方,和南方的逍遥宫勾结起来已是由来已久了。他们这两大魔门势力被魔道势力称为‘南逍遥,北自在’,虽然二十年前武林同辈给其以重创,但他们的势力依然不容小觑。虽然自在城的城主柴天霸当年被父亲的内力所伤,惨败回城,几年前已经去世。可是自在城一直都对我遮幕山庄虎视眈眈啊。”
一语毕,众人皆是一阵沉默。
大少爷慕容楚道:“听闻新任的自在城城主柴少康,现今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三弟认为,这小小的孩子也能做出什么大事来?”
“大哥,一个小小的孩童也许不足畏惧,但是,自在城的背后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一旦这股势力与逍遥宫相结合,难保不会又在江湖上掀起什么风浪来。”
慕容枫见众人都陷入思索,继而又说道:“孩儿昨日见到这花笺,不由地就将自在城与逍遥宫联系在一起。如果他们真的联合起来,那么自在城做出这种举措,不过是虚晃一枪,乱我耳目罢了。只怕,下一步,这两方势力还会做出什么阴损的举措来。”
慕容长风沉吟半响道:“楚儿。”
“父亲。”
“速令全庄上下紧密留心未来这些天庄上的情况。大家也一定要小心谨慎,出门的时候多带些人也好多谢照应。”
“是,父亲。”一时众人在慕容长风的指示下都散去。
“羽儿,你留下。”慕容长风却又向自己的女儿唤道。
“羽儿,你不会武功,近些天就不要再外出视诊了。”
慕容羽应道:“是,父亲。”
遮幕山庄历来都有一道家规,慕容家族的武功向来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是以慕容羽虽然位尊为遮幕山庄的四小姐,却不懂武功。慕容家的女子,向来都应该是操持家园,极少抛头露面的。慕容羽四处寻访名医学艺,已经是父亲对她的宠溺了。
“羽儿,为父有一件紧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我要你以我慕容祖辈英灵起誓,我将要告诉你的事情,你不到万般危难之时,不得告诉第二个人知道。”
慕容羽惊讶地看着父亲,却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严肃地起了誓,等着父亲的安排。
“羽儿,你可知,我慕容世家历代都喜爱藏书?”
“女儿知道,我慕容家的抱一阁的藏书可堪与少林寺的藏经阁一争长短。”慕容羽答道。
“那你可知这抱一阁的所在?”
“父亲,难道山庄内的抱一阁不是……”想到这里,慕容羽忙掩口停住。
“为父告诉你,山庄之内的抱一阁并非真正的抱一阁。真正的抱一阁在我慕容一族的祖坟当中。”讲到这里,慕容羽的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真正的抱一阁,就在你的祖先慕容宜青的坟茔之内。我今日将这至关紧要的事情告诉你,是希望他日,若我慕容一族遇到了什么危难,能为子孙留一个退处。看守这个退处的重任,就落在你的肩上了。”
“父亲……”早已惊愕不已的慕容羽听到父亲的这番交待,心中不由的一阵苍凉。难道遮幕山庄真的难逃一劫么?
“休要罗嗦。”慕容长风将那一个装有那张花笺的锦盒放入慕容羽手中,又说道:“我慕容家的子孙岂是懦弱无能之辈!你且附耳过来。”
一时众人散尽,厚重的朱门又重新合上,大殿又重回平静。
麒麟山后山。
“参见宫主。”说话的是逍遥宫金、银、紫、碧四大护法之首,金衣。
金衣王不使任何兵器,他最厉害的武器,正是自己的那双手,那双手练就了九重金砂掌神功。凡是中了金砂掌的人,都会经历如同要爆裂一般的痛苦,死的时候全身发胀,七孔留血,惨不忍睹。
“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金衣?”从轻纱小轿中再次飘出那忽远忽近的可怖声音。
“启禀宫主,月姬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接应宫主大驾。”
那声音等了一会又道:“宫主,属下有一事不明。那一日,自在城城主命人送来的锦盒……宫主为何连看都不看,就命属下收下,交给月姬?自在城自从多年前老城主去世之后便与逍遥宫断了往来。如今的自在城,此举何解?”
那轿中人发出一阵阴厉的笑声,惊飞了林间的数只飞鸟。
只听得掌风一近,那数只飞鸟竟已被那轿中人抓在手中,雀鸟垂死的凄厉叫声同着嗜血的声音混合在一处,那场景使人毛骨悚然。金衣不由得全身一紧。
“自在城那个黄毛小儿!不过是个无知的孩童罢了!他以为将自在城最毒的‘银澈针’送来,向本宫示好,便可借助我逍遥宫之力东山再起,简直是痴心妄想。他日我扫平遮幕山庄,定要将自在城也纳为囊中之物!金衣,无须理会自在城的动作。本宫谅那黄毛小儿也不敢与我逍遥宫为敌。”
“属下明白,恭送宫主。”金衣目送着转瞬间飘向夜色之中的小轿离去。
慕容长风料到了逍遥宫定会有下一步动作,只是,没有想到,来的会如此之快。
寿宴后的第三天夜里,秋风小筑。
“七夕鹊桥殷恒,
两地伶仃寒封。
长涧傍双煢,
耿耿皆成空。
月冷,月冷,
矮墙清霜挂影。”
月姬轻抚琴弦,唱着那日里与慕容枫初见之时自己弹着的曲调《如梦令·七夕》。歌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为远在山庄那端的慕容枫抚琴唱歌了。
嫁入遮幕山庄的第一年她不必再唱这种伤感的曲调,因为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然而这些年来,她尽管心里痛恨着那个人,却依然无法释怀,自己心头萦绕的,口中唱的,全是对他的思念不是么?八年来,她一再拖延师傅交给自己的任务,可是却从来没有看到慕容枫给她任何一丝希望。所以,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她看着熟睡中的南风,方才她已经以内力用天魔梵音大法将南风催入熟睡。这个时刻,只怕,遮幕山庄的大多数人,都已经陷入熟睡状态了。
师父逍遥子需要的只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机会,一个有足以帮助他压制慕容一族内功深厚成员的帮手,和一次稳操在手的胜利罢了。是的,有了这几重保障,今夜的结局,必然是一场定局。
月姬精心地将自己打扮了一番。今夜,所有的愁与怨都将会结束。她一步步走向门槛。过了今夜,所有的一切都将会结束。
都会结束。
遮幕山庄山门外,赫然安放着一顶轻纱小轿,四处一片黑暗。只听得衣摆随风,小轿旁霎时多出四条人影。一金一紫,一碧一银。那正是逍遥宫的四大护法,金衣、紫衣、碧衣和银衣。
“月姬参见宫主。”
“月姬。你终于来了。今夜,本宫一定要将遮幕山庄连根拔起!”
“启禀宫主,月姬有一事相求!”
“你想让我放过你的儿子,慕容南风?是也不是?”
“宫主慧眼如炬,月姬不敢隐瞒。月姬定尽全力助宫主完成毕生心愿,但只求留下我儿南风一条性命!”
“月姬,你可知,本宫向来做事斩草除根,不容外情。”
月姬顿时面如死灰。
岂料逍遥子又道:“你本是我最疼爱的弟子,只要你忠心于本宫,留下慕容南风这件事本宫可以答应。本宫已让银衣将慕容南风带离遮幕山庄。你只需安心地完成我交与你的重任就好。”
“啊!”这无疑是逍遥子的缓兵之计,月姬不由惊呼出声,心念电转,五内俱焚。
“月姬,你这副模样,如何能助我做成大事!”见到月姬如此,逍遥子不由得暗怒。
“宫主,月姬,月姬谨遵宫主法旨!”
“罢罢罢。月姬,你且将银澈针交予碧衣王。银澈针的事你就放下,由碧衣王去做。你就跟在本宫身边,与我一同应敌。”
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道强光,划破长空。
慕容长风等人在熟睡中被惊醒。
慕容枫正坐在听雨别苑里出神。骤然听到那一声巨响,心知一场恶战将至。
毫不犹豫地,他冲向了秋风小筑。
推开月姬的房门,慕容枫发现月姬和南风都不在房里。一时之间,一阵慌乱。又匆匆赶往前院。
玄关处,慕容长风同他的儿子们,怒视着面前的逍遥宫门人。在那一乘小轿之内,坐着慕容一族均欲杀之而后快的逍遥宫宫主,逍遥子。
那个刺耳的声音响起:“慕容长风,二十年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忽然,一阵凄美的琴声传来。众人一阵错愕。齐齐将目光投向那琴声所来之处,那竟然是……
只见那边檐顶之上,坐着一位有着倾城容颜的女子,那女子一身华衣,轻纱随风飘动,十指纤纤,正抚动在一把很特别的古琴之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美艳绝伦。
“月姬!”刚刚赶到的慕容枫惊呼出声。
逍遥之乱
月姬冷冷地看向慕容枫:“你认错人了。我是逍遥宫的月衣使月姬,并不是你口中的月姬!”
慕容枫心头一紧。
众人都惊呆了。就连慕容长风亦是心头一凛。
逍遥子怪笑道:“哈哈哈,今日,就是你慕容一族的灭顶之日!慕容长风,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太久了。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前,你与那东方老儿几乎将我逍遥宫门人屠戮殆尽。你害我从那日之后,便废去了这两条双腿,每逢阴雨时节,那骨痹之痛,每深入骨髓一分,便教我更加痛恨你一分!这二十年来,慕容长风,我每一天都在想着你死!今日,血债血偿的时刻到了!”
“逍遥子,二十年前让你侥幸纵逃本就是一个错误!今日你竟敢找上门来自寻死路。我遮幕山庄岂是容你在此叫嚣的地方!”慕容长风大义凛然。
“慕容老儿,今日既敢来你山门挑战,我自然是有备而来。二十年没见,既然登门造访,岂能空手而来。我特命爱徒为你准备上一份薄礼。还请一定要笑纳。”逍遥子连连击掌三下。
忽然,飘荡在山门的哀婉的曲子激荡了起来,那曲子音律急转直下,高亢急促,只听得一个飘忽如鬼魅般的声音响起:
“一江流水,对怨曲,但诉衷肠。江头小萤夜流光,寻梦识暗香。山雨欲来,多吹得,小楼西风。春秋芜縻千畔过,有无相生,难越沧桑……”
这是……天魔梵音大法!
慕容长风大惊。对手必然是偷去了抱一阁的秘籍无疑。多年来,从不曾有人练成天魔梵音大法。想不到……
不好。羽儿他们……慕容长风心底一沉。
一时众人纷纷察觉到身体的不适。内功修为深厚不足者尤为明显。慕容长风忙暗暗聚起内力,以抵御这天魔音的干扰,心中却暗惊,因为月姬,已将这门秘技修炼成一定气候了。
一声长叹,难道当真是天要亡我慕容么?
“我儿,随我出战迎敌!”
慕容楚与慕容燕竭力控制着自己在周身乱窜的内息,双双拔出手中长剑,跳入阵内,直奔那乘小轿而去。慕容长风却早已催动内力,掠至小轿之上,探掌向那轿中人拍去。轿中人以右手相接,两人成对峙之势。一时,二人的内力在周围的空气中形成强大的气场,衣摆翻飞,地上的落叶纷纷被狂卷向几丈之外!
忽然,逍遥子以左手从身旁抽出一根乌黑发亮的铁杖,反手向慕容长风胸前拍去。慕容长风收掌,飞身跃向一旁的空地上。逍遥子一声尖啸从小轿中飞出,那铁杖不知何时一分为二,化作两根乌亮的短棍,带着一股阴风,向慕容长风扫去。慕容长风亦将腰中长剑抽出,翻身躲过那双乌铁棍,就长入短,使出一招“催风破日”,将剑锋直指逍遥子的心脏!
逍遥子竟似已窥破他的心机,双棍一摇,残短的身躯,从慕容长风胁下突出,慕容长风的剑招又至。如此快又凌厉的剑势却也让逍遥子深感敬佩。慕容枫与慕容楚也相继赶到,横剑扫来。
一旁的金银紫碧四大护法见状,一声长啸,也加入战圈,他们所率领的逍遥宫的门徒也同时冲向遮幕山庄之内,开始疯狂的杀戮。几个回合之后,场中变成了慕容长风对阵逍遥子,金紫二使对阵慕容枫,银碧二使对阵慕容楚的阵势。
那金衣使得一手金砂掌,掌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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