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来兮-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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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筑朦当时的寄主也试过直接跟牵执发生肢体接触，让筑朦顺着他们两人接触的部分从他的身上进入到牵执的体内，这个过程中寄主还能推筑朦一把，使筑朦的行动能够更顺利。

可是依然不行。就像在玉牌中一样，只要被牵执碰到，筑朦的寄主对筑朦来说就立刻成了坚固无比的牢笼，使她根本无法动弹。

原因不难分析，只是分析出的结论让人不由得苦笑。太过强烈的牵绊却反而成了咫尺天涯的理由，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实在不是件有趣的事情。

“我知道了。”随着这句话兑弦收回放在筑朦身上的注意力，在现实的世界中看向未冉，“我会帮她的。”顿了顿，带着轻微浅淡隐约飘渺的嘲讽继续说道，“爷爷，不用担心。”

未冉点点头，问道：“兑弦，你愿意跟爷爷我去寅家吗？我想你的灵力需要一些专业的引导，当然，如果你想留在自己家也可以，筑朦也能够教你。”只是他觉得人的事情还是由人来教会比较好，筑朦当灵体的日子毕竟久了点，有时候已经有点不知道作为人类会有的限制与优势了，而且一个孩子拿大量的时间跟灵体相处也不太好，更不要说兑弦本来就是个偏内向的性子。

原本未冉也没有想到兑弦会有灵力，毕竟她的父母都没有，而灵力绝大部分情况下跟血统是有很大关系的。原本未冉以为兑弦只是适合作寄主，但就像曾经的祈汶一样，需要筑朦激发出她潜在的灵力，然后他们才能交流。

但现在兑弦的反应很显然地告诉了未冉，她有灵力，不需要筑朦再激发，否则她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自行掌握住情况。

“我去寅家。”兑弦想也没想地答道，反正她的父母已经把她卖给寅家了，但很显然的，这位爷爷邀请她去寅家的理由和父母想的并不一样，或者说是这位爷爷误导了他们。

有天赋，指的并不是寅家对于驯兽的天赋，而是指有灵力的事情。灵力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比驯兽更神奇的东西，说成是天赋没有任何不妥。说起来未冉并没有欺骗，只是那对夫妻兴奋过头没有仔细询问而已。

这位爷爷没有做错什么，兑弦知道，可是她看着未冉的眼神还是冷了下来，这一次连未冉也看出了不对。虽然他不是很清楚兑弦的心思，但至少他知道兑弦在排斥他。

“怎么了吗，兑弦？是不是舍不得家人？没关系，你不想去就不去，再说即使你到了寅家，想回来的时候随时也可以啊。”未冉猜测地安慰道。

“爷爷，我并没有寅家需要的天赋吧？”兑弦忍不住直接将疑问说出了口，一说完又立刻懊恼地咬住了唇，她最讨厌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了。

未冉愣了愣，联系到他对匪希和茵涩说的事，原来兑弦也听进去了，而且还很在意。他笑道：“不，兑弦，你是真的有天赋。虽然我也承认我来找你的直接理由确实跟驯兽的事情无关，但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成为寅家最优秀的驯兽师之一。”

筑朦和躇励毕竟是亲兄妹，躇励是个一流的驯兽师，而筑朦也有同样的资质，只不过筑朦对这件事没兴趣罢了。但也许是对哥哥的怀念，也许是血缘作祟，筑朦选上的寄主都有很不错的驯兽天赋，无论这个寄主是继承了躇励的血，还是祈汶的。

祈汶也有作为一个优秀驯兽师的能力，不过跟筑朦一样，对那些事没多大兴趣，，但身为寅家的家族长，该有的表现还是很不俗的。

兑弦闻言看向未冉，分辨着他的话是真是假，末了低下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了，我去寅家。”

*******

寅家这一代还没有女儿，所以兑弦的到来寅家人是抱以欢迎的态度的，更何况她又是家族长未冉的儿子魍刑的好友的女儿。

兑弦在寅家过得不错，学习灵术，学习驯兽的方法，还学一些杂七杂八五花八门的东西，但与其他人却始终有着或浓或淡的疏离。

开始时未冉以为兑弦是害羞，但久了也知道她只是不喜欢和人亲近。这种性子说实在的不太好，不过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需要硬扳过来的事情，所以未冉大致上劝了劝，也就由着兑弦了。

不过只有筑朦隐约知道，兑弦会对人如此疏离是因为她的身世，但筑朦也不知要如何开口才好，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而且兑弦的年纪实在太小……至少筑朦还是把兑弦当作孩子来看待的，即使大多数时候她都没有将兑弦当作孩子来相处。

筑朦是最接近兑弦的人，不仅是物理上的，感情上来说兑弦也渐渐接受了筑朦。也许是因为朝夕相处，但更重要的理由是筑朦没有必要欺骗兑弦。

筑朦渴望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走入牵执的生活，可就这一件事她还在犹豫不决。虽然已经选择了兑弦作为最后的寄主，兑弦也愿意去主动接近牵执，试着跟牵执相处。

可是筑朦还是在怕，她怕她的接近会再次给牵执带来灾难，也怕兑弦现在虽然愿意，但等到她真正与牵执相处以后却不喜欢甚至讨厌牵执，还怕牵执会拒绝兑弦的接近……种种的顾虑让她再一次拖延进度。

以‘兑弦正处在最适合学习的年纪，不能浪费时间’作借口，筑朦不让兑弦去找牵执，也不听未冉的劝说。

没有了玉牌的未冉将寅家的家族长继承条件改成了普遍使用的投票选举制，能得到四分之三的家族成员同意的那个人则成为新的家族长。

不过现在寅家还没有改选家族长，因为事情发生得有点突然，寅家人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改变思绪，开始重新观察身边的人，以选出最适合的家族长。

未冉需要引导家族中的人，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劝说筑朦，但兑弦不同，寅家的事情她只是个看客，她有的是时间来跟筑朦慢慢磨。要知道，兑弦可是相当看不惯筑朦止步不前的模样的。

兑弦还不懂得爱情，事实上她也是不相信爱情的。她并不欣赏筑朦为了一个男人而舍弃自己的生命，甚至用上咒术的行为。不过她更不欣赏筑朦明明已经走到最后了却还来畏首畏尾。

错，拜托也错得有始有终一点好不好？！

（3．3340．6．12）

“可是心情已经变成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啊。”筑朦苦笑。跟兑弦相处三年有余，她已经很习惯这个丫头毫不留情的说话方式了。这才是兑弦将她当作自己人的表现，筑朦安慰自己，对于不相干的人兑弦绝对是很吝惜言辞的，更不会费力去讥讽了。

已经习惯了和筑朦在灵魂中的对话方式，现在兑弦可以一边跟筑朦唠叨，一边还表现得相当有礼貌地跟现实中的人相处。

这个时候兑弦刚刚完成了今天的功课，正在离开寅家回她自己家的路上，由魍刑送她。

魍刑是兑弦最熟悉的寅家人，在她知道筑朦之前就相当熟悉的寅家人。兑弦知道魍刑是她父亲匪希最要好的朋友，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她，每次到她家来的时候都会给她带礼物。

兑弦对这么一个叔叔谈不上喜不喜欢，对她送的礼物也一样，因为这个叔叔根本就不了解她的喜好，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兴趣了解她的喜好。

每次魍刑送兑弦的东西都是一般兑弦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喜欢，比如布娃娃，比如精巧的小饰品，比如可爱的编织物。问题是这不是兑弦的喜好。兑弦知道自己的个性是不讨喜的，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连她的兴趣爱好也是不讨喜的。

不过那不重要，反正兑弦自己最清楚，她并不稀罕礼物，她也知道，这位魍刑叔叔说喜欢女孩子，说遗憾没有个女儿，说想要送她礼物，不过都是借口，来她家的可以反复利用的借口。

魍刑将兑弦送回了她家，没有立刻离开。兑弦不以为意，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留下母亲茵涩招待这位客人。

“你早就知道了吧？”关上房门，兑弦突然问道。

筑朦僵了僵，有点心虚地道：“知道什么？”

兑弦：“每次魍刑叔叔来我家的时候你都特别沉默，如果他跟我母亲单独相处的话你就更加沉默，还千方百计地阻止我离开房间。”

筑朦：“……很明显吗？”

兑弦：“如果我不知道事实的话，并不明显。”其实筑朦并不是个很会掩饰情绪的人，也许是因为长期都只跟一个人相处，而那个人又是她亲手选出相当信任的人，所以她不会欺骗，顶多就是沉默以对。

一次两次的偶尔沉默还可以当作她心情一时不好，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又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在特定的条件之下的沉默。





、第四节

“你……”筑朦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开口道，“知道？”

兑弦笑了笑，突然提起：“我记得爸说过今天不会回家。”

筑朦沉默了一会儿，叹息似的说道：“这不是个十岁的孩子该知道的事情。”

兑弦：“我也没兴趣知道，但谁让他们根本不知道隐瞒呢？”

筑朦：“有时候迟钝一点也是好事。”

兑弦扯了扯嘴角，又过了一会儿，轻轻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筑朦想要阻止她，可又咽回了到嘴的话语：已经没有阻止的意义了不是吗？从一开始就没有。

经过院子，经过客厅，一路走下去兑弦没有看到她的母亲还有魍刑叔叔，她不意外，或者说如果在这些地方见到了的话她才会比较意外一点。

最后兑弦走到了一间客房门前。

这间客房是兑弦家最偏的一个房间，确切地说是房屋设计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造成这个房间的面积特别小，而且跟其他房间的距离偏大了一点。

不过正因为这个房间的位置较偏，反而有独立于外的幽静，且其窗户正对着池塘，尤其是天气刚刚回暖的时候，细弱的垂柳轻抚着水面，更显脱俗出尘。

于是兑弦的父母将这间房间留了下来，设作客房，专门招待来访的喜欢清静的朋友……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的，至于现在嘛……

兑弦轻轻地又往客房门前靠了几步，某种声音便清晰地传了出来。

说实在的，有时候兑弦都怀疑这个房间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这对夫妻故意要求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刚刚好：

不用特殊材料，只是借助于整个屋子的结构便能达到这么好的隔音效果；地理位置也好，从窗户可以小角度地看到院门，虽然不一定能很清楚地知道是谁来了，但至少可以确定有没有人进来；而同样是因为这个房间在整个屋子中的位置，等到发现有人来了之后再做准备工作什么事都能掩盖得过去；最后一点，从这个房间看出去的风景真的不错。

“怎么样？”兑弦笑着对筑朦道，“他们相当肆无忌惮吧？或者就是因为我年纪比较小，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一回事。”

房间中传出的声音是阵阵的呻吟与喘息，以前兑弦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的时候还悄悄绕到窗户那儿，偷偷摸摸地看进去，然后查找资料，最后得到了疑问的解答。

不过现在，兑弦已经看腻了也听腻了，如果不是想要跟筑朦好好沟通一下，她才懒得再走到这儿来呢。

看着筑朦尴尬的样子，兑弦无所谓地笑了笑，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从该房间的窗户那儿稍稍探望了下；确切地说是让筑朦通过她的眼看了一下——这些家伙老是不拉窗帘，所以也就真的不能要求她有非礼勿视的良知——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当然，在整个过程中兑弦都有注意不弄出声响，虽然她一直很怀疑，即使她踏着重重的脚步他们也未必会理她，毕竟她只是个小孩子不是吗？

过了好一会儿，筑朦才不得不有些尴尬地询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呃……”

“发现……奸情？”兑弦体贴地提供了一个词语来概括。

“咳。”筑朦是真的很尴尬。她活着的时候是有看过春宫图也看过真人版的视屏影碟之类的东西，不过有了寄主后每次寄主在进行这方面的工作时她都是乖乖地收敛住一切感知进入沉睡状态，不然大家就都太不好意思了。

可是现在却和一个小孩子偷听兼偷窥，呃，说实在的，这个刺激有点大，虽然主谋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情绪表现。

兑弦靠在窗户旁，漫不经心地从窗户看出去：“很久了，好几年了吧，反正是认识你之前的事，我也不记得了。”

那位魍刑叔叔是她父亲的好友，同时也是她母亲的奸夫……嗯，好吧，这个词不太雅观，算是情夫好了。

筑朦：“所以你就猜到你的生父是他？”

“不，”兑弦事不关己地应道，“一开始我没有往那方面想，那是我发现我的灵力不是遗传自我的父母亲戚的时候才怀疑的。”

筑朦：“突破血缘束缚而灵力觉醒的人也不是没有，尤其你的灵力并不强。”

兑弦笑看着筑朦：“但是却跟寅家有联系。”

筑朦一愣，醒悟：“你是在遇到我的那天才肯定的？”

兑弦：“没错，以前虽然也怀疑，但也只是怀疑，不过还是想着那两个人不会笨到连避孕都不会吧。”结果她实在是太高估他们的智商了。

筑朦干笑：“这不是个孩子该考虑的问题。”

兑弦：“别在意这种小事啦。”

筑朦迟疑了会儿：“你恨你的母亲吗？”

兑弦惊讶：“为什么要？”

“因为她……”筑朦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因为她破坏了家庭和睦，还是她背叛了婚姻？”兑弦笑着接口，在筑朦不赞同的眼神中，兑弦收敛了笑意，“你总是容易想太多，筑朦，在那个房间中偷情的人可不止这一对。”

筑朦这次彻底愣住。

兑弦的笑意又浓了起来：“说起来那对夫妻实在很配，都对自己真正的配偶没兴趣，都喜欢吃窝边草，都选择在同一个房间中偷情，都维持着这段婚姻表面上的平静。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筑朦艰难地开口：“你是说你父亲他也……”

兑弦点头，回答得很诚恳：“也偷情，对象是我母亲的好友。”

筑朦：“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兑弦：“这是个好问题，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就我所知他们并没有一定要在一起的理由，你说这两个人离了婚各自去找他们真正的爱人不是很好吗，或者他们就是喜欢偷情的滋味儿？”

筑朦皱眉：“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

“好吧，”兑弦举手投降，“不过事情就是这样，他们谁也没有亏欠谁，顶多就是我妈多生了个我，当然也不排除我那个便宜父亲在外面也有私生女私生子什么的。”

“兑弦！”筑朦加重了语气，很不喜欢她那种嘲讽又冷漠的口吻。

“所以，”兑弦没有理会筑朦的警告，继续道，但语调转为淡漠，“我很想知道你口中的爱情是什么，也想知道那个东西是不是值得你去追求。”

筑朦看着女孩，不知该什么才好：“兑弦……”

兑弦勾起嘴角，眼中有着隐约的光芒，恶作剧的光芒：“所以，我们来作个约定吧，筑朦，这几年我还是以我的方式生活，七年之后，也就是我十七岁牵执的转世二十岁的时候，我将这个身体交给你来控制，你以筑朦的身份去跟你心心念念的人相识相处吧。如果你们能再次相爱，那我的身体就彻底交给你，我来作隐藏在其内的灵体。”

筑朦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兑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兑弦淡淡的：“当然知道，这个世界实在太无趣了，无趣到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不过浪费是可耻的，生命能出现一次也不容易，能够让你废物利用一下不是很好吗？”

“兑弦，”筑朦哭笑不得，“你才十岁好不好，怎么可以现在就对生命绝望呢？”

兑弦：“没有绝望啊，只是没兴趣而已。记住了，七年，你就用这七年来好好犹豫吧，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