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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风骚前传-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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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这个敏感的名词让秦王嬴政微微侧目,却见那少年面色未改,王贲忙在秦王耳边轻声道:“父亲仔细调查过,他虽是姓赵,却世代务农,王上尽可放心。”嬴政见王翦亦是颔首,不由心头一松。思忖间,秦王与一干重臣已被赵佗引至蓝田最大的校场上,任嚣见了秦王与诸位长辈,领手下诸将前来一一行礼,站起身却与嬴政身后的蒙恬相视一笑。只见任嚣国字脸,满面虬须,作为尉缭子的小徒儿,他自幼却与锋芒毕露的师兄屠睢不同,是个沉默寡言极是内敛的老秦汉子,他与王蒙也都是同一年参军入的蓝田,这些年除却出战,常任蓝田大营习练将军,执掌于咸阳最是重要的内史军。只见嬴政望了眼校场中正在互相搏杀着少年们,淡淡问任嚣道:“怎样?今年的两名铁鹰锐士可有了结果?”
任嚣抱拳沉声道:“回禀王上,步战骑战已过,将士们现在正在比试武关。”嬴政哦了一声,又问:“那今年招的这些犊子们比之往年又是如何?”任嚣答道:“这些新来的小子们质素确实不差,也不过练了半年多,单独搏杀已有三成能与我内史军老兵杀个平手,着实不易,这番校选铁鹰锐士,也是末将责查自己这半年的成果。”王贲却是插嘴道:“任兄弟哪里是校检自家,分明是要杀杀老兵们的傲气,妙极妙极,改日练好这群新来的小子,也借我拉到虎贲军中耍耍,省的那群猴崽子们杀软蛋杀惯了,眼珠子尽长在额头上……”说着却被自己的父亲踹了一脚,却惹得众老哈哈大笑。
只听嬴政又笑道:“有可造之材便好,我大秦甫定中原,四海未定,宇内未清,正需要赤胆忠心的好男儿来承继鬼谷之业,保我万里河山。”听了秦王的话,任嚣眼中却是一亮,倏地道:“王上说的可造之材,今日末将却当真寻着两个,步战骑战校验过,二人均有以一当十、百步穿杨之能,而且军籍所述二人今年都不过刚满十六,才过大校的最小年龄。”嬴政正要往下询问,却见一将上前向任嚣报道:“报将军,武关大校完毕,还剩下秦伯、蒙仲二人,请将军示下。”秦王拂袖打趣道:“呵秦伯、蒙仲,这二人怎的听上去倒是兄弟?”在众臣的笑声中,嬴政远望校场中单膝跪倒的两位少年,忽然心生出兴致道:“让那两名铁鹰锐士近前来,寡人亲自为他们授锐士剑!”话音刚落,却听蒙恬倏地站出道:“王上且慢,末将又有一求,还望王上应允。”见嬴政点头,蒙恬颔首沉声道:“末将见两位锐士少年英雄,不禁技痒难忍,想试一试二位锐士的武功,不知可否?”这话引得众人纷纷相觑,连立在一旁的赵佗也不禁嫉妒地望向场中两个籍籍无名的新锐士。嬴政拊掌朗声笑道:“世人皆知,蒙少帅的武艺,如今天下与之比肩者寥寥数人,居然也会技痒难忍?两位锐士当真幸何如之,须得尽力一搏,才对得起少帅这番心意!”
蒙恬取下头盔,递给王贲,慢步走向场中。只见那二人依旧单膝跪着,蒙恬冷冷扫过二人,却是淡淡道:“王命已下,两位锐士还不起身?”二人只得站起,头却依旧低垂不起,蒙恬厉声道:“我大秦铁鹰锐士,自司马上将军起便是三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尔等竟连站也站不好?是要丢我大秦锐士的脸吗?”两位少年面面相觑,这才慢慢抬起头来,望向蒙恬,只见蒙恬脸色铁青,正要说话,手中一沉,却是蒙恬抛了两柄长剑过来,蒙恬眼皮都未抬一下道:“出手吧,一起上,看你二人能接下几招。”二人环顾四周众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刷得一齐拔剑,一右一左往蒙恬两边刺来。
二人全力施为,与蒙恬对战过了三十余招依然不败下风,连嬴政亦是点头道:“久未见蒙少帅出手,今日这一手鬼谷门晦息掌让寡人也饱尽眼福,颇是过瘾。不过小小年纪能接下蒙恬的晦息掌三十招仍不落败,不是师出名门,便是奇才了,待会儿尉缭大人去替寡人问问这二子师承。”尉缭子刚刚应下,却远远望见左手少年的长剑转圆,一挽剑花却是斜斜往蒙恬腋下刺去,顿时心头一惊,忍不住唤出声来:“儒家小雅剑!”
嬴政循声望去,却是望见了那一直静不露机的右手少年终于出手,长剑气势如虹,有如云雷并作,正是先师蒙骜的御凫剑法,“御凫剑”夹杂着少年人才有的无匹戾气,直刺蒙恬的胸前。蒙恬足不离地,出掌有如风驰电掣,只见他单手撩过左手少年的剑锋,转而一掌却是使了六七成浩然正气往右手少年的剑身上震去,浩然正气加诸剑身,右手少年差点被震得长剑差点离手,好容易倒退两步握住了长剑,虎口已是一片通红,却是满脸通红头也不敢抬起,蒙恬双眉微挑,冷冷哼了一声,不再犹豫,反手劈掌夺下右手少年的长剑,翻转剑身狠狠一记拍在他的大腿上。却见左手少年倏地扑来用胸口去挡蒙恬的剑,惊得蒙恬倒退一步,“师父,不要打阿毅。”
如此温润清亮的嗓音嬴政怎能不熟悉?嬴政静静望着蒙恬赶着两个灰头土脸的小子,在众目睽睽下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神气却颇是复杂。任嚣见蒙恬走来,责怪地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向秦王护短道:“王上,蒙少帅何等武功,怎的与我的两个少年锐士下如此重……”话未说完,却被自己的师父尉缭子扫了一眼,顿时住声了。这时候,两个少年纷纷拜倒在台下,“儿臣(蒙毅)拜见父王(王上)。”
秦王也未喊他们起身,却是不咸不淡地走近前来俯视扶苏道:“呵我大秦王室何其幸哉!竟又出了个铁鹰锐士,你倒是挺为寡人争气的啊,长公子。”扶苏讪讪地挣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又是一记叩首:“苏儿知错,请父王降罪责罚。”嬴政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笑眯眯地转头问蒙毅道:“蒙毅,寡人记得你生在鸣蜩五月,还未满十五吧,前阵子寡人还为封你个什么官想破了脑筋,竟不知蒙家少爷什么时候来了蓝田,还选上铁鹰锐士了……”只见蒙恬那边杀人的目光扫来,蒙毅垂首道:“回王上,月前混进蓝田捏造姓名年龄军籍的主意都是蒙毅一个人出的,蒙毅才是撺掇长公子的主犯,请王上明鉴。”见嬴政正要发怒,尉缭子倏地站出来在嬴政耳边轻声道:“王上,此二子虽是胆大违犯军规,但毕竟军中尚武,此事传将出去,于朝廷名声,还是利大于弊……”嬴政默然不语,忽然转身下台,从扶苏身边擦过,扶苏竟是忍不住捉住嬴政的袖子,但见嬴政锐利无匹的目光射来,又懦懦松开了手,“父王……”扶苏低头喃喃道,却听嬴政吩咐任嚣,“下令蓝田诸军,今年的铁鹰锐士重选,至于这二人……”嬴政淡淡望了束手立着的蒙恬一眼,“谁的弟弟,谁的徒儿,谁自去管教!”
暗血阁祭英堂灯火通明,扶苏揉着发酸的双膝,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哈欠,却转头瞥见蒙毅闭眼正襟跪得笔直,不由有些敬佩地道:“师父离开咸阳半年有余,看来还行啊阿毅……”蒙毅颇有些无奈地悠悠道:“也就这么干跪着还成,若是上了膝带你试试,大半年几乎没有跪,以我现在的跪功估计不到半个时辰就疼出一身汗来,知足吧,扶苏哥,今天可是托你的福了……”
扶苏道:“话别先说满了,师父他今天还不指定怎么罚我们呢?”蒙毅回头狡黠一笑:“说到这个,我倒真是感谢王上把你一并交给了我大哥,只要有你在嘿嘿……”扶苏白了蒙毅一眼,却是不说话了,只听蒙毅又是劝慰道:“扶苏哥也不必伤怀,王上和我大哥不一样,其实我看今日王上对我们的表现还是颇为满意的,尤其是你,对啦他不是还夸扶苏哥了吗?“扶苏抿了嘴唇摇了摇头:“你听不出父王更是在责怪我吗?他在怪我们捏造军籍冒选锐士,不但对蓝田将士们不公,更是白白耗费大校的人力物力,大伙儿似是被我们戏耍了一天,阿毅,我真是愧对父王……”
蒙毅扯了扯嘴角轻笑道:“责怪?我怎么听着倒是骄傲?哎我的长公子,你父王说话向来高深得奇怪,何苦猜度他的一言一语,让自己不快活?”扶苏听得此话,心头大松,却又是摇了摇头苦笑道:“罢了,也许是我错了,不该猜度君心……可是父王从小便告诫我,在此宫闱之中,人心惟危,容不得半分懈怠,一着不慎,便是万丈深渊……这样惯了,你让我又如何简简单单地想任何一件事一句话,阿毅,将来待你入宫后你也会渐渐习惯的……”
蒙毅淡淡一笑沉默了片刻,正要说话,不知什么时候蒙恬已然推门进来,见了二小跪坐在小腿上,一番谈心的神色,不由鼻间一哼,吓得二人慌忙正襟跪好。蒙恬二话不说,取了案上的藤杖,却是转头向扶苏道:“苏儿,宫人已在暗血阁外候着,你可以回宫了。记住,下不为例。”
“师父……”扶苏惊诧地望了蒙恬一眼,摇头道,“师父若是要另行责罚阿毅,那苏儿今夜便要留在暗血阁,决不回宫。”蒙恬闻言眉目含怒:“长公子,别让为师再说第三遍,出去!”扶苏偏过头去还是不起身,自己乖巧的小弟子何曾有过这般悖逆,只见蒙恬气得用藤杖指了蒙毅道:“公子这般违抗师命,莫不是听了他人教唆……”扶苏正要反驳,“长公子……”只见袖子被低头跪着的蒙毅轻轻扯了两下,这才赌了气撩襟正立,还未退出门外,已是咬了嘴唇恨得转身离去,却回头担忧地望了蒙毅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王贲子王离
祭英堂里蒙骜与蒙武的牌位前,顿时只剩下了兄弟二人无言相对。蒙恬的藤杖笃笃地敲在木质地板上,敲得后脑勺的神经一抽一抽,“大哥……”蒙毅低头喃喃唤着,与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半年未见,刚见面就要是用一番捶楚打招呼吗?蒙毅苦笑,却不敢再违逆蒙恬的意思,双手缓缓解下腰带,长裤堕落,露出□□的臀部,闭眼趴在手背上闷声道:“毅儿知错,劳烦大哥教训。”
蒙恬微微冷笑:“知错?你知的什么错?”两记藤杖狠狠地落在臀峰上,蒙毅许久没有吃过痛,有些不适地略微晃身,手上微微用劲,倒还是终于稳住了身形,只听他头也不抬地道:“毅儿不该……”才说了四个字,蒙恬却是既没有耐性地挥掌打断:“不必了,既是认错也认不到心里去,就不必说废话给我听,好好受着便是。”又是十来记藤杖兜风而下,蒙恬虽没有使内力,却饶是疼得蒙毅额上已是沁出汗来,又是五杖落下,只有最重的一下惹得他身子微晃转眼又不再动弹,只有额前紧握的双拳一直在不住地颤抖着。
打了约莫三十余杖,臀上伤痕只有一条,边缘整整齐齐地横亘在臀峰上。蒙恬望着小弟隐忍的表情,突然间住了手,却将藤杖顶在小弟那道肿痕上淡淡道:“给我跪起来。”蒙毅吃痛地应了一声,跪直了身子,抬起头来,蒙恬突然一愣,心头难得一恸,这才略略打量了蒙毅这半年来的变化,只见弟弟比自己离开咸阳时更是清瘦,一顿狠咧的藤杖过后眼中的莹莹似乎再也不是从前那楚楚可怜博取怜惜的泪水,而是小时候才有的清澈见底无所畏惧的光芒。
蒙毅贪婪地抬起头望着大哥,只见蒙恬脸色略显黝黑,眼袋下隐约透出的黑气写尽了多日来的疲倦,不由收敛了神情,默默垂下头去。兄弟二人就这样一跪一站僵持了一会儿,终是蒙毅先开口了。“大哥,毅儿可以解释为何假冒军籍去选铁鹰锐士吗?”见蒙恬冷哼一声没有阻止,蒙毅觑了眼蒙恬,又低下头道:“大哥一声不吭地离了咸阳,一走就是半年,毅儿一人在偌大的府里,闲得发慌,每日就只盼着大哥回来,哪怕回来打毅儿罚毅儿毅儿也不在乎,毅儿只想给大哥一个惊喜,更想向大哥证明……”蒙毅倏地抬起头来,眼中的光芒愈来愈亮,“证明毅儿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能力随大哥去北疆,给爹爹和嫂嫂报……”
话音未落,却被蒙恬一脚揣在大腿上,疼得顿时扑倒在地,知道下一轮的惩罚又要开始了,蒙毅咬了咬牙,迅速按了规矩摆了姿势,额头贴地,攥紧了拳头不再说话。这一轮藤杖蒙恬下手比刚刚更是狠戾,蒙恬少年时掌过刑讯,自是最是清楚掌刑的力道,仿佛每一杖落下似是都要蒙毅品尽疼痛浑身松弛下去的那一刻再次落杖,规律的击打皮肉的声音和身后的剧痛不断传来,蒙毅渐渐支持不住,扑哧白日里被大哥有长剑剑身拍过的左腿一软,差点翻到,嘴唇上传来一阵血腥味儿,终于还是摇摇晃晃地跪直了,只听大哥在身后喝道:“天大的笑话,你是什么东西?哪个又要你证明?即便你证明了你能选上铁鹰锐士又如何?去北疆?不必做梦了,王上的谕令已下,我虽向王上辞了你的爵位,但差事已经拖了半年,三日后你便去咸阳宫郎中令辛胜那里报道,好好在听事殿当你的差!”
“不!毅儿不去!”蒙毅竟是回头朝了蒙恬吼道,这本是蒙恬意料之内,只是他没成想弟弟竟敢这么直接地违逆自己,气得顿时一把按住蒙毅的腰,藤杖雨点般噼里啪啦落在臀上、臀腿间,又转至大腿内侧,“分腿!”蒙恬一脚踹开弟弟的双腿,握紧藤杖,不过几杖掠过,大腿内侧已是一片红肿,仿佛弹指可破。
藤杖顶在大腿内侧的肿痕上,只听蒙恬冷冷问道:“回答我,去还是不去?”蒙毅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闭上双眼,随着藤杖起落一次次倒下又重新爬起来,却始终没有哼一声。“孽障,去岁违逆王命的事已不跟你计较,若再跟我犟,为兄就依照门规点了你的痛穴……”谁知蒙毅闷声应道:“尉缭师伯说,罚痛穴是鬼谷门的军中刑法,不能私下作为惩戒。是大哥不许毅儿参军,又不许毅儿去北疆。我既不是你的兵,大哥又凭什么罚我痛穴?”气得蒙恬揪起蒙毅的双手,将银针顶在穴口,瞪了蒙毅道:“忤逆的东西,你看我罚不罚得你?”
想起痛穴,蒙毅哆嗦着地缩了脖子,双手被蒙恬死死夹紧,见蒙恬锐利的目光逼来,蒙毅眼眶中终于盈出了泪光,既是不敢再说不去,又不愿松口说去,偏过头不觉间两行泪水已是滚落脸颊。“求大哥不要逼……”听着蒙毅喃喃唤着,蒙恬轻哼一声,狠狠摔开小弟的双手,蒙毅顿时扑倒地上,抬眼定定地望了蒙恬,继而再也收束不住趴在手背上啜泣起来,这一回出奇得蒙恬倒是没有责骂他,静静地待他安静下来却是用毫无温度的声音道:“没出息的小子,可是哭完了?哭完了就给我重新撅着。自己说,照了门规章一目二再加目四,再减了我刚刚罚过的,还剩多少杖?”蒙毅在颊上胡乱抹了抹,微微抬起头声音轻不可闻:“回大哥话,是……是十……十一。”蒙恬嘴角一扯,淡淡讽道:“算得倒是又快又清楚。”说着藤杖又催命似得不轻不重地拍在大腿上,蒙毅不敢怠慢,吸了吸鼻子又是重新摆好姿势。
最后这十一下虽是实打实的杖责,蒙毅却隐约觉得蒙恬似乎有意无意地避开臀峰上最肿的那道伤痕,心头刚刚涌起些许暖意,却被蒙恬最后两记一左一右敲在大腿内侧的重杖给彻底打得无隐无踪,这最后两下蒙恬显然用了内力,下手之重让蒙毅久久没有缓过神来,一口咬在小臂上松不开口,只觉得脑中疼得已是云里雾里。眼见小弟额前碎发已被冷汗浸湿,蒙恬下意识伸手去捋,手伸在半空,只见蒙毅似是疼得偏过头去,蒙恬讪讪地缩回手,沉了语气:“还不滚起来自己拾掇……既是行门规前已是思过过了,就不必另行罚跪了,但你既这般不知自爱,自今日起,每日睡前半个时辰的修炼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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