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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嫡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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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能和他翻脸,否则他一粒铁砂也不卖。
「其实你比谁都清楚,这些人都不必考虑,你只要得到一个人的支持,一切困境将迎刃而解。」谁也没有那人财力雄厚,没有他家矿产蕴量丰富,铁质纯正又无杂质,而那人还和他颇有关连。
那个人不用说出他的名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晓得指的是谁,那就是商场上的笑面虎——孟观。
「小舅,不到必要关头我不想求助于他,他是我最后的一步棋。」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绝不轻易动用。
周明寰口中的小舅才二十五、六岁左右,年长他没几岁,叫夏平禹,是夏氏的亲胞弟。
「我看你是舍不得新媳妇为难,唯恐她误解你娶她的目的是为了她家的矿山,人财两得占尽一切好处。」夏平禹双手环胸,嘴角半勾,眼中含笑,半开玩笑的调侃。
「什么新媳妇,我只有一个妻子,小舅的玩笑话并不高明。」他的确想要妻子娘家的势力相助,但他不想平白占他人的便宜,互相得利才是长期合作的关键,仅靠姻亲关系联系,长久下来有一方会感到不平,觉得自己吃亏了,继而埋怨越来越多,最后以决裂收场。
做生意不能只看眼前的短利,有利可图才能长长久久,商人的眼光会看得更长远,毕竟亏本的生意没人肯做。
即使是亲家。
只是他不能否认,不想令双方关系变复杂确实有妻子的因素在内,看到她美目盼兮地朝他嫣然一笑,他都有岁月静好的触动,想这般和她相看到老也不生腻,忘却尘世间的一切纷扰,回归最纯朴的简单生活,相偕与月同歌,坐看云起时。
「啧!还恼羞成怒了,说说你的媳妇儿还不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舅,见色忘舅,枉费我一心一意地拉拔你……」这小子是中了媳妇毒,没救了,病入沉疴。
「小舅,说重点。」周明寰脸一沉,显得不悦。
他不让人绕著妻子的话题打转,男人做事不要扯上女人,男人要有男人的担当,得肩负重担。
一见他疾言厉色,夏平禹也不好再打趣外甥,收起嘻笑嘴脸。「先不论亲疏远近,孟观绝对是第一人选,他有足够的铁矿让你打下崔氏娘家,你的独门铸造术足以傲视群雄。」
「不怕没名家赏识,就怕你打不出买家要的数量,量少的订单尚能应付,若是一多你也吃不下来,因为你欠缺最重要的铁,无铁如何铸成刀剑,打把柴刀还差不多。」
夏平禹一一分析,凡事有利有弊,先解决迫在眉睫的事,再想其他。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必纠结裹足不前呢。
他娶孟府千金的用意本就是为了孟府的铁矿,君子坦荡荡,有什么好难以启齿的,孟观非等闲之辈,岂会不知他的难处,肯定早就看穿他们的有所求。
「小舅,你不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找上大舅兄,怕是会和皇家牵扯不清。」这才是他犹豫不决的原因。
事关九龙夺位,轻忽不得,一不小心会九族全灭。
「皇家?」夏平禹正色,面露凝重。
涉及九皇子一事,周明寰闭口不谈,知道的人多了并无益处。「岩叔,我们暗中夺回来的铺子有几间?」
图纸上的点和线是崔氏娘家霸占的周府产业,以朱砂轻点的记号是已夺回的铺子和庄圜,但为数不多,仅仅是原有的五分之一,大部分仍掌控在崔氏手里。
得寸进尺的崔信良、崔东岳父子俩,甚至在铺子里安插自己的人手,不少掌柜和管事都姓崔,又有一堆不知哪来的崔家亲戚大剌剌地占据位子,挤掉原来肯干、老实的伙。
虽然还未见到损益,但再任其胡搞瞎搞下去,周府的产业迟早被这些中饱私囊的吸血水蛭败光,周明寰夺回来也是一具空壳子。
「三间庄子、五间铺子,祈华山下的良田五十顷,旱田二十顷,不过……」不到四十的中年壮汉已见老态,满脸刻划风霜的魏岩话到一半,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还有比崔氏堂而皇之取走他娘留下的首饰和布料更可笑更难以启齿的事吗?
崔氏厚颜无耻、人神共愤,她以代为保管为由开箱私取他娘的遗物,见著喜爱的便留下自用,余下拆解了珠石宝玉,将金钗、银簪重融,重新打造新的珠钗。
更可恨的是她还将不中意的珠宝转送他人,有时是娘家亲友,有时是往来密切的各家夫人小姐,更甚者拿去打赏下人、婆子,用他娘的遗物收买人心。
偏宠继室的爹不懂女人家的东西,有了新人哪还记得旧人之物,崔氏戴著前头夫人生前最喜欢的赤金镶红蓝宝石的芙蓉双股钗在他面前晃,他居然还问在哪间珠宝铺子打的新品,她戴著真好看,衬托出她的雍容华贵。
慾令智昏,一点也没说错,难怪祖母要忧心忡忡,担心儿子被女人牵著鼻头走,迷得晕头转向。
「我们在东市的十间铺子转入崔氏名下,华阴县存放铁料的砂场主人成了崔信良,还有夫人那一百亩的陪嫁田地……」说到这里,魏岩语气略带哽咽,还有几分羞愧。
「说。」周明寰的脸色冷若寒霜。
身为周府的大总管,魏岩难辞其责。「继夫人将它送给外甥女白雨霏当陪嫁,不日前已办了过户。」
崔氏的大姐生有一女,年方十七,名为白雨霏,甚为宠爱,女儿开口要什么就给什么,虽自家也是地方的富户,可是贪小利的她仍常向妹妹伸手。
有道是有好处大家一起分,反正周府的钱要多少有多少,不要白不要嘛。
就因为崔氏及崔氏娘家的贪得无厌,周明寰才痛恨至极的想将之连根拔掉,周家先祖留下的祖产及生母遗产绝不能落于外人手,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绝不让贪婪好财的豺狼毁了祖宗基业、辱了他母亲。
「什么,崔氏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连我大姐的陪嫁田地也敢贪,她就不怕天打雷劈吗?!」那个胆比猪肥的恶毒女人当真什么事也做得出来,老天不收她都太没天良了。
崔氏做过的缺德事太多了,不差这一件,真要气也气饱了!周明寰手心握紧,掐断一根翠竹雕三仙拜寿的狼毫,神情倒无太大变化,崔氏所做之事他一点也不意外。
倒是气盛的夏平禹横眉竖目,一掌拍向厚实的黑檀木雕麒麟送子桌案,把桌子拍出一道裂痕,拍红了手掌又出不了气,一整个憋屈,一张脸涨红成了关老爷。
「别生气,喝茶。」一杯消暑退火的凉茶适时一递,周明泽安抚著怒不可遏的夏平禹。
接过茶盅一饮,他讶异地看了一眼,哂咂嘴。「嗯!这茶不错,有蒲桃、齐柿、黄梨、朱橘……咦!还有西极石蜜,茶汤之沬脖如霜华,飮之润喉且养生……」
一句话,好茶。
茱萸生芳树顚,鲤鱼出洛水泉。
白盐出河东,美鼓出鲁渊。
姜桂茶荈出色蜀,椒橘木兰出高山。
寥苏出沟渠,精稗出中田。
此乃孙楚《歌》对茶所下的注解。
「这是嫂子命丫头送来的,叫『十果茶』,里头有十种晒乾的果脯混著春茶熬煮三个时辰,而后在阴凉处放凉,就喝它的凉味和果香,不甜不腻,口齿留香。」说是茶,倒不如说是果子汤,十味果香尤胜茶香,生津止渴。
「啧!明寰小子,你这媳妇儿不错,你是娶对了,好福气,怕你累著了还送来养生茶,让人这股燥气全消了。」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他家的母老虎只会揪著他耳朵大骂。
忽闻河东一声吼,门前行人抖三抖,指的就是他家婆娘,年纪不大却已有河东狮吼的架势,抡起擀面棍还能打得他满头包。
一个拐子撞过来,周明寰面露不悦的一闪。「你是来谈正事的还是来串门子,出了后门往东走是集市,三姑六婆比舌长,你可以去插一脚,定能抡冠。」
「好好好,你疼媳妇,我不提你心窝总成了吧!崔氏这一窝蛇鼠这些年来的作为越来越娼狂,真该压一压了,好想一把火……」全烧了,一乾二净,麻烦全消。
哼声一重。「你烧的是周府的财产。」
崔家的人死不足惜,早该受报应了,但不能把周府的也赔上,损人不利己,得不想偿失。
夏平禹摸著后脑杓乾笑。「也是,周家人是无辜的,说到这个,你这个弟弟我看得顺眼,要不要我带上几年磨练一番,养个出息?」
周府有周明溪,庶出子难有出头的一天。
「不劳小舅费心,他还能帮上我一点忙。」说是磨练,怕是吃苦。他不忍心庶弟为生计四处奔波,跟在他身边好歹有个遮风蔽雨的地方。
「好吧!既然你们兄弟感情好我就不多话了,但是铁料的事你得好好想一想,富贵险中求,总得搏一搏,那些闲著抽水烟的师傅老追著我问何时要开工。」
他不过是代管的,跑跑龙套,有时吆喝几声喝酒去,哪晓得其中的曲曲折折,风箱一抽他还不知道该放多少柴火呢!
周明寰手指一动,暗暗盘算。「银两照给,多耐个几日,明泽,万家庄的老爷子订了几把大刀?」
翻了翻帐册,周明泽有些手忙脚乱。「我记得……三百七十二把,长两尺三寸,刀背厚二寸,刀身由厚至薄,刀末成弯弓状,要未开锋的……」
万家庄以刀法著称,收徒上百,庄内人人习刀,连小厮也不例外,折损率偏高,一年少说百儿千把刀得重铸。
「先拨一百五十把到陈师傅那里,帐面上抹平,要做得让人看不出瑕疵。」
他指的是做假帐,要瞒过崔氏等人耳目。
虽然是周明寰与之谈了大半个月才做成的主意,但这笔生意终究得记在帐册上,这是周府的产业而非他个人私产,岁末时还要往族里缴交,由周端达本人或是他指派的管事核查,帐目对得上方可过关。
而这查帐的人不用多说,必是崔氏的人,做假帐是唯一能瞒天过海的方法。
「是的,我明白。」把帐面做得漂亮点,这件事他还行,姨娘教过他几年算数,算盘珠子难不倒他。
周明泽的生母巧姨娘曾是夏氏最倚重的大丫鬟,两人主仆情深,感情好得有如亲姐妹,所以夏氏在抬她为姨娘前教了她不少东西,如识字、算数、制香和管理庄子等。
由于夏氏不藏私的恩泽,在夏氏过世以后,巧姨娘仍视她为主,连带著夏氏所生的儿子也是主子,她人微言轻不能明著表达关爱,但私下的照顾却是少不了,因此周明寰和周明泽的情分不比一般,两人往来密切。
若没有老夫人和巧姨娘的多方看顾,周明寰的处境会更糟,甚至有可能无法平安的长大。
「他明白我不明白,你私接的生意没有铁料怎么铸刀,难道要从崔信良占去的铁料场挖来三十大车的铁料!」哼!崔阴险肯给他才有鬼咧,就算给也会偷工减料再少斤少两,给不足一半。
「我自有办法,小舅自可宽心。」周明寰一笑。搬出大舅兄的名号,还是有不少生意人肯卖他面子。
这不算动用到孟家势力,顶多算娶对老婆的好处吧。
「半夜去偷挖?」夏平禹撇撇嘴,但一脸兴致勃勃,能活整崔家人的差事他义不容辞地冲第一。
「不用偷,正大光明的去取。」深不可测的如墨黑瞳骤然锐厉,迸射出冷冷寒光,如刀般锋利。
「正大光明?」夏平禹嗤笑了声。
周明寰不理会小舅耻笑他的异想天开,长指一伸,取了羊毛小篆在空白宣纸上挥毫著。
「岩叔,照这样的板车打造二十辆,以榉木为底,铁力木为轮,挑精壮力大的牛来拉,另备脚力好的漠北大马五十匹。」事在人为,哪有过不去的坎,太小看他了。
「咦!这是……」魏岩惊讶的睁大眼。
周明泽、夏平禹狐疑地低头一瞧,两人的表情瞬间如出一辙,讶异又佩服地说不出话来。
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简直是奇才。
「上下各一层,将铁料铲上板车后,上面一层的木板略做移动,上层的铁料便会从板子和板子的空隙往下漏,装满下层,以这样的方式载料只需要八分满便可得到我要的数量。」
上一层铁料送往周府名下的铸造场,下层铁料则行至半路入了林子卸货,由另外的马车装载,运往他的炼冶场。
一来一往,天衣无缝,连崔家人也察觉不到异状,铁料少了一大半还以为赚到了。
「这招妙呀!肯定让崔老贼吐出一缸血,铁料少了还查不出去处,看他用什么藉口往上报。」打他一记闷棍。
大快人心呀!
「可是少爷,这并非长久之计,只能用于一时,若再多使两次,只怕崔家人会防得更严,让人无从下手。」崔家人很贪,脑子也不差,心计较一般人深沉。
「岩叔所言甚是。」周明寰眉头一颦,思忖著下一步棋该怎么走才能两相得利,不受困于此。
「说来说去还是离不了孟府,管他跟谁扯上关系,眼前之计是先拚了再说……」想得多只会停滞不前。
「孟府?你们要找我大哥吗?」
……
看著一群男人秋风扫落叶般的抢食,一盘虾仁滑肠粉没了,一口一个荷叶包的珍珠鸡也见底了,一笼一笼的锦绣鱼翅饺、鲜虾水晶包、牛油奶黄酥……十几盘茶点只剩下芝麻粒在上头,孟清华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真有那么饿吗?
看到夫婿一脸没吃饱,狠瞪抢走最后一颗皮蛋酥的夏平禹,低头闷笑的孟清华又走到春莺院自己的小厨房,动手做了几样不腻又吃得饱足的江南甜点,暖暖众人的胃。
桂花糖芋艿才一放上桌,碗筷汤勺齐飞,她还没来得及眨眼呢,甜汤已不剩一滴,少许洒在汤上头的桂花也被嚼得津津有味。
炸得酥黄的巧果也不例外,几乎是一放上桌就抢得一空,连渣也不放过。
看得孟清华咋舌不已,暗自好笑。
原本她只是想有茶无茶点未免乏味,正巧想做红豆糯米姿嚐嚐,厨房早在她的要求下添购白面、玉米粉、糖粉和乳浆等作料,以防她嘴馋时想嚐鲜,今日她便一时顺手多做了几样送到书房配茶。
殊不知她的好手艺令人赞不绝口,众人嚐了一口后就上了瘾,满嘴塞满了茶点还不知足,两眼盯著,两手护著,好像饿了好几个月似的,谁来抢谁就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吃慢点,还有呢,厨房的锅子还热著火。」孟清华用青瓷小碟装了两块百果蜜糕放在丈夫面前,配上一碗蒸奶酪。
「明寰小子的媳妇儿呀!你可不能大小眼,偏心偏到家,咱们可是一家人,厚此薄彼有失厚道。」夏平禹很无耻的从外甥面前的小碟子夹走一块百果蜜糕,还洋洋得意的扬眉示威,取笑他动作太慢,装什么谦谦君子。
自个儿的老婆有什么好装,说不定打呼、磨牙、放屁都看过了,还怕媳妇儿嫌弃他不成。
「小舅,吃你的东西少开口,葱油桃酥被岩叔端走了。」再罗唆就没得吃。
老脸一红,魏岩装作没听见周明寰的话,厚著脸皮站到一旁吃去,他还包了两块藏在怀里,等回去后给老妻也嚐一嚐。
「哎呀!我的南瓜团子,死小子,你不敬尊长,好歹论辈分你也得喊我一声舅舅,怎么能跟我抢。」懂不懂敬老尊贤,连「老人家」的吃食也敢抢。
被指著鼻头骂的周明泽差点噎住,喝了半碗甜汤才吞下去。「舅舅,我饿呀!你又不是不晓得夫人表面上不会苛待庶子庶女,可是不用她开口,她手底下的管事、婆子哪个不伸手,食物到了我院子都快光了,我正在长个子呢。」
为了美食,都本性流露了。
「你……这么无耻的话也说得出口,你还长个子,都快高出我半颗头了……」夏平禹直嚷嚷。没有最厚,只有更厚,那脸皮呀!层层叠叠三层猪皮,刀子划过还不流血、流油呀!
这边抢食抢得厉害,那边看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斜月、凝暮几个大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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