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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姮醉时君不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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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之寒的神色一顿,嘴唇微微地抖动着。
阮姮继续道:“而且,说那句话的人,也在寻找惜颜,所以,可信吗?”
艾之寒颤声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阮姮提起菱粉糕的袋子,摇了摇道:“谢谢,告辞。”她走了两步,忽然转身,对着艾之寒莞尔一笑道:“对了,记得告诉熏姐姐,别打行栖门的主意,否则阮荨的下场会很惨。”
说罢阔步走出了太君殿。
艾之寒颤颤巍巍地走到了书桌前,研磨取笔,在心里哀叹道:姮儿,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悲哀?腰间红绶系未稳,镜里朱颜看已失。想着,泪就滑了下来。
抬袖拭泪后,艾之寒方要落笔时,却发现宣纸上早已有了两句苍劲有力笔迹的诗,看字迹,应该是阮姮方才在等待他出来的时候写的,只见阮姮写道: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而阮姮特意将“偷”与“借”字写得更大。
艾之寒心下一惊,姮儿,她竟都知道了?!熏儿,为父尽力了。
阮姮提这一袋子菱粉糕走在京城,远远地就看见一群女子围在云水间的茶楼门口,动作齐刷刷地都是仰头望着二层。
云水间二层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白衣男子,他面色冰冷,五官深邃,此时正擎着一杯茶,目视远方,当他的视线扫到了正往云水间走来的阮姮时,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哇-----”围观的女子们立刻发出了花痴的叫声。
阮姮苦笑,姬雪意,你就出来喝个茶,也要搞这么大的阵势?心里想着,不禁快步上了云水间。
落座,把菱粉糕递过去道:“宫里的糕点,感谢你照顾我。”
姬雪意长眉一挑,道:“不是你做的,就用这个来谢我?”
阮姮品了口茶,是上好的翠竹,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艾之寒无恙。”
姬雪意点头,俊颜一展,问道:“你的医术?”
阮姮放下茶杯,视线落在了窗外远处的矮山上,许久,恍惚问道:“雪意,我们以前,是不是不熟?”
姬雪意修长的手指拿起了茶壶,把一个简单的倒茶的动作也做的帅气潇洒,他说:“不是,是根本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姓姬?”
“你为什么懂医?”
“我先问你的。”
“你先答我,我再答你。”
阮姮哑然失笑道:“孩子气!我很小的时候就懂医了,只是---你听说过吧,皋陶朝的恭顺王爷嚣张跋扈,却唯女皇与太君是瞻。”
“牧逐君给我的姓氏。”
“牧逐君?”
“怎么?不认识?”
阮姮苦笑道:“怎么会,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遥远,仿佛是前世的记忆。”
“虽然我不愿意叫他师父,但他有能力让你在他面前保持短暂的清醒,这点我就做不到。”
阮姮叹了口气道:“这点,我也很意外。”
姬雪意戏谑道:“后悔赶情郎走了吧?”
阮姮笑了笑,沉默半响,许久,似乎是自言自语:“是我的,他就还是会回来。”


棹雪而来,扫花以待
更新时间20131212 19:51:37  字数:2358

 第九章棹雪而来,扫花以待
树树秋声,山山寒色,十一月初,皋陶朝恭顺王爷出使南吴。
阮姮被马车摇得昏昏欲睡,忽然感觉有清凉的空气流了进来,接着是云绮陌柔婉的声音:“王爷,京城来信!”
“嗯”了一声,阮姮坐直了身子,接过那两封信。一封是右相冷棣书的,一封是中相阮桔凌的。看完后,阮姮手一攥紧,再一松开,信纸便碎成了细小的纸片,落了一车厢。
她长呼了一口气,心道,看来,自己和艾太君摊牌是对的。
右相冷棣书本就是她母亲阮鸣的旧部,自然会拥护恭顺王爷这一爵位的世袭者。而中相阮桔凌在阮熏决定用阮荨做政治联姻时,恐怕就已经失去了对女皇的信心吧,何况阮桔凌曾与阮鸣交好。从这两人在自己重病时派出的暗卫数量时,阮姮就心知中相与右相的立场。
至于左相艾琚源,阮姮想到这里,冷笑了出来,皋陶朝任人唯贤,贤上加亲,艾相耿直忠诚,难道真想实现士大夫文死谏的理想?艾氏一脉,艾之寒太软弱,艾琚源又太愚忠,至于凤后艾崇,这个人,她阮姮并不了解。
掀开了车帘,阮姮坐到了正在赶车的云绮陌身边,叹道:“怎么能让一个美人亲自赶车呢?马夫呢?”
“被我赶跑了,嫌碍眼。”云绮陌婉丽地回答道。
“嗯?”
云绮陌道:“王爷在等京城的信,马车慢,送信的人可以跟上。”
阮姮笑出了声道:“绮陌,你跟我跑了,行栖门没有你可怎么办?”
云绮陌扬着马鞭,嗔道:“王爷笑话我,”然后正色道,雪意的才智谋略本在我之上,又是牧阁主亲自教训的,我们怎么能与之相比?”
阮姮故意道:“哦?是吗?难怪他会让你和我一起南下,是因为他自己不屑去做出使这样疏浅的事?”
云绮陌好笑道:“王爷怎么这么说?”
阮姮撇撇嘴,伸了个懒腰道:“你没见我跟他说我要去南吴时他那脸阴沉,直接一句‘让绮陌同你去’就把我打发了。”
云绮陌逗阮姮:“王爷,您这是在跟雪意怄气?”
阮姮戳了下云绮陌的额头道:“还说我,你和辛炎呢?”
其实,阮姮只觉姬雪意那样突然的阴沉来得意外。这位行栖门门主算得上硬朗潇洒,除却偶尔的孩子气与别扭劲。而那样深沉的阴霾脸色,却让阮姮的心里当时也是一惊,那不是不愿意的脸色,而是,化不开的怨气。
皋陶与南吴南北边界上有一个小渔村,名为海安。
阮姮与云绮陌在海安的一家小客栈歇脚,等着小二姐上菜的功夫,阮姮侧耳听着旁桌上几位食客的闲聊,听了许久,忽然听到了“河豚”这两个字眼。
“冯姐,你说今年四五月份,咱们海安是给朝廷缴纳了多少河豚?”
“七妹,我跟你说了,你别不信,这个数字!”
“八十只?河豚确实味鲜肉美,但也没那么值钱吧?”
“朝廷要,咱们这些小渔民还能说什么,好在海安的河豚多呀!”
阮姮忍不住回头,发现是两位渔民样子的女子,她插嘴道:“这位姑娘,你说的海安的河豚可是‘芦篙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的河豚?”
那个年纪稍大的女子听了阮姮的话后,憨厚地一笑:“姑娘,一听你就是读书人,你说的诗句我不懂,但咱海安是‘河豚之乡’,四五月份的时候,乡民们都抓河豚给朝廷。”
阮姮想了下,道:“是抵赋税?”
女子点头答道:“是呀,河豚好抓,又成群成群的,比缴钱要好多了!”
阮姮蹙了蹙眉,问道:“河豚不是有毒吗?”
女子又是爽朗一笑,拍了拍桌子道:“姑娘,你是读书人,不知道河豚分有毒和无毒之说。有些可以吃,有些不可以。”
阮姮又问:“那上缴给朝廷的是---?”
女子想了下说道:“朝廷只看数量,所以我们并没有区分,捕捞上后统统上缴。”
阮姮点了点头,道谢,女子却说:“姑娘,明年晚春初夏的时候再来海安,我请你吃河豚肉!”
阮姮莞尔道:“一定!”
一转脸,阮姮凑到了云绮陌耳边:“海安有行栖门的人吗?”
云绮陌小声道:“我需要发信号来确定。”
阮姮吩咐道:“好,如果有,我需要近五年海安渔民上缴河豚的记录,还有,打听下南吴要这么多河豚做什么用。”
昏鸦戏月影,烛火燃星空。
阮姮在灯下听着云绮陌在海安找到的行栖门的门人汇报关于河豚的去向,末了,挥了挥手,让其退下。
打开窗户,秋夜的风已然冷凉。
河豚出于江海,其有大毒能杀人,而四、五月时正直春末夏初,也就是食河豚肉的最佳时节。河豚是有两类,有毒与无毒,有毒的河豚轻则引起呕吐、四肢发冷,重则致神经麻痹、刺激肠道,而且,此毒并不易解,食之毒,入五脏六腑,何以排出?
阮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南吴朝廷要如此多的河豚,大部分留为己用,小部分被制成肉脯,被南吴的商贩带到了北方,也就是皋陶朝的属地。河豚本产自南方,在北方也就显得金贵了。
等等!阮姮一拳砸向了窗沿,南吴是何时开始派商贩向北方贩卖河豚肉脯的?她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皋陶与南吴的邦交:
大业四十五年,阮熏继位,任皋陶汉林皇帝。
大业四十七年,皋陶、南吴交好,南吴女皇嫁其表弟长孙尘漠直皋陶。
大业四十九年,皋陶女皇嫁其弟阮荨至南吴。
阮熏长她十岁,而大业四十七年,长孙尘漠被封为长孙贵君时,阮姮年十六,刚及笄不久,就被艾之寒手执七根银针封住了百会穴,从此受控。
想到这里,阮姮眼神一沉,也就是那一年,自己认识了牧逐君。
而大业四十七年,便开始有南吴商贩进入皋陶境内从事生意活动。
河豚、银针、她的血。
惜颜?!阮姮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爷?我可以进来吗?”云绮陌敲着房门,压低声音问道。
“进!”阮姮回过神来,镇静了下。
云绮陌恭敬地递过一封信道:“这是恭海王爷托身边的侍者送来的。”
阮姮接过信,不禁摇头道:“看来把阮荨身边的侍者都换成行栖门的暗卫后,是更方便他传信了。”
云绮陌犹豫道:“王爷,您给恭海王爷去信了?”
阮姮道:“没有,估计他是听到我出使的消息了吧。”
当初,阮姮考虑到了这位恭海王爷与皋陶朝手执军权的中相阮桔凌的关系,便让姬雪意将他身边的侍者都换成行栖门的暗卫,明里服侍,暗里保护,而这小半年的光景,阮荨在南吴朝廷倒也平安无事。
打开信,阮荨隽秀的字体看起来清新悦人:
“若蒙棹雪归来,荨自扫花以待。”
阮姮读出了声,随即笑了笑,转头问云绮陌:“你说,南吴会下雪吗?”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更新时间20131212 21:37:17  字数:3440

 第十章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自小镇海安向南,不出八百公里就可看见南吴的都城南陵。
阮姮与云绮陌坐在马上,紧勒缰绳。而这二骑四周的空地上,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黑衣的暗卫,个个蒙面提刀。
阮姮见状,故作轻松道:“绮陌,你怎么给本王准备了这么隆重的欢迎呀?”
云绮陌清丽的声音一沉,低声道:“王爷,是南吴朝廷的暗卫!”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从重重暗卫里走向二人,她样貌平平,让人过目而忘,但一双眼睛却深邃有神。暗卫簇拥着这名女子,女子仪态大气,毫不做作。
阮姮下马,冷笑道:“姑娘,有何贵干?”
女子一拱手,话语里却带着威严:“恭顺王爷,我家大人有请!”
阮姮眯起眼,打量着女子,开口问道:“你家大人?”
女子正色道:“兵部尚书长孙大人。”
阮姮回头望着绮陌,故作询问道:“长孙苜有请,我们能不去吗?”
云绮陌走到阮姮身边,神色肃穆,阮姮冲她点点头,对女子道:“姑娘,烦劳带路!”
女子却上前几步,递过去两方黑布,谦卑道:“还望王爷与云姑娘谅解!”
阮姮接过黑布,蒙在了眼睛上,左手牵住云绮陌,被暗卫指引着,坐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颠簸前行,不知拐了多少个弯,走了多少里路,其间,云绮陌几次咳嗽想开口说话,都被阮姮紧紧地捏了捏手指,示意她稍安勿躁。
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阮姮眼睛上的黑布被摘下,她与云绮陌下了车,看见一个清冷的小村落村口立着一群黑衣暗卫,而为首的,是一身褐色官服、年纪约五十左右的女人,女人身边垂首而立的,就是刚才引她们过来的女子。
阮姮带着云绮陌走了过去,身着官服的女人道:“恭顺王爷,多有得罪!”
阮姮挑眉,口气狂妄:“长孙苜,花样不新鲜。”
长孙苜并不恼,饱经风霜的鬓眉里透着沉稳,道:“那,这样呢?”话音刚落,站在阮姮身后的暗卫突然出手点住了云绮陌的穴道,抓住她的肩头,一个闪身,就将云绮陌带到了长孙苜身边。
长孙苜冷言道:“久闻皋陶恭顺王爷嚣张自傲,不过这是南吴的属地,恐还容不得王爷放肆!”
云绮陌被点穴道,身形僵住,她望着阮姮,用口型说出“走”。
阮姮还能笑出声,说道:“长孙苜,我最讨厌被人威胁。开条件!”
长孙苜挥了挥手,那个样貌平平的女子拿出一把匕首,二话不说直插云绮陌的肩头。云绮陌艳丽的衣衫立即添了一抹血色,她竟连眉头都不带蹙一下。
长孙苜指了指身后清冷的小村落,对着阮姮沉声道:“王爷,您如果能在申时走出这个村落,本官自会留住云姑娘的性命。
阮姮方要开口,那个样貌平平的女子道:“王爷,刀上有散功粉,您不必担心她会自行离开。”
阮姮望着云绮陌肩头上的伤口,就在这时,女子又将刀柄使劲往进推深,云绮陌终于忍不住“哼”了出来,却还在用眼神急切地告诉阮姮让她自己走。
阮姮冷哼一声道:“不用申时!未时!你们在北边村口等我!”
长孙苜笑道:“好气概!王爷请!”
看着阮姮从南边村口进入了迷魂村,长孙苜方让暗卫带着云绮陌退下。
那个样貌平平的女子口气玩味道:“长孙大人,你说阮姮能在未时出来吗?”
长孙苜的神态高深不可测,道:“再过一个时辰,自然就见分晓。”
阮姮进了这个小村落,抬头便看见地上赫然有是个用血写的大字,血迹早干,时间已久:“进了迷魂阵,状元也难认。”
她摇着头叹了口气,难道,这里就是南吴的迷魂村?据说南吴的前任女皇漆雕骀酷爱军事,便召集了天下的谋士修建了这一迷魂村,平日里她的怪癖就是把朝臣与使节丢进这迷魂村里,让其自寻出口。若实在无法,不得已才可发出信号求救。漆雕骀是彻底把迷魂村当成她的大玩具了。可是,那些朝臣与使节都有信号烟,她阮姮可是身无分文呀。
民间传言这迷魂村是“东西南北中,到处是胡同。好像把磨推,老路转到黑”,但谁也没有亲自找到过迷魂村的具体所在,阮姮无心去找,自己却已立在阵中。
她把心一横,告诉自己:我又不是状元,还出不了迷魂阵?
向前走了几十步,阮姮发现这里路径斜曲,呈南北走向,村落分前后两街,东西堂屋并列,屋檐方向相互垂直,而村落中间却有一个大的转弯,如同牛梭子。
阮姮转身,望向身后,立即有点辨不清方向。
房屋虽是随街道走向而建,斜度不等,定向各异,但是哪里就有一些说不出的古怪呢?这个冷清的迷魂村,究竟令人“迷”失在哪里?
向后三步,再向右三步,转身,向斜前方十步。
该死!所有的街道路面房屋都是一样,转了半天,好像又回到了原地!
阮姮无奈,走到墙根下盘腿而坐。初冬的日光暖融融,她盯着这个空无一人古怪的迷魂村,许久,觉得疲惫,于是闭上眼睛,试图理清思路。
文辛炎取出她头顶的银针后,她的部分记忆回归,余下的记忆就像散落在风中的书页,需要她自己去收集。
然而,关于牧逐君与她的往事,现在却在她的头脑里逐渐清晰。
阮姮使劲地甩甩头,试图将牧逐君的影子甩出大脑,但却无法抗拒牧逐君一笑一颦间的魅惑与娇嗔。那样妩媚的风流,还带着果敢的决断,真的很吸引她。
忽然,阮姮忆起自己苏醒时,他在她的脸上轻轻的点了三下。那样冰凉的触感,让她想来就浑身一颤,登时睁开了眼睛。
“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的,不要相信你所认为的。”
这时自己被艾太君的银针控制后,牧逐君最常对她说的一句话。
怎么?怎么在这时突然想起?
阮姮不禁将牧逐君曾经告诫自己的话反复地念着:“不要相信我所看到的,不要相信我所认为的。那我看到的什么?我又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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