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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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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郎拒婚,此事虽还不至于天下皆知,但对孟安世来说,却是知道的,因着那日正好京城有信送来,曾提到过一笔。
“是又如何?”
侠以武犯禁,孟安世绿林出身,习得一身武功,后逢敌国来犯,毅然投身军旅,领着一帮草蜢豪侠斥敌,逐年累月从一介伙夫做到了今日手握重兵的一方藩王。本该是报国卫国的豪杰如今却成了欲问鼎神器的觊觎者。陈璟早年是极为敬佩此人的,可后来他行为失当心生反心,自然陈璟也就由敬佩转为厌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当然不会拿你这堂堂状元公怎么样。不过,你扰乱本王的婚礼,你要如何给本王一个交代?”毕竟他还未举事,虽然他不在乎一个劳什子的状元,可他不想落得个师出无名滥杀状元的罪名,将来让那帮酸儒拿这说事。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不过在给你一个交代前,我想要先给自己一个交代。”陈璟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束缚,拐着腿朝那不作声的新娘走去。“黛黛,我来了。”
“夫人……”喜娘感觉到搭在她手上的那支手突然力道加重,尖尖的指甲掐得她生疼,她不敢贸然开口,只敢垂眉低眼小声问。
喜帕盖住了她的脸,任何人包括她自己,看不到她眼角那一滴晶莹的泪残留,并未流出来,她的声音很好听,温温婉婉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冷漠无情的。
“我不认识什么陈璟,什么状元公,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说罢转身甩袖别身,背对于他,走,快走,不要回来,璟,求求你。
“你当真不认得我?”陈璟是个固执的人,他想求得一个明白,为何不过经年,连璧失色,他不信黛黛是那样的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曾经同我说过的,你都忘记了吗?”
你不可以回头,不可以哭出声,阮黛黛,你已经害他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不能再让他枉死,不能。“我说过,不认得你。你且走吧。”
说罢,毅然拂袖径自上了阶前,长长的嫁衣里三层外三层,层层金丝银线镶嵌,行走处似一地银河摇曳,羡煞了旁人,刺痛了陈璟的眼。
那便是距离,七步之遥,望尘莫及。
那一日,陈璟痛彻心扉,那一日,黛黛心死如灰,那一日孟安世美人在怀春风得意,那一日,卫央冷眼旁观。
地府十殿阎君处,冥府之主阎王驾临。
“燕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阎罗王面相乌黑,獠牙森寒,一双眼大如铜铃,声音嘛绝对是有威严有气势,若搁在人间活脱脱就是个凶神恶煞。
但阎罗王却待燕驰与众不同,这是久处地府的大鬼小鬼都明白的一个事实。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当如何?”燕驰坐于案前,翻阅新呈上来的生死薄,一个个皆是陌生的名字,有的人祸害千年,有的人不能善终,又有的人无辜枉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不死哪有生,不生又如何会死,燕驰早已看淡他人的生死,可有这么一个人,却生生教他停住。
陈璟,阳寿十八。真是个短命鬼。
“知道你就赶紧悬崖勒马,不知道你就无药可救。”阎罗王冷着眉,燕驰啊,燕驰,我这是为你好,你又怎会明白我的心意,别的人如何他不管,可唯独你不行。
“那就算我无药可救便好。”燕驰翻过下一页,看了几个人,多半是些贪官污吏,了然无趣,便随手合上,将之搁在一边,随手又拿起一本书,一看是卫央前段时间落在这里的《七国野史》,他的案桌上从来都不会出现这类的稗官野史,想着无聊,便也随意看了起来,仿似忘记了阎罗王的存在。
天上地下上至九重天,下至地底十八层,能将阎罗王如此漠视的人,绝对只有眼前这一位。
阎罗王也不是第一次认识燕驰,燕驰这个人冷漠不近人情,千年来他对任何事都无所兴致,可唯独只在三百年前出手救了一只本该打下十八层地狱,生生世世不得超生的鬼,救也就算了,还不顾地府规矩,擅自教她驭梦之术,任她在阴阳两界来去自如。如果不是他前几日看到燕驰的命数有变,他决计想不到燕驰会瞒着他,这一瞒就是三百年。
“你明明知道,按规矩,卫央是要永堕无间炼狱的,你为何要维护她?这不像你的作风。燕驰。”
燕驰像是终于想起还有阎罗王的存在,书上正写到卫央失踪的那一段,正是他觉着这本野史最有趣的地方,比起顶头上司,他觉着还是这书来得有趣些。自然敷衍起来也是漫不经心。“作风什么的,近来有些腻味了,想换换。况且阎罗殿下,你不觉得我近来颇有些受鬼众门欢迎了么?这难道不是好事?”
“你少敷衍我,燕驰,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不愿意说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也就不问,但是我有一点要告诉你,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做下的事,欠下的债,不是凭你一己之力就能改变得了的。该她受的,谁也不能替她顶。我不能,你亦……不能。”
阎罗殿下甩袖而去,离去时又看了一眼那固执得过头了的人,暗自叹息,这都是果,冥冥之中,都逃不过这劫数。
第6章 第六章 月下忆旧,眼泪成伤
碧城城西,有一处破落小庙,百年前曾也是香火盛极一时,多少痴儿怨女千里跋涉而来只为求一桩好姻缘。只因战火连年,庙宇也被殃及,一场大火焚烧大半,若不是卫央施法护着,只怕瓦片无存。
百年时光过去,艳鬼曾停留过的那株姻缘树,依然苟延馋喘地活着,如今想来也是到了极限。
“你明明可以羽化飞升的,为何要留在这里,快三百年了,你究竟在等谁?”卫央问身形越来越瘦的女子。
女子现出原形,是一个窈窕娉婷的女子,眉目如画,唯有眼角一滴泪痣。她抚摸着眼角的痣,声音苍老就似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息残留,“转眼快三百年了,我竟不知岁月流逝得如此之快。”
卫央蹲坐在树下,遥空望月,今晚的月色太凄凉,凄凉得她的声音也跟着冷起来,“是啊,快三百年了,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结束?卫央,你还是一如当初的天真。”桩姬笑起来很美,漂亮的丹凤眼弯弯勾起,像清冷却又惑人的狐狸精,明明她就是个树精,本应该是像树一样有着斑驳的皱纹,为什么会长了一张像狐狸的脸。
“你也许说得对,我是天真,像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奢求结束,我欠下了那样……”卫央说不下去,掩面而哭,这是她近三百年来第一次哭。
“怎么,后悔了?”桩姬笑着问,凉凉地就跟看笑话似的,“我还记得你当年在这里与艳鬼说过的话,你说你不悔,卫央,若是艳鬼在这里,少不得要嘲笑你一番的。”
“你要笑,便笑吧,是我自己丢人,不对,我都已经不算是个人了。”卫央摊手,任眼角的泪肆意流淌。
“卫央,你会不会恨艳鬼?”如果当年艳鬼没有出现在这里,桩姬认真地问,“如果她没有告诉你彼岸花。”
卫央扶着额际的弯月,清冷得同如上空的月,差别只在于一个遥不可及,凌波如虚,一个则是前世烙下的痕迹,生生入骨。
“恨?我为什么恨,她只是恰好出现在这里而已,不是她,也会是别的人。欠下的罪孽,不是遗忘了就能掩饰过去,该偿还的,谁也逃不掉。”
“逃不掉么?”桩姬喃喃自语,眼里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泛滥,要涌出来,她明明是在笑,可却比笑更难听,更难看,这已经不算是在笑了。所谓笑到极致,便不是笑了。
“你说得对,卫央。欠下的,是要还的,可笑我执着了三百年,到头来原来只是个这么简单的道理。”
“你还好吧?”
卫央看着从来都是冷静从容的桩姬,月老庙门前的树精,桩姬,从来都是冷眼笑谈别人的爱恨情仇,如若遇到痴心不悔的女子在她面前祈求白首协头转身却另嫁他人时,她便会将那枚木牌震碎,不留一丝痕迹,是以曾经一度卫央笑睨说,“在这么碎下去,你可是要秃头了。”
昔日笑言犹在耳,不过是沧海一粟中的一粒微尘,不起眼,唯一记得的,也只是那晚天空并没有这清冷如冰的高月。
“我与你说个故事吧,那还是遇见你之前的事。”
卫央到这里时,是她已经死后一个月的事,而她死时,彼岸花告诉她,那是韩国一统天下的日子。而桩姬说的这个故事,便是在卫央未入韩之前发生的事。
卫央想,她那时应该是十五岁的年纪。
那时的桩姬刚修成人形,术法还不精。一日有一锦衣华服的少女踏月而来,跪倒在树下,虔诚祈求能嫁给她的心上人。这个少女与其他女子不一样,她很真诚,她在树下坐了三天,讲她与心上人的过往,从相识到相知,然后到相许。
桩姬虽是姻缘树的本体,可却不识情之一物。虽不识情,但却是个豆蔻年华的小树精,还是个好奇心强烈的小妖精。
“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桩姬想起了最初的幼稚,盈盈笑意不止,她也不待卫央作何回答,接着说,“我偷偷地附在了她的身上,随她一同被家人抓了回去。后来,我果真看到了他,那是个器宇轩昂的少年,一杆长枪回风舞雪荡气回肠,明明在战场上英姿飒爽,可是在少女面前,却是连正眼都不敢瞧,总是偷偷地望着。有一次我驱使少女,吻了他,你不晓得,他当时脸都红了,红得跟什么似的,然后他落荒而逃,真是太好笑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像他这样害羞的人。”
“你为什么要吻他?桩姬,你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吻他?”卫央挑明事实,她其实猜到答案了,桩姬怕是同那少女一样,爱上了同一个人。
“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做这样的事?卫央,你说呢。”桩姬不否认,喜欢上了便是喜欢。
“后来呢。”两个人的感情正好,多一个人,便有不同的结局。
桩姬却没有接着说,反倒是沉默了下来。
结局难猜,如果是好,桩姬不会在此,如果是不好,桩姬为何又清楚记得当年的事。
“三百年是一个轮回,我能记住他们的时日不多了,以前我没有哪一天不想忘掉他们,可一旦真的要忘记了却发现还是舍不得,卫央,我很矛盾是不是?”
“你做了什么?”先前总觉着有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来桩姬的脸太苍白近似透明,以前她总是喜欢站得高高的,可此时却是依靠着树干,规规矩矩地坐好,几乎没有动过一次,太不寻常了。
“我要死了。”桩姬一本正经说着这话,低着头看着卫央,从三百年遇见那天起,她就一直是一身红衣。“红衣很适合你,卫央。从我遇见你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有谁比你更适合的了。”
卫央以为的遇见是在她成为游魂流落到此地的那天,却不曾想,桩姬所说的遇见比这还早。
“虽然我不清楚妖精具体的寿命,但一般的妖精少说也能活五百年以上,可你不过才三百年,怎么就……”怎么就要死了,卫央很难过,她就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妖精与凡人不一样,凡人肉体凡胎从红尘中来必然要回到红尘中去,而妖精则是天地万物幻化而成,死了是要身归混沌,化为尘土,又哪里有来世可求。
“不过是以命换命罢了,我用我所有的修为,来换他们一世长安。”桩姬笑着流泪,时光穿梭,她的心,她的人,一直停留在她年华中最好的那一段日子里。
这便是喜欢么?记着一段无望的爱恋,整整三百年。都说时光容易把人抛,桩姬这话放到你身上怎么就不灵了呢。卫央暗自伤怀,却替桩姬不甘,“如果有来世,你还会喜欢上那个人么?”
桩姬歪着头想了许久,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去想过,或许她自己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现在被卫央戳破了,倒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用我这一生一世来喜欢他就够了,如果真的有来世,还是不要见了。”能同喜欢的人白头偕老是需要莫大的缘分的,而与他有缘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卫央叹息,默然无语,她想起了艳鬼说过的话。
艳鬼曾说,眼角下长了这样一颗痣的人,今生注定都要流泪,直到无泪可流。
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天真,粧姬不是人,她是精。
艳鬼笑了,浓妆厚粉后的双眼里全是悲哀。若真是喜欢上了,人和妖又哪里有分别。
桩姬死去的这天,天空下起了一场大雨,扑天灭地的大雨,就像桩姬最后的一滴泪,流完了,天也就放晴了,并没有见到彩虹仙女铺就的霓虹,卫央展开桩姬留下的画。
明月夜,小轩窗,少女却是红颜白发,对窗望门,痴心苦候,悬挂于窗的竹铃无风自摇。
“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简短四行,道尽的是三个人的爱恨情仇,能留下的被记住的却始终只有这画中人韩阡,而桩姬,又有谁知道她也曾喜欢过爱过一个人。
月老庙前那株姻缘树,隔日就枯死了,有农妇误入,将树连根砍起带走,卫央并未阻止。
如此又过两日,有三两乞儿抬着一具尸体破门而入,惊了正在打坐的卫央。
“行了,咱们就放在这里吧。”为首年长一些的乞儿拍了拍手上沾染到的晦气。
另有一年幼的乞儿犹豫,“大哥,咱们给他埋了吧。这样放着,会不会被野狗叼走啊?”
“他人都死了,咱们将他抬到这里来,也算是尽力了,他死了有我们帮他收尸,也不晓得我们要是哪天死了,又有谁会为我们收尸。”三人触景伤怀一回,末了却还是要为生存奔走,活一天便算一天。
两个乞儿走了,小乞儿却是磨蹭着咬着牙不走,想了想一撒腿儿就跑了。
卫央从墙壁上悬挂的画中走出来,这才走了两步,门外又有匆忙脚步声传来,卫央使了个隐身决,就见那小个子乞儿抱着一堆干枯的稻草盖在那具尸体上,小个子很仔细将稻草盖匀,如此来回三次,摸了把汗朝那尸体拜上一拜,小声道,“这样应该不会被野狗叼走了。”
小乞儿离去后,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再无人进来,卫央负手而立居高临下扫了几眼这具尸体。
无风草自动拂开,露出一张漆黑如碳的面容,一道疤痕狰狞,卫央化为鬼以来,见过最多的就是鬼,死相惨状的鬼她见惯了,早就不惧怕这些,向来她也认为,这世上,人心若是毒起来,比鬼更可怕。
人死了,魂魄会离体,但不会立刻去地府报道,除非是生无可恋无依无靠的生魄,通常都会在阳世徘徊七日,道尽生平憾事述完来世期盼,然后才会随阴司离去。而地上这具尸体,委实有些怪异。周身既无阴气缠身,更不见他魂魄离体,卫央觉着奇怪,低着身子两指把上了那支露出来的遍布烧痕的手腕。
还有脉象,卫央不确信,又挑开了那紧闭的双眼,眼中黑白分明,无一丝惨败之色,卫央拧着眉踌躇了会儿,本来她只需要渡一口气,他就能活过来,但她毕竟是阴间鬼,凡人若是受她一口气,日后定然少不得会遭其他阴物惦记,更甚者若是惹来自诩能降妖除魔的杂毛道士,那就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不管了,就这么放着吧,反正他也死不了。”卫央安慰自己,不是她见死不救,人家压根就没死,还轮不到她来救。
如此又过了一日,那人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卫央只隔画相望,偶有一野狗入室,卫央驱之。如此又过了一日,那人仍没有苏醒,卫央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有错,觉着这人或许真的就死了。
若是搁在以前,她本就不会关心他人死活,可是遇上燕驰后,她才觉着偶尔举手之劳其实也无可厚非,思来想去,不管了,这人能活一时便算一时,他日如何她也顾不上了。
对于鬼来说,尤其是像她这样一个本该下地狱的女鬼,承了燕驰的情,又加之她修习驭梦的法术,改头换面并不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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