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苏·半启轩窗-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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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这个小鬼？八皇兄，你真以为我这么傻吗？这个小鬼可是叫你爹爹的！”凌致远冷冷的说道。
“那又怎样？大不了我家宇儿以后不叫他爹爹了！”百里漠然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们是不是想着救下一个是一个？做梦！”凌致远望了一眼抱着云玄宇的黑衣人，黑衣人随之放开捂住云玄宇嘴巴的手。
“爹爹，然爹爹！”云玄宇可以开口以后，马上冲着凌子轩和百里漠然喊道。
话一出口，凌致远便笑道：“怎么样？这小娃娃叫的可是爹爹哦！”
“废话少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李青芷冲着凌致远喊道。
“怎么样？很简单！二选一，八皇兄，选吧！”凌致远没有拐弯抹角，很干脆的说道。
“什么？”李青芷惊叫出声。二选一？那就只能活一个？
“李家三小姐那般聪慧的人儿不会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吧？当年你可是在父皇面前威名远播的！”凌致远看着此刻失态的李青芷，嘲笑道。
“九皇弟，做事不要这么绝！”凌子轩沉声说道。
“绝？你们这些人逼死大皇兄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放他一条生路？我现在可是好心的还给你们留一个！可没有你们当年做的那般绝！”凌致远的话中是刻骨的恨意。
就是眼前这几个人逼死了大皇兄，害得自己迫不得已选择自杀，逼得自己流落江湖。要不是白衣教上任教主夫人是自己母妃的亲姐姐，此刻的自己早已跟大皇兄一样消失在这世上。老天有眼，让自己再遇到他们。自己又怎会轻易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报仇机会？
“九皇弟，当年是你自己选择自尽的。我们没有想过要你死！”凌子轩试着与凌致远叙旧情。
“哼！一旦你的太子哥哥登基，我还会有好下场？那只是你八皇子一个人的太子哥哥，我又算得了什么？”从小，凌致远就看不惯凌子轩。父皇明着忽视凌子轩，却默许太子哥哥那般宠爱他。吃穿住行，哪样不是按照太子哥哥的阶级来？自己的多般讨好，到了太子哥哥那，全成了一场空！而这个娘亲出身下贱的凌子轩却可以得到太子哥哥全心全意的保护？明明出身那么卑微，却在宫中高傲的蔑视所有人？凭什么？凭什么？
凌致远心中的不满积存已久，此刻终于得到机会发泄。他一定要凌子轩生不如死！
凌子轩看着凌致远已经发狂的双眼，知道此刻已说什么都无用。默默的看着宇儿和笑儿，心下痛苦的挣扎着。
“小八，你……”李青芷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凌子轩，救宇儿！”百里漠然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开口道。
“百里公子，笑儿她……”凌子轩无法置慕容笑儿于不顾。
“一定要救宇儿！”百里漠然坚定的说道。
“百里漠然，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家笑儿怎么办？”李青芷愤怒的瞪着百里漠然。
“这件事与宇儿无关！”百里漠然看也不看李青芷，紧紧的盯着被黑衣人抱着的云玄宇。
“你……”李青芷语塞，一时不知怎样辩驳。
“别吵！你们到底要不要救人？八皇兄，你选好了没有？到底救哪个？当弟弟的可是很好心的还给你留了一个！”凌致远无法容忍自己被无视，开始催促道。此刻他扭曲的脸怎么看怎么恶心。
“救宇儿！”百里漠然的声音一如之前那般坚定。
“小八，你不能置笑儿于死地！”李青芷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哀求。
凌子轩复杂的眼神扫过百里漠然和李青芷，又望向云玄宇和慕容笑儿，一向不易动摇的心摇摆不定起来。
“凌公子，虽然老夫没有什么立场发表看法，但是云小少爷毕竟与此事毫无牵扯。你应该考虑一下云姑娘不是吗？”南宫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旁观的诸位武林大侠闻之也纷纷点头，甚至有人开始附和：“不能让男娃娃死！男娃娃是无辜的！”一时间，在场的众人均偏向救云玄宇。
百里默然看到这样的情景，静默不语。等待凌子轩的选择。
“那个，芷儿，虽然我知道这样说你会很生气。但是宇儿确实是无辜的！”南宫走到一脸焦急的李青芷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南宫，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南宫毅偏向云玄宇，李青芷无法对其反驳。可是连一向与自己交好的南宫楚也这样说，李青芷心中恼怒起来。
“是！芷儿，我们是朋友！正因为是朋友，我才必须要说！若是今日放弃了宇儿，咱们该如何跟云姑娘交代？”云姑娘的武功深不可测，背景靠山更是强大无比。若真的惹怒了她，大家即将面对的又会是什么？南宫想也不敢想。
“不，我不管！我只有我的笑儿平安无事！”李青芷拼命的摇头，什么也不理。随即转身跑到凌子轩的面前，紧紧的抓住凌子轩的袖子说道：“小八，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相识的情分上。你救救笑儿好不好？”
李青芷的眼眶开始泛红，一幅泫然欲泣的样子甚是可怜。
看着这般模样的芷儿，凌子轩的心狠狠的纠结在了一起。他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心犹如一团烂麻，却怎么也找不到解开的那根线。
至始至终，慕容言都没有开口。其实他很想说救自己的女儿，可是他说不出口。他静静的看着被黑衣人劫持的笑儿，心中第一次生起深深的无力感。
“小八，我求你！我求求你！没有笑儿，我真的活不下去的！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还抵不上相识不到半年的云紫苏吗？”李青芷惊慌失措下，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芷儿，这与紫苏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们不能将宇儿牵扯进来！”凌子轩开口说道。他决定救下宇儿，与私心无关，只是因为仁义道德。
身世大白
“娘，疼！”慕容笑儿突然哭着喊道。
众人闻言看过去，慕容笑儿的脖子竟然被凌致远划出一道血痕。鲜血顺着锋利的刀刃不停的往下留着。
“笑儿！”李青芷疯了般的想要扑过去。她十月怀胎的女儿，她宠爱万分的女儿啊……
看着笑儿细细的脖子上不停往下滴的鲜血，凌子轩动摇了。
“小八，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的笑儿。她今年只有三岁啊！我求求你，求求你啊……”李青芷“咚”的一声跪倒在凌子轩面前，不停的磕头。女儿的血简直是滴在她的心里，生疼生疼的。
凌子轩面色复杂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不断哀求着自己的芷儿，再抬头看看一直不停的留着血的笑儿。凌子轩闭上眼睛，耳边却满是笑儿的哭声和芷儿的哀求声……
“到底选谁？八皇兄，你想了这么久还没想出来吗？我的耐心可不多！说不定我的下一刀就在……”犹带着血的尖刀在云玄宇的小脸上来回比划着，此刻凌致远脸上疯狂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爹爹！”云玄宇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再聪颖，他毕竟只有五岁！
“宇儿放心，爹爹一定会救你的！”一听到宇儿带着颤音的语调，凌子轩连忙开口安抚他。
“小八……”李青芷不敢置信的尖叫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哦！那八皇兄准备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置之不理咯！”凌致远带着残忍的笑容将架在慕容笑儿脖子上的刀微微向里推进了一下，更多的鲜血从慕容笑儿的脖子上滴下。
“爹，娘，救我！”慕容笑儿疼得大哭。
“小八！”李青芷尖叫出声，额头已经磕出血来。
“慕容，你……”见芷儿这个样子，凌子轩转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保持沉默的慕容言。
慕容言直直的站在那里，紧握的双手已经渗出血来。他很想开口对芷儿说：芷儿，你不要这样，他也很想开口对八王爷说：没事，先救宇儿就好！可是，他是人，是人就会有私心。他实在说不出不救自己女儿的话来。所以只是抿紧嘴，什么话也不说。
百里漠然冷笑：“凌子轩，你还真是可笑。此时此刻，你还期待他能跟你说什么？不管怎样，你必须要救宇儿，一定要救宇儿！”
“芷儿，你不要这样。你先起来！”凌子轩看着芷儿额上刺眼的红色，深吸一口气，伸手想要扶起芷儿。
“不！你不答应救笑儿，我就长跪不起！”李青芷躲过凌子轩伸过来的手，坚定的说道。
长跪不起，多么决然的话！凌子轩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定定的看着被两个黑衣人抱住的小孩。
“凌子轩，宇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必须救宇儿！”眼见凌子轩即将被李青芷的苦肉计降服，百里漠然开口向着凌子轩喊道。
“什么？你说什么？”凌子轩仅存的理智一下子崩溃，红着眼睛瞪着百里漠然，嘶哑的吼道。
“你没听错！五年前，天香阁！”百里漠然死死的盯着凌子轩。
“媚儿笑，是媚儿笑！”凌子轩一霎那的恍神，喃喃的说道。
“不错，就是媚儿笑！你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中了媚儿笑，只要睡一觉就能解毒？”百里漠然嘲讽的说道。
什么天香阁？什么媚儿笑？李青芷的心中一片混乱，却无暇顾及其中的缘由。
“凌子轩，如果不是小师妹，你早就死了。宇儿是小师妹的命。她可以没有你，但是绝对不能没有宇儿！”百里漠然拼命的说服凌子轩。
“不！小八，我求求你！要是笑儿死了，我也活不下去的。云姑娘不同。没有宇儿，她还有阳儿。我只有一个笑儿啊！我求求你！”李青芷哭着喊道。
是这样吗？没有宇儿，紫苏还有阳儿？凌子轩的心撕裂般得疼。
“凌子轩，宇儿可是你的亲生儿子！”百里漠然此时简直想杀了李青芷。
凌子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宇儿。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怪不得自第一次见面，自己就对他分外喜欢。不但无法拒绝他所有的要求，更是不忍心看到他有任何一点不开心。因为宇儿的身体里留着自己的血。他不能就这样让宇儿死去，不能！
“爹爹，然爹爹！”宇儿忽然尖叫出声。抓着他的黑衣人忽然用一只大手紧紧勒住自己的脖子，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我亲爱的八皇兄，还没决定好吗？其实很简单的嘛！要不救自己的亲生儿子，要不就救心上人跟别的男人生的女儿，也不是那么难抉择啊！弟弟都帮你选好了！还是留下咱可爱的侄子吧！这个小女孩算什么吗？”凌致远恶魔般的声音响起。
不管选哪个都能让他们内讧，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凌致远此时显得分外的得意洋洋。他才不会蠢得将两个孩子都杀掉，这样固然让他们伤心。但是只会激怒他们共同追杀自己而已。而现在让凌子轩选就不一样了，不管救哪一个，都会引起另一方的憎恨。然后不用自己动手，他们就已经自相残杀了。
“小八，若不是因为太子哥哥，我与木头师兄又怎么会与凌致远结仇？慕容世家守卫天启这么多年。先是木头师兄的大哥、慕容家的长子战死沙场，让慕容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还要再赔上慕容家唯一的孙女吗？我不怕死，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唯一的女儿消失在我的面前！”跪在地上的李青芷开口说道，语气开始不顾一切的坚决起来。
芷儿说的没错。当年父皇突然离世，朝中情势随息万变。若不是芷儿的计策，若不是慕容的兵权，此刻坐在龙椅上的不一定是太子哥哥。也因此，芷儿和慕容才会与九皇弟结下这般深仇大恨！
慕容世家世代忠良，精忠报国。慕容老将军戎马一生，只育有三子。长子慕容白年纪轻轻便战死沙场。次子慕容迟曾为太子哥哥伴读，至今位居天启宰相，乃太子哥哥必不可少的左右手。慕容迟一直为天启国大小事务劳心费力，至今自育有一子。慕容言是慕容家最小的儿子。大哥突然战死，父亲悲痛欲绝的时刻，慕容言挺身而出，肩负起了保卫天启的重任。慕容世家为天启国做了那么多，自己又怎能让他们唯一的孙女就此死去？这是天启皇族欠他们的，更是整个天启国欠他们的！凌子轩的犹豫的眼神开始慢慢坚定起来。
“凌子轩，你要是敢放弃宇儿。我百里默然发誓今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百里漠然见凌子轩似有触动的样子，森冷的说道。此刻的他哪有半分谪仙的样子，简直是地狱里走出来的。这般模样的百里默然让在场所有人都看的心惊。
凌子轩沉痛的闭上眼睛，心中的思绪似乎终于找到一条出路。不管怎样，今日自己是一定要做出一个抉择的。刻意忽视心中的真实想法，凌子轩再次睁开的眼睛带着死寂般的绝然。
“宇儿，你是一个小男子汉，不要怕，爹爹稍后去陪你好不好？”凌子轩没有理会百里默然的威胁，温和的对着云玄宇喊道。
似乎早就料到凌子轩的选择，云玄宇乖乖的点点头，眼中含泪的对百里漠然说道：“然爹爹，告诉娘和阳，宇儿不怕，一点也不怕！”
“不……凌子轩，你敢！”百里漠然听到凌子轩的话后脸上终于显示出慌乱的神情，口中狠狠的威胁道。
“九皇弟，你真的会放过一个？说话算话？”凌子轩问出做抉择前最后一句话。
“八皇兄，我没有必要骗你。要是想全都杀掉，我早就杀了，还跟你们磨蹭这么久？”凌致远不以为然的回答。
凌子轩默然：如果你真的想两个都杀掉也许更是一件好事！自己又怎会看不出凌致远的用意是想让自己与芷儿起内讧。可是面对两个孩子，谁也不愿意放弃孩子唯一生存的机会。即使明知是计，谁也没有办法挣脱，只能乖乖入网。
此刻的凌子轩感觉心中那深深的无力感几乎快让自己窒息。可是自己还是要做出抉择。刻意忽略心中那刀割般的痛，在所有人或期待、或威胁、或疑惑、或看戏的眼神中，凌子轩艰难的开口：“笑儿！救笑儿！”
“哈哈，哈哈！八皇兄，你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可以放弃！”凌致远口中喊着八皇兄，话却是对着百里漠然说道。
“凌子轩……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绝对不会！”百里漠然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杀意。
我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做出这样的抉择，自己不但放弃了宇儿，也放弃了阳儿，更是放弃了自己已经深深爱上的紫苏。此刻的凌子轩早已准备与宇儿共赴黄泉。
“小八，我……”李青芷的声音带着惊喜，更夹杂着深深的愧疚。
“芷儿，去把笑儿带回来吧！”凌子轩此时最不想面对的就是李青芷一家三人。
“木头师兄，快，快去抱回笑儿！”李青芷知道此时的自己没有资格说任何话。见黑衣人在凌致远的示意下，抱着笑儿向自己走来。李青芷连忙让慕容言先将笑儿抱回来。
紫苏入魔
凌致远从另一个黑衣人手中接过云玄宇，笑着说：“小侄子，你可不要怪九叔心狠。你也看到了，是你爹爹自己不要救你的。他选择了别人的孩子！”
云玄宇一动也不动的被凌致远举起来，两张眼睛紧紧的盯着凌子轩。
看着宇儿明亮清澈的眼睛，凌子轩心中的悔意差点就破口而出。自己真的舍不得，可是自己不得不放弃宇儿！
就在慕容言的手接过黑衣人手中的慕容笑儿的那一霎那，忽然冒出来三支利箭迅猛的分别射向凌致远和两个黑衣人。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射出三支箭来，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凌致远不可置信的看着射中自己心口的箭。举着云玄宇后退两步，抬起头带着诡异的笑对凌子轩喊道：“八皇兄，你不会赢的！”
说完这一句话的凌致远转过身在所有人愕然的眼神中，抱着云玄宇跳下了万丈深渊。
“娘！”云玄宇带着哭音的童稚声从崖下传来，几乎响彻整个五峰山。
一道快如疾电的紫色身影闪至崖边，伸手想要抓住跳下去的身影。可是伸出去的手擦过凌致远的衣服，空空如也。
“不……宇儿……”匆匆赶来的云紫苏眼睁睁的看着凌致远抱着自己的宇儿宝贝跳了下去。耳边传来宇儿宝贝害怕的哭喊声，云紫苏趴在崖边凄厉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