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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满晴岚-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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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阳光很好,时不时传来鸟儿欢快的叫声,那叫声似强烈的召唤,又似无情的嘲弄,只听得林晴岚心烦意乱,才拿起的诗卷翻了没几页便合上了,百无聊奈地望着窗外的满园□发呆。
经了去年秋天的折腾,林晴岚知道自己的身子已是要油尽灯枯了,想到不知哪天便会一命呜呼,林晴岚倒也释然,只是心中总有些牵牵绊绊舍不下……自己到底舍不得什么呢?想来想去,脑海中却只萦绕这一个身影——想到的竟然是沈初白。林晴岚不禁苦笑:没想到那个给自己伤害最深的人却是自己在人生尽头最无法舍弃的人……白已然娶妻生子了啊,自己还在奢望什么呢?况且他们云海阁还欠着林家几十条人命呢,自己还想与他怎样?昔日的欢愉与白的温情软语一直缠绕在林晴岚心间,这些天,林晴岚心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年头:再见白一次,只是最后诀别地见一面而已……
很长时间过去了,花韵楼上还是寂静如初。宋泽岗一直替林晴岚为花韵楼的各项事宜忙碌着,翠莎走了,青苇已经是康王妃,王府的事已经够她忙的了,林晴岚与她已是数月不曾见面了……仔细想想,这些年来只有白骃一如既往、风雨如晦地来看望着自己。想起温文尔雅的白骃,林晴岚心中觉得暖暖的,不知今天他回来吗?
心中正想着,静静的楼梯上已传来了白骃那熟悉的脚步声,林晴岚兀自慵懒地倚着靠枕,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没有睡着吗?”刚走上楼来的白骃见林晴岚斜倚在靠枕上,一边走过来一边轻声笑道,“你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呢!”
“窗外的春天那么热闹,我怎么睡得着呢?”林晴岚楚楚可怜地望着白骃,不禁埋怨道,“这几个月我天天都躺在床上,只怕这一辈子的瞌睡都已睡完了呢!院子里的红梅早开了吧?只是今年已经没本事去看一看了……”
“想出去晒晒太阳吗?”听着林晴岚不经意的抱怨,白骃心中疼痛着,但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容,柔声道,“要看梅花还不容易?”白骃拿起一见锦裘,轻轻扶起林晴岚,用锦裘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边扶林晴岚下床一边小心翼翼地道:“慢着点,看还能走得动吗?瞧着你今天精神好些,就准你出去晒晒太阳!”
也许真是病的太久了,林晴岚只觉得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努力想要走稳每一步,偏偏一步也走不稳,那下楼的短短几十步路她依偎在白骃怀里,是被白骃半搂半抱着走下去的。终于站在了金色的阳光里,林晴岚只觉得浑身有说不出的暖意,连心都在那温暖的阳光里开始猛烈跳动了……(下面的这一点点文字竟然是时隔半年多才写的呢,看得出有差异不?呵呵)
望着那满园□,林晴岚沉默了许久,突然问道:“那年你送给青苇的玉簪花还在吗?”
“怎么了?”白骃心中一惊,见身旁的林晴岚一脸沉醉与痴迷的样子,拿不准她的意思,“青苇一直当宝贝一样养着呢。”
“哦,还在啊……”林晴岚猛地转过身来,眼睛里满是希望地问道,“可以让青苇分给我一株吗?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再见过玉簪花了。”
“当然没问题!”白骃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难道晴岚至今都没有忘了那个姓沈的?自那次林晴岚见到玉簪花突然晕厥之后,白骃多方打探才隐约知道了林晴岚和沈初白的事,加之前年还巴巴地跑去朔州了一趟,回来还大病了一场。白骃以为她和那姓沈的的事早已了结了,后来再三询问宋泽岗才知道了个大概……现在,她突然又想种玉簪花了,却不知是何缘故……难道,紧紧是为了怀念?

十三

清凉的夜色弥漫着云海阁,悠悠的晚风吹来,本就凉爽的云海阁更加无限清凉了。然而,云海阁内有一见屋子里却是炎热非常的——阁主夫人文婧的屋子。
文婧的卧房在一座小楼上,内间的装饰不用说是异常华丽与精美的。夜深了,仆人们都早已睡去,整座小楼静悄悄的,只有文婧房中传来的那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似这宁静夏夜的微澜,搅碎了这宁静而又凉爽的夜晚。这喘息声是一个男子发出的,时而还有文婧的娇吟——然而,这个男子却绝不是阁主沈初白,沈初白南去办事已经数日还未归来。
躁动的喘息过后,是一阵异乎寻常的暖烘烘的燥热不安的沉闷。忽地,那男子似乎清醒过来,见自己已然在文婧的床上了,前一刻的快乐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无限的恐惧,猛地坐起身来,再也不敢看身旁娇艳诱人的文婧,颤声道:“夫人,幕周绝无冒犯之意……”瑞海使钱幕周似乎回忆起了前一刻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只觉得自己口中的话是多么可笑、多么不合逻辑……
“周郎——”文婧嗲嗲的声音媚劲十足,只见她脸上并无半分慌乱或后悔的神色,反倒是一脸的从容,伸出雪白的极为诱惑人的胳膊缠上钱幕周的腰,道,“你怎么冒犯人家了?周郎,人家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呢,你怎么反板着一张脸……”
“夫人……夫人……请自重……”瑞海使钱幕周彻底清醒过来了,但又被文婧缠的喘息不定,“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绝不能……”
“绝不能什么?”文婧的眼神突然转为悲戚,压着嗓子似腰哭出来,翻身起来猛地抱住钱幕周道,“婧儿把一切都给了你,你反倒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婧儿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你们的阁主,他从来都没有真心疼爱过我,他连周郎你的十分之一都不如……”说着,文婧竟哭出声来。
“夫人……”钱幕周的这声“夫人”已叫得有气无力了:钱幕周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而且又极其好色,现如今有美人如文婧者投怀送抱,他怎能不意乱情迷、六神无主呢?在文婧的歪缠下,钱幕周已经不再犹豫了……
“还叫夫人?”文婧见钱幕周已然心动,那声音更加妩媚动人了,“周郎,你腰叫我婧儿……从今以后,婧儿就是你的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钱幕周终于在文婧身旁沉沉睡去,然而文婧却是精神矍铄的!文婧望了一眼枕边的钱幕周,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冷笑:早知钱幕周好色如斯,也不用老娘如此费尽心机了!
原来文婧想要接近钱幕周的心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数月来文婧使出浑身解数而钱幕周竟是装作情场老手的样子不动心——大概心中顾及着文婧的阁主夫人的身份吧!终于,文婧狠下心来悄悄地约了钱幕周今夜到她房中相会,钱幕周这才动了心。文婧只是略施小计,已然征服了钱幕周,使钱幕周输得一败涂地!
沈初白,你带给我的屈辱与痛苦,总有一天我文婧会百倍奉还的!文婧的心被黑夜般深不见底的怨恨包裹着,这句话虽然说的极为深情款款,但这亦是情深至极、怨恨至极的狠毒誓言……
北方的盛夏一如南方的夏天一样炎热。湛蓝天空中的太阳似一只近在咫尺的硕大的火炉炙烤着大地,使大地上的一切都懒懒的打不起精神来。
花韵楼上,林晴岚的病终于有了一点起色,她已经不用天天卧床休养了。夏日闷热的空气让林晴岚心烦意乱,心绪不宁,她一刻也坐不安稳,只在屋子里来回地转悠着,而手指也不停地绞着一方丝帕——一方陈旧的丝帕,一方多年来从不离身的丝帕,一方寄托着无限哀思的丝帕……
“晴岚,你快下来看!你院子里的玉簪花竟然开得这么早!”楼下白骃这突兀的惊喜万分的声音把林晴岚从繁复混乱的心绪中拉了回来,林晴岚听到说玉簪花开了,脸上顿时一扫刚刚的困扰与哀伤,满是兴奋地快步走下楼去。
院子里,白骃春天送来的那几棵玉簪花长得非常好,心形的叶子碧油油的,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然而,更让人惊奇的则是那一丛丛心形叶子中竟有一株玉簪花盈然俏丽着,碧玉般的花茎末端生出一串白生生的花骨朵,衬着绿萼煞是可爱。望着那枝多年不曾见却一直萦绕在心间的玉簪花,林晴岚忽的痴了,目光呆滞,只傻傻地凝视着那枝早开的玉簪,似乎连心都已停止跳动了……
玉簪花开了!何时才能再见那一段玉簪花幽梦里的人呢?
玉簪花开,相思又起,幽怨又起,淡若花香的渴望又起……可是,花开了,我在这里,你却没有来……你在哪里呢?望着那一枝突兀的玉簪花,林晴岚心头百感交集,泪水溢慢眼眶……
花开花谢,难道真的是缘起缘灭吗?想到这里,林晴岚突然觉得眼前那枝刚开的玉簪花竟然凋谢了,刚刚还洁白如玉的花瓣一瞬间变得枯黄,只一瞬间就在她的泪水里变得枯黄……
白骃见林晴岚竟是那样痴迷地望着那枝早开的玉簪,心痛无比,懊悔送玉簪花给她,送玉簪花给她去痴迷、去沉醉、去回想……半晌,见林晴岚对身旁的自己竟是毫无感觉,白骃心中不忍再站在这里,站在这里心碎,转身离去,刚走几步却被地上的一方旧丝帕拦住了去路。拾起来一看,白骃立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那样的玉簪花,那样的诗句,那样的血迹……白骃知道这方丝帕背后的故事,知道那一段心酸的过往,这一切之压得他痛苦得喘不过气来。白骃的手指痉挛着,想要揉碎那方丝帕,但终于忍住了,缓缓走进楼里悄悄地放下丝帕,再也没有打扰院子里那位兀自痴迷的看花人,径自离去。
北国的秋总是要来的早些,才七八月天气,天已经很冷了。
刚一入秋,林晴岚又病了。这次病的颇为厉害,有时竟已到了汤药不进的地步了!也延请了许多名医来,但总没有万全的治愈之法。好不容易来了个走方的郎中,可说出的药方却让人为难:别的都还好说,花韵楼有的是钱,不愁买不起,只一件,叫人犯难——熄风国天池金莲!这金莲乃熄风国国宝,生长在熄风国与丹枫国交界之处的天池,十年才开一次花,那莲花数量稀少且每逢十年开不开都不一定,王公贵胄得之尚少,从来不会出售!且生长金莲的天池为防止人去盗取,熄风国常年派重兵把守,真乃盗取无路啊!
林晴岚听了这话,只是淡淡一笑,也不觉得惋惜,反倒劝为她着急的白骃等人不要太过于认真,那走方郎中的话尚不可信,再说了,据说熄风国天池里那金莲已是好几十年没开过一次了,这世间哪里去找什么金莲?
看着林晴岚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白骃却更加着急了,虽然大夫早已说过林晴岚身子太弱了,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但白骃总希望能多撑一天是一天,总是想想尽办法拖延下去。
前几日,白骃竟得到这样的一个消息:熄风国天池内的金莲开了!白骃权衡再三,还是决定不要以丹枫国的名义直接去索取,好在他身边不乏勇士,且这些勇士多是当年林晴岚的旧属,便有不少人自告奋勇要去窃取金莲。接二连三已经出动过好几拨人马了,可白骃干干地等了近两个月,却是没一个人返回!
白骃正不知是不是该抬出他的身份来向熄风国索取时,熄风国的使者却送上门来了。他们虽没带来金莲,却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熄风国护国大将军卫礼请林晴岚前往熄风国治病,熄风国愿意奉上金莲救治她!而且,他们还以光面堂皇的理由送还了白骃派出去窃取熄风国天池金莲的勇士,保住了白骃的脸面。
白骃想大概是熄风国来还上次丹枫国相助之情的,心中虽有些不放心,但是眼下没有别的选择,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晴岚病入膏肓不治而亡,便成全了熄风国的好意。
暮秋时节,熄风国的使团回过时林晴岚便与他们同行了。虽只是暮秋天气,但北方已经开始下雪了,林晴岚虽然不耐寒,但临走时白骃不但为她设置了特别舒适暖和的马车,还着实派了好些用心的人来照顾她,且熄风国使团也十分照顾林晴岚这位娇弱的贵客,外面虽是雪茫茫天寒地冻的景象,但林晴岚在车内却是较为舒适的。
本来林晴岚不打算去熄风国治病的,可是经不住白骃的一番好心劝慰,心想治不好于自己倒了无损,只是人多受些折腾而已,便也不好辜负了白骃的一片好心,硬着头皮答应下了这事。
使团因着林晴岚的缘故,一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到了熄风国境内时已然初冬天气了。
林晴岚原以为他们会把她带回熄风国国都再进行治疗,不想使团里的人告诉她,为了怕她长途跋涉太过辛苦,医馆就设在天池旁。这个倒情有可原,天池一带因盛产各种稀世药材,故医馆也因之颇多。一想到这将免去不少车马劳顿之苦,林晴岚也乐得在天池就医。
天池位于天山大峡谷之中,天山大峡谷是熄风国境内有名的大峡谷,只有一条大道尅入谷,大道两旁都是鸟不能飞的猿不能爬的峭壁,而峡谷的尽头众山之中正卧着一颗明珠——天池。好在因了天池的盛名,天池一带却也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集镇,不显得多么荒凉。
因这里素来都是驻兵的,故林晴岚下榻的行署倒了不坏——兴许是熄风国人专门僻处来给林晴岚的吧,这就不得而知了。
刚刚略作梳洗的林晴岚正待休息,却听得外面有人来报,说是熄风国护国大将军卫礼求见。林晴岚十分奇怪那个护国大将军怎么巴巴的请她来治病,她刚一到又忙忙的来拜访,虽然莫名其妙,但想着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再说还是个大将军呢,怎么着也该以礼相待的,便略做收拾迎了出去。
那护国大将军卫礼却没有穿他的战袍,所着的是一身贵胄人家极其平常的衣服,林晴岚不觉对他有了些好感。卫礼是个年轻人,貌似还很谦恭有礼,林晴岚只略略瞟了他几眼,觉出个大概而已。
互相寒暄了几句,分宾主坐下,那卫礼不觉紧盯着林晴岚,笑道:“林小姐可真是贵人啊,不认得在下了?”
闻言,林晴岚忙紧紧的打量了卫礼几眼,却依然不觉得自己曾认识终于一个人,只得赧然地笑笑。
“哈哈,我以为林小姐定是把我恨之入骨了呢!”卫礼抚掌大笑了起来,提醒道,“林小姐还记不记得上次在素青荒原上遇袭的事?”
“啊?”林晴岚愣了半晌,幸而已从报信者口中知道了卫礼的名字,才淡淡地朝卫礼笑道,“哦,原来是卫将军啊……”
“一想起这事来,我就觉得心中惭愧!”卫礼却像是一直紧紧地记着这件事一样,满是内疚地道,“真是对不起啊,害得林小姐受了不少苦……林小姐的病是因我而加重了的,故这次我一听说林小姐需要天池金莲便高兴了,这天池是我卫家军守着的,恰巧今年开了……”
林晴岚小心应付着,心下虽觉得这位卫将军有些繁琐,但还是对他的帮助十分感激,加之卫礼似乎是个蛮热情的人,一点也没有将军的架子,林晴岚心中不禁对他有些好感了。
在林晴岚治病的这些日子,卫礼一直对她敬如上宾,关怀备至,每日里嘘寒问暖的十分热忱。因此,林晴岚虽然身在异国他乡,倒也不觉得寂寥。
天池的大夫医术甚好,但林晴岚的病也太棘手了,那些大夫为她的病伤透了脑筋,林晴岚也为那些大夫的汤药、针灸等千百种治疗方法给折腾惨了。好在林晴岚这些年一直被病魔折磨着,再苦的药也都尝过,虽然此次的遭遇着实辛苦了些,但还是能忍受了。不过,那天池金莲还果真有效,熄风国那帮大夫也真是有本事,在他们的精心治疗之下,林晴岚的病情竟然有所好转。林晴岚不禁心情大好,对自己的病也更加有信心了。

十四

天池已经一连下了半个多月的大雪了,天地间再也找不见一星点或绿或黄的颜色。虽是到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地步了,可熄风国护国大将军卫礼还留在天池驻兵营里,时不时的来探望林晴岚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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