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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鬼书-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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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到申家老二的德性,他先雇了一个妓。女,化名桂娘,假装自己的老婆,让她想办法勾引申骋,即使没有那天申骋的一见倾心,也会有桂娘想方设法把申骋勾上床。
然后便是捉奸,然后便是怀孕,然后便是留下孩子,一步步把申骋的把柄紧攥在手中。
通过申骋接近申驰,与二兄弟打得火热,然后在某一次聚会饮酒的时候,招妓陪酒,妓。女陪酒之后自然就是接着陪床。
却不想申驰此人对妻子很是忠贞,硬是不肯与妓。女过夜,可是再忠贞的男人,一杯春。药灌下去。。。。。。
申驰永远也不会想到,那个妓。女,那个把自己剥光款款走到他面前的妓。女,是有人千挑万选,选给他的带病的妓。女。
他染上了病。
羞耻、愧疚、万念俱灰。
而此时,黄元吉便实行了他的第二步计划,把朱凤由介绍给申骋,进而推到申驰面前。
其实原本他是想挑拨得申骋从申驰那里夺取家产的,谁知这个百无一用的浪荡子竟然对兄长十分忠心,只提了一次,便被申骋严词拒绝。
之后他又想,在申驰死后娶了申驰的妻子,同样可以霸占申驰的财产,但是这个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难上手,加之这个人对他的目光挑逗毫无反应,于是他便想通过申骋把这个女子弄到手。
不曾想,申骋宁可被送进官府,也不愿对不起兄长。
得知裁缝铺的史俊生得了一种不治之症,黄元吉便找到史俊生,和他做下一笔交易。
让史俊生做出与蝴蝶女有私情的假象,并在公堂上承认两人有奸。情而且合伙害死了申驰,之后,申驰便给他一笔银子安顿他的老父。
史俊生答应了。
这还不算,为了造出申驰是砒霜中毒的假象,他还让史俊生在寿衣上做了手脚,那件寿衣的布料浸泡过特殊药物的布料,身体沾染后,会皮肤中毒,身体呈现黑色,就如中了砒。霜之毒一样。。。。。。
再加上史俊生的招供,县太爷自然而然地把蝴蝶女打入了死牢。
申驰料理了,申驰的妻子料理了,申家的财产自然就落到了申骋手上,而此时,黄元吉便凭借手上的把柄,露出了真实的面目,逼迫申骋把茶园以超低价卖给他。。。。。。
申骋永远忘不了那天黄元吉来找他时的那副嘴脸,仿佛一切都不用再掩饰,仿佛一切都掌控在手,他把契约往桌上一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申兄,签了吧。”
他拿起契约一看,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契约上所写,和当面抢劫有何区别?可恨此人还这么一副理所应当的嚣张模样。
他刚要翻脸,破口大骂,黄元吉却慢悠悠说道:“哦,申兄也可以不签,那我们也可以公堂上见,奸。人妻子的罪行,只怕够申兄喝一壶的。”偏头想了想,“唔,申兄可能在想,大不了来个提上裤子死不承认,这样,我这里还有一样礼物要送给申兄。”
伸手拍了拍,一个人抱着一卷物事走进来,递给黄元吉,黄元吉打开,露出一张婴儿的脸,黄元吉把孩子的脸转向申骋,笑道:“看到了吗,这可是申兄留下的种,简直和申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样,兄弟我腌制得好吧,用石灰腌制的,尸体不腐烂,这可是想抹杀也抹杀不了的铁证呢。”
他耳中轰的一声,身体不自觉地剧烈抖了一下,迟钝的目光缓缓移到婴儿脸上,渐渐变成了惊骇绝怖。
婴儿的眼睛静静地闭着,脸雪白僵硬,仿佛安然沉睡,又仿佛只是个人形标本。
腌制……
颤抖从心口开始,渐渐蔓延到全身,他的身体抖得如暴风雨来临时的树叶,猝然堕入一个他永远无法想象无法醒来的惊怖噩梦。
是的,只这一举,便全然击溃了他的心防。
兄长的家产败落在他的手中。
然而最让他难以忍受的,还是那张婴儿的脸,夜夜闯进他的梦中。
他不敢回想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怕极了黄元吉,像怕极了来自地狱的恶鬼,他本能地不愿想起这个人,不愿提起这个人,就那么自欺欺人地蜷缩在阴暗的角落日日用酒麻痹自己。
事情讲完,大堂陷入一种古怪骇人的沉寂,众人望向黄元吉的目光,已经不是厌恶和痛恨那么简单了,已经接近于畏惧恐惧。
这份缜密可怖的心思,如若用在发家致富上,恐怕早已是一方富豪了,可惜,却用在谋夺别人的财产上。。。。。。
吴知县细小的眼睛也不眨巴了,他定定地望向黄元吉的方向,半晌,只吐出了四个字:“丧心病狂!”
最后判定结果,黄元吉被打入死牢,申骋判仗刑,桂娘捉拿归案,至于朱凤由。。。。。。
朱凤由哀哀哭泣:“大老爷,小人的那个药真的不是毒。药啊,请大老爷明察。。。。。。”
吴知县:“去捉一只鸡来,照方给鸡灌药,如果三天后鸡醒不过来,朱凤由按谋杀罪拟刑。”
众人默默,如果三天后鸡还饿不死的话。。。。。。
可如果他的药没有作假,那么申驰是如何死的呢?
对此,吴知县说道:“昨日,本官与江巡按开棺验尸时,发现除了尸骨异样外,还发现棺材内壁有浅浅的挠痕,本官左思右想,便想到,那申驰或许中间真的苏醒过,或许是因为闭气,或许是因为中了寿衣的毒,总之,他又死去了。”
众人:“……”
想象着那副情景,众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又是一抖,一层寒栗冒上来,冷汗如雨滚落。
☆、第92章 落梅妆(13)
第92章
走出申城县衙,夏初菡只觉得心力交瘁,元气大伤。
虽然已经听过很多,虽然心理承受能力非比寻常,可是,在她听到会有人用那般惨绝人寰的手段去对一个孩子时,还是忍不住一阵阵颤抖,几欲晕厥。
为什么这个世间会有这么多的黑暗残酷?
为什么人心会有那么多的残忍肮脏?
一个个尖锐的疑问如飓风呼啸,她坐在车上,手托着头,犹如被阴暗的真相一点点吸去了生命力,眼神冷寂,心神恍惚。
江含征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心揪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难过,自责,却又无法言说。
辚辚的车轮声在一片死寂中如沉沉地碾压在人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江含征突然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夏初菡没有说话,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无知无觉地发着呆。
车子停在一个店铺前。
江含征拉着夏初菡下了车。
原来这是一座乐器坊,或者说是一个编钟坊。
随州是编钟之乡,而他们就在最大的编钟坊前。
各种各样的编钟,大到一人抱的铜钟,小到酒盅大的瓷钟,分门别类地吊在钟架上,样式奇特,品类齐全。
有一名男子正在演示一组铜钟,钟锤敲起,浑厚苍凉的乐音瞬间漫过整个大厅,如穿越过千年时光,涤荡着人的心灵。
不由自主地让人想起那首秦风,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凄迷唯美,苍凉大气,让人沉迷。
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涌起,在心中激荡,她的眼中蓦然泛起泪光。
男子演示完铜钟,又演示了一组瓷器编钟,瓷器编钟精美小巧,如一朵朵蓝色的花朵倒挂在钟架上,甚是可爱,男子用小锤灵巧地敲击,轻快的乐音如水珠跳跃,让人情不自禁地心情明朗。
她静静地听着,心中的阴霾缓缓消散。
“不对劲,这组编钟不对劲。”
倾听演示的人群中,突然有一名男子皱眉道。
夏初菡略略一瞟,发现说话的男子就站在人群最边上,眼角一块乌青,嘴角一块乌青,如被人刚刚揍过。
夏初菡不动声色地走到他旁边,几不可闻地问道:“怎么不对劲?”
男子走到编钟前,指着第三个花骨朵状的小钟道:“这只声音有些哑,应该是瓷钟上有裂纹。”
演示已毕,她走上前,仔细看那瓷钟,果见内壁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纹,即使她听不出什么,但刚才那么多人,还有敲奏的人。。。。。。这其中细微的差别。。。。。。唔,这男子的耳朵还真是尖得不同寻常。。。。。。
她默了一瞬,低声道:“请公子跟我来。”
她径自走出门外,上到马车上,待男子现身,便问道:“公子滞留人世,可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男子微微蹙眉,目光穿过车壁望向远方,露出些微的迷惘,没有说话。
夏初菡:“公子未了的心愿可是与乐器有关?”
男子低下头,闷了一会儿,才道:“我是个大夫。”
夏初菡:“。。。。。。”
男子道:“这家编钟坊以前是我家开的,别人都说我耳朵敏锐,将来一定会继承父亲的事业,在乐器上做出一番成就。”他眉头蹙得更紧,表情有些烦躁,“我要学医,大家都反对,没有一个人支持。”
他叹了口气:“可别人怎么能理解我的心思呢?我父亲得了急病,一个游医郎中给他诊治,谁知我父亲吃了他开的药后,立马就去世了。
所以,我恨透了庸医,这才决定自己学医。虽然家里人反对,我还是自己开了一个药铺,请了坐堂先生,自己下功夫研习医书,还经常观摩坐堂先生给人治病。
刚开始,我坐堂时没有一个人来看,后来,我发了狠心,挂出牌子,说免费治疗。
终于有一个人带着他家的孩子来看病了,我仔细观察那孩子,胸有成竹,便依理开出了药方。
谁知后来,那家人突然找上门来,见我就打,说他家孩子吃了我开的药后,差点丧命,如果不是正好有一名大夫在旁边抢救及时,孩子就没了。
那家人出手很重,我又气又急,病了一场,我不明白,不甘心,明明医书上就是那么写的,怎么会错?
然后,一直反对我学医的老管家叹息着告诉我说:‘少爷看那孩子有什么病状?’
我说:‘那孩子脸色发黑,额头发黑,医书记得明明白白,我就是照医书开的药,怎会出错?’
老管家又叹,说:‘那孩子是脸色发红,额头发红,’老奴之所以反对少爷学医,就是因为这个,少爷的眼睛辨不清颜色,诊治时的望闻问切,其中’望‘字一条,少爷首先就不能做到。’
我犹如遭了晴天霹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管家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慢慢告诉我说:‘老奴之前没有告诉少爷,是怕少爷伤心,其实老爷那次急病,郎中开的药中有一味是黑狗血,但少爷取的是黄狗血。。。。。。’
我惊住了。
原来我不但有眼疾,还因为眼疾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我不能接受着个打击,急怒攻心,病情加重,然后一命呜呼。”
男子满脸的伤愤不甘:“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让我得上这种病,我学医济世,治病救人,可老天却让我患上这样的眼疾,我恨,不甘心,苍天待我何其不公!”
他抬头望天,嘴唇紧抿,眼圈泛红。
夏初菡默然片刻,说道:“想不到还会有这种病症。。。。。。可就是你的眼睛辨不清颜色,但并不影响你看东西,不影响你正常生活呀,更何况你的耳朵还比一般人好用得多。
其实,何必非要学医?
学医固然可以治疗人身体上的病痛,但音乐却可以治疗人心里的病症。
古书上记载例子我就不说了,我就说自己的亲身体验。”
她的眼中不经意地露出一抹沧桑,徐徐道:“现在你也知道我能看到阴魂了,因为此,我经常会听闻一些别人不知道甚至无法想象的黑暗秘事,这些事情听得多了,人好像也苍老起来,时常会生出看破红尘生无可恋等不好的念头。
就在刚才,我来乐坊之前,还在衙门里听闻一桩残忍的杀人案,“她微微苦笑,”那种念头是真的会有。”
她看向面前的男子,表情坦然诚恳:“是乐坊的音乐让我缓过劲来的,你不觉得那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吗,普普通通的东西,却能发出那样美妙的声音,让人觉得世间又干净美好起来,心里充满了光明和温暖,这些,普通的郎中能做到吗?”
男子看着她,不禁动容。
夏初菡:“所以,公子何必弃长就短,其实,你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长处在乐器上做一番成就,而不是一直耿耿于怀自己的不足处。
让他人为之受益的事,原本就不必拘泥于哪一项啊。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只希望公子能解开心结,安心去轮回,重新开始新人生,到时不要说是做大夫,就是出将入相,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男子目光波动,深深地看着她,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夏初菡点点头,说道:“那你现在愿意去轮回了吗?”
男子颔首。
夏初菡低头合十念起经文,一片淡淡的光芒升起,男子抱拳致谢的身影便渐渐消弭在那片薄光中。
夏初菡抬起头,唇角淡然含笑,心底的阴霾涤荡一空。
刚要下车回乐坊,却见江含征正从那边走过来,看到她,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你自己回来,怎么不叫我一声?”
夏初菡没有回答他的话,只看向他手中的东西:“哎,大人买了编钟啊,这个好漂亮好可爱。”
江含征这才高兴起来,把小编钟放在她手上,温声道:“我刚才见你一直在看这个,你喜欢这个对吗?所以就给你买来了。”
夏初菡轻轻翻看第三个花骨朵状的小瓷钟,果见内壁有一道几不可见的细纹,唇角漾起浅浅的酒窝,她抬头看他:“谢谢大人,我很喜欢。”
江含征目中含笑,心中痒痒,偏头吻上她的唇角。
车子回到驿馆,江含征嘱咐她先洗沐休息,说道:“这几日你好好在驿馆安歇,待随州的事情结束,我们就回官署,年前的巡察就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准备过大年了。”
他说“过大年”的时候,有几丝玩笑的意味,澹澹含笑的目光看着她,竟让她心中不自然地一跳。
她点了点头,脸微红,快快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去一身疲惫,困意浓浓袭来,她躺倒床上,不一刻,便沉入梦乡。
梦中,花开遍地,蝴蝶翩飞。
女子站在蝴蝶中央,如传说中蝴蝶仙子,她手上的伤已经不见,长长的围巾随风轻轻飘动。
她温暖澄澈的目光看着夏初菡,说道:“案子的事多谢你了,我终于为他伸了冤,为自己伸了冤。虽然我很难过自己生前没能照顾好他,可是能为他伸冤也是好的。”
夏初菡道:“你准备去轮回了么,其实你可以到外面找我,我可以帮你念念经。”
女子低下头:“谢谢,只是,你已经很累了,我在你的梦里,所以我能感觉得出来,这件案子让你很不好受,难为你了。”
夏初菡怔住,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我走了。。。。。。你、你们。。。。。。要好好的。。。。。。”
“等一下,”夏初菡喊住她,略略迟疑,“你……能告诉我,你和江大人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事么?”
蝴蝶女又默,良久,才道:“我小时候被人拐卖,几经辗转,被卖到一个人牙子那里。江大人破获一桩拐卖案时把我救了出来,认我做了义妹,后来,由他母亲做主,把我嫁给一个小茶商,再后就一直没见过。。。。。。”
女子恍恍惚惚地想着,那个俊美如天神的青年,就像梦一样出现在她面前,救她于水火。
他看到她时,那么诧异,那么激动,那么欣喜,好像找到了一件丢失已久的宝物。甚至都没怎么问她的来历,便把她留在了身边,认她做了义妹。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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