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之泣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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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陌生到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另一个也叫做唐逸尘的人……姬雅并没有表现出异样，她知道，自己离开了那么久，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连她自己都已然不是最初那个任泣儿了，何况是已经成为武林盟主的唐逸尘呢？
“阿泣。”
姬雅愣了好久才意识到唐逸尘是在叫她，这个陪伴了她八年的名字，就这么轻易地被她理所当然地忘掉了。
“逸尘。”姬雅笑了笑，朝他走近了几步，“我能看见了。”
唐逸尘并没有过多的意外，将她一把搂入怀中，“回来就好，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怎么会……你在这里我就会回来的。”顾不得想那么多，姬雅幸福地靠着他，“发生了很多东西，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你们给我放开！到底成何体统？”
姬雅一愣，看向那个面熟的老头，脑子转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白汐儿这茬……
“师父，您不是回去了吗？”唐逸尘松开她，惊讶地看着华无忆。
“你倒是想我回去，哼！”华无忆瞪了他一眼，愤怒地看向姬雅，“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逆徒……就是因为这个丫头吗？就是因为她你才害得汐儿离家出走？逸尘你以前不是这种无情无义之人啊，是不是身份和地位让你变成了现在这样？”
姬雅有些尴尬地走过去，想要扶华无忆坐下消消气，“您误会了，逸尘不是您说的那样……”
“你给我滚开！”华无忆一把推开她，“你到底是谁家的闺女，这般不守妇道？你爹娘究竟有没有好好管你？”
看到姬雅暗下来的脸，唐逸尘略带怒意地打断他：“师父，她毕竟是我娘给我安排的妻子，您这样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你娘？”华无忆有些惊诧地问道，“难怪……原来是那个女人找来的，我说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师父！”
姬雅拉住唐逸尘，示意他冷静下来，“你师父只是因为白姑娘的事有些冲动，你就让着他，等事情过去了再做解释也不迟。”
唐逸尘点点头，“师父，您要说什么去外面说吧，这未出嫁的姑娘的房间毕竟不是您老人家该呆的地方。”
见唐逸尘这么说，华无忆尴尬地咳嗽两声，转身走出了屋子。
、诱惑
“师父已经回去了，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看着神色有些黯然的姬雅，唐逸尘倒是一直笑着，轻轻地说道。
“我没事。”姬雅摇摇头，“只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的亲生父亲……去世了，要不是我，他也不会……”
唐逸尘的脸一僵，“亲生父亲？”
“这些事情我本来早就该告诉你的，我，是一个被养父抚养长大的弃儿。离开的那些日子，也是去找我的亲生父亲了……他人很好，但是我想不起来关于他的任何事情，就闹着要回来找你，他一气之下犯了病，才会……”
说道这里，姬雅的声音有些哽咽，倒是让唐逸尘有些不知所措。
唐逸尘将手帕递给她，安慰道：“你别太责怪自己，生老病死自有天命，我爹去世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自责，恨自己没有守在他的身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你比我好很多，至少你还在他的身边呆过一段时日，不像我，自有记忆起，都是师父在我身边照顾我。”
“可是那段时间，我甚至自私地想要离开他，否认他是我的父亲……”
“姬雅……”唐逸尘揽过她的肩，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姬雅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唐逸尘的话，对于她来说，即使自己不说失去了父亲那样悲伤的事，唐逸尘也会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她。
因为她一直都相信着，他的心里是有她的。
无论发生了什么，她也会相信着这一点的。
“阿泣，嫁给我好吗？”唐逸尘的声音很轻，有那么一瞬间，姬雅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木然地看了看唐逸尘。
之前碍于白汐儿的阻止，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始终是有所顾忌的，可是现在当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唐逸尘的时候，姬雅却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担心和害怕。不知道为何，就好像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只要她嫁给了唐逸尘，很多东西就会永远的消失一样。
可是她禁不住这种诱惑，她喜欢唐逸尘，这是很久之前她就承认过的事情。
姬雅抬起头，朝唐逸尘轻轻地笑着，殷红的唇瓣微张：“好啊。”

武林盟主再次娶妻，倒是让很多人惊讶了很久。但是最让他们惊讶的，是唐逸尘的师父，从小就极其疼他的华无忆竟然没有出现，反而是玲珑山庄的庄主夫人做了他们的主婚人。这样奇怪的事情惹出了很多的猜测，不少的版本流传于江湖中各个角落，成为众人茶余饭后可谈论的话题。
只是这个话题的主角们，却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幸福中，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别人说了什么或者怎样看待他们的结合。
“还不愿意起床吗？”
躺在唐逸尘怀中的姬雅小脸一红，并不敢对上那双炙热的眸子。一夜风流，衣衫被扔得满地都是，倒是让姬雅不好意思起床穿衣服了。
“那个……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就起好不好？”
“好吧……”唐逸尘知道她是害羞，只好先行爬起身，穿好了衣服，才走到门边就转过身来，“可是，该不会以后每天你都让我先离开吧？”
姬雅没有搭理他，又将脸蒙到了被子里。
唐逸尘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关上了门。姬雅睁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全是红色的新房，还有空气中那专属于唐逸尘的气息，心中的担忧和害怕已经被喜悦所占满，她要做一个好妻子，她要永远陪在唐逸尘身边，她要永远都这么快乐……虽然现在未来对于她都是不可知的，但是她还是希望自己可以永远都这样。
她庆幸自己对于爱情是执着的，因为至少这种幸福是颜天落给不了的。
“夫人，宫主让我过来帮你梳洗。”
“进来吧。”姬雅清醒了过来，面色绯红地看着抬着盆的真茹，“真茹，你放那儿就好了，我自己来。”
真茹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放下盆子，转身便走。
姬雅一愣，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出声唤道：“真茹……”
真茹站住身子，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她，脸色却还是那样淡漠的。
“真茹，怎么了？”
“夫人失踪的时候，宫主一次也没去找过她……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宫主有些残忍了。”
“真茹……”
毕竟是那样坦然相待过的人，真茹并没有讨厌她的那种固执和任性，脸色缓和下来，“姑娘，我不喜欢叫你夫人，对于我来说，之前的夫人是个很好的人，对宫主也很好，并不是说姑娘你就不好，只是，对于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我有些不能接受。对不起。”
“我知道。”姬雅真诚地看着她，松了一口气。若不是知道白汐儿已经安安稳稳地回去了，她的良心或许也是备受折磨的吧，“真茹，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很多事情也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我对逸尘，也是真心的，如果他对我无意，我也不会嫁给他。”
“夫人还是另外找一个贴身丫鬟吧。”真茹迈开步子，“真茹也要离开了，最后来伺候一下姑娘。”
姬雅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我想去神农谷帮夫人照顾华神医夫妇，姑娘好好照顾自己，姐姐她也会好好照顾姑娘的。”
难道在别人的心里，她就是一个横刀夺爱的女子吗？外面的人怎么说她不在意，可是如果连她那样真诚对待的真茹也这样看待她的话，那是她万万不能理解的。
“真茹……我……”
“姑娘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也有苦衷，只是……以后好好待宫主吧。”
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只剩下了姬雅一个人，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专属于唐逸尘的味道。可是这一刻，姬雅的心里，却似五味杂陈，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的快乐
“阿泣，怎么不多吃一点？”
姬雅摇摇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阿泣……”
跟在姬雅后面的丫鬟她并不认识，真茹离开七涵宫也已经过了很久了，她身边的丫鬟换了又换，可还是没有换到她心仪的。踏茹曾私下打趣说她变得挑剔了，不太像之前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任泣儿了……她只是敷衍地笑笑，她本来就不是任泣儿了，每次她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就会一遍遍地看那本秘籍上的法术，她不想学，只是想看看自己父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可是看的次数多了，也慢慢地就学会了。学会之后就会很好奇，想要自己试一下，她用隐身之术去偷看唐逸尘在书房里做的事，或是用别的什么法术做些奇怪的事情……时间久了，连她自己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负罪感，只好将那本秘籍扔到一边，不愿再碰。
姬雅慢慢发现，学的东西越多，她的心里就越慌，莫名的恐惧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折磨得她无法安睡。
“阿泣，你这些日子是怎么了？”唐逸尘脱下外面的袍子，似是不经意间问道。
姬雅犹豫了很久，还是握紧了双手，“逸尘，我们成亲这么久，我有很多事情不想瞒你，却不能够告诉你。”
“你知道，我是不会介意的。”
这样的话，差点让姬雅就那样哭了出来，她张开口，才说了一个“我”，腹中的恶心之感就漫布开来，充斥了整个身体。
躺在床上的姬雅愣愣地看着握住她手腕的唐逸尘，脑子里出现了很多东西，却不知道能不能说或者该怎么说。
唐逸尘松开她的手腕，眉头微微皱了皱，“没关系，只是最近吃的不太好，我叫踏茹给你炖碗鸡汤，好好补补。”
“我不想喝。”姬雅坐起身，“逸尘，你听我说，其实我……”
“没关系的。”唐逸尘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走出了房间，剩下一脸无措的姬雅。
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姬雅一个人，她就那么怀着恶心之感有些麻木地坐着，窗外的月亮很亮，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再过些日子就是中秋了……而她在这个世上，也只有唐逸尘这一个亲人了。她要如何做到，带着满腹的秘密，就这样瞒着自己的丈夫一辈子……
“小姐忘了答应过老城主的话了吗？”
姬雅一惊，条件反射地看向声音传过来的地方，并没有人，惊讶了好久才明白过来，是无月城的守卫。
“你是？”姬雅站起身，朝那个声音的方向问道，“是爹派来的人吗？”
“是的。”那个人轻轻地说道，却没有现出身体，“小姐，无月城是这外面的世界所不能知道的事，您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破坏了先人定下来的规矩。”
姬雅有些语塞，却还是任性地问道：“连我的丈夫也不可以吗？既然我是老城主的女儿，那他就应该成为无月城的亲人才是啊……而且我也可以保证他不会说出去的！”
那边沉默了许久，姬雅甚至都以为他已经走了。
可是那个声音还是轻飘飘地传了过来：“小姐想知道文清现在怎么样了吗？”
“文清？”印象中是个很清爽的男子，是他一直保护着白汐儿，让白汐儿能够在嫁给这外面的人之后还能平安地回去。姬雅的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声，她确实不知道那个跟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究竟接受了怎么样的惩罚，所以当面前的人以那样轻盈的语气提起文清的时候，她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我不敢求小姐为我留一条后路，只是，当时白姑娘什么都没有说出去，只是超过了期限回去并且利用了文清。神鞭打三十下并不致命，只是她到现在都只能靠着拐杖才能走路……而文清，也因为做了那样的事情至今都还在牢中。我想这应该是小姐所不知道的事，并不是城主太过严厉，只是先人们定下的规矩，是不能违背的。”
姬雅就那么傻傻地愣在原地，她以为白汐儿回去之后会好好地过剩下的日子，她以为文清最多会被责骂，之后还是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守卫……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糟的结局，两个曾经那样照顾她的人，竟接受了这样无理的惩罚……
她接受不了，也无法接受。
“真是这样，那就是我的错……汐儿她，本来不用回去的……”
“小姐不必这么想，白姑娘在无月城有自己的家人，也有一心为她的文清，相信也是她自己想清楚了才回去的。这也是她一直让文清为她拖延时间而久久没有抹去自己记忆的原因。”那个声音的主人慢慢地现出形来，是一个很俊秀的男子，僵硬的身子缓缓地跪在了地上，“所以柳炙斗胆，请小姐为柳炙留一条后路。”
“柳炙？”姬雅并没有回答他的请求，反而惊讶地看着他，“你就是柳炙？”
柳炙微微皱了皱好看的眉，还是以那轻飘飘地声音问道：“小姐认识我？”
“哦，真茹，就是踏茹的妹妹，跟我提过你。”姬雅兴奋地朝他走过去，他却有些戒备地后退了几步，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反倒让姬雅有些尴尬，“你……不记得踏茹了？”
“我记得。”柳炙并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望着姬雅，并没有多说。
姬雅有些失望地看向了别处，“她为了你，一直都没有嫁人……”
“柳炙是无月城的守卫，这辈子，都是。”柳炙的双眸中闪烁着一些不知名的光，“我的使命就是保护好小姐，一生一世。”
她的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柳炙，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爹已经不在了，你也没有必要因为他交待的事情难为自己，我放你离开好不好？或者我对你用摄魂之术，你去找踏茹，过你自己幸福快乐的生活。”
“我的幸福快乐，在小姐你的身上。”柳炙还是那样定定地看着她，没有丝毫的退步，“所以请小姐，谨记老城主的话。”
、喜事
柳炙的话一直回荡在姬雅的脑子里，是啊，她已经做错了那么多，有了那么多的遗憾，没有理由再在别人的面前任性了。如果因为自己的任性伤害到柳炙，那不管是对忠心的柳炙，还是对情深意重的踏茹，都是不可被饶恕的。与其伤害到别人，那自己的为难，隐瞒唐逸尘的歉疚之感又算得了什么呢？
“夫人，喝汤了。”
眼前的小丫头有些颤颤巍巍地给姬雅盛着汤，怕也是在外面听说了自己很挑剔之后很害怕吧。自己当年去玲珑山庄应征侍女的时候不也是生怕哪里出了差错被责怪吗……姬雅叹了口气，伸出手接过那碗汤，扯出个自以为很和蔼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婢叫荠月，之前是伺候踏茹姐的。”
“踏茹把你送给我了？”姬雅有些诧异地问道，见荠月点点头，只好笑道，“如果是伺候踏茹的人，那肯定是很细心的，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荠月还是点点头，小声地说道：“是。”
“对了，逸尘在干嘛呢？”
荠月抬起头，紧张之色淡了下去，“宫主他好像正在跟三夫人说话，不让人进去打扰。”
“三夫人来了？”姬雅放下汤，倏地站起身来，“我过去看看。”
“可是……”
“你在这里就好。我去去就回。”
自从跟唐逸尘成亲之后，姬雅再没见过三夫人，那个因为失去了孩子逐渐释怀，渐渐地走到阳光下，却还是蒙着面纱的女子。姬雅不知道为什么三夫人给她的感觉那样的奇妙，她没有问过颜天落那个孩子是不是因为自己才没有的，但是自从三夫人给她道过歉之后，之前的恨意也随着时间慢慢地消散了……姬雅有回去看过任远，守在他的墓前说爹你不要怪我，三夫人毕竟遭了报应……于是便心安理得将她视为自己的婆婆，以礼相待。
“您要威胁我？”唐逸尘冷冷的声音吓了姬雅一跳，本来准备敲门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是你自己没用。”
那是三夫人的声音，只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