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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续红楼画眉蹙-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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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婉满脸不以为然道:“他还能怎么着?竟然与师父勾结在一处!”
暮霭手指放在她眼前摇了摇,笑道:“事情往往不像是自己看得那么简单。”
忽而想起一事来,问道:“你回来的时候说起过,紫晓问过你徐夫人手腕上的镯子?也因这个镯子才不许穆德伤了她的?”
“对啊!”小婉点头,道:“我也只是与师嫂闲聊的时候听雪雁说的,师嫂并没有在意,本来也不知道是师父,后来被抓了之后,才知道是师父。”
也有些埋怨暮霭,并没有告诉她,是师父与穆德勾结。
暮霭沉吟了片刻,细细地问起镯子模样。
小婉不解其意,也不回答,只是瞪眼道:“不行,上一回,差点害了师嫂,我不能出卖她了!”
暮霭不禁莞尔一笑道:“朕不过就是白问问,瞧你急什么?”
小婉斜睨着他,哼哼地道:“我可不信你是白问问,指不定你心里又打着什么主意了!哼,你就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哥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你倒是恭维我了!”暮霭面上含笑,心里却在暗地计量着玉镯之事。
能让他如此震动询问的,非绿影镯莫属,一只绿影镯已经碎裂,另一只不是随着她化为灰烬了么?看来,事情也并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
如此一来,他倒是真的该估摸着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仰起头,暮霭意气风发,浅浅的笑,却含着浓浓的狠,这一段陈年旧事,就在他与穆德的较量中,来一个了断罢!
皇家秘辛
六月二十四一早,黛玉正在对镜梳妆,便有人进来通报,说皇上打发戴总管过来,请徐若凡与黛玉进宫赴宴,赏荷花。
黛玉眉头一挑,徐若凡皱眉道:“年年花节都设宴,酒如水,肉如山,只见人头攒动,声声歌功颂德,好生没趣,也不知道得浪费多少百姓血汗。”
“偏你这么一副小家子气!”黛玉笑着叹着,也知道徐若凡比帝王,更心怀天下黎民百姓,“活在锦衣玉食中的,哪一个不是百姓的血汗?只不过,帝王家更是重中之重罢了!”
一时收拾好了,方起身给徐若凡挑了一套戎装,银甲分明,大氅迎风,知道他不喜王爷服色,不管进宫还是上朝,他依然当自己是一名将军。
黛玉上了轿子,徐若凡骑马,虽然不喜欢,还是前呼后拥地去了。
轿马进了皇宫侧门,黛玉透过纱帘,瞧着朱墙高殿,心中暗叹,到底是皇家气派,果然是与众不同,肃穆中有着庄严,令人不敢大口出气。宫殿连绵不绝,正殿侧殿错落有致,看得人心胸大开,却也敬畏之极。
进了外殿与内宫的门,黛玉的轿子便与徐若凡分开而行。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忽听得一阵阵笑语喧哗,方停了下来。
戴权亲自上来打起纱帘儿,细声细气地道:“徐王妃,到了,请下轿!”
两个打扮齐整的小宫女立即上来扶着黛玉下轿,黛玉抬起脸,只见停在一处水池之边,清波涟漪,碧荷粉花,鸳鸯戏水,极是富贵奢华。
却有一处殿阁建在水池之中,竹桥通幽,精致玲珑,十分清雅幽静。
殿阁之上,高书“荷香殿”三个大字,四面窗开,里头衣香鬓影,珠翠生光,已经聚着极多的诰命夫人,如同当日忠顺王府所见,唯独寒暄而已。
却见北静王妃顺着竹桥出来相迎,含笑道:“好妹妹,你来了!”
如花脸容,泛着光彩夺目,只是却含着丝丝歉意,又觉得十分亲热。
黛玉微微颔首,并不答言,北静王妃拉着她进了荷香殿中的上殿。
忠顺王妃北静太妃南安太妃等人都忙与黛玉寒暄,此三妃皆心中愧悔,越觉得对待黛玉亲热了些,北静太妃更命身侧的水清道:“还不给徐王妃磕头赔罪!”
水清神色憔悴,听了这话,不觉一呆,满心不愿意。
北静太妃眼神凌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水清方忍气吞声,不甘愿地上前给黛玉重重地磕头道:“原是我年幼无知,嫉妒心胜,几乎不曾害了王妃,在这里给王妃磕头赔罪了,还请王妃恕罪。”
北静太妃亦陪笑道:“这个丫头,原就是生得草包一样,每每生事,已经教训过她了,瞧在她为人所算计的份上,还请徐王妃饶了她这一回才是。”
心里却不住地叹息,早在黛玉回京,她就已经上门请罪了,只是徐若凡心中盛怒,也不理会,多次将她拒之门外,此次宴会,她忙带着水清来赔罪。
见到这等阵仗,黛玉心中明白,扶起北静太妃,道:“老太妃快别这么说,既然都云清和郡主为人所利用算计,倘若黛玉不依不饶,岂不是太过小气了?”
“唉,徐王妃这样大方,越发显得我护短了!”北静太妃忍不住抹泪道。
忠顺王妃笑道:“既然徐王妃饶了清和,老妹妹就别伤心了!”
眼波轻轻一转,似波光闪烁,在黛玉身上扫了一圈儿,才拉着黛玉的手道:“上一次,那样大的动静,王妃可受惊了?”
黛玉瞧着她没有一丝异样的神色,倒也心里暗暗赞叹,到底是历经风霜,走遍官场的老王妃,不管是敌是友,竟没有露出一丝儿的喜怒,“所幸平安,多谢王妃惦记了。”
上殿只有诸位太妃王妃郡主,一时落了座,宫女立即送上茶来。
黛玉静静地坐着,流波转盼,从上面便将殿外清波碧荷一览无余。
清漪荡漾,水光潋滟,荷叶田田,几个宫女扮成采莲女泛舟其中,伸手便可探得一抹荷香,自是流连忘返,神情陶醉。
黛玉闭上眼,吸了一口气,却不由得失笑,脂粉香早就掩盖了清雅荷香。
“太后娘娘驾到!”一声尖锐的声音扬起,黛玉睁开眼,初次看到北静太妃的姐姐,皇太后,身边亦是珠围翠绕,华贵非凡。
太后坐在上首,才摆手道:“都免礼罢!”
诸位嫔妃诸如周贵妃元妃等人都坐在了下首,一声咳嗽不闻。
太后也不过就是慰问了几句,目光在黛玉身上定了一会儿,才微微一笑,然后便吩咐歌舞,开宴,一派母仪天下的风范。
黛玉生性淡静,北静王妃便与她说些话,不致寥落。
北静王妃因叹息道:“清和那件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妹子心里有底就是了。今儿个别瞧着歌舞升平的,可底下的暗流可也无数呢!”
黛玉秉性玲珑,轻笑道:“我倒是没瞧得出来。”
清光扫过满殿,看到了元妃神色隐忍,下殿中贾母神色平淡,王夫人心中却闪过一抹冷意,又似有些艳羡地望着太后身边如今空着的皇后宝座。
的确,皇后之位,多年空悬,二位贵妃,谁不想一拔头筹?
看来,元妃与周贵妃,已经拉开了争宠夺位的战事。
低头拨弄着手腕上晶莹的绿影镯,黛玉始终默不作声,与热闹格格不入。
因是荷花节,太后会赏赐些东西,诸位命妇也要孝敬些东西,图个吉利。
一时东西敬上,太后看了一眼,却停在两对翡翠物件上,伸手拿起那支瑶池献寿翡翠簪,眯眼道:“这件东西,哀家仿佛在哪里见过。”
忠顺王妃一怔,起身笑道:“原是徐王妃所赠,臣妇瞧着成色十足,故借花献佛,孝敬太后。”
声音清脆明亮,黛玉听得清清楚楚。
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浓,这是她送自己娘亲的,为何言语间如此生疏?
“哦?哪位是徐王妃,过来让哀家瞧瞧!”太后威严地看着满殿。
黛玉其心不悦,却也只得款款起身出列,敛衽一福,道:“臣妇徐门林氏,见过太后。”
太后面上闪过一丝惊艳之色,凝眸道:“你姓林?贾敏是你何人?”
黛玉心中纳闷,依旧轻声道:“原是先母。”
太后立时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拉着她手细细打量了一番,叹道:“真像,真像!这通身的气派,比贾敏更胜似三分。”
略略沉吟了片刻,才对忠顺王妃笑道:“这件东西你不认得了?说起来,这两件翡翠物事是哀家当年赏了给你做新婚之礼的,你后来又转送了贾敏。倒是没想到,贾敏的女儿又送还了给你,你却又送了哀家!”
忠顺王妃眼中登时闪过一抹惊慌失措,但是转瞬即逝,笑道:“如今年纪大了,记性也没了,自个儿送出去的东西,竟是越发不认得了。”
太后听了这话,微微一笑,道:“哀家都记得,你却是忘记了!还记得,你与贾敏原是最好的姐妹呢,如今你与她的女儿倒是生分了!”
忠顺王妃似是被太后戳破了心中的什么东西,竟是微微有些不稳,勉强笑道:“陈年旧事,臣妇早就忘记了,倒是这个孩子没认得出来。”
下殿里的贾母眼中亦是闪过一丝诧异,贾敏认得忠顺王妃,为何她不知?
寻思往事,从来没听说过贾敏未出阁前与忠顺王妃结交的消息。
太后也不以为意,对黛玉道:“好孩子,跟哀家过来,给你瞧见好东西!”
满殿都是诧异,谁都没想到黛玉竟会得了太后的眼缘。
太后全当不见,只将满殿的人都搁着了,任由她们自己取乐,却带了黛玉出了荷香殿,径自坐轿到了慈宁宫,遣退了左右。
“有些话,那么多人在,不好说!”太后叹了一口气,拉着黛玉同坐。
黛玉不解地道:“不知道太后有何吩咐?”
太后低头看到她手腕上的绿影镯,才道:“想必你也知道翡翠物件是忠顺王妃送给你娘亲的罢?可是偏偏忠顺王妃却又像不知道似的?”
听她一语道破自己心中所想,黛玉也不做作,颔首不语。
太后道:“这二十几年来,我早就怀疑她不是忠顺王妃了。”
顿了顿,才叹道:“她的确不是先前的忠顺王妃,真正的忠顺王妃,才是你娘亲、哀家秘密中的好姐妹,这件事情,除了我们三个人,没人知道。”
黛玉愕然抬眸,悄悄打量着太后苍老又雍容的侧脸,忠顺王妃不是忠顺王妃?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那穆德可是知道?娘亲可知道?
黛玉浅笑道:“这样的事情,不应为臣妇所知。”皇家秘辛,听之无益。
太后手上一紧,叹道:“不不不,只有你,才能阻止这一场浩劫!”
听了这样重的话,黛玉蹙眉道:“臣妇一介弱女新妇,不敢当太后言语。”
太后摇摇头,满目的悲怆,轻声道:“的的确确只有你能挽救他们手足残杀!你也必须去挽救,我的儿子暮霭,忠顺王府的少王爷穆德,以及你的夫君徐若凡,他们三个,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能伤!”
字字凝重,声声悲怆,像是穿透了历史长河,震动天地。
黛玉拧起眉头,道:“太后怎么如此说?皇上与忠顺少王爷是堂兄弟,这才是手足,怎么竟然算上了外子?他不过就是贫困少年出身罢了!”
“不,你错了!”太后温柔地端详着黛玉,泪流满面,道:“这件事情,罕有人知,除了哀家以及当年的阿紫、你过世的娘亲,没有人知道,徐若凡,才是忠顺王府的嫡长子!”
黛玉听得目瞪口呆:“什么?”
徐若凡才是忠顺王府的嫡长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太后站起身,走到窗下,看着外面宫女太监里一层外一层地守护着。
过了良久才轻叹道:“你没有听错,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徐若凡,他是忠顺王爷的嫡长子,小名唤作穆帆,那是一帆风顺的帆。”
黛玉缓缓摇头,启唇道:“这些事情,毫无根据,臣妇不信。”
真真是好笑,倘若徐若凡是忠顺王府的嫡长子,那为什么会流落民间?吃了那样多的苦头,一双手闯出了天下,此时却又冒出了莫名其妙的身份。
太后转头看着黛玉不信的娇颜,缓缓地道:“你不信,自是理所当然。可是,哀家苦苦追查了二十几年,从北到南,从南到北,一丝一毫,我都没有漏掉一点儿,这件事情,连皇上都不知道。”
“实话与你说了罢,你心里,要有个计较!徐若凡与穆德,是同父同母的亲手足,绝没有一丝掺假!紫晓先生,就是老忠顺王爷,他的才干武功,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皇上是先皇引入了他门下的,我自然知道得清楚。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穆德与徐若凡是他的亲生儿子。”
黛玉听得糊里糊涂的,扬眉道:“世间怎会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听得没头没尾,也不敢相信。
太后道:“你只要记住今天的话,日后,你一定会明白的。”
语音有一丝急迫,有一丝惊慌,说到这里,却又突然住嘴不说了。
她好像,也在害怕着什么,似乎有人在她背后灼灼地盯着她似的,不敢说得太过明白,似乎,说出这些秘密,她就已经鼓起了心中的勇气。
她说得不清不楚,黛玉听得不明不白,她只盼着黛玉能挽救手足相残的局面,却没有料到,黛玉并不是神,并没有力挽狂澜的能为。
黛玉轻声细语道:“太后不要急,有什么话,只管说,臣妇虽无能,可也能解得一二分。况且,您老人家说得不明白,臣妇也……”
太后颓然道:“唉,哀家老了,说话也不清楚了。时候不早了,指不定荷香殿里又怎么着了,下一回,等你进宫,哀家再将往事告诉于你!”
言尽于此,日后的事情,端看各人的造化了!
匆匆然地又携着黛玉回到了荷香殿,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各位王妃诰命齐来请安敬酒,太后笑容可掬,甚是自得其乐。
方才与黛玉说起秘事的那种悲怆,竟是一丝不见。
黛玉心中却是千回百转,难以歇止。太后的话,能信几分?她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她捉摸不透,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今天她话中的意思,自己却是明白了。徐若凡与穆德,同父同母的兄弟,是外面传说好色昏庸的老忠顺王爷之子,却并不是如今的假王妃所出,紫晓先生便是老忠顺王爷。
好像一团乱麻啊,怎么理不清呢?穆德是忠顺王爷的儿子,那紫晓先生为什么不与亲子相见,又要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万劫不复之深渊?
黛玉凝神思索,也没个头绪,总觉得好像少了一根贯穿始终的线索,无法将这些疑点贯穿起来,更无法解释得明白透彻,只得暂且将此事埋于心中。
也许,日后,她一定会弄明白。
太后薨,以退为进
荷香殿宴会归来,黛玉正要与徐若凡商议,便听到太后薨逝的消息!
黛玉惊道:“什么?太后薨逝?”怎么这么突然?
外面来报丧的原是宫中的太监,浑身缟素,泣道:“太后昨夜子时薨逝。”
黛玉面色惨白,身子轻轻一晃,徐若凡吓了一跳,忙扶着她道:“怎么了?”
有些担忧地抚摸着她的额头。
白着脸,黛玉抓着徐若凡的衣襟,轻声道:“若凡,我们退隐可好?”
她只觉察到了,似乎,太后身后,还有一只无形中的手推动着很多事情。
她心里隐隐生出一丝惧意来,她告诉自己的时候,怕的是什么?
徐若凡奇道:“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想归隐了呢?”
觉得黛玉今天的神色透着古怪,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不是很确定。
黛玉粉唇微微颤动,缓缓地道:“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说。”
想了想,当然还是要告诉徐若凡,自己知道也不会有什么要紧。
徐若凡笑笑道:“我们夫妻,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
但是看到黛玉神色肃然,心里却也有些诧异,忖度了一会儿,不知她所谓何事。
摆手挥退小太监与屋内的仆人,徐若凡才道:“娘子有话就直说罢!”
清风徐徐,送进暗香,黛玉轻声细语将太后的话一一说了,又说起当时紫晓先生询问绿影镯之事,直把徐若凡听得目瞪口呆,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我也不信!”听到黛玉说她不信,徐若凡也淡淡一笑,“我少年丧母,倘若真有这样的身世,娘不会不告诉我,而且当日里,我娘并不认得岳母。”
他与黛玉一样,都不是笨蛋,怎能相信太后的一面之词?
而且,谁知道,他少年时代是林家收留的呢?
黛玉叹道:“正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如同乱麻一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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