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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月祭司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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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错？”老巫神问道。听到她老人家标志性的结束语，昭宁知道训话快完了。她面上虽然是一副真诚悔过的模样，可内心着实不平衡。但是为了少挨骂，她无比乖巧的答曰：“昭宁知错。”
“念在你尚未做出有损名节之事，保住了月神殿的颜面，又为映月赢回月王宫的份上，你过去的事老身暂且不计较。”老巫神说，她虽年老，但毕竟是月神殿里的老人，威信积累在那里，自然能管住这一帮子小辈，“什英，去取忘情泉水来。”
忘情泉水的传说昭宁自幼便听过。
忘情泉在天山山谷中，曾有一位佳人因行路口渴而误饮下忘情泉的泉水，回家后便去了七情六欲，到月神殿当了青鸟使。怎奈她原本已经定亲了，她的家人和未婚夫婿到月神殿劝她回家成婚生子，安分的做人｜妻人母。
那位美人果断拒绝了家人的劝说，还大义凛然的引经据典将她的家人和未婚夫婿说得哑口无言，最后还在月神像前立下重誓，原为月神奉献终身。后来她成为映月史上后辈青鸟使无法逾越的丰碑，忘情泉水的传说也由此盛传开来。
什英端上一个托盘，其中有十四个瓷碗，每一个碗的水都剩得满满的。如果她全部喝下去，估计忘的不只是七情六欲。
老巫神端起一碗水，拿起一枝月桂枝蘸水往昭宁身上洒。嘴里念念有词：“忘情泉水忘七情，一洒去喜乐，二洒去嗔怒，三洒去哀苦，四洒去恐惧，五洒去爱情，六洒去恶情，七洒去欲念；戒六欲，一洒戒色｜欲，二洒戒声欲，三洒戒香欲，四洒戒味欲，五洒戒触欲，六洒戒法欲。”
冬末的泉水有些打在身上有些冰冷，也有些生疼，也许这就是所谓失去七情六欲的痛。最后一碗水是给她喝的。泉水清冽苦涩，喝下去之后只觉得全世界只剩下这一个味道，也许当这苦味散去之后，她就真的忘情绝爱了。
不过惩罚未完，她被罚到凝思堂面壁思过，并抄写《迦檀经》一百遍。这本记录映月女神姜映月和历任女祭司生平事迹和功绩的经书足足有一千多页，约五寸宽、一寸厚、七寸长，每一页上都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一百遍，昭宁不知道会抄到什么时候。也许以前她还有哀嚎几声的机会，但她现在连埋怨的资格也没有了。月神，这位映月女子的典范是神一样的存在。对她来说，做典范太难，她不喜欢被那些条条款款的礼教约束。她更没有做典范的雄心，当一小女子，一生足矣。
“从今儿起，不许你踏出凝思堂半步。《迦檀经》抄写完后，想出凝思堂得看你的表现。”老巫神说完最后的惩罚。
“是，昭宁甘愿领罚。”昭宁磕了一记响头。
什英和湿逻用无比怜悯的眼神看昭宁，乖徒儿，你好好抄经书吧。唉！
昭宁从老巫神手中接过《迦檀经》，婵娟女使就领着她去凝思堂。
凝思堂中挂着映月历任祭司的画像，画像上的祭司们无不端庄明媚、娴雅动人。虽然画像是死物，但昭宁仍感觉到她们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她，让她倍感压迫。在东边向阳的雕花窗户下，她把书案移到那里，摆上笔墨纸砚，埋头抄书。外面的一切与她隔绝，连青凰也飞不进来。
昭宁在此处每天必做三件事：抄书、面壁和思过。说来奇怪，喝下忘情泉水后，她的心彻底平静了，连曾经刻到骨子里的楚风介也不愿多想，甚至偶尔想起也觉得自己好傻。
呵呵，也许她的六根真的清净了。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昭宁在凝思堂中度过了冷清的十七岁的生日。这些日子以来，她抄书的效率惊人，已然抄了十遍。于是她做到了烂熟于心，能一字不差的背诵，最后她连坐着打盹时也能准确无误的抄写。
映月城迎来了圣天的求亲使者。圣天使者带着炎北宸的亲笔诏书和诸多礼物来到映月城。圣天主动求亲在月明琰的意料之外，他知道炎北宸和昭宁之间的传言，也不相信炎北宸是为了昭宁来的。
自古映月无祭司下嫁的先例，月明琰突然觉得发现成为祭司是昭宁最好的结果。一国之公主往往成为国家政治的牺牲品。
映月与圣天自古以来便是水火不容，以圣天现在的实力完全不用放低姿态结交映月。顾忌着映月这几年的大旱和战争后民生凋避和败落的圣天在炎北宸手中突然崛起，月明琰只得接下国书答应和亲。
圣天的求亲队伍进入映月城，映月人民虽谈不上夹道欢迎，但沿街瞧热闹的人着实不少。车队中，清稚拉开车窗帘往外看，内心雀跃不已。
一路上映月如画的美景已让她兴奋不已，到映月城后只恨不得下车去狂奔一阵。檀香倒是安静的坐在车内一言不发，她也有清稚雀跃的心，但已经懂得收敛。
关于这两位为何能来映月，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求亲！”当清稚听到这两个字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她当即跑进宫去求炎北宸带她一起去映月。她一会儿抱着炎北宸的胳膊撒娇，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狗，一会儿又翻脸威胁说不嫁给秦暗夜（秦暗夜是清稚所说的满身铜臭味的富商，后来她知道后。。。。。。）
见炎北宸软硬不吃，她只得去求太后。彼时檀香正与太后聊天。老太后听后也同意，她早就听说映月如同一个大而无形的女子学堂 ，那里的女子无不懂事识大体，也想让她这个任性又刁蛮的女儿跟去学习一二，于是老太后下达懿旨让炎北宸把这两个丫头待出去见见世面。于是这两位就跟着求亲队伍来到映月。
“我要见到月姐姐了，我要见到月姐姐了。”清稚在车内兴奋的说。殷无月，想不到她居然是映月的公主，三月前她听后着实惊讶。
仲春的映月城被百花包围，这座城中每家每户花圃里盛开的鲜花将它装点得格外璀璨。走在大街小巷的人们会看到连每户人家的窗台和屋顶也摆上了精致的盆栽。
人们还惊讶的发现月神殿被一种不知名的白色花包围了。这种花没有叶子，颜色如同白雪，迷离的幽香里含了淡淡的哀愁。此花正是昭宁被禁足前种在神殿外的曼陀罗华。它是天堂的象征，而今它将此处也装点成了天堂。
收到圣天国书的月明琰早做好了迎宾的准备。而化名为副使君宸的炎北宸一路乔装前行，不停的打探搜集映月的情报。
正使裴言之在朝堂上说了一大通外交言辞，内容大致为圣天国君欲结两国之好。
、秦晋之好
他们摆足了诚意，带来了大量彩礼，晓之以情动之以礼，说得映月群臣无不点头称赞。于外，两国可同仇敌忾一致抵御西秦虎狼；于内，两国可结束上千年的敌对，停止边境混战，还可开通边防贸易、互通有无。圣天拿出了诚意如果映月拒绝于外便是心胸狭隘，于内则是不仁不义，他又列举历史上各朝各代和亲史实加以讲述。
裴言之无疑是天生的外交家，他将两国交好的好处与两国继续敌对的坏处一一陈述出来，尔后昂首挺胸立于朝堂上等候映月王定夺。
自古以来能用更少代价解决问题的方法均是首先被采用，月明琰听后也频频点头。裴言之也传达了炎北宸的意思，即希望映月让一位真公主和亲。
月明琰同意和亲，但对于让哪位公主远嫁圣天还未做出明确的回答，他岔开话题表示已备好午宴为圣天各位来使接风洗尘。
凡此次来映月有身份的使者都出席了，正使裴言之，副使君宸，华家小郡主华清稚和圣天公主炎檀香。
席上的吃食皆是映月特色，清稚和檀香吃得津津有味，外交的事就交给男人们去处理。丝竹悦耳，舞乐动人，清稚一边欣赏歌舞一边赞叹，果然是舞乐之乡，档次就是不一样。檀香也不得已重拾宫廷礼仪优雅有教养的进食。
席间，裴言之又提起和亲之事，皇后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镜宁是公主不假，但她向来不为皇帝所喜，让她和亲难免不够诚意；昭宁早已是映月的祭司，不在和亲之列；最后只剩下俊宁，她倒极有可能去圣天。俊宁是她在后宫唯一的依靠，决不能让俊宁去！
“朕尚有两位待嫁的公主，也不知贵国皇帝钟意哪一位？”月明琰始终保持着一个皇帝的微笑说。
“不知陛下能否请两位公主前来一聚？”君宸开口建议说。
月明琰看副使英俊而冷漠，散发着王者之气，不禁怀疑他的身份。月明琰表面上波澜不惊的吩咐身边的宦臣去请镜宁和俊宁来 。
张公公领命下去。
皇后举杯说：“今儿是千年来两国第一次和解，本宫虽是妇道人家也知和亲是重中之重的事。在此本宫敬各位圣天来使一杯。”皇后虽然刻薄，但仍不失了一国之母的风范。
圣天一行人举杯同饮。
只听到尖厉的声音喊到：“俊宁公主到，镜宁公主到！”
乐声停，舞者止。两位公主走上前来对皇上皇后盈盈一拜，娇声说道：“参见父皇母后。”
月明琰笑得和蔼，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起来起来，你俩都入席吧。”
早有侍女在映月皇右侧座下新设了一席。俊宁一向看不起镜宁，想到与她同桌忍不住露出不悦的神色。镜宁早已习惯了她的傲慢也不在意。
当她看到她的救命恩人也在来使之中时，镜宁内心不知所措，只看着案上那碟耦荷糕出神。檀香在此看到镜宁也着实惊讶，她竟然也是映月的公主。
清稚没看到昭宁难免失望，鼓起勇气发言问道：“我听说贵国还有一位昭宁公主，为什么不请她出来一见呢？”
月明琰脸色微沉，露出不悦的神色，清稚看了皇帝的神色自知失言把头埋得低低的。
皇后笑道：“这位小姑娘倒是娇俏可人，不知你为什么要见她呢？昭宁已是我国的大祭司，在三月前已经搬出皇宫了。”清稚听后更加失望。
皇后又开口说：“听说昭宁和贵国陛下缘分不浅，在河间贵国皇上对她更是好得让人妒忌呢。如果是昭宁和亲，让他们再续情缘，不仅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更能加进两国友好。尊使，你说是也不是？”
只听座下范左相把酒杯摔碎在地上，怒道：“皇后娘娘，老臣有句话不得不说。昭宁公主如今贵为我国大祭司，岂是让您随意拿来开玩笑的！更何况公主并未做出越礼之事，娘娘何必说这样的话毁公主清白，为月神殿抹黑！”
范左相这一举动虽不合理，但映月皇听后十分受用，也不怪罪与他，只吩咐他归座。
小宦官清理了地上的碎屑后，皇后又举杯向在座诸位道歉说：“左相严重了，本宫在这里先向你赔个不是。但在外国使臣面前也得顾及一下君臣礼仪不是？”
她豪爽的干尽杯中酒，将错转移到了左相身上，继而又说道：“本宫也有句话讲，昭宁虽不在和亲之列，但也要尽一尽为姐之责吧。无论是镜宁或俊宁去和亲，她理应回宫陪伴不是？毕竟是姐妹一场，相处的日子也就这几天了，她略微尽一下姐妹情谊也好。”
月明琰微微皱眉，他并不想昭宁来趟这趟浑水。
“老臣以为昭宁公主来此无妨，我皇与我国祭司同时接待圣天来使更能体现出两国交好的诚意。”出列说话的是独孤右相，他年过五旬，头发有些发白，但依旧是一副精明能干的的样子。
在独孤右相身后，又有一干朝臣出来复议，请月明琰派人去接昭宁回宫。月明琰无法，只得派人去接昭宁。
此时昭宁正在月神殿凝思堂中埋头抄书，尚不知宴席上勾心斗角的斗争。
半个时辰后，什英前来回话：“昭宁正被禁足，在月神殿凝思堂面壁思过专心抄写经书，此时不宜出来接见圣天来使。”
独孤右相对什英行了一个揖礼，问道：“试问长公主，禁足重要还是接见圣天来使重要？”
什英不给他留一点颜面，说：“禁足是禁足，接见来使是接见来使。和亲接见来使本该由众臣和皇上接应。惩罚犯错的祭司是月神殿的事，月神殿还轮不到独孤右相插手管。”这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什英在心里骂他。
在映月，月神殿独立于朝廷之外由大祭司掌管。早有祖先规定，朝堂之臣不得插手月神殿一切事宜，即便是皇帝也不能管。独孤右相被气得脸色发青，他最恨的就是月神殿那一帮故作清高又作威作福自以为是的小女人和老女人。
皇后笑吟吟的接过话茬儿：“长公主不顾我国颜面也得顾忌在座贵客的感受吧，身为一国长公主说话怎么这么没分寸呢？只不过是见个客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巫神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什英定了定神，说：“正是顾及到我国的颜面才不让昭宁出来，一则是为了避嫌，二则嘛是为了避免有人说闲话。”
皇后一声哂笑，讽刺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若真没什么就该理直气壮的出来直面圣天的使者。还有，这人的本性不是喝一碗忘情泉水、面壁思过和抄一百遍《迦檀经》就能改变的。”
不得不说皇后这话说得很对点，在座月明琰、什英和范左相等人脸色不悦，独孤右相和另一干人等得意洋洋。一时间什英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炎北宸淡定的喝了一口葡萄酒，他终于知道月昭宁还是殷无月时语不惊人死不休和嘴巴刻毒的原因了。有这么一位能说会道的嫡母做师傅，嘴巴不厉害都难。
见宴席上气氛尴尬，清稚看着一桌子食物食不知味。都是她一句话引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该怎么办呢？她低头看自己的绣花鞋。
“我国陛下救贵国昭宁公主乃情有可原。”裴言之见众人不语开口说。
众人都竖起耳朵听这位能言善辩的正使要说些什么。
“陛下回国后对小臣说起昭宁公主之事。我皇说，他遇到公主纯属意外。当时昭宁公主身受重伤生命垂危，我皇恰巧路遇昏迷不醒的公主，就救下了她。怎奈公主除了一身是伤外，还有多年时疾和旧病。为保住公主性命，我皇才对她多有照顾，并请来我朝神医孙士元为公主诊治。”话间，他别有用心的看着月明琰。
时疾和旧病是他造成的，身为昭宁的父亲，他对昭宁的身体情况一点不知情。就连当年昭宁被刺瞎双眼被毁容他也不曾皱一皱眉头，今天被裴言之暗示出来月明琰心里当真不好受。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只听裴言之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昭宁公主能破西秦巫术，我皇打探到有两股势力要刺杀公主。其中一股自然是西秦撒渊的鹰爪，另一股就不得而知了。为了护公主周全，我皇将公主接到河间兰城，派了重兵保护公主周全，还请来宫中老人专门伺候。在得知公主的真实身份后，我皇更对公主无半点非分之想。试问皇帝陛下和什英长公主，我皇这样做何错之有？也不知是谁散布谣言诋毁我皇和公主殿下，将我皇说得如此不堪，还有意毁公主清誉？”
裴言之这番话给了什英台阶下，什英对他抱拳道谢。
月明琰脸上的难色也化开了，神情甚是高兴，说：“今日得裴正使解惑，相信这谣言定当不攻自破。”
裴言之出席对月明琰稽首高呼：“陛下英明。”
众臣也跟着齐呼“我皇英明”。
没有谁注意到俊宁看镜宁时刻毒鄙薄的眼神，特别是在裴言之辟谣之时。镜宁不理会她，能还五姐一个清白是最好不过的。
“好累啊！”清稚回到使馆中直嚷嚷，今天她终于见识到了映月人的厉害，唇枪舌战竟比战场还激烈。什么七弯八拐、勾心斗角的事她可应付不来。太累了，光磨磨嘴皮子就够呛了。虽然舌战一事由她引起，再座众人也没给她使什么绊子，但她早已没了开始的兴致。一顿饭吃下来也索然无味。幸亏宴席散得早，她就跟着裴言之等人回了使馆。
今日一行，檀香终于知道昭宁在河间那番话的由来，想必她在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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