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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丝万缕红颜劫-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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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更摧人心,话音未落,齐后已有些呜咽。眼睛里漫起层层泪珠湿了眼眶,涩哑着叮嘱,“楚国君主与你父皇一样是帝王,即使他不能像你父皇那样爱你,给不了你幸福,你也要忍受,知道吗?”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十八章 谁家君子(下)
她觉得这两人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远嫁他国,实在是够伤心了。便打住了追问,心软道:“母后放心,我再也不会任性了”。一家人这才缓了回来。
丝竹声响,歌舞曼妙,长安宫中其乐融融。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墨。”舞袖轻扬,歌声婉转。诸多的音线混合在一起像是再诉说一个美好的故事。
谁家君子,长身凝立,如翠竹临风;谁家君子,谦顺如竹,温润如玉。谁又会是她的君子?或许这些对她一个即将出嫁的公主来说都远的无法预测?
皇后见她情绪低落,笑问,“成儿,在想什么?”
她失神失得久了,一时怨气梗塞。吞了杯酒,忧伤道:“父皇,为什么要把我嫁给楚国的什么君主,她可是我的君子?”
这话题很敏感,立时触怒了齐帝。他面色陡然一冷,奏乐声停,舞姿乍止,满屋子向结了寒冰。
“无论他是不是你的君子,你都必须去,这是你作为一个公主必然的使命!”口吻严厉,直吓得她抖了抖。齐帝说完,用手支着头,愁眉不展。
齐后望她一眼,“怎么能跟你父皇这样说话?”
她把头一低,像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便诚恳的挽回她这无心之失,“是儿臣不好,害父皇母后忧心”。
齐帝抬头,满心愁苦,“罢了,成儿,是父皇对不住你”。
各自伤怀片刻,她找准时机轻声试问,“父皇,你可见过那楚国君主,他长得好不好看?”
那俩人相视一笑,“父皇可没见过,他刚刚即位,据说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齐后跟着附和,“哪儿有还未出嫁就打听夫君的道理?不过,母后倒是听说,他已有了妃嫔”。
“咳咳”,一杯酒卡在喉咙,呛得她面脸通红。她瞪着眼珠子,失声大叫,“什么!他已经娶妃了?!那他干嘛还来求亲!”他简直就是个色鬼嘛。
齐后惊惑的看着她,“他虽已有妾室,但皇后一位一直空着。再说,他是皇帝,坐拥天下,有多少佳丽都不足为怪”。
她用丝帕擦着嘴,一边在心里嘟囔,父皇不也是皇帝嘛。趁嘟囔的空隙捎带偷偷看了齐帝几下,哪知这一看倒叫齐后误会了,以为她有所指点,便会心道:“他与你父皇不同,不可能只娶你一人”。
酒汁还卡在嗓子眼儿,她又被震了震。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她的父皇只娶了她母后一人!她惊大了眼,看着面若桃李春风的二人,有些小兴奋。
不愧是她的父皇,在这个妻妾成群男尊女卑的环境里,他坐拥江山竟能忠贞不渝固守一人,可叹可敬。忍住心里涌起的对这个皇帝的强烈敬佩,执酒道:“来,父皇,我们喝酒”。
一直悠悠闲观察她的齐帝,朗笑出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吃完晚饭,更深夜重。李深护着她回到沅水殿。沅水殿位于永和宫内,与长安宫紧挨。清寂寂的夜色中像是氤氲着一个飘渺的梦,白玉池的流水哗哗似流光的丝绸,曲折盘绕着铺展延伸至更广阔的远方。只是,黑暗之中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沅水殿屋宇连绵,她向四周一顾,满意点头,轻轻然飘进。刚入殿门,便看到了这样一幕:数十名年龄相异的人物跟队列表演似的在她殿内规矩的站了一排。
她眨眨眼睛,有些不解的肿怔,“这……”
李深在她身后咽了口气,解释道,“是陛下安排的,要给公主诊脉”。
她挨头巡视太医们一眼,思索着这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顽疾。火光电石间,恍然大悟,蛮有趣味的盯着他们,齐帝早已知道她脑袋失忆的事儿,此刻是派人寻根问底来了。
既是如此,她不好拂了父皇的面子。便面带微笑,不急不恼的让他们挨个儿诊。太医一拥而上,展开平生所学,不遗余力。望闻问切毫不含糊,就差把她全身扎上千八百个孔儿。
折腾半晌,他们集思广益,进行了旷日持久的交流讨论。她在一旁看这一群人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只觉好笑。若能给她瞧出个病来,倒是个奇事。
“各位太医可是有了眉目?”她含笑相问。
太医拱手作答,“回公主,这……公主身体健康无虞,并无大碍,臣等愚钝……”不忘愁眉不展的看看李深,给他一个无能为力的交待。
她袖口一舒,暗里嘲讽,“各位太医辛苦了,如果诊不出来,就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医术,再来给本公主诊治吧”。
太医们一听,脸儿都绿了,只得悻悻告退。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十九章 司仪华槿(上)
沅水殿温馨淡雅,乳白色的茉莉馨雅可爱,娇小的花朵依偎着绿叶,清香阵阵。内殿周室萦绕着靡丽香气,闭目呼吸,爽心凝神。
淡紫色的薄纱帷幔自悬挂在房顶的支架丝滑的垂在床榻的四角,她半倚着垫枕靠在雕花床栏上,眼神迷离。
无论从何处看,齐帝和齐后都不是很愿意将她嫁到楚国。这里面一定存在某中微妙的利害关系。和亲这等大事竟然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和尚摆布了,实在是一大笑话。
她思虑一转,嗯……齐帝怎么能只有他一个女儿?
这事太稀奇。
看着两旁小模小样立着的侍女,轻声喊她们过来。侍女顺从的走近,在她面前袅袅跪下。她尽量把声音放得轻柔,“你们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她们一前一后答道:“奴婢墨兰,年十四;奴婢子玉,年十三”。
她一派和善的点头笑笑,吩咐子玉去给她拿本书。
看着低伏于自己面前的墨兰,她继续和善的问,“你来这里多久了?”墨兰低垂的容颜,清秀美丽,一双滴溜的眼睛楚楚动人,“回公主,奴婢入宫已有两年”。
两年时间不短,她柔声细语的接着问:“也算是时日长久了。我问你,这两年间你可曾见过我父皇对别的女子动情?”
后宫的佳丽目不暇接,看着都眼花缭乱。而且,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有选秀,万紫千红中,齐帝竟尔心自不乱么?她有所怀疑。
墨兰埋着脸颊,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只得小心翼翼的答道:“墨兰不知,只是陛下除了皇后娘娘外并没有其他妃嫔”。
她啧啧叹了叹,果真是得守一人,至死不渝。可就算他们爱得感天动地,也拗不过整个国家。撇开男权尊崇,一夫多妻的制度不说,齐帝再怎么专情也是一国之主,绝对不允许后继无人。帝王的子嗣关系到国家社稷安危,只有她一个女儿怎么也说不过去。皇室不允许,朝堂也不会允许,他是如何过了这一关又一关的?
她一边思索,一边自顾自恬静的笑,竟将塌下跪着的小丫头忘到了脑后。子玉取了捆竹简,恭敬递给她,这才回神,扬扬手,示意他们离开。
待侍女走开,她稀里哗啦的打开那捆竹简。竹木碰撞的生音很清脆,里面的字形……很优雅,她的头很大。
按理说,她失了记忆连带着不认识字了也很正常。但她一国公主之尊却目不识丁,也太丢人。这是一件关乎颜面的大事,她拧拧眉心,强作精神继续睁大眼睛识字。
强力支撑了半天,那字熏的她昏昏欲睡。虽然借韩风之手认识了不少,但看这样一本沉重的书还是有些困难。那符号不横不竖的,她哪里认识,猜都没法儿猜下去。郁闷了半天,她捶胸痛下决心:明天开始,正式认认真真的学习,坚决不做半文盲!
她脸色一黑,好歹也喝了十几年的墨水,来到这个地方竟然不识字了,悲哉悲哉,睡觉哉。
第二天,她睡到日上三竿。眼睛刚睁开就看到四五个侍女急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围在她床榻面前,面带忧愁,欲言又止。
有眼尖的看她张开了半片儿眼皮,忙叫道:“公主醒了”。一嗓子,把她另半片眼皮也乍开了。
众人这才如逢大赦一般的欣喜起来,她迷糊着声音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死拉硬拽的将她拖下榻,几个人一拥而上,左右开弓,急忙忙的给她梳洗打扮。墨兰一边细巧的为她理平衣襟,一边小心说,“尚仪司的司仪官来了。已经在殿外等候了很久”。
她骨头懒散的张着双臂,疑问,“司仪官?来干什么?”
墨兰动作不停,连忙把她怂到妆镜前,“那位大人说,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教习公主礼仪”。
她腾地站起来,悲叫,“怎么不早叫醒我?”这下丢人丢大了。
墨兰一脸委屈,“奴婢看公主睡得香甜……不敢打搅……”
太阳当头,晚都晚了,人也丢了,无可挽救。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要大祸临头了……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十九章 司仪华槿(下)
她拖着裙摆,闭着眼睛,一寸寸挪出内殿。
外殿静静的,洒满了束束阳光。一坚韧挺拔的身影正出神的望着殿外唧唧嬉戏的黄雀。她轻咳一声,身影蓦地回头。看清了是她尊容,忙施礼,“微臣华槿,参见公主”。
她侧着半张脸,哼哼,“嗯嗯,免了”。
华槿直起身,端端正正垂眸恭谨道:“自今日起,微臣奉陛下之命教习公主礼仪。明日……”,他特特停了停,声明,“微臣会早点儿来”。言外之意,她明天最好早点儿起来。
她脸色一青一红,捏着拳头默默忍受。
大婚礼节繁琐,再加上基本的礼仪她都一窍不通,学起来更是难上加难,累上加累。自然,教得人也不会怎么轻松。只是这华槿忍耐性超强,只管淡着眼皮用心教习,大礼小礼一礼不落的传给了她。
她被折腾半死,心里暗暗叫苦,把这个虚伪啰嗦的司仪官暗骂了八百遍。
这日清晨,她特地起了个大早。赶在那可恶的司仪官还未入宫前就大摇大摆出了沅水殿。摆平了一干多事的宫女内侍,却摆不平李深。只要她脚尖踏出殿门,无论去哪儿,这家伙都会消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简直就是如影随形,阴魂不散。即使是在宫城这个防卫严密,安全系数极高的地方,他也会寸步不离,跟的死死的。
她没有办法,只好不搭理他,自顾自朝监史司走。小路上还带着清晨的水汽,草木安静的躺在一片静谧之中做着安详的梦,等待着太阳渐渐升高。
监史司的官员刚刚开始忙碌,脑袋还没醒好。一看来了个这么大的贵客,诚惶诚恐。太史令忙不迭跑上去,“不知公主要找些什么东西”。
她秀眉一弯,露出个浅浅的笑,“我要查自前朝至现在的所有史料”。
太史令吃了个小惊,缩着眉毛想着这么多史料也不能全搬过来,遂道:“公主,请随微臣来”。
被卷成圆柱形的竹简一摞一摞堆满了书架,整间屋子充斥着卷帙浩繁的博大之韵,弥漫着浓厚的笔墨香气。
太史令尽职尽责的一一指给她藏这段历史的地方,“这些就是公主想要的了”,施了一礼,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说那么长的历史有点混淆视听的意思,主要是不想有人察觉出她的意图。低头一想,便觉她甚是多心,谁会在乎她有什么意图。嗤笑一声,寻着太史令指过的地方找她想知道的她父皇和母后的情史。
翻看了半天,并没有什么收获。历史就简单的记着几句话,无非是皇后应氏于某年某月参加选秀,一眼就被皇帝看上了。
她隐约感觉到,这并不是真实的,写的太平常反而不正常。他们的感情也绝不是这么简单,里面一定大有文章。可史实这样轻描淡写,是在遮掩什么?
随手翻了一会儿,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可一时半会儿也不想离开,那司仪官把她整那么难受,她可不想麻利的回去受罪。索性就在屋子里面乱逛,在层层书卷之中漫无目的的穿梭。
这一逛倒别有所获,透过竹简堆垒的缝隙,隐约看见西墙一角有一扇红漆小门。带着好奇心走过去,却发现上了锁。
吩咐李深去把太史令叫来,她伸手一指,“把这扇门打开”。
太史令面露为难之色,明白说道:“回公主,此门内乃是皇家藏卷。没有陛下的手谕,微臣是不能打开的”。
她脸色一变,就想纠缠一番。刚要开口,李深从她背后不声不响的向前走了几步,不声不响的交给了太史令一个东西,然后又不声不响的回到她身后。她纳闷的瞅他一眼,那木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太史令恭敬一揖,“既然公主有陛下的手谕,卑职遵命”。说着,笑容满面的把门打开了。
她疑惑的瞥了瞥李深,“你怎么会有我父皇的手谕?”
李深答道:“是陛下前些日子交给卑职的,以后宫中任何地方都不会对公主有限制”。
不受任何限制?她微微敛眸,为什么要给她这样一道手谕。反正目前,这道命令对她是有益无害的,乐得接受。
她放心大胆的抬脚走进门内。所有的史籍都按照年代依次排列。想了想齐帝的年号,找到那一列整整齐齐的史料,欣然一笑。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二十章 储君承言(上)
齐帝年号天隆,她便从天隆元年开始着手。天隆元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与外间基本一致,无非是齐帝登基,改元换年,颁布了什么利国利民的宏伟措施。
接着,她胸膛咚咚的拿起天隆二年的书。依照年岁推断,很多扑朔迷离的事情都在这一年发生。
史料明明白白记载:“天隆二年帝伐山胡,得女,幸之,封兰妃。次年,兰妃产女,进封皇后,封号嘉元”。 再无他言。至于齐后的生平背景,一字都没有。
这样看来,齐后并不是单阳应家之女。她是在战火中与齐帝相遇的,身份不明不白。而单阳应家,应该是齐帝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给她安排的一个身份。
这其间多少障碍压力,朝堂的,世人的,宫廷的。他们结合在一起实在不易,若得以相守,又何惧千难万险?她高兴的笑了笑,这算不算浪漫的情史呢?
她的父皇当时应该是披金戴甲,英姿飒爽的骑着一匹健壮的鬃毛飘飘的白马。奋勇杀敌,忽而在满世界的慌乱中,看到一名混迹在人群中飘忽不定的到处跌跌撞撞的女子。时间为她停滞,世界为她失彩,她父皇凡心大动,瞬间就爱上了她。于是乎,他在战乱中将她救走;于是乎,她就成了他的妃子。
啧啧,这样看来,也不失为一段传奇姻缘。
只是一段情感,拥有浪漫的开始并不代表着拥有幸福的结局。身为皇帝就算是情有所忠,也会有平常人没有的无奈。齐帝因为这战乱中的英雄救美而不再另娶他人,也不无可能,但整个国家需要储君,他如何能扛过朝堂压力这般心思专一?
她摇摇头将竹简放好,忽而瞥见右上方一格上书“彤史”两个大字。彤史是用来记录皇帝的私生活的,这个……究竟要不要窥私呢?思考了一下,她还是踩着下一方书格踮着脚找到了他父皇的彤史。
她这心里很过意不去,暗暗自责,作为公主,偷看父皇的私生活实在是太不道德了。不过,拿都拿了,顺便看个一两眼也没关系。
随手翻着,越看越是惊骇和不解。起初一段时间内,齐帝并没有碰过其他女子。而后突然一反常态,多个陌生女子的姓名以红色的笔迹赫然印在彤史上。而后过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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