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长卿辞-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何以持续一生?
是我小气了,以女子之心揣度人中之龙的心意,但皇帝曾在夜阑人静之时问过——朕又该情归何处?
他不是一个会风花雪月的君主,至少在我眼里,他从未有过风月之事,自身的凄惶掩饰在一身金辉之下。他有很多想要把握的东西,却因为手中原本就持有得太多,而不得不放弃。
玉翘成了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时常陪在他身边,却偏偏这样的隆宠阻隔在心灵的千山万水之间。毕竟是没有任何感情而凭借另一个人维系的关系。
那时的皇帝依然病重。
谁又知道其中会有什么蹊跷。我只是依旧在他的身边,纵然玉翘眼底怨毒,面上也带笑地进来服侍皇帝用药。那时的我趴在一旁,待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就又回到他怀里。
这是我最后能为丽妃做的事,陪伴行将枯朽的皇帝走过生命的最后时间。至于自己的将来,谁说得清?是生是死,是走或留,如长安说的,都会达到那个终点。
宫中对皇储的另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扶苏瑛薨后,大珲一直处在储位悬空的状态,朝中各方势力你争我夺得再兄,也进不来芙蓉园,扰不了皇帝此时的清净。
皇帝依在榻上,而我就趴在他身旁。秋日里的阳光温和了许多,透过帘子照进来,洒在他明黄的龙袍上。
我像这多时的习惯一样,静静盯着他,看他闭目养神。长榻上的男子眉目温润静,岁月痕迹已浓,却比几年前有过多的随生命流转的淡然。病容柔和在秋光里,朦胧重重。
他慢慢睁开眼,扭过头看我。这样的对视教我想起丽妃,曾经的曾经,我也是这样,在那名女子柳眼初睁的时候与她对望。那时,时光静好,而今风过眉眼,余凉阵阵,撩起心底那一篇荒芜。
“你过去也这样看她的吗?”皇帝浅笑,笑容里有些艰难,却显得那样释然,“朕从你的眼里看见她的影子了。”
皇帝勉强坐起身。我跳到他脚边。他低头,因为甚少展现笑容,所以这样的表情做来有些僵硬,却情真意切。尽管世事显得那样无力扭转的苍颓。
“朕也陪不了你多久了。”他看着窗外萧瑟中的人工秀美,内心的凄凉与嘲笑透过目光传来。他也许是在想念丽妃,但这样的目光辽远旷达,他应该也在为大珲的将来担忧吧。“下面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似乎总也难以从生命中拔除这句话。有人用行动教我明白它的残忍,也有人这样直白地告诉我,让我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去迎接生命中又一颗流星的陨落。
于是,他就这样走了。大珲开国至今,乃至自古以来,有了第一桩猫代圣主宣遗诏的事。
那日的早朝在即,皇帝却迟迟未至,众臣工议论纷纷,而最后,却是我衔着遗诏出现在大殿之上。满朝哗然之下,我将皇帝的遗诏铺在大殿正中。
遗诏上说,由三皇子承袭皇位,另要玉嫔殉葬,以示隆恩。
我看见玉翘在听到遗诏后的崩溃。她猛地跌坐在地上,目光惊慌。沉默片刻后,她拼了命地向门外跑去。这教我想起发了疯的惠妃。这个用尽心计赢得隆宠的女子,也将在死后继续享有自己拥有的一切。
生殉,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玉翘是自作自受,而这个王朝的结果,谁又说能说不是自身造成的。
皇帝出殡的那天,我站在芙蓉园最高的楼宇上,望着白幡满城。深秋的藏聊卷起幡来,发出阵阵声响。
这个故事落幕了,有关那群人的丝丝缕缕都伴随着皇帝的驾崩而湮灭在滚滚红尘之中。史书上会有他们的姓名,却不会记录得真实。儿女情长的断绝,只有用心才能够看见其中的凄艳。
长安在我回去之后,说,最终能陪我看完整个故事,是莫大的幸福。于那千年的等待,总是值得的。
我仍记得秋风过后的严寒,长安依旧蓝衣陈旧,跪坐在芙蓉园颓然的枝丫后,任身后又起歌舞。
再不是当初那一支。
他只悲凉地看着我,说:“语华早就死了,我的守候,已不再因为当初的坚持。等等,你们不一样。”
语华
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连长安自己都说不清楚。她清修,却也落入了凡尘。
长安说,唐谦彦和语华的初遇就在上仙寺的禅房里。
初秋清雨,洗去夏时的喧闹,落下这满庭萧疏。
语华当时只有十三四的年纪,一身素淡。坐在禅房里,阅读佛经。
唐谦彦进来的时候,语华仍在读经,只是已移步到了窗下。少女一身宁淡,双唇微启,仔细看着手中的经卷,只是在读,而没有多少要参悟的意思。
听见人声,语华抬头,还滴着雨的屋檐落下珠子,正巧打在少女肩头,惊得她神情一动。片刻后,她方才看清门口的少年,蓝衣,清瘦,样貌平平却带着平和的英气。
“师父在后院。”语华讲经卷放会书架上,“大公子请跟我来。”
唐谦彦微怔。少女清甜的声音于显得热情的态度与方才静默读经的样子判若两人。他只看着语华浅笑,引路时还不忘四顾赏景的闲逸,竟在忽然间忘记了所有。
后院有比前庭更疏落的景象。
“师父,大公子来了。”语华小跑到一名僧人打扮的老者身边,接过他手中的扫帚,说,“我来吧。”
老者将事情略略交代了几句,语华极认真地听着,而后就低头开始扫地。
唐谦彦走时还不忘再看少女一眼,却见语华也在看他,还做了鬼脸,在清落寡宁的庭院里显得那样明媚,仿佛瞬间点燃了生机。
上仙寺是唐府的家庙,偶尔也收容一些孤苦无依之人。住持说,语华就是他不久前收留的孤女,还未来得及通报给府上。
唐谦彦并未有如何反应,毕竟,语华几个瞬间的片段,已教少年心生好感。
那日唐谦彦是来与住持商量下月唐夫人前来祈福的事宜。唐家大公子孝慎恭谨之名在外是人所共知的,为人谦逊随和,唐府的诸多事宜都由大公子一手操办。
商量完后,唐谦彦在后庭的挂经斋读经。他不是礼佛之人,但也偶尔看佛经,以教那些商海沉浮的名利得以沉淀,心境也好清明一些。
准备离开的时候,清雨又至,细细密密的,润湿了所有。
唐谦彦顺着长廊而行。后庭清宁,少有人来,他也未带随行,如今便独自一人游走于秋时季雨里,听雨声清潺,缓缓流进心里,洗去尘埃。
石阶上,是那名素衣宁泊的少女。此时她双手托腮,抬首望着纷纷落下的雨,裙裾已被打湿却毫无所觉,依旧自我地看着天,眉目沉婉,却有丝丝伤愁。
长安说,他一直没有明白那时语华在想什么,只觉得那样的目光忧思深沉,并不是她那个年纪应该有的。
唐谦彦便是负手注视着沉默的少女,直到雨滴落入她脚边的水洼,滴答一声,溅起水花,打在她的裙裾上,惊了她,语华方才回过神,回头时,只见蓝衣宝带的少年公子站在廊下默默关注着自己。
语华立即起身,仍是干净明丽的笑容,问道:“大公子要走了吗?”
唐谦彦点头。
“师父说随侍已在外头等候,师兄就在前头,语华不便相送。”少女说着就退开,颔首不语。
唐谦彦就此记住了她的名字,语华。没有姓。因为住持说,语华是孤女,除了她自己,再无人知道她姓甚,所籍何处。
语华对所有人而言都像是个谜,只知道她叫语华,清修,却红尘未脱。一直到最后凤冠霞帔地嫁作唐家妇,也没人知道她从何而来。
长安有关她的记忆只是从这里开始,至于何时结束,他没有说。所有的答案都留在那一抹微笑里,而那样的神情仿佛教我在刹那间穿越过迢递的时光,看见彼时语华在秋雨下静坐,眉目幽思的清愁折射出来——是她早有了悲切,明白了日后的纠缠,而自己却无力挣脱,即使佛经清心,也带不了她离开十丈红尘。
公子
十月初,唐夫人如约来上仙寺祈福。
唐府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上至庙堂,下到草野,都有唐家子弟的踪迹。而今日唐夫人正是带着高中的次子唐昌彦前来还愿。
唐府的气派让所有人望尘莫及,极富极贵。这一大家的家运足以教人由羡生妒。
唐昌彦是今日的主角,是以他一直陪在唐夫人身边,而素来清润的大公子只随在后头,依旧笑容谦和,依旧气质雅然。
唐谦彦在人群之后看见了半多月未见的少女。她仍旧穿着那件素淡的衣裳,遮遮掩掩地躲在后面,在寻找着什么。短暂的目光交汇之后,她便不见了,仿如未至。
一切的礼仪都按部就班,直到最后入后庭休息。
上仙寺里不是没有女弟子,但很少,也只有在唐夫人来到的时候才出面服侍。曾经也有教唐夫人看了极贴心的,便由此带回了唐府。
上茶的不是语华。
唐夫人说,叫他们兄弟到外头走走,听佛经的事不是他们多感兴趣的。
于是兄弟二人退了出去,在后庭,有了彼此间的又一次清谈。
唐昌彦在庭中漫走。今时桂花开了,飘得满园桂香,而锦衣玉袍的状元公子长身立在桂花树下,阖眼,是享受,也是静思。
“大哥还是还是这样少话。”唐昌彦回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兄长。他有比唐谦彦更多的英武,剑眉星目的英俊比兄长更明显许多,如今正朗然笑着。
“内廷清净。”唐谦彦走到桂树下,绿叶黄花之下,香气更为浓郁,却不及那日的清雨濡湿,自由流芳的余韵。
唐昌彦不由笑出声来,道:“大哥,这话可不应景了。我听母亲说,大哥好事将近呢。”
唐谦彦一怔,豁然转身看向身后的石阶。那上头,仿佛还坐着那名少女,忧愁深深——方才相遇,即又别离。
“看什么呢?”唐昌彦顺眼望去,却只有阳光清照下的石阶,明暗清晰。
“你何时听说的?”唐谦彦问道。
“前两日吧,我也只是隐约听出这个意思。”唐昌彦左顾右盼,似在寻找什么。
“我回禅房。”唐谦彦这便转身离开。
庭院深深,却也掩不住他那一身突来的落寞,说“纵是情深”或许太过,“奈何缘浅”倒也贴切。
经卷在手,却无心阅读。
唐谦彦将经书放在案上,神绪早已不知在何处。
又有弟子进来换茶。
唐谦彦前去开门,却意外看见语华神色匆匆地站在门口,还未待他回神,少女便先钻进屋里,将门关上,快而轻,而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许久都未说话。
这一连串的动作在她做来仿佛无人之境,直至终于平静下来,语华方才转目向身边的少年公子,却又忽然跑开,只因为窗户是微隙开的,她要关上。
“像不像做贼?”语华双手还贴在窗上,却已回头笑意吟吟地看着唐谦彦,眉目弯起,透着狡黠,“所以不能让别人看见。”
“只是掩耳盗铃。”唐谦彦不知为何,在见到语华的第一个纯瞬间便已愁消忧散,而一直专注于少女的动作。再听她说话,不由也勾起了他的笑容。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语华却仍是笑了出来。事实上,她一直在笑,从进门的第一刻起就是这样,尽管面有忧色,也掩不了她眉眼中蕴着的笑意。
“找我有事吗?”唐谦彦看着少女转过身面对自己,却欲言又止。
语华一咬牙,一面犹豫着,一面取出一枚流苏,递到唐谦彦面前,道:“还你。”
这是他颇为喜欢的配苏,但不知何时不见了,他也未太在意,却不想语华会将它送回。
唐谦彦看着少女微微颤抖的双手,心思起伏,伸手接过,仔细看着,不再多说什么。
语华立即开了门就离开,逃也似的飞快,只留了门口的秋光微凉,倾泻到少年公子脚下。
听长安讲述到这里,我只以为唐谦彦必定与他有莫大的关联,而语华,隐约的联系传递在我、丽妃与她之间,要明晰这些真实,只有慢慢听长安继续。
“她是想将流苏还给大公子,才会在之前偷看的吧?”我问道。
长安不置可否,道:“接下来的故事就又是你说的‘流于世俗’了。还听吗?”
“这世上的事,哪有不俗的?否则何来‘红尘世俗’?”我看着芙蓉园内流光溢彩,笙歌尤在,更深刻地体会到那句“隔江犹唱后庭花”不是旖旎,而只有腐败的落寞。
长安颇是欣慰地看着我,说:“等等,或许应该由你来讲后面的故事。”
醉雪
长安曾向我描述过唐府的内部建设。
那就是明晰之后的梦境,一切朗然。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府邸内的亭台楼榭,深刻地在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华丽的画面。
长安说,语华进了唐府之后就住在东南面的小屋里。
语华并不是第一个由上仙寺进入唐府的女弟子,却是第一个直接就在唐夫人身边服侍的人。
还是回到那日的上仙寺里。语华遇见了唐夫人。当时的少女正在扫地,不知为何,晴好的天忽然起了一阵风,吹落了桂花,而语华,正在清扫。
唐夫人第一眼便看中了这个背影清淡的少女,说要带她回去。
语华是个勤勉的女子,无论任何人交代过什么,她都仔细去听,用心去做,是以初入唐府,她便极受大家喜欢。她懂佛,有时也会读经给唐夫人听,而这时,素来笑容清甜的少女看来清心寡欲,甚至有些冷落的微凉。
那次专为唐夫人量体裁衣的师傅有事未能将做好的新衣送来,唐夫人遂遣了语华去取,说,路上冰冻,小心一些。
语华坐在小车里,到地方取了衣服,这就要回去。
时值新年,大街各处披红贴联,纵使天寒地冻,人人脸上却都是一团喜气。
语华挑开帘子看着。落了雪的街,车辙和脚印,深深浅浅,人声不说喧闹,却听得人阵阵心暖。
过年,那是好久前的事了。
车子忽然停了下来,车夫在向人打招呼。
是唐昌彦。大寒的天还骑马,裘衣裹身,沉下一身伟岸,说话时呵出的白气模糊了彼此的视线。他说,约了朋友去喝酒,请语华回去和唐夫人说一声、
“语华知道了。”语华这便退回马车里,回了唐府。
马车才到唐府门口,便有另一辆车驶来,停在少女身前。语华认得,这是唐谦彦的车,而少年正从车里出来,不用侍人作垫。他只由人扶着下了车,看见了抱着新衣的少女。
两人相视而笑,一同去见了唐夫人。
唐府的家规并不森严到教人却步,而唐家大公子待人处事想来温和,是以下人见了行礼,多是出自内心的尊敬,并非礼教强迫。这一点,语华可以看出来。
“谢谢。”唐谦彦在沉默良久后方才突如其来地说了这句。
这是自语华进唐府后,唐谦彦对自己说的第一句不是礼面上的话,却教少女惊愕,不由转睛看着笑容雅润的少年,看见他腰上的佩苏,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语华低头,说,不用,又说,唐夫人在暖阁。
新年的一切都包容在大片的红色里,极目之处,皆是喜气洋洋的笑容。
守岁的那天夜里,语华和其他几名侍婢在一起。唐夫人准了她们的假,于是几名少女聚在一起吃团圆饭。语华听着她们的经历,外头是烟花爆竹的声音,热闹里有从心底泛起的冷清,但她依旧笑着,哪怕夜深人静的时候,寒雪冷漠。
过了子时,府中多人便去睡了。语华独自坐在东南角的石阶上,双臂环膝,静静望着绚丽过后的夜幕,有比之前跟深沉的静谧。
唐谦彦不知何时到的,语华注意到他的时候,少年身上的大氅已经批在了自己身上。她只怔怔地看唐谦彦拂去阶上的白雪,坐在自己身边,同她一起仰天望月。
过去一直都是她一个人,自感身世飘零,却知晓人情冷落,对人对事唯有做到克己尽全,周密仔细,才不至于被人嫌弃,而再遭流浪。
雪地晶莹,反射着月光,四周景致镀银,幽幽有光。银装素裹里有夜间萧寂的疏落,映在少女眉眼之间,倍生凄凉。
长安说,那一夜的相对无言,其实早已经定了结局,无论之前语华如何,唐谦彦如何,有很多事,结束在开始之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