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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卿辞-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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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记得当年扶苏瑛对丽妃的言语,纵使长安带了褒奖,我仍是对那个男子未有多大的好感,所谓的关注,只因为他是丽妃的骨血,仅此而已。
淮思成时常借四公主之便在惠妃面前煽风点火,又连结了六驸马与七皇子扶苏皓,里应外合着要扳倒太子,偏偏朝中仍有有识之士,在皇帝摇摆时上疏进言,这才硬拖了两年,却终究,这个朝廷的气数随同那几位被罢黜的大人一般,已近式微。
那是在贾公鳞大人被罢免后的第二日拂晓。我正在朝云楼与长安等待又一日重复的旭日东升,却在东方破开了一道细长光亮的时候,听见有人喊道:“太子造反了!”
蓝紫在晨风中落了一地,像丽妃两年守望终于落下的泪。
我与长安对望一眼。他依旧跪坐在地,衣衫是比过去更陈旧的白,有更浓重的时光流逝的味道。
“我们都改变不了。”长安望着东方的天,没有丝毫的惊讶,甚至没有同情,目光沉敛得折射出冷清来。
我忽然觉得眼前的男子这样陌生,立即转身向楼下跑跑去。不是我怕,而是因为丽妃在这世上唯一的牵连也将离去,就如同当初我拼了命地向朝云楼跑来试图通知那个女子一般,这一次,我只想再去看一眼,看看在丽妃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子之间,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你去了,也无济于事。”长安回头看我,眼光平和,仍有原来的温润,“这是一个王朝必须经历的过程,要怪,只怪你来错了时间,再也看不到属于雨崇、属于大珲的真正的辉煌。”
长安眼里的光辉芒芒,仿佛他真的见证过百年前这个王朝的繁华与强盛,照耀四海的让人仰止,再不是如今软弱的奢靡。
“太子的势力不及他们,迟早会有这样的一天,也许将来,还有你更不愿意看见的东西。”长安起身,衣袍缓带的惬和却有风中零落的凄冷。他立在室内最幽暗的角落,道:“等等,你想走吗?”
在丽妃之后,让我一心留下来的原因就是皇帝和扶苏瑛,而长安,是一种虚无得几近飘渺的习惯。我知道,将来无论自己走到哪,他都会在,就如同他在芙蓉园里这些年的陪伴。
然而如今,这两个我所关注的人竟站在了这种情况下,终有一去一留。我多想问丽妃,倘若如此,她会希望是什么结局。
“不!”我给出这样的答案,因为要代丽妃看清将来的结果,即使只有一人留下,也要死守到底。再绝望,人生也要继续,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我转身,朝进宣门跑去。宫人们说,扶苏瑛就是带人从进宣门进来的。
当众人之上的储君一朝丧位,被软禁在水榭中。我难以理解这样的天差地落,长安也说,没人可以体会得到,或许连扶苏瑛自己都没有弄明白。
那日我到进宣门时,只见禁军将扶苏瑛与五、九两位皇子押解在地,后头的一干侍卫早已卸甲,甚至还有几个已经惨死刀下。
灯光明灭中,我立在城楼塔上,远远地望见扶苏瑛尚还迷茫的眼光,不满禁军压制,坚持正要站起身,直嚷道:“本宫要见父皇!”
扶苏瑛的声音回荡在初春料峭的晚风里,凄绝无力,最终被吹散,就此湮灭。
皇帝终是未见这个“犯上作乱”的儿子,只下令将其幽禁采莲榭,不许外人踏足一步。
采莲
榭是四面临水的水榭,日常为扶苏瑛送也要用小舟来往。而采莲湖四周也有禁军把守,可以说,扶苏瑛在采莲榭禁足,是当真与世隔绝了。
长安告诉我,惠妃与她那些儿女使的计谋并不高明,无奈朝中已无人再会出面进言,皇帝也许看出扶苏瑛在政治上的太过强硬,才决定废旧立新的。
但扶苏瑛的“罪名”,犯上作乱,有多少理由都是死。
“贾大人将自己的免死铁券留给了太子了。”长安看着经过的提着食盒的宫人,是曾经侍奉丽妃的内侍。
这些日子都是他亲自为扶苏瑛送的饭食,任劳任怨。
长安望着他有些佝偻的身子,带着微叹,道:“真的再少有这样的人了。”
是的,我不免想起玉翘,那个一开始就被惠妃收买的宫女。那次歌舞宴外,惠妃会带着皇帝去朝云楼,就是她通风报信。只可惜,瑞生未至,楼上只有丽妃凄艳寥落的身影。夜里华灯下,谢去一声的绮丽与寂寞。
我仍记得那次跳上去往采莲榭的小舟,因着皇帝素日依旧待我不错,他们也不敢硬将我赶下船。尤是那个曾经的内侍,更将我护在身后。那一刻,我看见他眼里闪过的忠诚。
小舟在湖中轻曳,早春的采莲湖上更要冷一些,我依偎在内侍脚下,望着渐近的水榭,相像着已被幽禁多日的扶苏瑛会是什么样子。
舟还未停稳,我就跳上了岸,向水榭内跑去。
“殿下。”内侍捧着食盒立在垂帘外,依旧低眉顺眼。
“进来。”扶苏瑛的声音带着疲倦,却仍旧不改那一派皇家之气,有被死死压制的反抗但终究无力的妥协。
珠帘被挑起,我随内侍进入。屏风后是扶苏瑛半振半颓的身影。他坐着,衣整神洁,却面无表情,怔怔望着窗外的湖景。
“殿下还是吃点吧。要让丽妃娘娘看见您这光景……”内侍一面说,一面将饭菜从食盒中取出。
“母妃也保不住本宫,父皇不肯召见,说什么都没用。”扶苏瑛转身到案边,看着案头那一叠信笺,一手按在上头,眉目皱起,却又自嘲地笑了出来,“只怪本宫太冲动,着了他们的道。”
书信上写着“父皇亲启”的字样,但封封未动,竟是原样退了回来——皇帝他,这又是何意?
“现今本宫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只是不能再向他们求和,否则……”扶苏瑛的神情落寞下去,因为报国无门?还是为了他认为的那样硬拼到底终会成功的荣耀会落到他人手中而喟叹?
我慢慢走到案边,跳上去,看着扶苏瑛按着书信的手。
“等等?”他像是才看见我,惊讶地叫了出来。
我抬头看他,男子的目光蓦地柔和起来。他将我抱在怀里,越抱越紧,最后竟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着叫“母妃”,像极了了孩子。
我分不清这是真的出于对丽妃的怀念还是对自身命途多舛的悲哀,但扶苏瑛的眼泪打在我身上,冰凉入骨,颤抖的身子和颤抖的手,当真教我觉得应该做些什么,哪怕只是为了已经故去的丽妃。
我跳下,叼起一封书信,看着扶苏瑛。他或许还未反应过来,但我已跳到内侍身边,用爪子扯他的衣角。我想,自己唯一能帮扶苏瑛的,就是这样,即使无功而返。
扶苏瑛勉强用了些膳食,而后我便窝在内侍怀中,将书信压在身下离开了采莲榭。
到了人少之处,我跳下来。内侍将书信交给我,感激道:“等等,丽妃娘娘……”话未说完,他便跑开了,连食盒都未拿。跑得那么快,故意要逃开什么似的。
我咬紧了口中的书信,不由抬头望天。阳光穿过云层照来,终于有些春和景明的味道,芙蓉园再也不只有冬季的花草。我多想再看见临水亭里那一抹红影,静坐沉婉,旖旎了满园春色。
金紫
我竟再没想过,那就是我与扶苏瑛的最后一场见面。
我叼着扶苏瑛的书信奔赴皇帝的书房,却在半途上遇见玉翘,神情高傲,仗势欺人的模样。自从知道她是惠妃的眼线,我只后悔没有过早察觉她的用心,而仅仅停留在“反感”的地步。
“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去想那么多呢?”长安听我说起那一份悔意的时候,浅笑着看我,并未有责备,反而很是理解,“等等就是只活在自己梦里的人。”
我默然,过去有宋羽容陪我做梦,现在有长安,但细想之下,其实一直都不过是自己一个人,至少内心蛰伏的某种感觉告诉我,终点,不会有人等我。
我戒备地看着玉翘,浓妆艳抹让原本还属于他的少女清丽彻底流失。现在的她,不过一个更明显流露着贪欲的世俗女子,教人厌恶。
“太子还用这招的吗?”玉翘俯身要取我口中的信。
我忽然伸爪,在她白嫩酥软的手上留下两道血痕。玉翘尖利地叫了出来,我立刻退开,试图找一条路去见皇帝。
身后又有成群的宫人追赶。这样的情形多少与当年相似,只是丽妃再不可能缦立亭中看我。我也再看不见那个挥毫泼墨的恣意画师。几载过往,真的只剩下我一个。
在石径上左右穿跑,有时我跳入花圃,听着身后一群人的叫唤,几欲落泪。对丽妃的思念教我有更深的沉默,却在这样的喧嚷里涌动起空前强烈的感受。我想念那个女子柔软的手,拂去我所有的思乡情切,在她身边的每一刻,都有种时光重叠的亲切。然,这种感觉,已经流走了多年。
一个走神,我被一名宫人提到空中,任我如何反抗,也不过俎上之鱼。
玉翘柳眉倒竖得朝我走来,抽走我口中的信,因我死命咬住,她抽得艰难。最后那封信就烂了。而目的得逞的玉翘只将信当场销毁,还命抓着我的宫人将我按在地上,而后踩我的尾巴。
连心的疼痛让我险些哭出来,但玉翘扭曲的笑容教我始终坚持着倔强。我从不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反应,至少在以往的岁月里,我吃不得一点痛,但是现在,玉翘越是踩得狠,我越是固执着不肯低头。
我不是丽妃,不要空而无望的妥协,眼泪不是这样流的。
宫人肆虐的笑声融进我的痛哭里,玉翘双手抱胸地以高姿态看着我。
丽妃。疼痛里我看见丽妃半倚长榻的身影,目望远方,相思深深。千疮百孔的爱情还没有令她完全绝望,锦衣玉食不过更加深刻地反射着内心的创伤,从心底开始腐蚀一个女子的所有。而她依旧活了下来,一直到死,都不曾后悔。
我应该学会坚强的,如果我记得在这个时空曾有过那样一个坚持到犯傻的女主人,就更不可以这样屈服。至少我要为她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娼家女子也有风骨,至少,她要的,并不伤害别人。
我扭头咬住那个宫人的手背,血的腥味在口中盈满。而后他松手,我跑开。我听见玉翘的咒骂,也忘记了尾上的痛。这一刻的思维空白,我甚至忘记了可以回去找长安,而直奔朝云楼,直奔向蓝紫花海中那个娉婷而立的女子。
经此一役,我的长尾是断了。除了自己,玉翘还有那天的宫人,没人知道原因。长安或许知道,但他从未提及,而是换了一种眼光看我,赞许里有陌生的渺远。
他说,真的变了很多。
我姑且不管他的言语,只回忆着那日在朝云楼的情景。我没想过会在那里遇上皇帝。蓝紫花海中的龙袍金亮,却只是形单影独。
体力的衰竭让我在还未靠近他的距离里就倒了了下去,最后无力地叫了一声,便沦陷在沉沉的黑暗里。
再醒来的时候,身在一只垫了细软的竹篮里,身上还覆着薄毯。而皇帝,依旧站在花海中,背向阳光,只留了身后的一片明媚。
阳光下的蓝紫仍有去不掉的苍凉。尽管蒙着浅浅的光翼,自身的疏落无可改变,更有丛中那一点明黄,成片成片的凉薄。纵使春光融融,也寂然一场。
我想开口叫他,却是他先回头,半明半暗的脸,教我分不清他的神色。
他向我走来,恰起微风,蓝紫波荡,他像是涉浪而来的旅人,身上金光浅亮,一直到我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他俯下身,掌心触在我的头顶,有霎那的温暖传遍身体,而又很快落寞下去。退去后,只有肝肠的冰寒。我不由将薄毯裹紧。
隔着一条毯子,我知她还未走开,充满了追思的目光投进了眼前的黑暗,像长安。
长安!
我猛然想起那个总能给予自己宽慰的男子。于是立即就像去找他,告诉他一些什么。然而尾上的疼痛教我无法再前进,而是落在皇帝的怀里。
皇帝抱着我坐在朝云楼下的刻石上,放眼于满庭蓝紫,没有叹息,静默悄然地坐了许久。
他或许在回忆丽妃,也或是在思考其他什么事,渐渐西移的阳光始终让他那一身龙袍看来辉煌无比。然而,夕阳铺就时,镀金上了凄迷的红,教我以为是丽妃披在他身上的红衣。而那个女子就立在不远处,隔着蓝紫花海,隔着三千弱水,与他,遥遥相望。
瑟风
就在我以为望见对面的红衣女子时,却有宫人急急来报,说是扶苏瑛中毒身亡。
我一惊,不由抓住皇帝的龙袍。他回头看我,眼里有越积越沉的悲伤,最后竟惨然一笑,抱我起身,说,摆驾。
一路上,皇帝都未表现出太多的激动,但他抱着我的手在颤抖,轻微而不停地颤着。也许不带上我,他会少了很多去面对亲子暴猝的勇气。身为帝王的悲哀,或者也在此,即使内心悲恸,也只能淡定如水。
小舟上,皇帝始终望着湖中的水榭,一直到靠了岸,他才快步进入水榭中,而下一刻,就是扶苏瑛的尸体横陈,苍白,仍带着悲愤的神情,教皇帝不由倒吸一口气,迟迟未再动。
早膳时的见面,竟就是告别,而我却未完成答应了扶苏瑛的承诺,甚至因为皇帝哀寞的眼光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走入许久未再出现的梦里,看见一个谦逊随和的背影。
太医说,扶苏瑛是中毒而死。而禁军说,只有送早膳的宫人来过,午膳也未见其送来。
皇帝下令传人,回复确实那个宫人已经自尽。
我忽然明白今早那名内侍连话都未说完就匆忙跑开的原因。他是无颜再面对有关丽妃的一切。在他尽忠了这些日子之后,终于也免不了背叛……他终是对不起已经故去的丽妃了。而他,也选择将一切隐瞒,即使那个事实,早已人尽皆知。
皇帝看着扶苏瑛留下的书信。一封一封地读,长眉愈紧,然而到了最后之化为一声叹息。我仿佛听见他说,为什么不早些让他看见这些?
他不知?
长安说:“你猜得到。”
我默然。确实,有时在宫闱中,并不一定要多么高明的手段,只要闭塞皇帝的耳目,就可以只手遮天,而惠妃正式利用这一点,用退回书信的方式不断消磨扶苏瑛的意志,却不想这个男子有着与他母亲一样的坚持。
至于那些留下的书信。我不知道惠妃为什么没有取走,长安也未置词。但我想,原因已经了然。这或许也是日后困扰惠妃的最大原因。
可是为什么,皇帝不借此与惠妃对质?陷害太子的罪名,足以将她寡上千百次。
“死无对证,况且太子是带兵进来的。”长安站在斑驳的树影下,望着湖中孤立的水榭,“等等,有些事,我们力所不能及,也不是我们需要知道的。当个安静的守望者,或许最好。”
这就是他始终隐在人后的原因吗?甚至有时推开我的靠近,力求将自己抽离到一切之外,纵观全局却结局在心淡然,而教我在其中兜兜转转,莫名所以。
我只能说,自己越发不了解陪伴在身边多年的男子,他有比这个时空更多的苍寂。
扶苏瑛的丧事一切从简,然而芙蓉园内需吊孝一月,国孝半年。
长安说,大珲开国至今,还未有这样的事。我想,这也是惠妃所料不及的。
而后的半年国孝,我时常陪在皇帝身边。可以说,在“等等”之后的生命里,就只有皇帝、长安,这样两道身影。
我陪着皇帝,看他处理公文,看他月下静思,看他人前辉煌,看他独身寂寞。
他自然也去找过惠妃,但多都待不久便离开。那些时候,我便留在他的书房,看他处理过的奏折,看他的藏书,看他从丽妃住处取来的那幅画,想着,瑞生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像皇帝这样,在夜清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个女子,是否还会凭借这记忆去描摹她的的样子?
有时长安会来找我。他就站在灯光最弱的地方,蓝衣微沉,浅笑着看我。起先我惊讶于他旁若无人的进入,到后来就习惯了,习惯了他的突如其来与“无处不在”。
长安告诉我,宫里传言,惠妃疯了。
我已听说这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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