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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婢-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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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母这几年见李三为了雪雁上进,还没进门已被牵挂如斯,自己心里不是没有酸楚,因此听了这话反而心神一松,笑道:“傻孩子,既然王姑娘已经嫁人,我就给你寻个更好的媳妇,何必做出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说完,李母便想着该找那位媒婆,聘哪家的小姐,最好还是读书识字的。
李三打起精神,也知道母亲自从病情渐好后,反不愿自己对雪雁牵牵念念,他并不想继续如此,坏了雪雁的名声,便笑道:“只是心里未免有些难受。既然已经错过了,儿子的事就劳妈多费些心,横竖儿子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李母连连答应,道:“放心罢,必给你娶个极好的。”
不知李母为李三择妻何人,却说李三离开后,赵云没有问桑隆关于李三的来龙去脉,依他看来,李三不足以为他所忌惮,也非雪雁所喜,再说,当初他求娶雪雁时,亦知道有不少人向雪雁提亲,自己只是先下手为强,方抱得美人归。
桑隆亦未多说,只笑道:“你今儿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情?”
赵云敛住心中激荡,笑道:“一是给老元帅请安,二则是向老元帅借一些关于西海沿子行军打仗的书籍,我料想老元帅这里必然有描述西海沿子地势风俗的书。”
桑隆想起周鸿说打算明年去西海沿子,听了赵云的话,不由得神色凝重,道:“你来得不巧了,我这里的这些书,前儿都被鸿儿夫妻两个借走了,亏得是鸿儿,我又去见了圣人,请示过圣人,不然关于西海沿子地势之图我哪里敢给他。”
地势之图乃是机密,决不允许外泄。赵云今日来借的只是书籍,而非地图,听是周鸿借走,反而放下心来,横竖他们都是一处的,到时自然能在周鸿处见到,遂道:“既然周将军已经借走了,我去周将军那里再看罢。”
桑隆点点头,道:“此言甚是。你既来了一趟,就随我去书房,我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包括如何在西海沿子那边行军,我年轻时在那里足足打了十年仗。这会子鸿儿忙得不可开交,可没闲暇来听我说这些,你听了,将来跟他出门,也算是他知道了。”
赵云起身行礼,道:“有劳老元帅。”
桑隆摆摆手,道:“南安郡王可不是什么善茬,你们去了,未必能扳倒他。你既来一趟,我就将南安郡王行事作风细细与你说明,免得你们对他一无所知。”
说毕,带着赵云径自去了书房。
一老一少关起房门,不知说了多少时候,外面的丫头直送了三四次茶水,每次进去,二人都立时住口,猛灌茶水,才免了他们说得口干舌燥。
赵云从桑隆处知道了关于南安郡王许多事情,心头愈加凝重
从桑家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中午是在桑家同桑隆一起吃饭,临走前,桑隆交代他明日再过来,他答应了。桑隆行军打仗五十多年,粤南、关外、北疆、西北、西南和西海沿子都去过,不知道有多少值得他们年轻人请教的地方,赵云自然不愿错过。
翻身上马,赵云驶出城门,再晚,便出不得城了。
回到家里时,抬头见到雪雁正在灯光下看书,一抹剪影映在窗上,更显风流。
赵云忽然想起李三一事,心中一酸,遂放轻脚步,走了进去,伸手拿走她手里的书,雪雁见状一惊,伸手就往他胳膊上一拍,嗔道:“你来了也不说一声,走路悄没声息的,倒唬了我一跳。”
赵云将书放在案上,弯腰低头看着她,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过?”
雪雁疑惑道:“你这人今儿怎么了?说话酸里酸气的,你说的是什么事?”
赵云顺势坐在她旁边椅上,神色自若地道:“今日我去拜见桑老元帅,见到了一个叫李三的,托他叔叔求恩典,想请桑老太太替他说合,向林夫人求亲。”
雪雁疑惑道:“李三是谁?怎么向周大奶奶求亲?是哪家亲戚不成?”
赵云听了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心神一松。
他虽然在李三跟前自恃容貌亦比他强,不过是这一二年来雪雁从不在意,因此他险些忘记了自己面有残疾,但是心里终究还是有几分患得患失。
如今听到雪雁说不知道李三何人,赵云反欢喜起来。
雪雁扭过头去,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李三当年郑重其事地托李管事媳妇向桑母和黛玉提亲,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多年,但是她怎么可能忘记,只是自己从未看中李三,不认为此人值得自己记住,所以不曾提起罢了,没想到李三居然还念念不忘,到今日又忽然提亲。
若真是如此,李三倒也难得,只是偏不是情投意合之人,只能辜负了。
但愿他能另觅良缘罢。
想到这里,雪雁回过头看着赵云,恍然一笑,道:“莫不是向我求亲,你呼喇巴喇地过来问我?我说呢,谁家打翻了醋瓶子,满屋一股子酸味儿。”
说着,伸手往鼻端扇了扇。
赵云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断然道:“没有的事儿,你听岔了。”
雪雁横了他一眼,拿起被他夺去的书,翻到自己看的那一页,道:“我都不记得的事儿,你却翻起旧账来。说起来,我也忘记问你了,你是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旧年你不在家时,我和叔婆她们逛街,遇到一家人说话也是这样酸里酸气的。”
连家一干人的事情雪雁压根没放在心上,逛街过后也没问过长氏豆母等人。
赵云轻咳一声,道:“都是他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雪雁知他一语双关,便笑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天鹅了?我竟不知。”
赵云假作没有听到她的话,道:“晚饭预备了不曾?赶着出城,我还没有用晚饭。”
雪雁叫人将热在灶上的晚饭送上来,又吩咐小兰道:“叫厨房送上一瓶子醋来。”
小兰诧异道:“要醋做什么?今儿的晚饭不必配醋。”
雪雁看了赵云一眼,道:“你们大爷今儿个想着吃醋了,拿一瓶来。”
小兰听了,抿嘴一笑。
用过晚饭后,夫妻梳洗后闲话,赵云并没有说起桑隆夸李三用心的话,何必让雪雁知道,因此便先开口道:“我进城后,老爷子和老太太可叫你过去了?”
雪雁也不提往事,点头道:“老太太叫了我去,让我好生劝你一回。”
说到这里,雪雁忍不住问道:“家里怎么没请个正经先生?你虽说是举人,可是毕竟年轻,又常
年不在家,哪里有工夫日日督导?如今不说咱们家里还有三四十个学生,就是你答应了,也是常常进京的,岂能两全。”
雪雁进门后,因赵云之故,和老宅也不亲近,因此不知道赵锋是如何寒窗苦读。
科举事关重大,即便是穷人读书,也不会只在家里苦读。
赵家家道十分殷实,能供养出这么些读书人,可见有钱给赵锋请先生。
赵云淡淡地道:“中过举人进士的先生难寻,锋儿在城里读书,那里有书院,有中过进士的先生教导,老宅每年大半的进项都用到锋儿身上了,老爷子的意思是锋儿在城里读书放假回来,让我好生帮他,毕竟是一族子弟,最好再考出一个举人来。”
雪雁皱眉道:“这话更无理了,既有先生,何必找你?便是找你教导,又何必不教家里的这些学生?横竖锋儿也不是日日在家,并不耽误,难道竟是要你在家里守着他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上门教导不成?把你当成什么人了?”
难怪赵云一直与老宅并不亲厚,不似韩家,三不五时地过去,原来缘由在这里。
赵云听她为自己抱打不平,心中顿时一暖,拉着她的手道:“比这更无理的事儿还有,只是你刚进门不久,他们畏惧着你不敢作为罢了。”
雪雁听了,忙道:“横竖我是不劝你的,你也别答应。”
赵云等闲之时教导赵锋还罢了,但是一心教导他,若是赵锋中举了倒是喜事一件,若是赵锋落第,说不定赵家反而怨赵云不尽心,到那时赵云两面不是人,何必现今自讨苦吃。
雪雁说完,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本来教导赵锋和教导学生是两全其美之事,并不耽误什么,赵云也是想到了这个道理才没答应,嘴上不说,心里难免又远了赵家三分,低声道:“日后和老宅面儿上过得去就使得,其余的你不必放在心上,再说,咱们明年不在京城了,也清净。”
雪雁叹了一口气,道:“只是为你不服。”
赵云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道:“我现在过得比他们强,何必在意他们如何想。若为这个生气,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你别放在心上。”
雪雁点点头,对赵家老宅的情分又淡了一分。
次日雪雁起不来身,只瞪着赵云着衣穿鞋,翻身面朝里面不理他。
她上面没有婆婆,不必守着规矩,一向都是按着自己的心思行事,因此日上三竿才起是常有的事儿,赵云自知昨晚折腾得厉害,穿戴好后,以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一把,道:“我今日还是去桑老元帅府上,想多听些打仗的事情,晚上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雪雁道:“你快些吃饭过去罢,别耽搁了,再耽搁下去,即将晌午了。”
赵云一笑,出来在外间用了早饭,嘱咐李妈妈给雪雁熬燕窝粥,道:“用昨儿我吩咐泡上的燕窝,配上等的冰糖。”
李婆子答应了一声,笑道:“大爷放心,一会子就用银吊子熬上。”
雪雁起床后,李婆子便送了燕窝粥上来。
雪雁听了,脸色一红。
吃过饭,雪雁走出房间,虽是春寒料峭,院中却已有一些鲜花不畏寒气次第盛开,尤其是一树红梅极为耀眼。她剪了下两枝梅花插在一对雨过天青联珠瓶内,摆在房中,端详了一回,拿笔细细描绘了下来,她丹青不及书法,但是工笔却好。
才画了两笔,便见米氏过来,道:“老太太叫嫂子过去。”
雪雁料想必然还是昨日之事,只得无奈搁笔,换了衣裳,略略收拾了一下,随她一同出门,问道:“老太太叫我有什么要紧事?”
见雪雁出来时,一身绫罗,两手玉钏,头上虽只二三根簪环,却十分名贵,米氏心里不觉有些羡慕,笑道:“我也不知道,老太太想是心里惦记着嫂子,早上才做了极好的点心,所以叫我来请嫂子过去尝尝。”
雪雁淡淡一笑,道:“那可当不起。”
米氏笑道:“怎么当不起了,嫂子当得起。”她只盼着赵云能放下一切琐事回来教导赵锋,等到赵锋秋闱高中,自己便能和雪雁相提并论了,不会再低她一等。
雪雁擅长揣测人心,看了米氏的言行举止神色便猜出几分,只是淡淡一笑。
及至到了赵家老宅,赵老太太坐在炕上,怀里坐着赵威,笑道:“云儿媳妇来了,快坐。”
雪雁听了,依言坐在炕沿,笑道:“不知老太太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赵老太太叫米氏抱着赵威出去,道:“还是昨儿的事,你回去劝过云儿没有?我们家如今就指望着锋儿改换门庭,这是阖府的大事,可不能有丝毫差错。”
雪雁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掠过一丝惭愧之色,道:“老太太容禀,我昨儿同我们大爷说了,我们大爷自然愿意教导自己的兄弟金榜题名,只是我们大爷毕竟非白身,身上也有周将军交代的事情做,已经被桑老元帅叫进城了,因此竟是无能为力。”
此话一出,一旁站着的牛氏顿时大失所望,已经出了上房的米氏亦是如此。
赵老太太脸上流露出一分不满,道:“难道咱们家的事就不是要事了?教导锋儿一些考场上的忌讳有什么要紧?能耽误多少工夫?”语气里也带了几分出来。
赵老爷子好说歹说劝赵云为一家着想,谁知他竟是油盐不进的主儿,昨日叫雪雁劝他,也是无功而返,老爷子常说只想在闭眼前见到赵家再出一个举人,没想到他们竟不愿意。为了赵云,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难道他竟然不管赵锋的前程?
虽说赵启一房被除出族,乃是阖族的处置,赵老太太也知道是赵启一家自己作孽,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见到赵云夫妻日子越过越好,心里难免有些怨气。
雪雁道:“是呢,我也这么说,为了锋兄弟,老爷子老太太都不叫我们大爷教家里那几个学生,可见对于此事的看重,也怕教导学生占用了我们大爷的工夫,何止多少工夫。我们再怎么着,也不能为了上头的一点小事耽误了家里的大事不是?晚上我就跟我们大爷说,正经明儿辞了老元帅和周将军的吩咐,留在家里只教导锋兄弟一个人,横竖没了上头老元帅和周将军的庇佑,绝了自己日后的前程,但是将来锋兄弟金榜题名后,也能一样庇佑家人。”
雪雁面上含笑,嘴上伶俐,一席话说得又快又利落。
赵老太太一听此言,顿时有些不自在,道:“上头的事情哪能不理不顾,咱们家只是小门小户,再不能为了自家的小事,耽误了上头的大事。”
牛氏也忙笑道:“正是,锋儿还有书院里的先生教导,若是云儿着实没空便罢了。”他们这些年都是赵云庇佑的,方得平安无事,若是赵云得罪了桑老元帅和周将军,到那时赵锋还没有考中举人,没有考中进士做官,一家子的损失就大了。
雪雁听了,问道:“如此说来,不必我们大爷教锋兄弟功课了?”
赵老太太道:“不必了,怎能为了家里的小事,误了上头的大事?”赵老太太心中微有一丝不满,但是却也知道桑隆和周鸿的厉害,万不能因小失大,得罪了他们。
雪雁一脸感激不尽,道:“老爷子和老太太如此悯恤,等大爷从桑老元帅府里回来,我就告诉他,不必再为这件事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了。”
赵老太太摆摆手,道:“既这么着,你回去罢。”
雪雁忙告辞出了赵家老宅,回头看了老宅一眼,米氏说的点心连影儿她都没见,瞧来赵家对于二房一事是偏向他们的,但是在赵锋一事上,便不再看重赵云了。
日后远着赵家老宅罢,雪雁心中如此想着。
走了两步,忽见豆子扑了过来,洋洋得意地道:“我说婶婶来了,娘还不信。”
豆母跟在后面,拿着一件大衣裳给他穿,收拾好了,方让雪雁进屋小坐,道:“这孩子眼尖,早起在院子里顽,说听到你和锋儿媳妇说话的声音,我心里疑惑着这时候你来做什么,想是他听错了,没想到你竟真来了。”
雪雁抱起豆子,笑道:“老太太叫我来的,有事情吩咐。”
进屋坐下,豆母拿着茶碗沏茶上来,道:“别嫌弃,我们向来是不大讲究这些风雅,这点子茶叶还是前儿逢集时在茶水铺子里买来的。”
豆父和豆母都是极爽利勤快的人,他们三间上房收拾得极干净,彼时正坐在堂屋里说话,桌椅虽说只是寻常的松木,却擦得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雪雁也不是头一回过来,笑道:“有什么可嫌弃的,茶水不过都是解渴罢了。”
豆子从雪雁怀里跳下来,跑回自己屋里捧着八宝盒出来,打开拈起一枚松子糖踮起脚尖送到雪雁嘴边,道:“婶婶,吃糖。”
雪雁含笑噙了,摸了摸他的头,道:“甜得很,豆子可真懂事。”
豆母笑道:“小孩子家都伶俐,你们成亲也有一年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雪雁飞红了脸,笑道:“这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豆母听了,想了想,道:“这倒是,豆子也是我进门两三年后才得的。你们好生保养,早些怀上正经,免得各处都烦劳你们。”
雪雁笑道:“没什么烦劳的,横竖我也不大出门。”
豆母道:“今儿老太太叫你做什么?我可不信无缘无故地叫你来。”
雪雁不欲多说,道:“只是为了锋兄弟读书一事。”
豆母了然,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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