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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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振兴不错，颇有罗老太爷遗风，这次科考若是中了进士，安排个庶吉士进翰林院，走清流路子吧。”



徐令宜打的算盘珠子颇不错，小舅子也很给他长脸，成绩出来，罗振兴中了二甲第五名。比当年罗老太爷的成绩还好！放榜那天，元娘一大早就到三井胡同去了，晚上才回来哭得眼珠子红红的，可精气神却很好。

隔了几天，金殿过试时，皇上看着罗振兴是小舅子的小舅子的面子上，特意多问了几句，颇有提携之意。可罗振兴却当场婉拒了皇上要留他进翰林院的好意，只说愿意到一处偏域当个知县，认真学习勤政为民之道，纵然官爵微小，却可实心也朝廷办事。皇上听之甚欢喜，当殿就批了罗振兴的请求，安放到林阳县去做县令了。

二甲第五名，放着翰林院不进却去小地方做了个县令，罗振兴这次举动在文官清流跟前露了大脸，许多前辈都很多赞扬罗家这个嫡孙。未及开场，罗振兴官场上一半的路已经顺了。最重要的是皇上颇欣赏这等不图虚名，务实为国的四好青年，让皇后转头去问问元娘，还是得赏点罗振兴什么的为好。元娘倒也干脆，直接把和母亲相中的那个姑娘名帖给递上去了。这么好的机会，只要皇上明面上给赐个婚，对方姑娘家家势也只一般？

“元娘说那姑娘家虽然不算显贵，可人品极好，温柔娴淑，与振兴十分匹配。皇上赏的金银总有用完的时候，给没过门媳妇这样的体面，媳妇进门后还不诚心诚意的侍奉公婆，体贴丈夫的？”皇后觉得这个四弟妹，越来越有趣了。

皇上听后大笑，确是如此。便在赐婚旨外，又加了一些锦锻珠玉之类的，皇后也另有赏赐。如果繁花盛锦，可罗振兴的婚事却办得十分低调，不过请了相熟的三十桌客而已，大半还是亲戚。


元娘心情畅快，不觉间多喝了几蛊酒，回府的车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好象有人把她抱下车来了，回到屋里一挨枕头就彻底人事不知了。这一觉睡得极沉，待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大亮了。糟糕！起晚了，错过给太夫人请安的时间了。机灵一过，元娘立刻清醒了，挑被子就要起身，却觉得……身上不对，下身酸酸软软的还有些隐痛，再瞧身上寸缕不着，胸前胳膊上还留着暧昧的印痕……



“昨个大小姐喝醉了，是侯爷抱您回来的。未了……这可是多少年没有好事了，大小姐……”陶妈妈喜欢的一脸笑一脸乐一脸得意的，想想姑爷今个儿早上对大小姐的体贴，都觉得喜欢。可是元娘的脸色却一刻比一刻阴沉，着装完毕后，冷若冰箭一般的眼光盯向了陶妈妈。那眼神悚得陶妈妈都觉得害怕。

“赶紧去给我熬一碗避子汤来。”



“大小姐！”陶妈妈彻底让吓坏了，大小姐这是在干什么啊？好不容易侯爷缓过劲来了，愿意宠大小姐了，怎么？

元娘脸色阴沉：“你不去？不去的话，我让别人去。”

这事哪能让人知道，陶妈妈赶紧应下，才准备出去，元娘在后面就凉凉的又加了一句：“陶妈妈，咱们可是二十年的情份了，您要是不想再侍侯元娘了，元娘就送您回余杭吧。”
看戏

避子汤这东西其实挺害人的！

早上喝了，下晌的时候就有些见红，原本还差五六天的小日子提前就来了。
元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徐令宜晚上回来看到元娘床头上挂的红布后，脸色却是突然阴了下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炕榻上正喝红糖水的元娘，扭头就出屋去了。陶妈妈急得要死，可是大小姐如今的脾气，陶妈妈是根本管不住了的。



五天后，罗振兴带着新媳妇上任去了，罗家大老爷和大太太也让元娘坚定的态度挡明白了，没有多在京里停留就回余杭去了。元娘和徐令宜当然得去送行。大太太已经听陶妈妈说了，想劝两句元娘，可元娘却反问：“娘是想看女儿活着享受富贵嗯？还是死了便宜了别人？”
大太太是经见过这些事的，当下便不说什么了，只嘱咐元娘两句不要太任性，凡事弯着来就比撞得头破血流来的好。元娘已经吃了太多次的这种亏，当然不会再犯了。更何况就这码子事……那天徐令宜出去后，没一会儿秋罗就进屋来说，侯爷身边的临波到院子里打听什么，从一个婆子嘴里得知夫人早上有用过汤药。从那天开始，徐令宜就再没到元娘屋子里来了。

对此，陶妈妈很怅然，可元娘却是彻底放心了。



十月份的时候，许美人生了一个皇子，排行第五。五皇子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男孩，皇上很高兴，当场晋了许美人两级，成了婉仪。皇后娘娘也赏了不少物件，还特意从□府里拨了十个□过去，让许婉仪自己挑合心的。五皇子一切起居更是从优，皇上很高兴。

又过了一个月，皇后娘娘也生了。是个公主！十分漂亮！

皇上有五个儿子了，女儿却是头一个。大公主生日又恰逢元宵节，借机在京里连放了三天焰火，还宣了百官进宴，又特意准了大公主可以不必另避居室，直接养在皇后娘娘跟前就行。许婉仪虽然生了皇子，可是风头却让大公主盖得一丝也没了。私底下发了几句牢骚，却不知怎的让刚进宫的区氏也知道了，没几天就散得宫内宫外无人不知。皇上本来一年没让许氏侍寝，情份就有些淡了，再加上区氏从旁挑唆，明面上没怎么罚许氏，却让尚寝局把许婉仪的牌子给撤了。

一时间后宫之地，区氏风头无二。连皇后娘娘都避其锋芒！约束底下宫人安份守已。皇后退得安稳，区氏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哪里沉得住气，底下人奉承着，不免有些得意。就算本人撑得住，下面的宫人也有那骄纵起来的。出了不少笑事，可皇上每次来皇后这里看大公主，皇后一句状都没有告。甚至在三个月后，区氏有孕，还劝皇上晋了区氏一级。

区氏本出自东南大家，进宫便是妃位。再进一级……德贵淑贤四妃，简王府的两个分别生了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占了德淑位子。剩下的就只有贵贤了，区氏想也不想的选了贵妃位……


“皇上听后，当时的脸色就是一变。”

又到三月三春宴了，雷公公提前来给太夫人送礼，顺便说几句宫里最近的情势。区贵妃有了身孕自然不能再会寝了，皇上最近比较宠的是一个姓甄的顺仪，甄氏脾气温婉，诗词极好，常可在皇上面前对上合心意的诗句，颇得宠爱。雷公公说完后，眼神一直瞟着四夫人，元娘发觉了，觉得雷公公看自己的眼神实在很深义。想想前面的话，大概明白了。瞅瞅太夫人和徐令宜还有项怡真，都在看自己。突然觉得压力好大！

“其实，要是一个起来过几月就倒了还不算什么事，两个也不奇怪，三个四个都这样，不免会有些奇怪的风言风语。反正那个甄氏家里只是个翰林，现在又只是顺仪，养肥一点自然就有人去咬了。”



噗！

太夫人当场闷不住就笑了出来，雷公公也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徐令宜强自绷着脸色送雷公公出门，回来路上恰巧看到娘院子里养的两只小狗正在打闹，一个忍不住还是笑了出来。


永和二年，永平侯府的春宴十分热闹。京中大半女眷都来了。巴结者有，别有居心着更有，乔莲房听戏听到一半就不见人影了……



“你倒沉得住气！”

忠勤伯继室甘夫人性格是真正的温婉，只是命苦了些。因三夫人是甘家旁支，所以也算是亲戚，常有来往。元娘和她开始不过是因为前世的印象不错，处了处觉得福祯果然很好。元娘想想甘夫人上世的遭遇，就劝她不如和伯爷说清楚，想养个女儿在膝下，这样一来，就算是世子爷也不会在意。将来找个女婿，不管富贵如何？总还是有个念想的。甘夫人听了很感动，回去和忠勤伯说了。伯爷也同意了，因为甘夫人居然连儿子都不敢要，反而生了几许愧疚。悄悄补了不少东西给甘夫人。半年后，伯爷的一个通房生了个女儿，忠勤伯给开了祠堂，把七小姐记在了夫人名下，取名：曹娥！


这算不算是另外一种缘份了？



上一世元娘很喜欢听戏，可是自打看了那么一场三十年的大戏后，什么戏看着也没意思了。反正那些巴结的也只是在太夫人跟前晃，元娘就和甘夫人到流芳邬躲清静。自打上回喝了一次避子汤，元娘的小日子就一直乱七八糟的，今天太夫人就让项怡真做主，元娘露个脸就行。关于那个乔莲房？
“那是个没脑子的！她爱怎样我才不管，再说了，候爷要想找女人，什么样的找不着？我既然管不了，不如就不管。”



私下，元娘还想，乔莲房进来也好。一来徐令宜不会再来找自己，二来乔莲房很好对付，又姓乔，太夫人不喜欢，徐令宜喜欢也没有用。

一边和甘夫人下棋玩，一边约摸着时间。徐令宜在半月泮的信儿，元娘早让人散出去了。乔六不在，大概是瞅机会干什么事去了。元娘正想着要不要捉奸一下，用来成全徐令宜嗯，半月泮那边传来消息。乔六落水了！
真相

乔家六姑娘在永平侯府，徐令宜歇觉用的半月泮落水的事，京城上下很快就无人不知了。乔六一个姑娘家跑那儿干什么？传言越说越难听。后来乔六几乎要上吊，乔太太没法子来求太夫人救她女儿一命，太夫人没吭气，让人带了乔太太去见徐令宜。徐令宜却说那会子他根本不在半月泮，乔莲房这等行事不周，婚前失节的女子，徐家不会要。

而后，乔莲房就从京城消失了。有人说她自杀了，有人说出家了，还有人说程国公把乔六嫁给一个外省丧妻的武将做了填房……总之一句话。徐令宜的小妾名单上，没了姓乔的踪迹。倒是杨家小动作多的不得了！徐令宜不想要杨家女，结果就又病了。



孙老候爷最近身体不太好，丹阳常回去侍疾。太夫人跟前已经有了一个，于是诜哥儿就托给了元娘。

这小家伙身体壮实，精力充沛，把元娘折腾得够呛，可是想想毕竟是徐令宽的儿子，再累受着也就是了。况且，元娘白天除了管家也没什么事，逗逗小家伙，挺解闷的。

徐令宜'病'了，自然呆在元娘屋里，逗逗侄子也省得和元娘总是无话可说。
“你挺喜欢孩子的吗？”小孩子不装假，别看还是小不点，谁喜欢他心里有数得很。诜哥一岁半，刚会说几个字。元娘对别人没耐心，对诜哥可有耐心得紧。一字一句教，没几天功夫诜哥就学会叫伯母、果果、糖糖……嗯，就是没有伯父。



一提孩子，元娘的身体就是一僵。歇了一歇后才说：“候爷是不是想把嗣谕嗣俭接回来？只要娘和二嫂同意，妾身没有意见。”



徐令宜没说话。避眼靠在松香色的大迎枕上。隔了一会儿后，睁眼坐起。让奶妈把孩子抱出去！然后屋里人也全退下去了。



元娘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可是这大白天的……“元娘，你过来。”徐令宜拍了拍身边的床头，元娘看着那地方，咬了半天牙才坐过去。低着头，不看徐令宜。



徐令宜看看元娘，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你打算这样和我呕气一辈子？”那天知道元娘居然喝了避子汤，徐令宜气得差点没过来掐死她。可是：“为什么要喝那个东西？你身体又不好，未必就会有孩子。”

“可是如果有了嗯？”这七八年，元娘的身体一直很好，连着凉咳嗽都很少。连当姑娘那会子的一些小毛病都没有了。

徐令宜看着元娘，平心静气：“有就生呗！”

“那如果生了孩子，元娘死了嗯？”



说来说去又绕到那个地方去了！

徐令宜都觉得自己该佩服元娘绕人的本事了！看着元娘紧握成拳的双手：“是不是我给你立个誓，以后绝不续娶，你就肯生了？”

简直就是笑话：“候爷何必唬我？您根本做不到，太夫人不会同意，您自己也守不住。一旦外头有个压力，您一准儿会妥协。更何况，没有继室，妻妾多的是。诚哥儿多少人看着，尚且会出事。没有亲娘的嫡子，活不长！”

“我在家，我看谁敢！”

“那又如何？元娘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长大的孩子去死？为什么要放着这富贵荣华不享，去冒那样的险？又凭什么死了，便宜别人快活？”



徐令宜的脸彻底阴下来了，默了一会儿后认真道：“你何必把事情想得那么糟？女人生孩子，出事的毕竟是少数！”

“可是元娘命不好，元娘总是很倒霉！别人碰上事有法子，元娘从来没有人管。”


“你这话什么意思？”徐令宜听出不对来了！



什么意思？

“二哥结婚前有没有通房？二嫂小产过没有？二哥纳妾了没有？三嫂多少年不生养了，三哥纳妾了没有？就算是令宽年轻，他让通房踩着丹阳过日子来没有？满府的媳妇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凭什么别人小产了婆婆千恩万怜，丈夫体恤连个通房也不愿意要。凭什么轮到我的时候就不行？莫名其妙纳贵妾我连句话都不能说，婆婆喜欢谁就抬谁做姨娘？我没有陪嫁丫头吗？婆婆不知道我讨厌佟碧玉吗？你们想干什么都行，我干什么都是错的！这满府上下有谁管过我？”



“所以你说你嫁错了？”

徐令宜的眼睛都瞪起来了。

元娘把脖子一梗，冷笑反击：“候爷觉得妾身哪里说的不对吗？二嫂就算是守寡，可想起二哥来都是甜的。三嫂虽然嫁的是庶子，可三哥对她千依百顺的。令宽虽然年轻却也知道心疼尊重媳妇。候爷想想，您在这家里比得过哪个？候爷对元娘一点怜爱，哪怕信任尊重都没有，任由别人作贱轻视笑话我。元娘又没有期许候爷提抻娘家，元娘凭什么要受那种罪？不值得！一点也不值得。”


“元娘和老四这么吵得？”

杜妈妈心里有些打鼓，毕竟四夫人这话里，连太夫人都捎带了的。

“那候爷嗯？又去半月泮了？”

“没有。候爷一直在四夫人屋里，反而是四夫人哭着跑了，这会子在五房嗯。”太夫人语调太奇怪，杜妈妈心都提得嗓子眼儿了。



隔了一会儿后，太夫人气息总算是顺下来了。“我就说么，老四也不是不知道好坏的人，这些年元娘帮衬家里多少，他怎么就和元娘不对付？虽说元娘的性子是犟了点，可老四也太不通情理了。原来因为元娘说她嫁错了！为这个呕气嗯。”



杜妈妈赶紧往和里拉：“也是四夫人太好强了，要是搁三夫人头上，又哭又闹的，三爷早知道她为什么不空痛快了。”



“那也得老四吃那套才行啊！元娘要是哭闹，老四更烦她。要是令安就好了，令安心细又会体贴人，元娘是个直性子，令安肯定哄得住她。倒是怡真懂事知进退……”说着连太夫人都觉得这码子姻缘好像是错了。



杜妈妈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那这事……”

“儿子屋里的事，我能管几天？她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反正老四在家歇着，闹腾些，背不住有人更高兴嗯！”

当初纳文氏为的是给女婿帮衬，累得儿子媳妇离了心，如今女婿却要高兴了。
这是什么事啊？
去佟

纵使再不情愿，天黑了，元娘还是得回屋里睡觉。这次徐令宜没有摔门子走人，可元娘回来后，根本不看他，溜着边进出。末了还把床铺搬到炕上，一夜徐令宜都没有睡着。天亮了才眯了一会儿。才睡着，就有人推他。睁眼一看是元娘，手里捧着衣服：“候爷，该起了。要给娘请安去了。”徐令宜在家，各房早上都是要到太夫人屋里请安用早膳的。

徐令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