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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步成湿-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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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呼出一口气,按捺住几乎无法控制跳动频率的心,微敛去了些许笑意。
因为这反应,似乎有点不对头呢。
……难道是他微笑的方式不对?
郭嘉挑了挑眉。他瞧着眼前杵着无法移动一步的青年,果断否定了这个答案。
抑或者是……不知道应当怎么做?
啧,不至于吧?
不得不说,郭嘉又一次真相了。
他却并不知晓,眼前这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地位无比尊贵的曹操第四子,除了昔日成亲醉酒后莫名其妙的那一次,这么多年居然是靠右手度日的!
这是何等的悚人听闻!曹植的眼泪掉下来!
当然,现在并不是掉眼泪的时候。不知是否感受到了郭嘉的不满,曹植终于回过神。
他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只是如同被蛊惑一般,不能自制地俯身低下头,试探性的,轻轻吻上近在咫尺的唇。
一如对待珍宝一般的小心翼翼。
郭嘉眼中笑意这才更深了一些。
他伸手,扣住曹植的后颈轻轻抚摩,带着鼓励意味回吻过去。
然后他满意地看到,上方之人的眼睛瞬间就变红了。
曹植醒来时,窗外的天已微亮了。这是新年的第二日,府中仆人们大多还未起身,更无需提醉酒的主人们了。
屋子里还弥漫着尚未散尽的、淫靡的气息,昨夜缱绻旖旎的画面在脑中一一闪现,曹植咽了口口水,浑身气血又开始躁动起来。
他转头凝视身旁贴着他安静熟睡的人,微微弯了弯唇。
虽然一切都未定,虽然未来依旧茫然,虽然昨夜他的表现看起来似乎很挫的样子……但到底还是将这个人的所有,都揽入怀里了。
啊,这可真是个美好的新年。
毕竟是新手,缺乏练习以致技术生疏不给力。接下来的节奏,便是郭嘉在床上躺了三天。
曹植摸了摸鼻子,顶着某人凶狠的眼刀,尴尬表达了“下次技术一定会很好”的意图,回答他的是某人将头缩进被中的举动,以及若有似无的一个字——呸。
曹植:“……”眼泪再次掉下来。
这一年并无什么战事,大部分家人合家团圆,许都是难言的热闹。曹操地位摆着,曹植等人的应酬也大多是在所难免。
从初三至于元宵,从朝中相熟的官员邀请至幼时一些玩伴的邀请,曹植这几日饮的酒、做的诗,加起来大约超过了这一年的总合。虽然作诗这种事情,叫他绞尽脑汁想的蛋疼,但到底收获了不少称赞,也从兴趣爱好利益等等原点出发,笼络了不少人心。
哪怕比不上曹丕这些年经营的人脉与势力,但从底层有才之士出发,层层渗透,总归能慢慢进入许都权利中心的。
这是他曹植与曹丕之间的差别,亦是许都与邺县之间的差别。
从邺县至许都,不过短短几日路途。尽管曹操已将重心渐渐转移至建邺,但是这个曹操最先并定都的地方,无论在经济、地理,甚至人才上,依然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许都与邺县很相似,但仔细看下,又有许多的不同。
十多年前曹操将帝王迎入许都,为开创统一大业,在此周围推行屯田号令军民开荒播种。是以外城沃土千里,阡陌交错,麦穗稻谷肥美,百姓丰衣足食;而曹植执掌邺县两年,哪怕在他的迫切发展之下,也难与许昌媲美。
因为这里是真正的天子脚下,一切繁华落寞,都须归咎于此。坐镇此地,东南可控淮南、合肥等地,饮马长江,直捣江东腹地;南可越大别山关口,直抵江夏平原;西南可经南阳盆地,兵锋直指荆州北部重镇襄阳,威胁西川蜀地。
尽管所谓的帝王已经名存实亡,尽管此地真正的掌握者,是他的父亲。
也真正说明了,此时许昌才是真正的权利中心。
却也并非绝对。
曹植很快等到了他的机会。
——建安二十一年五月,帝王加封曹公为魏王,定魏都为邺。
☆、更新更新
建安二十年十一月;孙权亲征合肥。
此前曹操命张辽等驻守合肥;并留书信一封。众人遂按曹操信中安排;由张辽、李典出城攻击孙权;乐进守城。张辽身先士卒冲入敌阵,斩二大将;直冲至孙权麾下,反复冲杀。孙权军锐气大伤。
建安二十一年二月;张辽又率兵突袭孙权。孙权将甘宁、吕蒙、凌统等拼力死战,护送孙权无功而返。
二月,邺城春暖花开;曹植第三次亲耕籍田。
在他潜意识里,前一世应当是没有尝试过种田;因为他当邺郡太守前对粮食如何种植一无所知。而亲自下田后,耕田、播种之类也十分别扭生疏。好在学习能力够强,种过一季粮食,动作便能渐渐熟练了。
一般王公子弟亲耕,不过是意思意思糊弄一下百姓以示朝廷关心,少有如曹操那般亲自带兵耕完整一季的。作为曹操的儿子,曹植自然也不可能半途而废。
且曹植本就是温文尔雅之人,就算如今是东都尉对百姓亦无丝毫官架子。是以曹植如今在邺百姓们心中的人气很高,瞧见曹植在场时耕种热情亦是极高。除此之外,大多百姓看见他除了恭恭敬敬行礼外,还会关心地询问他口渴与否,累不累需要休息与否。
曹植一一谢过。
建安二十一年五月,曹操晋魏王。
此事早在当初帝王命曹操上朝如高祖对萧何时便露端倪,至于今日总算是将曹操的地位提升到了非皇族的顶端,世人也没有任何的质疑或者非议。
曹植莫名就想到了荀彧。
但凡想要改变这个腐朽而糜烂的天下,但凡想要保护想要守护之人,就必须站在这天下的顶端,拥有世间独一无二的权利,否则谈何资格呢。
晋封旨意已下达天下。便在此时,有一人杨训,上表了一篇文章,满篇几百字华丽辞藻,尽在歌颂曹公功德。可惜遣词太过浮夸虚伪,引得无数文士讥笑连连。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当一个人站在自己无法仰望的地方,那么他的心里自然只有了崇敬,拍马屁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但也不知是否因邺中久无大事,竟有人闲的蛋疼,因此事而参了崔琰一本。
——概因杨训此人,是得崔琰荐举方有机会入仕的。
这也并非是什么大事,朝中党派争斗你来我往,凭借一篇颂文就将德高望重的名士拉下马的先例,古往今来从未有过。是以崔琰也很淡定。他非但淡定,而且写了一封信给杨训。
信中大意为:“你写表文,是事情做得好罢了!这个时代总会有变的时候。”
这句话的意思,本在讽刺那些批评好事者,只看到了表面而不联想到曹公晋封本是值得歌颂,因此对于杨训的谴责呵斥也就显得根本不合于情理。但真可谓无风起浪,崔琰的这一封信,竟然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
有人上报曹操:“谚语曾说,‘不过生了个女儿罢了’,‘罢了’不是个好词。‘会有变的时候’,意思也极不恭顺。崔琰这封信,正是对您不满怨恨的咒骂呢!”
曹操当即大怒!撤崔琰尚书一职,罚其为徒隶。
曹植知道这件事时,正在同属下商议朝事。
闻之,他急忙去看望了崔琰,见其面色从容淡定,心中了解自家父亲此刻正是气头上,见到崔琰如此模样难免可能怒极攻心,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便对崔琰无奈道:“崔大人,您就不能装出某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来,好让父亲消消气吗?”
崔琰沉默许久,方才道:“多谢殿下,但此事崔琰问心无愧。殿下所能想到的,崔琰自然也想到了。就算是死,崔琰也绝不会屈服!”
曹植顿感头大。
他只能去寻曹操说情。
“放了崔琰,恢复原职?”曹操冷笑起来,“你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吗?从容淡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分明就是死不悔改!”
曹植坚决道:“崔大人只是问心无愧。”
曹操大怒:“曹植,连你也要拂逆我吗?”
曹植无视曹操怒气,朗声道:“父亲,如今乱世未央,九州分裂,孙权、刘备各自圈地为王,百姓却依旧吃不饱穿不暖浮尸遍野!儿没有听说您晋封后以仁政为先导而下访百姓,救民于水火,反而却计较一些子虚乌有的诽议,把它当成头等大事,这难道是我们邺县的百姓所期望而上示于您的吗?”
曹操面色微沉:“曹植!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曹植敛眸:“父亲,儿知道这些话也许大逆不道,但儿依旧要说。崔琰大人为您掾属期间,与毛玠大人并典选举,所举皆为清正才干之士……哪怕杨训此举略显浮夸,他为官期间所做一切反而比那些嘲笑他的人更为大义。崔琰尚书如今辅助儿管理邺县,儿见其处事公正廉明,极得此处百姓之心……父亲若只听信一些不好的言论就要处置他,恐怕百姓会对您失望!”
曹操忽然冷不丁道:“崔琰推崇长幼为尊,曾不下数次要求孤立子桓为世子。曹植,你可知像他这种顽固的人,绝不可能因为你救了他就轻易改变立场。”
曹植微愣。
他这才想起崔琰曾经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劝解曹丕勤政抑或希望曹操立曹丕为世子,皆表明崔琰绝不希望将来是他做世子。但也许是他心中对于崔琰侄女的愧疚太深,以至于一听到崔琰被贬的消息,便遗忘了这些,一心一意想要将他救出来。
他微叹了口气,无奈道:“就算如此,也不可以因如此缘由便随意处置了崔大人。”语罢,微顿了顿,方才抬首直视曹操深沉的眼眸:“更何况,世子之位……无论是谁,只有父亲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方才是正统。”
曹操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眼中已没有丝毫怒气,表情反而很是愉悦。
曹植心中微惊,只担忧地轻唤了一声:“父亲?”
曹操的笑容不止。他拍了拍曹植的肩膀,温和道:“罢了,罢了。你不必再说了,孤这就下令崔琰恢复尚书一位。我今日不杀他,但崔琰这样的人,总归有一天要死在他的牛脾气里。”
曹植扯开嘴角笑了笑。
曹操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他走了几步:“曹植,你很聪明,也足够仁慈。我从前担心你性子太软,容易被他人误导。是以我让你从底层开始,一点点磨练你的心性。”
“这些年你做的很好。”
“勤政爱民,广纳忠言,兢兢业业……你都做的很好。但你做得越好,也就越让我迟疑起来,最初让你管理邺县——我是不是做错了?”
曹操说到这里,疲倦闭了闭眼:“你和曹丕都是我的儿子,我看得出来你们心中所想所掩饰的东西。我对此,并不反对。但是,曹植。”
“但是,曹植。我要你记住。”
“倘若——倘若有朝一日我立你二哥为世子,我要你千万不能同他去争。哪怕届时有无数人支持你,你也不能争!”
曹植呆立在原地。他眼眸微缩,浑身泛出一股冷意,难以克制地攥紧了拳。
曹操恍若未见。
他只捏紧了曹植的肩膀,在他耳边道:“曹植,你听到了吗?”
曹植回神。
他微低头凝视曹操的眼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比曹操高这么多了。他眼中充满了血丝,苍老也好,疲惫也罢。曾几何时他的父亲竟已如此垂垂老矣,甚至像个普通父亲一般,担心他们争夺家产?
曹植终究还是嘴唇微动,在他希翼并着信任的目光里缓缓点头。
曹操闭眼。
他放开对曹植的桎梏,缓缓躺回床里:“……回去吧。”
曹植退了出来。
五月的邺县,总归是阳光普照的。笼罩在曹植身上,仿佛也能微微驱散他心中的冷意。
他忽然很想见见郭嘉,等到回神时,人也已站在了郭府前。
郭奕正要出门拜访朋友,瞧见曹植正呆呆站着仿佛要将他们家大门都盯出一个洞来,心下有些无语:“我都不知道,原来师兄你这么喜欢晒太阳。”
曹植笑了笑,迈步进去,与郭奕错身而过。
郭嘉正在研究棋谱。瞧见曹植,勾了勾手指:“过来,陪我看看这棋局何解。”
曹植安然坐下。
两人研究许久,直到此刻再无法从棋盘上找出破解之法,郭嘉方才淡道:“说吧,你找我何事?”
曹植有些无奈:“为何一定是有事才能找先生呢?”
郭嘉笑了笑:“时间不对。”曹植通常隔几天才能来找他一次,却不会在此时此刻。
曹植叹了口气:“先生总是如此清醒,真叫我伤心。”
郭嘉挑眉不置可否。
听过曹植将一切说出,郭嘉道:“主公这么说,在我看来,有以下几点意思。”
“他这么说,首先是在提醒你,上次一事做得太过了;其次是在告诉你,你虽有才能,但他心中也在迟疑,但你很可能因为年龄,得不到想要的;最后,倘若你能因此放弃心中所想专心辅助曹丕,那么非但解决了主公的难题,得贤臣又稳天下,岂非更妙?”
曹植怔了怔。
来的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东西,却始终未如郭嘉这般一针见血指出关键所在。
郭嘉抬首看他。
“所以主公的意思,确实是在告诉你,要么停住脚步,要么再往前走。”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一如初见当年触动人心,“文采斐然,勤政爱民,仁慈贤明,不拘泥一格,善用奇思妙想……现有所有的一切,你都已经无法在主公心中得到更多的认可了。”
“你现在唯独缺一样东西。”
曹植屏了屏呼吸:“……什么?”
“子建,你需要一次战争,一次胜利。”
“你需要一个不弱的对手,一次完美的胜利,一次近乎压倒性的胜利。”
建安二十一年七月,南匈奴单于呼厨泉入朝魏国。曹操恐其匈奴人口蔓延难制,乃将南单于留于邺城,另使右贤王去卑居平阳监其国,又分南匈奴为左、右、前、后、中五部,使其分居于并州诸郡,每部置帅一人,又以汉人为司马监督各部。
十月,曹操南征孙权。
☆、更新更新
崔琰一案以曹操震怒为开头;以曹植劝说为结束。从最开始不置一词将之打入大牢;到后来随意将人放了恢复原职;几乎所有人都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恍然感。
——曹公这是闲的蛋疼玩人呐?
当然这只是普通大众的观点;但凡任一明智之人已都能看穿,这些年曹操对待旧部愈发冷漠起来;典型代表正如荀彧。也许曹操心性本便如此,又或者,他们在曹操心中的价值地位已不若从前般举足轻重。
不管是哪种,都足够叫他们紧张了。
至于对策?呵呵;夹紧尾巴做人吧。
而这其中自然也有人得到消息,崔琰平安无事乃是曹植功劳。经过深思熟虑,对曹植示好之人络绎不绝。
反正世子尚未确定;两边稍稍讨好又不亏。等到将来曹公确定世子了,届时再一心一意不正好吗。
至于那日父子两谈话内容;除了郭嘉已再无第三人知晓。曹植这些日子所作所为亦没有任何变化,一如既往该干啥干啥。
七月,气候渐由热转凉。
这个时候,一种名为“五石散”的东西悄然在邺县流传了开来。无数文士一边饮酒一边服用这东西,而后撕扯衣物袒胸于林中奔走,抑或高歌,抑或写诗做赋。非但不以为伤风败俗,反而自命风流。
所谓“五石散”,其实是神医张仲景记录的一种对伤寒病人有补益的药物。服用此药后浑身燥热难忍,必须以冷食、冷浴来散热,文士们才会有如此举动。
因为是用来治疗伤寒的,是以众人皆以为对身体没有坏处,据说还有壮阳延年益寿等补益,便有许多人赠予曹植好几份五石散以作讨好,并将效果夸得上天下地飘飘欲仙。曹植闻之,非但没有丝毫好奇之心,反而略感头疼。
这种形容,和后世的吸/毒有区别吗?
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上瘾,反正曹植是死也不会去碰这东西。
他先将五石散交由华佗,待其研究完药性,得出适量服用确可有壮阳、延年益寿、抵抗风寒等效果,然若是食用多了重者中毒身亡,轻者则会格外暴躁,无法克制自身口出狂言,甚至做出赤膊跣奔等放浪形骸的荒诞举动。
这个东西是怎么蔓延开来的,曹植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其中一个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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