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瞳古董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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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将手中木棍扔开，站到直径约一米半的圆形魔法图阵的中心位置。

双手将幽先生给我的手环高举过头，开始努力地回想、确认魔法的咒文，便大声地将那些文字说出。

“栖居于光明中之光明顶端最高天的神之仆从，请倾听吾等凡人卑微的呼唤，睁开你们高贵的双眼观察吾等之苦难，从永恒的福地，降临到吾等身前，为吾等洗清罪恶，拯救吾等于灾难！”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个所谓的什么召临咒的咒文，完全就是一篇赞颂词，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创造这么又长又拗口，而且还马屁到有点恶心的玩意。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怀着这样的不敬之心，还是祭品不完全，或者是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的缘故，在我念完咒文后，除了有一阵夹杂着柠檬味的风，猛地吹打过我的脸外，就没有再发生其他任何变化。

怀疑这是因为我魔力比较低，所造成的魔法迟缓〈注一〉现象，所以我还故意维持那个高举手环的愚蠢动作，将近五、六分钟之久，直到我那双可怜的手臂，由冰冷、颤抖而最后变成了抽筋，我才死心地把它们垂下来。

看来……我是真的要在这个见鬼的地方，做一段时间的泰山了……

悲哀地如是想，我忍不住地把目光瞟向在不远处的那条红色巨蛇，此刻它似乎是睡熟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感，忽然像洪水般地吞噬了我的心，脑海中开始变得混乱不清，总感觉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这个说法其实也不能说完全不对，虽然世界应该没有抛弃我，但我却是被迫地抛弃了我可爱的世界……

现在，就算是我那个从小就看我不顺眼、经常伺机欺负我的恶劣小弟，对我来说也是那么地可爱和亲切，如果能让我平安地回到我的世界，我发誓，我将热情无比地拥抱他，并且在家族的聚会上，当众大声地说出我爱他！

就在我万念俱灰，准备死心认命的时候，奇迹却在瞬间发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可怜兮兮，但是绝对真诚的祈求感动了上天，还是我的先祖们显灵了，又或者是因为魔法迟缓的关系，终于，在我所站着的魔法阵上空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光点，有点像在大白天看到不明飞行物体的感觉。

渐渐地，当那个小光点降到离我大概有二十米左右的时候，便猛然如同在空中爆炸般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并开始像陨石般高速地朝我砸来。

我的妈啊！我召唤的明明是天使啊！怎么来的却是恐怖无比的大光团！而且看它如此地来势汹汹，还真的是块巨大的石头也说不定！

天啊！地啊！先祖啊！我今天已经是数不清第几次呼唤你们了！

拜托！看在我也算是每年都会去老老实实地祭祀你们的分上，最少留我一条全尸吧！总不能让我以被陨石砸死这种奇丑无比的方式，来结束生命啊！

就在我于脑海中语无伦次的这段时间，那团光球已经越变越大，而且越来越快地朝我冲下来。

当它在我头顶上不足一厘米处的那个刹那，我感觉，我这一辈子就要这么窝囊地过完了……

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厄运的降临，可等了三、四秒钟，身上都没有预期中会有的剧烈痛楚，反而有一把十分清澈的男中音，在此时传入我耳中。

“不要起这种会让你家族名誉肯定不保的誓言，先生。”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现在是死神在跟我说话？还是说我已经到了灵魂轮回所了？现在跟我说话的是管理员？

听我那个曾经差点死掉的二叔说，灵魂轮回所的管理员明明是个性感的大姐姐，而这个明明就是把男人的声音……难不成……灵魂管理员也会因人而异吗？

那为什么我就不能要一个性感大姐姐，而一定要忍耐一个跟自己同性别的男人？

“为什么你这样的白痴手上，会拿着带有恒裔贵族魔力的高级魔器？”

白痴？说谁？恒裔？暗族恒裔？什么高级魔器？在哪里？

想不到都翘辫子了，还能看到好东西……真让人感动。

“给我睁开眼睛！你这个愚昧的人类！你没死！难道你忘了，是你自己召唤出本尊来的吗？”

那把男性嗓音似乎越来越激动了，这让我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我又到了一个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先前那片恶心树林，给我这颗弱小的心灵所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了，导致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睁开眼睛。

“啧！你这个人类怎么就那么奇怪！把我堂堂一个最高阶天使长召唤出来，却一直紧闭双眼，也不说明召唤本尊的原因……真是……”

那男人似乎被我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从他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明显的无力感。

但是，这位天使长先生，这些也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这个奇怪的世界和那个古怪的天使吧……

想到这，我猛然地醒觉了刚刚那人说了什么─召唤！天使！

在瞬间用力地睁大眼睛，若按这男人所说，那我就是成功地施行了天使召临咒了？！

当我的视线慢慢适应了那片灿烂的白光，看清面前站着的“天使”后，我原本那兴奋万分的心情，在刹那间“咚”的一声掉落到万丈深渊。

不为什么，就因为眼前这个所谓的“最高阶天使长”，头上不仅有一对黑色闪着银色光泽的长角，身后还有一对等身高的巨大黑色羽翼，而且头发是黑的、连眼睛也是黑色的……重点！他周围还围了一圈血红色的火焰圈！

天啊！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使！这个家伙是魔鬼！而且有可能是高阶的魔鬼！

“啊─”发出一声惨叫，我非常迅速地跪在这个地狱住民的面前，行膜拜大礼，希望他能看在我如此诚恳的态度上，放我一马。

“魔鬼大人饶命啊！我的肉很难吃的，而且可能还有毒！吃我比吃河豚还危险！为了您生命的安全，您千万不要吃我啊！”

“魔鬼？”

那家伙似乎对我称呼他的形容词不太理解，用疑惑的声音反问我─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在自言自语，但是我现在实在不敢漏听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啊……你是说我的翅膀和角吗？”

大约过了有三、四秒时间，那位“天使”大人突然恍然大悟般地低呼一声，然后，我感觉到他走到我身前，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

“起来吧，没想到你这个人类胆子那么小，而且，你自己念的‘天使’召临咒，还担心会召出恶魔来？”

听他这么说，我便认真地回想了一遍，自己念咒的时候，到底有没有不小心念错了那么个字，会让召唤出来的人物从天使变成魔鬼。

过了一分半钟，我总算万分地确定自己没有念错咒文，这才再度抬头去看那位一身黑色的“天使”先生。

“那个……请问……您真的是天使吗？还是最高阶天使长？”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问站在我面前的有翼生物，我还是不能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简直就是要我抛弃从小学起的正常知识。

我想，除了那几个坚决地认为睡在棺材里吸血鬼才能获得力量的同学，没有几个人能够处在我目前的境况中，还保持冷静。

那男人被我的态度弄得十分无奈，他轻叹了一口气，接着从手上取下一个造型诡异的纯黑色戒指，上面的花纹似乎是十字架跟骷髅骨，将它握在手中，他轻声地念了句咒语，然后，几乎是马上，我面前又一次地白光与金光齐射，耀眼无比。

即使闭上眼睛也依然受不了，我抬起手抵挡光线。

但这次那阵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光线完全消失的时候，我便听到那人叫我睁开眼睛。

慢慢放下手睁开眼，我仍然为目光所及的怪异画面而呆滞─

你见过一个一身黑衣，有黑色头发黑色眼睛，还有黑色双角跟黑色羽翼的家伙，头上竟然会挂着天使专有的光环吗？

我今天算是见过了。

而男人看到我的呆滞模样后，又叹了口气，轻轻地晃动了一下他手上那根，可能是用刚才那只黑色戒指变出来的金色锡杖─锡杖全长约有两米左右，在顶端是一个大的十字架，周围被两层环状的装饰所连接，外环和内环之间挂着共六只小的金圈。

锡杖看起来是由白银打造了内胆，然后用纯金雕刻镂空包在外层作装饰，而那只十字架的中央，更是镶嵌了一颗直径起码五厘米的黄钻做装饰，其他旁边的花纹都是是用纯白钻石作点缀。

从整体上看来，这锡杖完全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超高级华丽工艺品。

“谢谢赞赏，我也认为我的锡杖非常不错。”

被他的声音所吸引，我再度从自我思绪中回到现实，而等待我的，则是更加诡异的场面，在这个男人背上的黑色羽翼之后，又生出三对巨大的纯白羽翅，此刻正非常灵活地向前后摆动，那男人还飞了起来。

噢，天，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天使和魔鬼的混血儿当上了大天使长？

这还真像八卦周刊的头条新闻标题。

“人类，你的想像力还真丰富……不过为什么你就完全没想过这是Cosplay〈注二〉？现在在天界很流行Cos恒裔的族人……啊，就是你们说的魔鬼。

“为了这个，我还特地去把头发染黑，还戴了黑色隐形眼镜，很像吧？还是说你完全不知道Cosplay是什么？”

优雅的男中音此刻在我耳中听来，怎么都觉得有些许讽刺，先不说我二哥就是个疯狂的Coser，每年会花费工资的百分之二十五，在这项没有营利性质的活动上，我本身就是个动漫爱好者，完全不可能不知道Cosplay是什么！

这个该死的什么鬼天使！实在是欺人太甚！

而且，谁会想到一个天使竟然会扮成魔鬼的样子？！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早就被吓到心脏停跳了！

“不要那么激动，先生。”天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收回了他的白色翅膀重新降落到地上。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自己刚才所看到的那圈火，其实全都是红色的圣诞树─这是什么怪异趣味？

“很奇怪吗？这个可是天界圣火泉的名产，红莲玉枝做的圣诞树，我觉得自己这么难得降临一次人间，应该带点特产下来的，所以就花了点时间，去拿这几棵小东西再下来。”

那完全是一副魔鬼模样的天使长，笑着拿了棵红色圣诞树摆在我面前。“来，不要客气，这棵就送给你了。”

我刚刚施咒后，竟然隔了那么久才有反应，八成跟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去取什么特产有不可切分的关系。

妈的，难道天使都那么奇怪吗？不是有随便把人丢到亚空间的癖好，就是有COS魔鬼的恶劣兴趣！

极其不满天使的所作所为，我确实有苦不能直接诉，如果一吐为快的话，难保这位天使先生不会一个不高兴起来，就把我切成碎片，拎到地狱去招呼朋友。

“呵呵呵，放心吧，除了最低等的食尸鬼，住在地狱的恒裔族人……呃，就是你说的魔鬼们，几乎没有人吃人肉。”

是吗……哎……不对……奇怪……我刚刚明明没说话，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这家……咳，天使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啊！前面也是这样！我一直没说话，他却能听到我在心里说什么！难道……

一股不好的预感开始在我心里升腾，而在不足五秒的时间后，这位英俊的魔鬼天使先生，便肯定了我的想法。

“你猜得没错，我会读心术。”

他说话的时候笑得十分灿烂，但在我看来这个来自于天使的笑容，却是个正宗的恶魔微笑。

“尤其现在我们还在召临法阵内，我更能将你心里的声音听清楚。”

尤其这个天使，还是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可恶类型，在告知我他的能力之后，又再补了一脚，让我那颗弱小的心灵受到了二次伤害。

可虽然他是如此地恶劣，但我还是有些问题需要请教他。

“为什么我们在法阵内，你就能更清楚地听到我心中的声音？”看了眼摆在我面前的那棵红色圣诞树，我问。

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要再问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一定要选红色的圣诞树来当礼物？”

送点别的不行吗？比如说珍贵的植物或者魔法器具，也都是不错的选择。

“因为这个法阵，本来就是一个缩小的空间魔法通道，它的作用是形成一个间隔空间，让处于两个不同空间的我们，能够在同一个空间里出现，然后依据需要，其中一方带另一方进入他所在的空间。

“由于这个空间是你为了召唤我而打开的，所以你就在这个空间里无条件地臣服于我，所以，我能比在正常的世界或亚空间时，更容易和清楚地听到你心里在想什么。”

天使有些兴奋地为我解说着，“另外，这也代表如果你现在想要去天界，我也可以马上带你去。”

即使是天使，只要干涉到我这条宝贵的小命，我都会分外小心─他所说的去天国，不会是先将我杀了，然后再带我进去吧？

应该是在感知到我心中所想的同时，接收到我怀疑的目光，天使长边微笑边回到那一堆圣诞树旁，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布包，开始动手想将那些树塞到布袋里。

“小先生，你想得没错，一般人要进入天界的话，他们必须先把凡人的肉身抛弃，但如果是具有一定魔力的人，那他就是暗族的族人，只要是族人，进入天界就不会被烧掉肉身。”天使边不可思议地，将一棵棵比那只布袋大许多的圣诞树往布袋里塞，边回应着。

“而且……在你体内居住的‘那位’，对我族来说，可是无论何时都高贵无比的公主殿下。”

忽然，这个奇怪的天使长说了一句我没办法理解的话，什么叫做我体内“居住”的“那位”？

我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为什么我会不知道？

不想就这个问题思考太多，因为这些天使的脑子，都怪异得超越我们这些普通人类能理解的最高界限，继续和他们纠缠下去不是他被我烦死，就是我被他逼疯。

轻咳一声，算是给自己提气，我做了个深呼吸，便鼓起勇气，走到天使长的身边拍了他一下。

我问：“那个……天使长先生？请问……你能不能把我带回原来的世界─我是说，回我原本居住的世界，不是我召唤你从天国降临的那个亚空间。”

“没问题。”天使长似乎也因为我敢主动开口跟他说话，而感到有些吃惊，于是他竟然停下填塞圣诞树的工作，回头看我，“不过……”

听到他那句不过，我的心马上被提到嗓子眼上。

应该又一次的无视隐私条例透视我的内心，天使长轻笑了一阵，才对我道：“请放心，不会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你那个魔法环，其实……不客气地说一句，你能成功地召唤我，完全是因为它。”

说完，他指了指一直被我用力拽在手中的银色手环。

魔法环？我还以为，这纯粹只是幽先生借给我当祭品用的什么古董而已……

“幽？你是说巫瞳幽？”天使长万分震惊地追问。

天，我发现跟这家伙交流太久的话，我的语言能力可能会退化，最少我的发声器官会退化，因为根本就没什么机会用到它。

决定为我可怜的声道争取点应有权益，我回答了天使的问题，而且还刻意地多加了一些非必要内容。

“是的，如果您说的是开古董屋的巫瞳幽先生的话，不过天使长大人，您认识幽先生吗？或者你只是认识他的祖先？因为他们家的孩子每一代都是单传，而且都起了一样的名字。”

闻言，天使长轻笑着摇摇头。

“我认识他……”只是说了这么句话以后，他就不再说话。

这突如其来的冷场，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马上，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