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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飘扬-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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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脚步,站着不动。我也停了下来——
「嗯?」
转头看她。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咦?怎、怎么了?」
我有点慌张起来——
「那个,我听志村小姐说过,这条街是妳母亲的故乡对吧?所以找才猜想.妳会不会是来
观光的。」
我单纯这么以为.
但银花——
……」
却僵住不动.我困惑地问
「嗯?难、难道是来见妳母亲那边的亲戚吗?」
银花稍微低下头。然后喃喃回答:
「不是,这里没有亲戚。妈妈她——」
她别过眼去。
「似乎无亲无故的样子。」
我还没继续发问,银花便自己娓娓道来。
「会来这条街……是因为我的任性。」
「任性?」
我蹙眉.银花似乎在犹豫些什么。
犹豫该不该告诉我。
但,没多久——
「我看了妈妈生前的录像带。」
「……录像带?」
我像只鹦鹉似的重复。银花依然不看我,继续说:
「对。妈妈身体本来就虚弱,所以生我的时候,似乎早早就竹某种程度的心理准备。妈妈留下了一封录像信给我。其中朽一部分提到了自己故乡的樱花胜地,那里非常地美,美得教人羡
慕。看得我也想去一次看看,就拜托他们带我来.」
「樱花胜地?」
我立刻就想到了.
「该不会是指城迹公园?」
「对,就是那里。」
银花微微点头。她依然别过眼去,说:
「妈妈非常怀念地诉说那座城迹公园,诉说满山樱花盛开时有多美。」
「什么嘛。」
我哑口无言。
「既然这样,妳要是早跟我说.昨天就带妳去了!不对……该不会妳跟志村小姐他们已经
去过了?」
银花沉默地摇头.
「唔嗯,如果妳想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带妳去喔?反正那里也不远。」
但银花——
只是落寞地笑了。她再度垂下眼睛。
「……」
我为之语塞。今天的银花到底是怎么了?
就又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一样.
仿佛置身于密闭的玻璃空间那样,她浑身散发山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氛围。我感到难受了起
来——
「我说,银花。」
我半下意识地伸手呼唤她。银花立刻倒退。然后像是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似的抬起头来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瞬间想要无视.但我发现银花浮现了既像恐惧、又像悲伤的神情
盯着我看。于是叹气接了电话。对方是志村小姐。
「啊,安住同学,你现在方便吗?
我本来想回答「啊,对不起,我可不可以等一下再打回去」,伹银花已经不动声色地退到一旁去要让我讲电话,于是我不得已只好响应。
「是,方便.」
没想到志村小姐随即说:
「哎呀?你的声扦好像没什么精神?」
「没这回事……反倒是志村小姐好像已经康复了?」
「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谢谢你。我打电话给你就址为了这件事。明天你可不可以带那
孩子来饭店一趟?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喔.」
我总觉得恼怒——
「妳还满悠哉的嘛?这样好吗?那孩子不是妳负责的稀有『黄昏之子』之一吗?」
于是把情绪发泄在志村小姐身上。
「妳难道都下担心我虐待那孩子吗?真要说起来——」
我忽然感到疑问。
「妳难道都不们我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吗?」
结果志村小姐——
沉默厂半晌以俊,回答:
「嗯。大致上晓得。我们大致上晓得你的身分背景。」
「咦?」
「对不起喔。这些事在跟你接触以前就已经大致调查过了.另外就是,我想想喔……l
她叹气。
「我也想尽可能实现Yesterday的愿望。」
……这话,什么意思?」
我感到不解。
志村小姐义沉默厂半晌。然后说。.
「总之,刚电话讲也不方便.这件事就等明天再说。反倒是你今天要卜学吧?那孩子情况
怎么样?」
虽然我总觉得被她岔开话题::
但透过电话或许的确不容易把意思传达得完整正确。既然这样。我明天要好好问个够。
尽管有些失望——
「是要上学对啊。呃,至于银花嘛,早上心情是很好。」
我还是简短报告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志村小姐听丁稍微笑着说:
「喔,那孩子跟你说了啊……是啊。那孩子的确是想去那个我想一下.去那个城迹公园看看。」
「可是,她讲了这件事以后,突然就阴沉了起来。」
我瞥向银花。她茫然望着路上行驶的车子,路人依然巧妙避开银花而行。
「我问你。」
志村小姐叹了一口气.
「你迩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事吗?」
「咦?」
「跟你正路上错身而过时的事。」
「啊,嗯。一
「当时Yesterday也是要跟我一起去城迹公园。」
这作事我是第一次听到。
「是、是这样吗?」
「对.不过,正确来说是在回来的路上。本来要去,却在中途放弃.结果在折返的路上遇
见了你。」
「折返?」
我不懂她的意思。
「为什么?」
「你想想看.」
志村小姐淡淡说了:
「那孩子的母亲提到的是樱花,樱花是活生生的树。然后——」
她停顿了一下——
「那孩子看不见活生生的东西。」
「啊。」
我不禁叫了山来。没错。
为什么我没发觉……
「你不觉得这很残酷吗?明明来到母亲充满回忆的地方,那孩子却连樱花都看不见、摸不
着。那孩子看到的.肯定只是一片广大、无机质的山丘.到时候——」
志村小姐继续接口:
「那孩子心底的回忆肯定会毁掉.跟她母亲共行的唯一鞯绊会毁掉。」
我说不出话来,那是永远的虚无世界。
没有生物。
是如此——
志村小姐说了:.
「那孩子的父亲马上就抛弃了这个自己『看不见』的孩子——在她母亲死去的同时。所以
对那孩子来说,母亲的录彩带是那孩子唯一的……真的是唯一的寄托。」
教人——
心痛。
我拚了命——
「既然这样——」
思考。
至少拍成影片。不对,那个呢,不是有视觉矫正器吗!『眼镜』……为什么不马上拿替
代品来呢?既然摸不到形体、既然闻不到味道.至少让她看看也好。」
「……」
志村小姐这时候应该几乎是下意识响应。
她悄声喃喃说了一句..
「假使拿来了.那孩子——」
我——
「想必又会马上弄坏它吧……」
听了这句话当场不寒而栗。
志村小姐突然慌张起来。
「对、对不起。我好像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总、总之你明天随便挑个时间过来好吗?详情
到时候再跟你讲.」
然后我——
「啊。」
还来不及制上,就被挂断电话了。我愣愣地望若手机。这时银花迟疑地出声问找
「电话……讲完了吗?」
她畏首畏尾地靠近了我一步。我含糊回应她:
「啊,嗯。」
接着一边窥看银花的表情,一边说..
「她说她人好多了,要我明天带妳去。」
然后——
银花她——
「……明天,是吗?」
别过眼去这么说了。表情绝非喜悦,反而像是死心一般的苦涩微笑。于是我确定了一件
事。我从之前就一直觉得不对劲.隐约猜想会不会是这样。
但.已经不会错了。
理由不明。
虽然理由不明。
但银花确实一直在闪避志村小姐。
之后我们沉默寡言地迈开步伐.直接窘况哦啊小雪片缓缓飞舞内昏暗中。
银花走在我前头。
刚才志村小姐的话在我耳边重新想起。
「想必又会马上弄坏它吧……」
我总觉得好像快要起鸡皮疙瘩那样.那种说法。
不对。
那并不是不小心,或是失手。
是故意的。
那显然是故意『弄坏』眼镜的意思。我差点要大声问银花:
『妳是故意的吗?』
这么问究竟要做什么?
「妳是故意升坏的吗?为什么?」
那明明是跟别人互动交流的重要工具。
「『眼镜』……志村小姐说,可能还要再一阵子才会送到。」
我低菩头.半下意识地这么脱口而出。
自己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银花状似苦恼地小声说:
「是吗。」
我抬眼看着银花的背影。
「不过她说,就算送来了.妳或许又会弄坏。很过分吧?」
银花没叫头。
「是啊。」
她微微笑了.
一不过,毕竟我这个人冒冒失失的,或许又会失手不小心弄坏也说不定……
这时——
银花回头了。
我的心脏发出怦的一声重重跳了一下。
银花浮现了跟第一次见面时间样的表情.
自从跟我一起住以后就忘了那样的表情.那样虚幻、脆弱、淡薄、透明、随时会消失般。
落寞——
悲伤的——
微笑。
在路灯干净的灯光照耀下,银花的身形在周围景色中显得格外分明。强烈的不安贯穿了我
总觉得银花好像会就此消失在某处一样。
我不是很清楚。
但找直觉这么认为。有如父亲把母亲的怀子砸向墙壁时那般压倒性的离别预感。一切都会
毁掉。
会毁掉。
我想要说些什么
「……」
却无法化为言语.就只是睁大眼睛,只是杵在那里。银花也只是一直微笑而已。
我这时第一次发觉一个不自然的地方。
倘若是要来行樱花——
为什么要在这种飘雪的冬天造访这里?
第五章羁绊
就连回到家,吃过饭,晚上就寝时也一样,我们几乎不再交谈了。银花的周围不知不觉间竖起了无形的墙壁。尽管面带微笑、尽管绝对没有拒我于外,我却只能当着她的面无力地看着她。
昨天那样交心欢笑,简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钻进被窝前。
取代晚安的是一句:
「没事吧?」
听我这么问,她微笑了。
「是,那当然。为什么你要这么问呢?」
可是。
总觉得那是一张教人看得心疼、于心不忍的『说谎』表情。我欲言,又止。
银花若无其事地钻进被窝。
「晚安。」
我整晚都在不断思考。满脑子都是她的事情。
然后天亮了。我们沉默寡言地打招呼、出于义务感似的吃早餐。尽管不时互相投以微笑关心对方,却显得见外地拘谨,出了家门后直接前往饭店。
随着我们愈来愈接近饭店,银花的样子显然愈来愈奇怪。她不时动来动去,脸上浮现了哭笑不得的奇妙表情。
我第一次看到银花这样举止怪异。但是,就算我问她:
「怎么了?」
她也只是沉默地摇头而已。结果我始终无法更深入银花的内心世界,就这样抵达饭店了。
我前往志村小姐等待的房间,银花理所当然似的回到自己房间。
「待会儿见。」
看到我轻轻举起手道别,银花一鞠躬响应后进了自己房间。我叹了口气。
我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怀着惨淡的心情敲了几下以后,打开了眼前的门。
因为之前就打过电话约好,所以志村小姐会在是当然的,但意外的是茗荷先生也坐在床中间看着我。
「咦、咦?」
我讶异地问:
「茗荷先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吗?」
只见茗荷先生没好气地点头。
「对。」
他非常不高兴地看着我说:
「因为我听说我们家宝贝公主交给来路不明的男生照顾,于是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出院了。」
总觉得他脸色很差,看样子绝对还没完全康复。
另外——
我看向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看着某种报告书的志村小姐。看样子把银花交给我照顾似乎是这个人的独断独行。
我现在渐渐隐约明白了。
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理由。志村小姐抬眼看了我一下——
「好了,安住同学,先坐下、坐下来。」
示意我坐下。于是我——
「不好意思……」
坐了下来。志村小姐直盯着我看,我也直盯着志村小姐,最后我无力地笑着说:
「志村小姐看起来很有精神的样子嘛?既然茗荷先生也出院了,是不是可以把银花还给你们了呢?」
志村小姐顿时尴尬地移开目光。
果然。
茗荷先生这时说:
「我的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不好意思我要躺着听你们说话喔?」
然后就倒在床上,面向墙壁,刚好背对我们这边。我看了一眼屏幕中的银花。
她就站在窗边,目不转睛望着窗外。
彷佛人偶那样一动也不动。
「……」
志村小姐循着我的视线看去——
「说到这个,往那孩子看的方向看去似乎就是城迹公园?」
随口这么说了。
「啊!」
我叫出声。就方向来说的确是那边没错。当然距离相当远,中间也隔了好几栋建筑物,所以没办法直接看到,但隔壁与这间房间的窗户的确面向城迹公园的方向。
因为银花把这条街的地图完完整整记在脑海里。
所以她一定是知道公园就在那个方向,才会一直注视着那里。
我总觉得凄凉起来——
「可见那孩子有多么珍惜母亲的回忆……」
于是这么说了。
「而且那孩子好像特别憧憬樱花。」
志村小姐这么说。我问:
「那孩子应该透过影片之类的看过吧?」
「这个嘛,应该说最喜欢那个了吧。那孩子就喜欢以樱花为主题的歌曲PV,真的是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是那孩子就算看得见也摸不着,连味道都闻不到。」
「连味道都,是啊。就连味道都闻不到……」
连生物的味道都闻不到。
「没错。岔个题外话,『味道』在我们人类人格形成上其实是非常重要的要素喔?在先天嗅觉异常的情况下,在精神发展方面出问题的案例也很多。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闻不到母亲的味道,是吗?」
我想起这个人专攻发展心理学,同时这么回答。志村小姐笑着点头:
「你真敏锐,答对了。」
她稍微玻鹧劬Γ
「简单说就是感觉不到母亲的『安心』,无论如何就是难以产生被母亲抱在怀里受到庇护的感觉,所以,在『黄昏之子(Dusk Children)』之中——」
志村小姐这时摇摇头。
「对不起。说着说着有点离题了。那么,要从何说起好呢?」
我叹气。
「我有很多事想问……不过,首先就是——」
这点我真的不懂。
「为什么银花要故意弄坏『眼镜』?」
「……」
志村小姐再度别过眼去。她一边拿原子笔搔头,一边说:
「嗯~安住同学果然听成那个意思了……对不起。没有啦,要说是不是百分之百确定的话,我也没有自信。」
「我——」
我笃定地说:
「百分之百确定,我有自信。」
志村小姐当场眼绅严肃地看向我,她似乎相当吃惊。
「为什、么?」
她探身凑近我:
「那孩子自己承认了吗?」
我摇摇头。
「只要看了……只要看了那孩子,就知道了。」
我自己都觉得这种说法很没说服力。
「嗯。」
志村小姐失望地垂下肩膀。她苦笑着说: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嗯,老实说我也觉得是这样。那孩子大概是自己动手弄坏眼镜的。」
「为什么?」
我重复这句话。内心渐渐不安起来。志村小姐似乎伤脑筋起来:
「首先就从这件事说起吗……唔嗯~」
她试探地问:
「接下来要讲的事或许会打击到你,没问题吗?」
我点头。
「没问题,我还满禁得住打击的。」
「也对。」
志村小姐稍微微地笑了。然后她说了。
一句话,不拖泥带水。
「那孩子,大概愈来愈难看见东西了。」
我僵住了。
「啥?」
志村小姐有些不忍地说:
「也就是说,就算透过『眼镜』或机械,也愈来愈难看见生物了。啊,没有啦,是我们推测会不会是这样而已。」
我还无法理解。
「咦?」
但背流下汗来,感觉非常不好。
「这话,什么意思?」
「嗯。就是我所说的那个意思……所以,我想那孩子是因为不想让我们知道这点,才自己动手弄坏『眼镜』,并向我们报告。」
「那、孩子自己?可是,咦?为什么?」
头脑混乱起来。
本来我就已经听不太懂『透过机械也看不见生物』这句话的意思,就更不明白有什么理由要隐瞒这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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