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忘川-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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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玉见过两位长老。”夙玉的动作最慢，可能在她心中还有别的顾虑。

“夙玉，你怎不在卷云台网缚妖界？”重光表示不解，眼神更加的犀利。

夙玉闻言，轻抬首轻语，“……长老，夙玉不愿再使用望舒剑。”

而夙玉的开口，也成为了云天青接下来话的铺垫，今日二位长老的本意是像劝说夙汐和云天青剿灭妖界，怎知身为望舒宿体的夙玉竟然和他们一道前来，而且还说出如此言语，着实令人震惊。“什么？！”重光尖锐的声音中透着难以置信。

而云天青则是站到夙玉身边，拱手行礼肃然，“青阳长老、重光长老。天青也认为不宜再网缚妖界，六界万物皆是生灵，以他人性命相助自己得道，这种做法是不是太残忍了？”

重光微微挑眉，表情越来越凝重，也十分费解，“残忍？何谓残忍？妖界凶残成性，以人精元为食。就连掌门都惨遭毒手，你怎能冒出如此荒谬之言？”云天青虽然平时放荡不羁，不守礼法规矩，但却不是一个不识大体之人，如今掌门大仇未报，还在这里说什么琼华的做法凶残。除妖荡魔乃是修道中人的法则，亦是琼华门规的精髓。经过这么多年的琼华熏陶竟然还保留着凡夫俗子的想法？

“重光长老，妖界之主何等强大，就连掌门都不敌身死，若是再临，琼华已无可抗之人。”云天青没有任何的退缩，他认定的事情便无更改的可能，屠戮妖界除了逝去更多的生灵之外，还有更大的隐患，如今这一切其实归根结底皆是琼华过于贪婪所致，妄走捷径，如此下去根本难以修成仙道，更别论造福苍生万民，今日的一切都与当初上山修炼初衷相违背，“长老，再者若不是琼华强行屠戮幻冥界，又怎会如此。”

“谁说琼华无可抗之人！！！”一句厉声猛然传来，众人不禁望去，却见怒极的玄霄屹立在他们的后方！

云天青差异的看着他，不解他为何在此，这种时候他应在前往卷云台的路上才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数次相劝，每次都只是起到相反的作用。“……玄霄师兄。”

玄霄往前两步，暴怒甩袖，一身火光，“云天青，我早已告诫过你，不许再提放弃束缚妖界之事，你竟敢到这里打扰二位长老！”

“我知定是再难以劝服玄霄师兄，但天青实在无法再战妖界。”云天青黯然，“万物生灵皆是无辜，如今琼华见妖便杀，连孩子不放过，分明已经堕入魔障。”

“云天青，你放肆！自己贪生怕死，还敢妄议同门。”玄霄严肃而冷酷，语气有着从未有过的冰冷，凝视着夙玉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烧成灰烬，对于他来说夙玉就像他同舟共济的伙伴，云天青则是一同修行的兄弟，如今竟然皆是如此。若非今日前往探视夙汐，恰遇夙莘师妹，告诉他们正在前往清风涧的路上，自己还被蒙在鼓里。他本以为云天青不守琼华礼教也便罢了，没想到到了此地，竟然见到夙玉。不由得更加怒极，“夙玉，你乃望舒宿体，竟也会被他蛊惑，妇人之仁。放弃网缚妖界，是想让琼华基业毁于一旦？”

夙玉颤抖的退了两步，“……我不是。”

“夙玉，你且告诉我与重光，你与天青是否是同一想法。”青阳依然是那么温和，抚弄着胡须询问着夙玉。

而夙汐站在藤架旁边凝视着他们，如今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自己又该如何？是赞同长老们和玄霄师兄的意见，继续网缚妖界夺取灵力，还是赞同云天青他们放妖界离去，让琼华恢复到以往的平静。明知道不可能成功，反而去做是不是太傻了。云天青和夙玉若是劝不了长老们放弃飞升，定会和原著中一同，私逃下山。若是如此，玄霄师兄怎么办？会被冰封吗？她气息微微的躁动，却被青阳察觉。　

“……是。”夙玉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她身上，微微低下头，犹豫片刻之后道：“夙玉……实在无法再使用望舒剑网缚妖界无辜。”　

玄霄身上的怒气越来越重，他开始还以为夙玉不过是受了云天青的蛊惑，没想到……“夙玉！！！”

“夙汐，我想听你的看法。”青阳凝视着夙汐忽然说话，将她暴露在众人中。

记得夙汐当初也曾说过放过妖界，在幻冥界中和云天青也一同救助妖界余孽，不知她的想法是否和云天青他们一样。方才明明见她神色中左右为难，不知道她心中会是怎样的想法。她向来看事比旁人更加通透。

“我？”被点名的夙汐微微一怔，气流从夙玉的身上流到她这边，而且还更加的强烈，她此刻亦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轻言：“我……我不知道。”她不是为了不得罪任何一方，而是真的不知道。

“怎么不知？”重光厉言，在长老面前说话竟然说不知道，这是何道理。“你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否则你这些时日为何未到卷云台？”今日唤他们前来，便是为了此事，既然云天青和夙玉皆已表明观点，夙汐又怎能不知，分明是推脱之词。

听重光的话，她不能再逃避自己的态度，若是再战妖界，自己是否要继续杀戮，不！自己做不到，既然如此倒不如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剿灭妖界是琼华数代所愿，但……夙汐此时实在无法再战妖界。”　

她明白……她什么都明白。她明白为何云天青和夙玉会选择放妖界离去，她也明白玄霄师兄执念飞升，但是……虽然明白，但却不代表自己没有任何的感触，任何的情绪。她亦是其中的一份子，不是玩游戏的玩家，就算知道结局怎样，也有自己的路要去走。　

“我知道玄震之死对你打击甚大，但若他还活着，定是以琼华大业为重。”夙汐这些时日甚是低沉，青阳和重光又怎会不知是为了玄震，在五行大阵修炼期间玄震对夙汐甚是照顾，甚至帮她突破了第七、八重境，一身剑术修为也几乎是玄震一手练就。只是逝者已矣，还有无数的未来在等着，怎能执迷与过往，保不准云天青和夙玉皆有此心态，才会冒出如此言论，“你们皆要明白，飞升大业定会有所牺牲。”

夙汐无言……夙玉亦是无言……

“天青明白，但天青却不赞同，为何我们飞升要以旁人的灵气作为代价，不只是妖界还包括自己的同门，踏着自己同门的骸骨飞升，难道就是所谓的道吗？两位长老，我辈修仙皆是为了造福苍生，而如今却是生灵涂炭。”云天青言辞灼灼，长老说的他们都明白，但如此下去只会苍生遭殃，对于琼华派没有任何的好处，如果修仙需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那么修仙又有何意。不如弃剑归去，避开一场浩劫。

“……”青阳和重光两位长老表情微微变化。

玄霄见此模样即刻甩袖挥剑，羲和剑气涌让清风涧中顿时紧张起来，“什么生灵涂炭？云天青，你休要危言耸听！琼华剿灭妖界是为苍生造福之举。”

“……玄霄师兄。”夙玉感到体内望舒的涌动，着急的叫道。

玄霄将羲和指向夙玉，厉目寒声：“住口！我没有如此妇人之仁，鲁钝无知的师妹！”

“……玄霄师兄！！”夙玉震惊悲痛的盯着玄霄，颤抖的往后退了两步被云天青扶住，云天青拦在夙玉身前。夙玉悲痛的不停往后退，没想到玄霄竟然会将羲和剑对着自己，在玄霄师兄心中，修仙竟然如此之重，连万物生灵都不顾。那个……曾经说陪自己赏凤凰花的玄霄师兄有一天竟然会为了意见不和而对自己挥剑。

可虽然夙玉是如此摸样，但玄霄神情上依然没有任何的缓和，“从今以后，你爱怎样便怎样！没有你，我照样可以剿灭妖界！”

看着夙玉退到树藤边，藤蔓轻轻的持续摇晃，便知她悲痛到何种地步。在她身边的夙汐上前，轻抚着她的背。“玄霄师兄是气急攻心，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曾几何时，他不是也对自己挥过剑吗？他不许有人对他的期望有所妨碍，有人阻碍，他想到的便是除掉。就像有块石头拦住自己的脚步，要将它搬开是一样的道理。

“玄霄，你怎可做如此妄言，还不速速将羲和剑放下，若没有夙玉的望舒剑相辅，你即会羲和反噬，承受噬心之苦。”青阳差异的看着这一幕，看着云天青祭出长剑，大有一搏的趋势，妖界未退，反而自相残杀，这实在太荒唐，但此刻又实在不能说谁对谁非，只有先拖着才说。“你们且退下，我和重光同另几位长老商议再说，夙玉这几天继续卷云台，否则唯恐妖界会反攻琼华。”

玄霄不解的盯着青阳长老，“长老！”而云天青他们皆知长老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退下吧！”

……

“你们未免太过放肆，竟敢跑到清风涧来胡闹！”醉花荫中，玄霄转身斥责。

云天青也寸步不让，方才玄霄持剑对着夙玉，让云天青也摆不出任何的好脸色，只是看着他严肃说道：“师兄，我们并非胡闹！是你一直顽固不化，执念与飞升，没有看到同门临死的惨状！”

“够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玄霄也岂是让势之人，冷笑一声过后便是厉言。

云天青无奈的摇头，不作停留带着面无表情的夙玉离开。可能云天青和夙玉皆没有没有察觉，玄霄师兄只有对自己在乎的人才会有过激的情绪，若是旁人他根本不会理会。他的喜怒哀乐对他来说都是极大的感触，一般情况下留给旁人的只有一个冰脸。但玄霄师兄表现得如此决绝，最后难受的依然是自己。

静静上前，看着他们逐渐没去的身影，玄霄此时冰冷的神态，夙汐轻轻皱眉，“玄霄师兄，大家只是选择不一样罢了，你又何必如此决绝？”就算意见不一，也不宜拔剑相向，这样的做法不但没有丝毫好处，还会适得其反。

玄霄冷笑一声，凝视着她，“若是看不惯，你也可以走！”

“……玄霄师兄。”夙汐咬咬唇。　

玄霄怒气甩袖，“行尸走肉便不要出来显眼！”

心中一沉，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犀利的眼神，最终渐渐低眉随着醉花荫默默的离开。行尸走肉……如今在玄霄师兄眼中，自己已经是行尸走肉？自己应该庆幸不是吗？起码他没有对自己拔剑相向。可是……为什么心里只剩下一片茫然空洞。

而玄霄则是盯着夙汐的背影渐渐远去，手上脖子上青筋暴起，为何……为何连你都是如此，我可以谅解你在见到我之后漠然转身离去，也可以忍受你在昏睡中念着旁人的名字，甚至……我本以为你定是最了解我的人，为何现在连你都不站在我身边？还是你的心中云天青依然比我重要，帮他救助妖界余孽；他妇人之仁，你便与他一同与我为敌！



夜半望舒离琼华

黑夜

夙汐独步在房内等着，已经这么晚了，为什么夙玉还没有回来，今日从醉花荫出来便没有看见他们，而云天青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现在自己又不敢再去寻找，怕碰见玄霄师兄或是其他对自己有嫌隙的师兄妹。心底觉得糟糕，白日在清风涧……玄霄师兄对她挥剑，定是伤了她的心，若是她就此心灰意冷和云天青下山，那么又该如何是好。只盼没有那么快……

“追！”就在此时，从门外传来琼华弟子嘈杂的声音，声音最大的只是叫一个字，房中的夙汐匆匆追出去，见到守夜的琼华弟子纷纷往天际而去，皓月剑光飞射，每人的神色都甚是匆忙。便拉过一旁低级的弟子低声询问道：“究竟发生如何？”

“启秉夙汐师叔，方才派中弟子见有人御剑离去，像是天青师叔和夙玉师叔！”弟子犹豫了片刻有礼拱手，严肃的说道。

“什么？”心中猛然一阵，刚才想到这个可能，没想到他们的动作竟然会如此的快，只是匆匆一别便已私逃。

长长叹气，云天青离开便离开，为何带着夙玉，难道不知这样玄霄和夙玉皆会被羲和、望舒反噬，命不长久……心神杂乱，暗骂自己愚蠢至极，今日如此情况竟然没有看住他们，祭出上善，御剑而行，希望自己能追上他们，将他们带回琼华，就算不灭妖界，也不可做出如此行径。

如此下去，玄霄师兄19年冰封怕是逃不了。自己就算难让他们再回琼华，也定要将望舒剑带回来再让宗炼长老想办法。　

寿阳……

太平村……

青鸾峰……

没有，哪里都没有……他们究竟会去哪里？所有他们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过了，但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天青师兄的御剑术素来是琼华派中最强的，加上望舒乃是绝世神兵，根本无迹可寻。他们究竟会去哪里？

夙玉现在应是还没有受到反噬，会不会回到她的家乡，曾几何时听她说起过如果有机会下山，定要去看看。可若是他们只是随性而行，天地之大何处觅踪影。

自己虽然知晓，他们最后会定居在青鸾峰上，可是却不知道会在何时，难道要自己在青鸾峰一直等下去吗？就算自己能等，玄霄师兄也不能等。

“什么？云天青和夙玉携带望舒剑出逃？”重光震惊的听着弟子的禀报。正法长老甚至将座椅拍断，“叛徒……这两个叛徒！”　

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脸紧张和惊恐，只有玄霄面无表情，像是一切根本与他无关。

直到又有名弟子走进太一宫，焦急的说着，“夙汐师叔也不见踪影。”

猛然间，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不只云天青和夙玉携剑私逃，如今连夙汐也消失无踪，夙瑶的脸色已经是铁青一片，望舒剑不在琼华中，网缚妖界之举定是不能再行，他们三人私逃琼华，琼华的战力也大幅度下降，妖界若是乘此时机反扑，该如何是好？

而在她旁边的夙莘似乎有话要说；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太一宫正殿中便燥热之气猛然冒起，以难以抑制的热气充斥着。

只见玄霄剑眉蹙起，寒冰刺骨，迈步上前，眼神狂杀之气，“你——说什么？”

震慑于玄霄的气焰，门下弟子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忐忑不安的说道：“弟子……弟子们查房之时，并未看见夙汐师叔。”大家都说云天青和夙汐乃是琼华的叛徒，应该是一起私逃了才是，玄霄师叔怎么会有如此吓人的目光。

“一派胡言！”顷刻间便是一掌挥去，禀报的弟子便吐血在地。

弟子重伤倒地不起，满地鲜血，身上皆是烈焰火焚的痕迹，看不出来还有没有气息。

“玄霄！”重光立马赶到弟子身边，查探脉搏即刻施救，怒极开口，“你做什么？”在他们面前，竟然敢肆意行凶，实在太过放肆，玄霄此刻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玄霄无视旁人，残酷的冷哼一声，“琼华无需要扰乱心神之人，自是该杀！”

众人皆是一惊！

宗炼看着他，面露愁容，担忧之色甚重，与青阳对视一眼，彼此都想到一事，却觉得此现象未免太早，紧张的盯着玄霄此时的举动，相顾无语，“……”

正在此时，一旁的夙莘忙上前说道：“方才……听到有弟子对夙莘说，夙汐师姐……是见天青师兄和夙玉师姐私逃，匆匆追出去。所以应该是想将他们追回来。”方才似乎隐隐约约中听见有弟子提及，夙汐师叔追出去，所以应该是这样才是，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变成如此摸样。

玄霄一脸冰寒的盯着她，“你怎知她不是追他们而去，就此背离琼华，一去不回。”

“玄霄师兄？”　说扰乱心神的是他，现在说夙汐师姐可能再不回来的也是他，真不知道玄霄究竟是怎么想的。夙莘虽然震慑气场的强大，但素来就是直来直去，大大咧咧不管不顾的性子，哪里能逼得住，即刻不满的朝着玄霄说道：“难道你希望夙汐师姐也出逃了吗？”

玄霄厉目一闪，找死！

羲和剑出，冒出浓浓火光，却被宗炼制住。再被甩出去之前，匆匆按住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