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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锋镝-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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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をはたして,いつの日にか帰らん。
山は青き 故郷,水は清き 故郷。”
那声音刚开始很小,只是一个人在轻轻唱,后来越来越大,跳舞的军官们纷纷停下了脚步,怔怔伫立在原地,唱出这首哀婉动人的歌谣。
杨慕初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只是觉得那曲子很好听,却又带着淡淡的哀伤,令人不由自主地难过。他看到唱歌的军官们脸上渐渐滑落下泪水,大概也明白了他们在唱什么。
萧萧附在他耳边,轻声用汉语唱了出来:
“追逐过兔子的那座山 ,钓过小鲫鱼的那条河川;
常常魂牵梦萦 ,我难以忘怀的故乡;
爸妈过得如何,友人是否无恙;
任凭风吹雨打,依然让人眷恋的故乡;
实现胸中的志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
那山清的故乡,那水秀的故乡。”
舞池中的乐曲悄然停了,萦绕在宴会厅里的,来来回回都是军官们浑厚的男子声音,低沉哀伤。这是日本家喻户晓的一首民歌,名字叫《故乡》。杨慕初听了萧萧的翻译,心中无端生出一股痛楚,放眼望去都是日本军官,他们在唱歌思念家乡,他们也有家乡……
杨慕初低下头举起酒杯,没有人看见他的眼泪落入了酒中。他也有家乡,他的家乡南京,六朝古都,风月之城,就那样毁在了日本人手中!三十万冤魂尸骨成山,在这一刻,杨慕初承受不了这样的恨与痛,他用力握着酒杯,指节处泛起了不自然的青白色。
他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和着愤怒痛苦与憎恶一杨慕初起吞了下去。再放下酒杯时,他又是从前那个杨慕初了。
“你哭了?”萧萧指着他略带红色的眼眶问。
“是,这首歌很感人。”
一曲终了,渐渐汇成一片悲泣。铃木清夫并没有制止,明天他们走上战场,便再也没有哭泣的权利了。
“慕初君!”
他见杨慕初走过来,过去打了招呼,“大家触景伤情,你见笑了。”
杨慕初点头微笑,“歌很好听,也很感人。”
两个人把盏言欢了一番,杨慕初不经意地问:“铃木君这次回东京述职,没出什么事吧?”
他固然问得小心,铃木清夫又哪能听不出来。“正常的述职而已,慕初君多虑了。”
“那就好,这一季的红利,我已经如数派人送到了你府上,不知铃木君是否满意?”
“当然,当然,慕初君是商场奇才,在下早已领教了。”
他们二人合作愉快,聊起来也不乏谈资。过了一会儿,有人来请铃木清夫上台讲话。今天本来就是给海军军官们举行的践行宴,铃木清夫推辞了一番推辞不掉,也就上了台。无非是励志的演讲,什么乘风破浪沸海煮鲸,他自己也不能信。他们能否回来,这场战争是输还是赢,铃木清夫说到最后,也意兴阑珊了。
杨慕初是为了彰显中日亲善被邀请来的,他自己也觉得无趣,日本人要打美国人,竟然找他一个中国人来鼓舞士气。铃木清夫请他发言,杨慕初急忙摆了摆手,苦笑着解释:“我可不懂日语啊,铃木君,还是别为难我了。”
铃木清夫不在意这个,“慕初君,你可以说中文的。”
杨慕初不知打着什么主意,想想也同意了,走上台朗声道:“各位即将远征,贵国的荣耀从此系于各位身上,此情此景,令我想起了中国古代壮士出征的情形,请容在下献丑了。”
他转头看向铃木清夫,“有纸墨吗?”
本来是没有,不过铃木清夫一声令下,很快便送上来文房四宝。杨慕初将一张雪白的宣纸铺在长条餐桌上,执笔泼墨挥毫,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满座衣冠。”
铃木清夫一看就明白了,“这是辛弃疾的词?”
“正是,满座衣冠胜雪,杨某祝贵国武士此行顺利。”
铃木清夫颇为动容,他朗声诵道:“将军百战声名裂,向河梁,回首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胜雪。”
这词悲壮之极,不知道在这场满座衣冠胜雪的离别之后,他们又将面对什么?铃木清夫一声叹息,命人将杨慕初的墨宝收起来,匆忙之间,他没有看见杨慕初掩藏在唇边的一抹狡猾笑意。
杨慕初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不过杨公馆的灯依然亮着。他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描述给阿次听,说到最后,杨慕次笑起来,“你还真能说。”
“你才知道?”杨慕初嗔了他一句,催他快去休息。
杨慕次站起来,临走前又不甘心地问:“真的是满座衣冠胜雪?大哥,我才不信你的解释。”
杨慕初靠在沙发上,放松了身体,悠然叹道:“满座衣冠禽兽。”
杨慕次愣了愣,笑道:“果然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章没什么意思,遁了…


☆、第 108 章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不久,日军便全面接管了上海的所有外国租界,偏安城内的“孤岛”从此不复存在。杨慕初与杨慕次兄弟看到街道上明显增多的日本巡逻兵,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其时已是1942年3月,春光渐渐明媚起来,驱走了一冬料峭的寒意,大地的表面,呈现出一股欣欣向荣的勃发之气。当然,仅是表面而已。萧飒的目光从车窗外的山峦上飞快掠过,那片绿色在瞬息间消失,好像从未存在一般,这突如其来的光感使他的眼睛有些疼痛。他将头转过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趟从武汉开往上海的火车上乘客并不多,萧飒所在的车厢很是安静,只有火车行驶时轰隆隆的声音在不断刺激他的耳膜。萧飒沮丧地想,他真的是很久没有出来了。
“先生,这是您要的咖啡。”
一个列车员走过来,把一杯咖啡放到他面前。
“对不起,你送错了,我没有要咖啡。”
列车员解释说:“是一位女士替您点的,她来餐车对我们说4号车厢有一位先生身体不适,要我送一杯热咖啡过来。”
萧飒抬起头环顾了一圈,这才惊奇地发现这节车厢里只有他一个男人。难道是他的朋友在开玩笑?萧飒摇摇头,“我相信是你记错了,我并不爱喝咖啡。”
“怎么会呢?我明明听得很清楚地,说的是4号车厢。”列车员十分肯定。
萧飒露出一个不羁的笑容,摊开手耸耸肩,“先生,你看我这幅样子,会有女士主动送咖啡给我吗?”
列车员瞅了一眼他寒酸的外套和邋遢的面容,也有几分将信将疑。
“不如你再回去问问?”
萧飒见他为难,好心地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列车员见他执意不肯要这杯咖啡,只好端了回去。
等到列车员的身影消失在了车厢一头,萧飒立刻收敛了表情,他从行李箱中取出一顶帽子戴上,起身向车厢的另一端走去。
危险已至,迅速离开——萧飒从这杯意外的咖啡中读出了这八个字,有人在向他示警,萧飒的脚步加快了却又不失平稳。他走进洗手间,简单地改变了自己的装束。
他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到达苏州站,萧飒心想,看来必须提前下车了。
“重庆密电。”
上海租界沦陷后,为了安全起见,杨慕次把俞晓江接到了杨公馆里暂住。杨慕初执意为二人举办了简单的订婚仪式,看着两人在人前伉俪情深的样子,杨慕初不由得欣慰,无论是真是假,他也算尽到了为人兄长的责任。在外人看来,是杨家好事将近,又哪里能想到里面这许多曲曲绕绕的隐情。
“重庆方面有什么指示?”
杨慕次话一出口,已知不妙,他看到了俞晓江严肃的脸色。
俞晓江摇头,“是上级截获了重庆方面发往上海的一封密电。”她把手里电文交给杨慕次,“你看看。”
杨慕次很容易地看出了密码背后的话,“荆轲不日即到,刺秦不容有失,望谨慎从事。”
“荆轲是谁?刺秦又是什么?”
杨慕次问出了两个最关键的问题,然而俞晓江的表情很快给了他答案,她也不知道答案。但是他们可以肯定的是,杜旅宁已经不再信任他们,甚至不再信任杨慕初。
这封电报里提及的人物和任务,通通与他们无关。
这才是最可怕的。
“上级已经在查这封电报的来源与具体信息,一有信息会立刻通知我们。”
杨慕次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荆轲刺秦,显然是处座派人赴上海执行任务,你说,会不会和铃木清夫手里那幅画有关?”
俞晓江捋了捋垂在胸前的发丝,幽幽地说:“人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处座舍弃了我们,焉知不是在打别的主意?”
“荆轲到上海,理应有人接应,不知道这封电报是发给谁的?如果是上海站的人,你我没有理由不知道。”
“你别忘了,除了上海站,军统在上海滩,还有一支特别行动组。”
杨慕次怎么可能忘,特别行动组的前任组长,就是沈致秋。他的眼神动了动,沉声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荆轲。”
俞晓江取过挂在衣架上的披风拢在自己婉转的身段上,又拿起皮包准备出门。杨慕次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并没有阻止。只是他很好奇,“晓江,你为什么不穿我送你的那件?”
杨慕次亲手所赠,俞晓江是怎么也舍不得穿的。她没有解释,只是对杨慕次笑笑:“我先走了。”这番小女儿家的心思,于她说不得,偏又放不下。
正要迈步,忽觉腰间一紧,杨慕次的手臂已经环了上来。俞晓江面上一抹羞红闪过,急道:“阿次,这是家里!”
在家里,便不需要做戏了。
杨慕次没有松手,向外面喊了一句:“阿展!”
阿展进来时,正好看见这样一幅情景,他家二少爷搂着未来的夫人准备向外走,在他有限的审美观里,这两个人正合郎才女貌,是天生一对。所以阿展也不懂得什么避讳,大大咧咧地看过去,等着杨慕次吩咐。
“俞小姐要出去一趟,你挑几个兄弟跟着,好生保护,现在租界里也不太平了,可别出什么意外。”
阿展答话接得十分顺溜,“是,您放心,我保证保护好二夫人!”
听他换了称呼,杨慕次颇有几分得意,俞晓江看在眼里,欣喜之余,却多了一分担忧。不知他们如此入戏,是对是错,是祸是福?又或者是前缘命定?无论如何,她欣于接受这样的宿命。
俞晓江是要去一个日本人主办的珠宝展示会,地点在南京路,是原来的英租界。阿展开着车,俞晓江透过窗户打量街道上的情景。日本人如今连外国人的面子都不买了,英租界里一些公司店铺纷纷关了门。听说许多英国人打算包船回国。然而现在太平洋上的战事打得正激烈,中国的出海口几乎全被日本军舰封锁,又哪里能轻易出去。
阿展开车很快,不到二十分钟时间便到了目的地。
展示会上的珠宝琳琅满目,人也来得不少,多为日本军官及其家眷,也有上海市政府的要员和夫人们。俞晓江努力树立起杨家二夫人的良好形象,寻了几位夫人攀谈起来。她本就是大家闺秀出身,气质优雅端庄,自然赢得了不少好感。阿展紧紧地跟着俞晓江,生怕二夫人有什么闪失他不好交待。其实这是日本人的场子,哪里会有什么闪失。
但是世上总有那么几个人是不长眼睛的,俞晓江正在看一串珍珠项链,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特务头子突然挤到了她身边,色迷迷的眼神不断在她身上逡巡来回,两只眼珠子差点调出来。
俞晓江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移了两步,却没想到那人像膏药一般又贴了上来。
“这位小姐,你长得真美……”
说着他的手便向俞晓江身上摸去,俞晓江冷笑一声,那人忽觉胳膊上一硬,接着身子忽然向前一跌,整个人便被甩了出去。
“哐啷”一声,人群纷纷散开,那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只听一声惨叫在展示厅里弥漫开来。
俞晓江抱臂站在一旁,没有说任何话。阿展看了看夫人,估摸着还是要自己开口的,于是清了清嗓子骂道:“没长眼睛就不要出门,这是我们杨家的二夫人,凭你也敢碰?”
闹了这一出,俞晓江也觉得疲惫,对着闻讯赶来的主办方说:“小山先生,我今天来此本是应你之邀,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恕我先告辞了。”
那位小山先生完全没有想到俞晓江竟然说走就走,不由担忧起来,他本来是要讨好杨家,可是现在这样,只能再想办法了。
俞晓江今天出席珠宝展示会本就是为了表现杨家与日本人亲善的姿态,她做戏做得久了,也不觉得尴尬。在回家的路上,俞晓江回忆刚才的事情,惊讶地想到,她这是被人调戏了?
真是好久没有过的体验了……那个被摔出去的可怜家伙,实在是倒霉。
她回到杨公馆正要把今天在会场发生的事情告诉杨慕次,却看到杨家兄弟两人一脸的凝重,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与压抑。
“怎么了?”
“那幅《横竿晴翠图》,我们已经知道它的秘密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新晚了,我很忙,我对不住大家,我会尽量抽时间码字的,我遁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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