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stiny恶魔之翼-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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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羽离阿斯兰他们远远的显然是无奈的上上选择。

“……人偶有了【人类】的心吗？冒牌的人类、不完全的人偶、有缺陷的不良品，人为之物终究不过伪物而已。”

划裂皮肉、翻弄内脏的无机质声音刺穿头盖骨，脑髓被没了人类温度的冰冷搅弄到麻痹，不得不给夹紧舌头的牙齿使上力制造出足以清醒神智的剧痛，鼻腔里迅速充满铁锈的味道。

“舍身掩护不过帮你们多苟延残喘了一会儿，结局可不会改变。倒不如慈悲一下，给予荣誉战死给他如何？相比注定活不过30岁、不断承受恐惧的人造物来说，比伪善的同情实用的多。”

“烦死了！！什么人造物、伪物、克隆人——，他只是名为【雷。查。巴勒尔】的人类，和我们一样脆弱到一发子弹就会消失的生命！战争结束后，同样有渡过短暂普通生活的权力！！”

【哪怕一下下也好】——真内心涌起不是怜悯或者自我满足的祈愿，顺从这冲动大声喊了出来：

“就算和一般人不一样又怎么了？就算是像你说的，人类和世界有这样那样一大堆糟透了的问题，但【正确】并非这世界的一切吧！”

有无数的人就有无数的思考和感性，并由此产生各自坚持的【正确】。不同的个体坚持着自己的【正确】在多元冲突中交织出绚丽，并在乱七八糟的理所当然中孕育着【可能性】。

蔚蓝的行星，白色的卫星，浩瀚的星空——从人群所在的地方，真能够感受到无数流向这个宙域的思念，无论数量还是多样性都多到让真感到惊讶的地步，这庞大的思念流在黑暗虚空中散发着绚烂的七彩虹光，与之相对的是，唯有这个L5展现着只属于羽一人的幽蓝光芒。

“人类从来都不是原地踏步，世界在螺旋形的发展中。看着世界的阴暗面而变得愤世嫉俗，厌恶事态后以神自居，让所有人无条件的跳进你设定的框架中生活……羽，这就是你小孩子一样的写照，你明白吗？”

“摆出长子的嘴脸来说教的你又如何在这种世界有所作为呢？”

密集阵。龙骑兵飞快的穿插移动，曲线光束的齐射中混进狙击的直线光轴，无形之盾不断将粒子团块弹飞。真抬高视线仰望上空的Angra。Mainyu。拜火教的魔王正在上空展翼，与神对抗、持续斗争数千年之久，统帅万魔之王此刻正睥睨世间，从其核心贯穿出来的冷淡声音仿佛将这个容不下正义存在的残酷人世一切恶意总体具现。

但正因为世界充满了恶意并因此而显得丑陋，人类才必须保持不向这种恶意屈服的本性，以被蔑称为自我满足的骄傲开辟出文明之路，在险恶的自然中生存下来，所以——

“没有什么可想的！只是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开辟一条自己相信的道路前行罢了！！”

“那是任性。”

“对啊！只是别忘了为了生存，不论是谁都会任性一下的。本来生物的生存其实都建立在牺牲其他生物之上，生存本来就是一种任性。如果说这样也是一种错误、一种罪恶，也算令人恼火的正确。但只要还活着，还能继续任性，我就会贯彻自己的道路活下去！！”

不是被激情冲昏了头脑，那是顺应人类抗拒绝望的本能、对善无止尽的期盼而发出的呐喊。委身于高亢的心之声挥动着巨剑，压缩粒子能源塑为剑形的干涉力场扭曲所触及的光轴弹道，原本聚焦的弹幕四散向虚空。

合眼后发出一声自己才能听见的感叹，再度睁开的红瞳审视通讯窗口里成熟的面孔，酷似之极的容貌如同互相映衬的镜像，对应那张坚信正道的坚毅面孔，表情神经和肌肉渗透出将一切纳入支配的霸道戾气，死亡气息也从嘴角的抽动中溢出。

“我只好认真起来，一鼓作气把这些幼稚可笑的想法彻底粉碎。你们也该认知一下——理想和高论在现实面前是何等无足轻重。”

话音结束的一刻，压迫万物臣服、连个体思考都纳入整齐划一的体制中的暴虐在虚空中爆炸扩散，被威势压制的真和基拉等人甚至感到了窒息。

昏暗的金辉一下子暴涨到耀眼的程度，等不及对手们理解把握眼前的状况，Angra。Mainyu像电影里剪辑加工过的画面那般从视网膜上抹掉了踪迹。

“消失了……！！”

惊诧莫名的脑海中划过【瞬间移动】、【空间转移】这类存在于小说和影视作品、和现实绝缘的词汇，随即就被他们自己否定了笑话一样的可能性。

疑问和否定疑问的千分之一秒内，延展巨剑的盾爆发出高热的红光，储存的粒子能源一下子爆炸成高热光轮，冲击波沿着肘关节猛扑上来，深陷线性座椅里的身体仿佛即将和背后的钢铁一起四分五裂，在五脏都快脱离身体的剧烈震感中，为G力所充血染红的视野里捕捉到Strike。Freedom和∞。Justice喷发的火球，显然是和他同一时间遭遇了不明袭击。

“看不见的攻击……？！”

不要电子合成音来啰嗦，目视就能确认左臂完全消失，放大修正后的CG影像里，Strike。Freedom的诱导电磁炮、∞。Justice的左臂同样遭到彻底破坏，锐利的杀气再度浮现于感应圈，令人胆寒的黑衣于虚空中舒展，从天顶睥睨下来的视线里，真还能感觉出一丝讪笑。

“我的新玩具【朗基努斯】还请多多指教。”

撇开恶意的讪笑，真紧盯Angra。Mainyu为炫耀而高举的右臂。遭到攻击的刹那，不论何种探测装置都没有做出反应，意想不到的攻击似乎是凭空出现，突然的就发生了爆炸。

连光轴都来不及目视的时间内，敌机以瞬间移动般的加速性能从视野中消失，然后运用了装配在右臂的新式武器。集合所有信息后只能导出如此浅显的结论，就连神秘武器的实体也一无所知。

究竟做了什么，又是如何做到的？积累的知识和经验在此刻似乎全无用处。

“矢量波兵器……居然完成了。”

“转入水面之下的研究恐怕一直在持续吧。”

困惑的思维因为插入V。V和白泽的旁白而清晰起来，一边避开曲射粒子光束和密集阵。龙骑兵三次元交错的光轴将意识连线。突击舰队遭受惨重损失后平安脱险，主力舰队几陷于崩溃的状况被真迅速掌握，来不及对逝去的战友们寄托更多的哀思，眼下的危机再次占据主导。

“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伸缩空间波长，将能量传递到不相干的目标上。无视任何实体防护的梦幻兵器。CE73年立项，很快就以【技术上无法实现】为由终止，并且转入原理性技术储备，没想到还能赶上这场大决战。”

“他总是和【想不到】一起出来折磨人啦！”

没好气的吐着糟，真仔细审视起持续发起攻击的Angra。Mainyu。发动过【朗基努斯】后，再度施展常规攻击，显然由于某种不可抗力的限制，矢量波武器还无法做到连射。这段未知的间隙恐怕是唯一的胜机。

但如何突破对方铁壁般的防御？不光真在挠头，基拉和阿斯兰同样莫衷一是。

高机动力、空间相位移防御、多样的打击手段、干涉甚至剥夺敌机行动力的电子战装备——基于先进技术堆砌的高墙横亘在面前，看上去没有丝毫僭越的可能。

这世上并不存在所谓的完美无缺，不管怎样精心设计，号称永远坚固的防御体系都有意想不到的突破手段。

在这焦灼不利的战斗中冷静思绪，放松僵硬的身心，扩大化的感识捕捉到微妙的变化。哪怕只有一点点，几乎无法引人注意。但龙骑兵的运动有慢下来，黑色机的动作也有迟滞感。

机体故障？虽说各系统之间存在紧密联动，但同样有保障措施来减缓或者隔离故障。更何况还波及到远离机体运作的的龙骑兵……

驾驶员——控制机体核心的羽发生了异变，未知的异常通过和神经相连接的脑量子感应框架被放大，波及到机体和龙骑兵的运作，而异常的真相恐怕是——

疲劳。

运用感应框架技术的机体能够像驾驶员的肉身一样精确灵敏的动作，同样也意味着驾驶工作彻底变成脑力劳动，必须有AI进行一定程度的辅助。不过，和机体同步高速运动产生的时间错位还是会产生疲劳负荷。

最新锐机Angra。Mainyu应该有进行优化设计，但彻底解决上述问题显然存在障碍，其自豪的多种打击手段和电子战设备反而让驾驶员负担更重，而那门【朗基努斯】——攻击时需要精度极高的空间坐标来传输干涉能量，在这种互相间不断高速变轨改变位置的战场中想要取得精确参数，必须进行相对攻击固定目标时更为巨大化的计算量，一般人根本应付不来这种精力狂人的专职工作。

已经看出异常所在，可以针对其下手了。

节流阀完全打开，背翼主推进器以更加刺眼闪耀的喷射光在虚空中勾勒出交错疾驰的航迹，加速度作用下的肉体再度深陷线性座椅，身后的红色磷光被火线连续贯穿。

“察觉到了吗？”

羽感应到了那个想法，攻击不再局限于牵制行动的弹性防御，试图以快速强攻来结束追逐。而同样察觉到真的策略，基拉和阿斯兰同时全力加速。以性命和世界为赌注的豪赌敲响了锣声。

赌博内容是羽的脑力工作负荷跟真他们的身体G负荷之间持久力的胜负。

无论是承受工作环境、分析敌机行为模式作出预测、机体安全操作、制定攻击战术、调整火力配置等等都需要大量计算切交互作用而导致脑力负荷爆炸性增长，引起信息获取分析的失误和决策错误。另一边则刻意违逆驾驶习惯和安全操作条令，承受着不间断的连续大过载负荷带来的压迫内脏、大脑充血、缺氧等各种生理损害，无论哪一边胜利，都是代价巨大的惨胜。

死的觉悟老早就有了，死于矢量波或是G负荷——那种事情无甚分别也没有想象恐惧的余裕。

委身胸膛内还在跳动的心脏和从其中涌出的冲动热流推动思维和意识，只要意识还能运作就会一直驾驶机体在虚空中驰骋，直到羽或是自己陨落为止。

“罔顾世界的现实，只是因为一时的血气上涌而一味否定我吗？”

两条光带同时朝眼前逼近，千钧一发地闪过鞭笞和锐利的言辞，头部的超小型镭射炮喷出连射的粒子能源火线，紧随在Destiny。Blade身畔。

“无力颠覆大局，更不会持续，不过是——”

对准被复数粒子束包夹而左支右拙的机体，出力骤然加大的光束长刃挥舞过来，正是羽的思维具现化的凶刃。

“年少轻狂！”

亮红的收束粒子掠过弯曲上半身至极限的Destiny。Blade，侧后立即袭来奋不顾身的支援，三、四道光轴斩裂虚空，照亮规避攻击的Angra。Mainyu，还有借助后翻得力量，以倒转姿势狠狠回敬对手腹部一脚的Destiny。Blade。

“少扯老头子的调调，我不吃那一套！！”

采取了回避动作来卸掉蹴击的能量，被勾中腹部的黑色机在弱化的冲击中踉跄了一步。

“是吗……？”

羽呻吟着质疑，双肩的炮口喷出光束的瀑布，抢先一步启动推进器的Destiny。Blade表面遭到烧灼，光弹擦过后的暗红退却，留下焦黑的爪痕。

“你能显示让大众能够明确接受的道路吗？无法做到这一点吧！就算神迹般的打到我，也不过是重新启动了诅咒的轮回。当人类的本性再度孕育出我这样的存在，并且认为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理时。你们还能坚持这种一腔热血吗？”

深思熟虑后的遣词用句编织出阴冷辛辣的质问，伴随着流体能量切割器的光蛇一起缠绕上来，尖利苛责之下，右腿胫侧的隐藏机械臂被撕碎。

“那又怎么样？”

“……”

低沉音调单单的回应，真的声音带着比惨叫和愤怒还要激烈的决绝。

“你比谁都清楚我经历过怎样凄惨的事情，经历过怎样的背叛。甚至多少次的想一死了之。但是呐，羽。我不认为只有我一人不幸，那是太过自以为是的幼稚。我不会放弃相信人类，然后缩回怯懦的壳里自怨自艾，在黑暗中原地踏步只会一事无成！”

光剑碰撞弹飞的粒子看似寒风吹开的粉雪，只要驾驶舱附近多沾上一些，顷刻间就会毙命。勉强用光剑拨开光带柔韧锋利的缠绕，死命顶住想要松懈下来的想法，反复承受冲击肉体发出痛楚的悲鸣。

“败北的可能性可是压倒性的高呐，一旦失败，可是连原地踏步的机会都不复存在。什么样的东西驱使你做到这种地步？”

“我只想把世界从无聊的束缚中解放而已。”

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只是为了这些同样还生存的生命才决定这样做的。

真不断在心中复诵的咒文——这正是他的野心。

生物追求生存最优先的本能无可置疑，但人类拥有能明辨是非、美丑、善恶的独立自我意志，更借着这股意志和残酷的大自然不断抗衡，生存至今。区别于野兽的这一点正是最为重要的基本条件。

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未来，这样平淡无奇而又无比遥远的世界——

真也好，基拉也好，阿斯兰也好。

他们期盼的只有这样而已。

“……太温柔，太天真了。这个残酷惨烈的世界并没有留给美好一席之地，而就连回到大家之中都难以做到的你们，居然还在想着别人。”

排除感性的话语让真的应对动作晚了0。1秒，黑影绕过基拉回落的光剑，流体能量切割器从蓝白机体上扯下右腿，立即不停歇的冲向阿斯兰。

“旧的社会体制和价值观还能容下发生了【变化】的你们吗？在只相信眼前结果、注重自身利益的民众面前，英雄和恶魔间的角色转换是十分简单的事情……最终你们被视为【异形】，诅咒、侮辱、忌恨、追杀包围你们的时候，还能继续维持这种温柔吗？”

无线电里涌出侧外的旁观者视角诉说的混沌，真不禁咽下沉重的唾沫和叹息。

羽周密宏观而不失冷静的视角能够比真自身更客观得看待他们的激情，然后正确预见到残酷的未来，甚至不用他说的那么透彻，真他们也能隐约窥见那样的可能。

世界为现实的集合，而非空想和梦想的领域，远大的理想和高尚的真理并非搋动的源动力，通常能够搋动人世的，往往是低等的欲望和优质的感情。

在这股浊流里，最污秽突出的莫过于差别歧视。

敌视的态度总是包围【异常于大流者】，人群为了自己的利益，罗织罪名对昔日的英雄举刀相向，或者予以卑鄙的暗杀——这种事情也屡见不鲜，同样为了大众自身的正当化，不断宣扬罪行的合理，最后一口气奉为心中神殿供奉的普世真理。

“没错，你说的都没错。”

真深吸一口气，吐出淡然的话语：

“就算会变成那样，又怎么了呢？”

“……”

过于平静以及理所当然的反诘面前，羽似乎也陷入了语塞。

“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无法忍耐一个害怕不明确的未来就退缩，然后原地踏步的世界。同样受不了一个热衷差别歧视的世界。但既然这两种未来都很无聊，那么从自己的身边开始做起，以此为起点，一点一滴的开始不无聊不行吗？哪怕就算世界已经是不可救药了，不代表永远都会这样啊！”

“这种不确定的事……”

“啰嗦！！”

失去一臂和胫部附件，质量下降而使得推进效率增高的Destiny。Blade瞬间移动般扑了上来，赶不及用光轴进行拦截的黑色机一下就被远远撞开。

“总是眼睛里只有自己，高高在上的自怨自艾，看看你的周围吧！！”

不着边际的虚空中，唯有几乎融于虚空的黑色MS。

羽的四周没有任何人支持。

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