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千金-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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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就明白了。难怪汪子墨的爹娘会这么着急，汪子墨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和他同龄的人不少连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要说晚婚的，醉马画会里的众人也是晚婚的，但是陆秀山一年前也结了婚，叶鸣和钟舒奇也有了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就连受过情伤的沈致文也谈了女友了，这样强烈的对比如何不让连半个媳妇都看不到影儿的汪家父母不着急？他们可真怕汪子墨终身不婚的，更别说汪子墨下面还有个汪子璇，也是一直不愿结婚的，两兄妹可是在让汪家父母操碎了心。
“师兄就没有喜欢的姑娘吗？”　芊芊问得忐忑，她对汪子墨只有兄妹之情，她实在不希望汪子墨为了自己耽误了终身，也学子墨已经有看上的女孩了呢？
“……没有。”　汪子墨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汪子墨不敢置信地放空脑袋，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定了定神，他才回答芊芊，虽然喜欢的人已经名花有主，但是汪子墨仍然坚持自己当初的决心，要和真心喜欢的人结婚，否则宁愿不成家。
虽然汪子墨的恍惚只有很短的时间，但是芊芊还是注意到了，她看着汪子墨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敲门的员工打断，“老板，谷先生和谷太太来接你了。”
谷玉农和唐晓晓来了，汪子璇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猛地站起，对汪子墨匆匆交代了一句：“我想起还有事情要做，哥哥你在这里就行了，我先走了。”　便从后门离开。汪子墨看着汪子璇步伐匆匆的背影，重重叹气，谷玉农早已放下往事，没想到当年最先放手的子璇却成了放不下的那个，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想通，汪子墨也只能希望时间能把子璇的心结尽快解开。
芊芊拍了拍汪子墨的肩膀以示安慰，每次看到汪子璇不敢见谷玉农，芊芊就能肯定她是真的变了。从前那个厚颜无耻地要求解除婚约的女子如今明白到当年自己的愚蠢和错误，深深铭刻在心，被日夜折磨，无颜再见曾经的未婚夫，每次一碰上曾经嗤之以鼻的男人，就避之唯恐不及，这何尝不是对她最大最讽刺的惩罚。

“芊芊，我来接你了，你好了没，师傅可能已经到你家了，咦，汪子墨你也在啊！”　唐晓晓和平时一样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身后的谷玉农匆匆和芊芊、汪子墨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便继续紧张地盯着妻子，那模样还真可怜。芊芊也看不过眼了，连忙上前扶住唐晓晓，“你可是双身子的，走路看着点，你看你老公快被你吓死了。”
连芊芊也帮着谷玉农，唐晓晓看看谷玉农，翻了个白眼，“他就是瞎紧张，我感觉完全没问题，偏偏他就紧张兮兮的。”谷玉农见妻子不高兴了，赶紧应道：“是是，都是我的错。”　这幅小模样让芊芊和汪子墨看得无语，哼，芊芊不管了，反正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懒得理了。
谷太太身体到底在谷老爷突然去世后彻底坏了，拖了几年，一年前还是去了，本来谷玉农和唐晓晓是要守三年孝的，但是谷太太想着儿子年纪大了却没有一个孩子，叮嘱过以月带年，只需守三个月就行了。谷玉农和唐晓晓还是守够了半年才出孝，现在唐晓晓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肚子已经能看出来了，偏偏唐晓晓照样大咧咧的，可把谷玉农吓得不轻，又不舍得说她，于是只得每天都战兢兢地守着她。看到谷玉农这么重视唐晓晓，芊芊总算放心。毕竟当时是唐晓晓主动追上去的，谷玉农一开始对唐晓晓并没有什么特别，没想到成亲后，两人的角色彻底颠覆了，让意莲大呼唐晓晓驯夫有道，频频找唐晓晓的娘大少奶奶交流经验。

“嗯，等我收拾好桌面就行。”　芊芊应了，低头整理桌面的文件。那边唐晓晓夫妻和汪子墨聊天，唐晓晓说起刚才经过水云斋，“你们水云斋门口有人大吵大闹的，说是你们有个叫什么云的员工水性杨花，说得难听死了。”　谷玉农叫她把“死”字呸掉，却被汪子墨用力地拉住：“是不是叫可云？”
谷玉农还没回答，唐晓晓就道：“对对，就是叫可云，原来真有这个人啊，说说怎么……”　回事。唐晓晓还没说完，汪子墨却和芊芊说了一声今天先告辞就匆忙离开了，唐晓晓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喃喃道：“汪子墨怎么了？难得见到他这么惊慌的。”
谷玉农和汪子墨平时有点来往，想了想道：“子墨的水云斋还真有个叫可云的员工，我记得身世挺可怜的，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子墨挺看重这个可云的，说她人聪明又勤奋。”　唐晓晓恍然大悟：“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她在大户人家里工作，年轻时被那家少爷弄大了肚子，却被那少爷的娘把他们全家赶走，孩子生出来后却生病没钱治病去了，这个可云受了刺激得了疯病，后来好不容易治好了，人也清醒了，现在那个少爷家破落了，却找上可云赖上了她。”
唐晓晓后面是对芊芊说的，芊芊难得好奇，她自然说得详细。唐晓晓说完，三人都静默了，这个可云的遭遇的确让人心酸，特别是唐晓晓这个准备做母亲的，就更是同情那个失去孩子的可云了。芊芊眨眨眼，想起汪子墨着急的表情和谷玉农的话，觉得汪家父母可能很快就能如愿了，也许他们心念念的未来媳妇已经出现了呢。

三人唏嘘了一阵，便出门坐车回杜家去了，路过水云斋时门口并没有看到什么人，汪子墨可能已经把事情摆平了。他们的车子开了没多久，却被堵在了路口。谷玉农下车查看，皱着眉头回来，“我们碰上学生游行了，可能要等一阵了。”唐晓晓和芊芊闻言，虽然无奈却也只能等着游行的人潮离开了。
这个月的18日，日本关东军制造了“柳条湖事件”，“九一八”事变爆发。19日，日军便迅速占领沈阳，让全国震惊。面对日本人的步步逼近，全国各地不断爆发反/日游行，抗议日本人侵略中国，要求国/民/政/府抵抗日本军。
因为日本人突如其来的侵略和全国掀起的反日浪潮，唐家也忙着应对，重新布置兵力，以及唐家的对此事的态度，唐润祈和芊芊原定在这个月9月月底举行的婚礼也不得不推迟到11月。

芊芊透过车窗看向街道，学生们举着横幅和牌子，挥舞着手中的传单，大声呼喊，反对日本侵略，要求政/府表态。街道的混乱仿佛印证着这个国家将要面临的境地，此时的天空是阴沉沉的，让人心情压抑，喘不过气来，芊芊蹙眉，乱世，似乎不可抵挡地来临了，身处乱世的他们，又要如何自处？





☆、戒指


“杜小姐，这婚纱您还满意吗？”　制衣师傅恭敬地问道。这杜小姐可是他们店铺的大客户，订婚时他们店铺为杜小姐量身定做了礼服，倒是再次打响了一遍名头，生意兴隆，又开了两间分店。要知道杜小姐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会穿着，这杜小姐是他们店铺长期客户，这次还指名要在他们铺子订做婚纱，这可是个大生意，老板早早叮嘱了务必让杜小姐满意。这婚纱从设计款式，定布料，再到裁剪缝制，又一再修改，前前后后用了整整半年时间，师傅心中不免有点忐忑，不知道杜小姐是否满意这件婚纱。

芊芊看着落地镜子里身着精致婚纱的美人，很快就要过二十岁生日的芊芊，眉眼早已长开，从前世沉淀下来的雅致和大家闺秀的气质展露无疑，而美人身上的那件新潮时髦的婚纱和卷曲的长发，又让芊芊洗去了古时的腐朽保守之气，增添了几分时尚和明媚。
芊芊没有立即回答制衣师傅的话，微微笑一笑，芊芊接过身后丫鬟递上来的头纱。头纱融合了礼拜堂长面纱和大教堂长面纱的特点，没有后者拖地五尺的长度，又比前者加长一点，变为4尺的长度，和大教堂长面纱一样拖地长度比拖裙长。为了不显得单一和沉闷，芊芊特地要求采用礼拜堂长面纱的款式，配有分层短纱，使原本略显普通的头纱顿时生动起来。
芊芊轻轻提着裙摆，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转身，面向意莲、唐晓晓，还有唐大少奶奶刘蓉以及二少奶奶杜冠芸两个嫂子，顿时惹来一阵赞叹声。

头纱的皇冠上镶嵌了碎钻，包围着中央的唐润祈送来的红宝石，使雪白的头纱顿时令人眼前一亮。芊芊的未来大嫂刘蓉看着芊芊掩不住的幸福和娇艳的笑颜，瞄了眼那颗闪亮的红宝石，笑道：“都说咱们小叔子是个冷漠的，那些人也不看看，咱们润祈多会疼人啊，他啊，最是面冷心热的了，芊芊就最清楚了，亲家母您说是吧？”
在场众人都被逗笑了，站在几位夫人身后的丫鬟都捂嘴偷笑，连制衣师傅也是强忍着笑意，这唐大少奶奶说的还真是实事。因为唐润祈总是冷着脸面无表情，再加上几次小型冲突下来，他手下那群百战百胜、能力过人的悍将谁人不知，全上海滩哪个不知道唐家三少爷是个不好惹的？人家宁愿招惹温和的大少或者被成天乐呵呵的二少宰一顿，也不敢有丝毫惹毛三少的。
但是三少疼爱未婚妻杜小姐又是大家都知道的，唐大少奶奶这是把三少冷漠面孔下的一颗赤/裸/裸的爱妻心明晃晃地说出来了，难得有人敢调侃三少的，大家自然笑了。

“大少奶奶，您就净打趣我吧。”芊芊被众人揶揄的眼光弄得羞窘，脸颊泛起红晕，偏又堵不上他们的嘴，只得弱弱地抗议了一下。意莲满脸笑容：“这孩子就是个脸皮薄的。我亲家说的可真没错，润祈对我们芊芊可真没话说，我和老爷都不知道有多开心芊芊得了个好归宿呢。”　因为唐润祈母亲早死，唐家目前的当家主母就是刘蓉这个大儿媳妇，俗话说长嫂如母，刘蓉又是早进门看着底下两个小叔子长大的，意莲便把刘蓉当作正经亲家母来相处了，毕竟女儿芊芊嫁过去还要在这个大嫂底下生活的，和她交好对芊芊只有好的。
那边意莲和刘蓉两个亲家相互交流感情，杜冠芸旁听，不时插两句话，这边芊芊和唐晓晓在讨论婚纱还有哪些需要修改的地方，唐晓晓很是羡慕地看着婚纱：“唉，我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穿着婚纱结婚啊！”　唐晓晓寂寞如雪地叹气，她和谷玉农的婚礼在杭州举行，因为谷家比较传统还有谷太太身子不好，只举办了传统的仪式，并没有西式婚礼，这时潮流西式的婚礼，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能有个梦幻般的西式婚礼，那雪白无瑕的婚纱就更是女生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芊芊手指轻轻戳了戳唐晓晓，斜眼看过去：“不知道前天是谁说人生最大的遗憾是没有颗红宝石？”　唐晓晓想起前天自家三叔给芊芊送来的装饰头纱的宝石，当时自己羡慕妒忌恨了，便要求谷玉农也送她点宝石，这下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唐晓晓讪讪地干笑，“人家是孕妇嘛，心情自然多变。”　“这遗憾告诉你老公去。”芊芊翻了个白眼，没有管她，自从怀孕之后，唐晓晓的遗憾多了去了，走在街上看到卖臭豆腐的都会念叨这句口头禅，也就只有谷玉农还会听她的。
芊芊低头查看，觉得这婚纱有点紧了，便叫来制衣师傅，“我觉得胸口这个位置有点紧了，喘不过气来，要改一改，其他的没问题。”　唐晓晓一听，双眼一亮，“嘿嘿”地上下打量芊芊，特别是某个高耸的部位：“铁定是你这里长大了，倒要劳烦人师傅修改了，嘿嘿嘿……幸好只是该大的地方大了。”　
“你这口没遮拦的……”芊芊被这个结婚后变得更彪悍的女人弄得脸红耳赤，却又无话可以反驳，难道要她睁眼说瞎话，这婚纱胸部位置都勒得挺明显的，她想否认都否认不了。

杜冠芸不经意间看到芊芊被唐晓晓几句话逗弄得脸颊红彤彤的，添了几许娇俏。虽然羞赧，但仍然不失大方，她的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眉梢嘴边都盈满了幸福和甜蜜，让看到的人也会受到感染，不由莞尔一笑。杜冠芸有些恍惚，这是一个俏丽大方的婉约闺秀，而且还有才有能，芊芊不仅是圣约翰大学的高材生，还是小有名气的年轻女画家，怪不得能得唐润祈的真心爱慕和全心全意。
杜冠芸的思绪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曾经是她的干/妹/妹的女子。当初欧和娜出事后，杜冠芸便派人打听，想去探监看看欧和娜。没想到最后却是唐润祈派人带她去了一个男子监狱，在那里，杜冠芸看到了在那些粗俗不堪的犯人身下笑得妖艳的欧和娜。见到她后，没有想象中的泪流满面，欧和娜出乎杜冠芸的意料之外冲了上去指着她的鼻子斥责杜家，指责她爹杜月笙是个无耻小人，忘恩负义，看着他们欧家被奸人所害袖手旁观，还诅咒她们不得好死。一向在杜冠芸眼中爽朗明媚的欧和娜狰狞着五官，恶狠狠地嫌弃她杜冠芸没有任何用处，身为唐家的二少奶奶却不能帮她成为三少奶奶，只能借那毫无用处的一点子钱给她开画展，让杜冠芸心寒不已，她掏心掏肺地对待欧和娜，没想到在她心里自己却是个蠢货。“平时装得对我多好，但是杜芊芊做了唐润祈的未婚妻，那时候你这个蠢货在哪里？姓杜的都是蠢货，贱/人，去死吧！你怎么还不去死！？”　疯疯癫癫的欧和娜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越说越激动，狱卒终于在杜冠芸被吓晕过去之前把不停诅咒叫喊的欧和娜拖走。

杜冠芸彻底被吓到了，她明白唐润祈把她带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欧和娜的下场是什么，每日被监狱里的犯人当作发泄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带她去监狱的司机淡淡说过，欧和娜曾经千方百计地自杀，却永远不能如愿，被救活过来后还要面临更重的处罚，连死都成了奢望！
杜冠芸回家后质问过唐泽祈，唐润祈竟然这样对待他的二嫂。唐泽祈却说她曾经帮助欧和娜的事情唐家男人早已知道，欧和娜为梅若鸿办画展，不少事情都是杜冠芸帮忙张罗的，否则她并不能轻易请来画坛的老前辈出面。如果不是唐润祈暗中张罗，也不知道自家二嫂竟然一直帮助欧和娜，和芊芊打擂台。
“杜芊芊既然是润祈的未婚妻，就是被我们唐家认可的人，你身为润祈的嫂子，却帮着外人，那个人还是对付他的未婚妻的，不把你带去亲眼看看欧和娜的真面目，你还会继续这样拎不清！”　唐泽祈虽然心疼杜冠芸被受到惊吓，但是想起她之前的愚蠢行为，还是硬下心来，杜冠芸看不清，他就要让她学会睁开眼睛。
“我没有想着对付杜芊芊，我和她又没仇，只是不忍心娜娜……”杜冠芸低声喃喃。看着杜冠芸苍白的脸色，唐泽祈口气软了下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快把心肺给掏了出来，可是那个人呢，她有感谢你吗，知道你的心意吗？既然岳父也出手收拾欧家，就证明连岳父也容不下这家人了，你好好想想吧，不要本末倒置。”

刘蓉叫了几声，杜冠芸才回神，“不好意思大嫂，这阵子总是呆呆的。”　刘蓉笑笑，“没什么，这怀着孩子，精神是不太好的。”　杜冠芸轻轻抚摸了一下孩子，是啊，她现在最重要的是丈夫和肚中的孩子，回娘家后，爹也把欧家侵占青帮生意的事情全盘告诉了她，“他丝毫不念兄弟情，我也没必要顾着他。”　
那个不知好歹的女子已经渐渐淡出了她的记忆，既然人家从来就没有把她这个姐姐放在心里，她杜冠芸又何必自作多情。

准新娘和新郎都试过婚纱和礼服，确定只有几个地方需要修改尺寸，制衣店的人便带着衣服告辞离去。杜世全和意莲热情地招待亲家留下吃饭，唐润祈拉着芊芊出去。
“翡玉轩？怎么来这里，是项链做好了吗？”　芊芊抬头看看眼前的招牌，疑惑地问唐润祈。婚礼上芊芊佩戴的三件式红宝石的首饰是拿到上海最出名的首饰店铺做的，芊芊才会有此一说。唐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