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千金-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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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可是不客气之极，唐润祈早料到会受到未来岳父的刁难，对他的这么直接的话也不以为意，只是正眼看向杜世全，“去广州前，因为不清楚自己的前途如何，我没有把心意告诉芊芊。在广州待了两年，我好歹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便向芊芊表白。虽然当时很想告诉您们，但是当时局势动荡，我们唐家和南京将有一场恶战不可避免，我是不可能逃避唐家人的责任的，那是不一定有回头的危险，也明白您和杜夫人不会随便答应我一个随时牺牲的军人和芊芊在一起，所以只是告知了家兄，”　唐润祈的脸上只有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里满是汗水。
“哼！既然知道自己有去无回，那你还好意思拉上芊芊！？”　杜世全心中的担忧被唐润祈自己道出，很是不悦。你自己都知道军人要上战场了，还要把我的闺女拉下水！？

“但是现在目前最大的隐患已经剪除，我和大哥在湖北、四川已经控制了局势，南京的气焰被狠狠打消，相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局势不会有什么变化，起码我能保证，南方会很稳。”　说到这里，唐润祈脸上绽放着强大的自信，那是因为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拥有的底气。“而且我在这次四川之行也把属于我的力量壮大很多，现在的我自认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芊芊，可以让她没有幸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杜世全不得不承认，面前向自己保证的唐润祈是有这个能力的，他早已听说唐三少在这次和南京的对抗中表现出彩，手下精兵竟然把南京的大将应习活捉，要知道应习是著名的将领，没想到初出茅庐的唐三少有如此能耐。只是，杜世全仍然没有放过他：“就算现在局势暂时平静了，但是几年后，十几年后，你能保证以后永远不用打仗吗？只要打仗，芊芊就会受你连累。”

唐润祈充满自信的眼睛一黯，“对，我不能保证，而且只要有战争，作为唐家人，我就必须上。”　他这么直白地承认，倒让杜世全高看了他不少，但面上还是没有变化，“但是在四川差点失去芊芊，完全不能想象如果身边没有芊芊，我会怎么样。我能做的只有尽全力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有事，也不让芊芊有事，这是晚辈的承诺，也是晚辈的自私，请杜伯父成全。”　目光炯炯，杜世全直直看进唐润祈的眼睛，里面有坚定、有期盼，没有闪烁。

“爹，”　等了好久，芊芊回房洗漱梳理完，又忐忑地等了好久，书房的门终于在她殷切的期盼中打开了，芊芊赶紧上前，叫了杜世全。“我留了唐三少吃饭。”杜世全没有什么表情，像平时一样应了一声，就走向饭厅。
跟在杜世全身后的唐润祈表情淡淡的，当着杜世全，芊芊也不敢问他如何，和他对视一眼便往饭厅而去。
意莲估计两人在书房说话肯定不会很快，便亲自到厨房看着整治了一桌好菜，没多久就可以开席了。

众人略微沉默地吃着，芊芊心情忐忑，没心情说话，只有意莲不时招呼唐润祈吃多一点和小葳说话的声音。夹了一块鱼肉，一直没说话的杜世全突然问唐润祈，“什么时候和芊芊去见唐老爷子？”
众人一愣，唐润祈最先反应过来，顿时答道：“后天。”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时间。说完话，嘴角已是抑制不住地上扬。
芊芊和意莲也明白过来了，意莲更加热情地夹菜给唐润祈，芊芊松了口气，脸红红地拿筷子戳碗中的饭粒，杜世全叫下人再添饭，饭桌上只有小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像个大人似地耸耸肩，继续和糖醋排骨做斗争。





☆、相看


“咯咯”敲门声起，唐显的思绪被打断，抬头淡淡道：“进来。”　原以为这个时候会是管家或大儿子、二儿子汇报工作，没想到这次进来的却是小儿子唐润祈。除了和自己吵着要回美国之外，这还是唐润祈第一次主动独自一人出现在他的书房里，唐显不由怔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摘下老花眼镜，手指揉了揉眉间舒缓疲劳，小儿子主动找上门，通常都不是为了什么能让他省心的事情，“你怎么来了？”　语气是不变的平淡。
虽然没有唐显的让座，唐润祈进门后还是不客气地径直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看到唐显摘下老花眼镜和他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态，唐润祈要出口的话停在了嘴边，没想到一向强硬的老头子竟然有衰老和疲惫的一天。唐润祈的视线转到唐显鬓边已经花白的头发，这让从小和唐显相看相厌的唐润祈突感百感交集，脸上僵硬的肌肉在不经意间放松了下来。

等了好一会，唐润祈迟迟不说话，唐显不耐烦了，这大男人的有什么就照直说，磨磨蹭蹭的成什么样子，于是把手中拿着的镜框放下，一拍桌面，唐显斥道：“有什么就快说！吞吞吐吐的成啥模样了！？”
唐润祈的身子瞬间僵直，但他并没有被唐显的叱喝吓倒，从小到大被唐显骂过不知多少次，唐润祈早已经过了会害怕父亲责骂的年纪了，他有如此反应只因为他看到了唐显刚才放在桌面上的那个镜框。镜框里有一张保存完好的照片，略微发黄的颜色显示了照片已经颇有年头。照片里只有一个人，那是一个美丽的少妇，她对着镜头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温婉而迷人，更重要的是，少妇的五官和唐润祈有五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狭长的眼睛，就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这是他的娘亲，唐显已经去世多年的妻子。

唐润祈的异常被唐显发觉，他很快明白原因。唐显低头看了眼照片上的妻子，打开身前的抽屉，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进抽屉里锁好，这才再次正眼看向儿子，面前的这双眼睛和妻子的是那么得相似，相似得每次看到这双眼睛，就会让他想起那个一直无怨无悔的女人。唐显对着儿子，脸色柔和了许多，眼睛里也不再只是漠然：“润祈，找我什么事？”　虽然只是很短的一句话，却让气氛明显回暖。
唐润祈对上唐显的双眼，平时充满凌厉或复杂情绪的眼睛此时却有暖意溢出，挺直的背脊下意识放松两分，唐润祈觉得也许今天的事情会很顺利。

“我有交往的女生，想请你看看。”　唐显还以为唐润祈要问他和南京方面博弈的结果，没料到他一张嘴却是这么一番话。怪不得今天吞吞吐吐了，原来是有了小女朋友了，“哦？是吗？原来你也到这个年纪了，”　唐显的兴致被挑了起来，从来冷漠示人的小儿子主动告诉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了，这怎么能让他不感兴趣呢。“哈哈，好，不愧是我老唐家的子孙！是哪家的闺女把我们冷冰冰的三少爷收下了？”
呃，唐老爷子这话说得，简直就是真相啊。虽然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和是不是老唐家的子孙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今天有求于人的唐润祈明智地对此保持沉默，只回答：“是杜家的大小姐，杜芊芊。”
“杜家？难道是杜月笙的女儿？”　唐显皱皱眉，上海姓杜的人家，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杜月笙了。

“……不是，是四海航运杜世全的女儿。”　唐显又想想，哦，是那个杜世全啊。“杜世全，好像只是个商人吧？”　这个家世配他们唐家好像并不够。
唐显此话一出，唐润祈立即反驳：“杜家祖上还有读书人，我们唐家只是粗人一个。”
“臭小子！有你这样说自己家的吗？”　唐显一听这话，怒了，这还了得，随随便便的就说自己家没文化的吗！？唐润祈无视唐显吹胡子瞪眼，闲闲道：“难道不是吗？”
唐显一口气堵在喉咙，偏偏他不能反驳，可是就算这是事实，这臭小子也不要大咧咧地说出来啊！

看唐显这么生气，唐润祈担心他不同意，连忙转移话题介绍起芊芊来，今天有事相求，就先不惹老头子生气了（你已经惹了）：“芊芊现在是育群中学的学生，还是许济航大师的入门弟子，芊芊不仅品学兼优，而且性格很好，为人善良……（后面省略N字）”　说起芊芊的好，唐润祈就像关不上的水龙头停不下来了，唠唠叨叨一大堆，听得唐显晕头转向。虽然唐润祈的称赞不能尽信，但是对于芊芊是育群的学生还是许济航的弟子，唐显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哦，那姑娘是育群的学生吗？还有许济航，不是听说他不再收学生的吗？”
“芊芊这么优秀，怎么可能不要她。”　得到的是唐润祈鄙视的眼神和理所当然的语气。唐显被他这态度气了个仰倒，臭小子，这姑娘我都还没同意呢，竟然这个态度对老爹！

唐显哼唧了两声，他的心理在他的脸上表露无疑，唐润祈咳了两声，他也知道自己过了，可是唐显那略带怀疑的眼神的确把他给刺激到了。不过，“只要你见到芊芊，就会喜欢她的。大哥和二哥就很满意。”　
唐润祈嘴角自信的笑容让唐显更不是滋味了，那杜小姐就有这么好？让这臭小子这么得瑟。而且，老大和老二都知道了，他这做父亲的却是最后一个知道，这是什么混账儿子！？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唐显板起脸：“说得这么好听，那我拭目以待，可别说大话闪了舌头！哼！”　“绝对不会。”
两父子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纠结成丝丝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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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爷，您好。我是杜芊芊。”　芊芊强忍着紧张，脸带绯红，大大方方地向唐显施礼。唐显矜持地点点头，“嗯”了一声，正想客气两句，芊芊旁边的唐润祈就忙忙把芊芊扶起，还担忧道：“不要太累了。”
看到唐显拉下的脸，芊芊尴尬地对他一笑，才板脸对唐润祈道：“我没有那么羸弱，而且这是礼数，哪里会累人的。”
唐润祈乖乖听教，点头称是的模样成功地让唐显的心情瞬间高升，哎呀，这杜小姐不错，把润祈驯服得服服帖帖，终于有人压制住唐润祈这个事实让唐老爷子对芊芊顺眼不少。

没了唐润祈的阻挠，芊芊顺利地向唐家其他人道好。今天是唐润祈正式把女友介绍给家人的日子，全家人都特地留在家里。唐沛祈夫妻笑容满面地应了芊芊，身为长兄长嫂，只要唐润祈喜欢的姑娘是个好人家的女孩，他们是不会反对的，更别说杜家小姐本就是出名的好姑娘。轮到唐泽祈夫妻，本来也是友好地应了一句，但是二嫂杜冠芸却多问了一句，“最近的谣言传得厉害，杜小姐你没受到影响吧？”
在场的人除了不知道这谣言的唐显，所有人都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说出如此突兀话语的杜冠芸，芊芊的心更是往下沉了一点。本来她来往唐家多次，早已和唐家两位夫人相识，而且相处得也不错，杜冠芸还说她们两人同姓是本家，说不必叫杜小姐，叫她的名字芊芊更好。可是今天不但生疏地叫她杜小姐，还突然提起谣言，怎么想都觉得有蹊跷。
芊芊抬眼对上杜冠芸，虽然不解她的敌意，但芊芊此刻却没心情管她，只是微笑回答：“谢谢二少奶奶关心，那本就只是谣言，我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平静的回答淡然的态度，仿佛刚才杜冠芸只是问候她一句“吃了饭没有？”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坐在一旁抱着弟弟的唐晓晓见情况不妙，赶紧打圆场，上前挽上芊芊：“芊芊，你还没和我打招呼呢，可不能把我忘了。”“哪敢忘了咱们晓晓大小姐？”　芊芊笑意妍妍，又去逗晓晓怀中的弟弟，“好久不见啰！还记得姐姐吗？”
芊芊的反应让在场众人挺满意，所以面对唐显的问话便有所准备，“哦？这谣言是什么回事？”
唐泽祈依旧保持吊儿郎当，坐没坐相的姿势，只是收回了原来搭在杜冠芸肩膀上的手，似乎没有注意到妻子因此微微变色的表情，笑着把甚嚣尘土的谣言完完整整地告诉唐显，丝毫没有遮掩，原话有多难听他也是照直说，最后还感叹：“啧啧，说这话的人要有多大的仇怨才会这么诋毁一个姑娘啊。”
这就是对唐显说明芊芊是被人故意诋毁的了。唐润祈感激地看了一眼唐泽祈，为芊芊维护解释的话由他来说就会少了可信度，如果是从混迹市井的二哥嘴里说的，唐显肯定会相信。
果然，唐显听完唐泽祈的话，转头问唐润祈：“你当时不是正在四川吗？怎么这么没用？”　这是在问唐润祈当时的具体情况了。唐润祈从芊芊劝阻同伴暂时不出城开始讲起，其中隐去了芊芊被绑一天一夜，只说人贩子拉了芊芊和她身边的下人，还有重庆两户大家的小姐走了半天，就被莫大追上救回，他们往回赶时遇上了唐润祈一行。“我已经查到是有人给钱那人贩子，指使他们绑走芊芊的，没想到回到上海，还有了这谣言，我估计就是那个人散布的。”　唐润祈说着话，看了杜冠芸一眼，又和唐泽祈的目光对上，先移开视线。

随着唐泽祈和唐润祈的解释，芊芊紧张的心终于微微放下，幸好这谣言没有让唐显对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唐显也没有问陷害芊芊的人是谁，这是唐润祈的责任，连为自己的女人报仇也做不到，何谈是男人？看了一眼始终有礼温和的芊芊，唐显在心中满意地点点头，面对突然不利自己的刁难，杜小姐能够保持风度冷静对待，最重要的，是在这么多外人面前，能淡然对待别人对于她的讨论，足以证明她并不是浅薄的内宅女人，有面对大场面的气度，这是军阀唐家的媳妇所不可或缺的。

两天前为了和儿子斗气，准备好好挑剔一番芊芊的唐老爷子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打算，和蔼地问了芊芊她的情况，例如家里父母身体好吗？在家里有替娘管家？嗯，不错。准备考大学？要考去哪里？哦，圣约翰大学？不错不错！去四川干什么？哦，是新秀选的第三名？好好，咦，小姑娘还会下棋？来来，咱们试试……
唐润祈看着唐显拉着芊芊越说越开心，最后知道她会下棋还干脆把人拉去书房比试起来了，对大哥和二哥做了个“看我早就知道老头子一看就喜欢芊芊我的芊芊是多么优秀啊连顽固老头也征服了”　的得瑟眼神，看不下去的两人给了他一个白眼，就带着妻子离开去各做各事了。看老爷子这样子就是满意杜小姐了，老爷子一下棋就要大半天，他们可没有功夫干等老爷子收手。

“咯咯”“进来。”　正在对着棋盘苦思的唐显被打断思绪，很是不爽，但想到来人，还是出声答应。进来的人果然是唐润祈，唐显鼻子里哼唧了两声，如果不是为了杜芊芊，这个臭小子才不会积极凑上前来。“送走杜小姐了？”
唐润祈应了一声，就定定地看向唐显，等着他表态。唐显却笑得不怀好意，“杜小姐实在不错，配你是浪费了，”　唐润祈的脸色有欢喜变成黑脸，唐显继续不怀好意：“对了，见了杜小姐，我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家想和我们结亲家呢，要不你去看看那位小姐？”

这下唐润祈的脸彻底沉下，咬牙道：“不要！”　“那可是欧家的小姐呢。她的父亲就是法租界的欧海，好歹是个大使，而且欧小姐还是杜月笙的义女，我听说欧小姐从小在法国长大，不是和你有共同话题了吗？和欧家联姻，对唐家是大大的好啊。”
“不要！”唐润祈一听到是欧小姐，脸色却不是简单地发黑，而是透出杀意了，唐显见此顿了一下，惊讶地看向他，怎么突然这么愤怒。唐润祈简单地解了他的疑惑：“在重庆指使人的就是欧家那个女人，还有那谣言最先是从欧家一个下人口中说出的。”
唐显的脸色也变得凝重。杜芊芊的到来让唐显注意到唐润祈已经到了适婚年龄，虽然挺满意芊芊，但唐显并不会只考虑她一人。想起欧海曾经暗示两家联姻的意思，唐显想起见过的欧和娜，觉得欧小姐很洋气，也许和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