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千金-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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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很久，汪子璇幽幽地开口，“哥，那些人狠狠地嘲笑我，可是，我一拿出玉农的名头他们就偃旗息鼓了。”
“呵，”　汪子璇苦笑一声，“我还以为自己从前有多好，那些人都是嫉妒我才处处看不惯我。现在玉农不在，她们便毫无顾忌地撕开脸皮，原来，她们嫉妒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名头，谷家未来的当家奶奶。”
“还有谷太太和玉农的姐姐，我忘不了她们看我的眼神很是鄙视。刚才我看着若鸿大庭广众之下展示我的画，口中叫着我的名字，我才醒悟过来，我其实也知道这样是错的，却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无知，一直催眠自己‘我是对的’，殊不知这才是不断错下去的根源。”

“哥，我们一直以为只要坚持自己的追求，根本不需要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可是，我现在觉得，原来别人的眼光并不能不去在乎。”　汪子璇抬眼看向汪子默，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她了解许叔叔的话，明白许叔叔看着自己的目光了。

汪子璇这没有神采的模样让汪子默痛心不已，也不得不正视他和子璇原来的想法，这正是老师口中的挫折。受挫折的不止子璇，还有自己，看到妹妹这么伤心痛苦，汪子默又何尝不难过，难怪老师说起时表情那么不忍，成长的痛，实在是苦啊。
“子璇，哥也清楚了，这么久以来我们都是怎样地无知啊，这样下去，我们还很可能让汪家名誉受损。这都是我的错，身为兄长，却带着妹妹走上歧途，我这样实在愧对爹娘！”　汪子默摘下眼镜，自责不已。
“不是哥的错，你也说过我，但是我根本不听你的…”　汪子璇赶紧安慰汪子默。其实当初汪子默觉得子璇贸然做模特不是太好，他劝了两句，还是被兴奋的汪子璇和画会成员，尤其是梅若鸿说服。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步掰回来了




☆、改变


许老和芊芊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两兄妹，经过这几天，他相信子默和子璇开始想通了，许老欣慰，自己也算对得起若问夫妇了。
芊芊认为这样的汪子璇总算进步了，她这样才对得起老师为她的操/心，既然懵懂幼稚了这么多年，醒悟的代价自然不小。虽然不满汪子璇廉价的友谊，但看到一个激进的女生迷途知返，始终是一件开心的事。

芊芊送许老回房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唐晓晓已经睡得很香了，芊芊给她盖好被子，她已经完成谷玉农的请求了，希望之后和汪子璇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芊芊看看唐晓晓，这才是真正的朋友，汪子璇那样反复无常的“姐妹”，她无福消受。

第二天，芊芊好不容易把睡得死猪一样的唐晓晓叫起来，她们两人和许老早已收拾好行李，他们正在犹豫是不是按照原计划要带汪子璇去上海，毕竟她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芊芊正想上楼找子默兄妹，就见穿戴整齐，提着行李的汪子璇下楼，虽然眼睛红肿，但精神不错。许老和芊芊仔细看看汪子璇的脸色，比昨天红润不少，果如医生所言，汪子璇休息了一晚，已经恢复了精神，

汪子璇心情颇好地和他们打招呼，“叔叔，芊芊，唐小姐，早上好。我们是几点的火车？”
许老不放心汪子璇的身体，“子璇，你还是在家好好休养两天吧，等你身体好了，再去上海也不急。”

“我真的没事了，刚才医生也说我已经没事了，而且整天憋在家里也不好啊，出去散散心对我才好呢。”　汪子璇立马表示自己身体健康。

许老没回答，她看着汪子璇手中的火盆，里面满是灰烬。汪子璇随着许老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火盆，“我昨晚把那些画都烧了，处理好了。”“那些画”是指什么，在场众人心知肚明。

汪子默认为那些画始终是子璇做模特的，认为还是交给她亲自处置的好，便把画全都转交给汪子璇，“我觉得你应该把他们都烧干净的好，老师说的对，这些画会让你的名声受到很大影响的。”　对于会损害到妹妹声誉的事，子默还是很明白的。
只是那时汪子璇看着一张张画作，还是没下定决心，而且她满心都在谷玉农身上了，只顾着收拾行李到上海见谷玉农，也没有心情处理。

昨晚她一个人在房间，看到桌面上的一张张画着自己的作品，耳边仿佛回响着王小姐的笑声和谷太太的责骂，从前觉得把自己描绘得美丽动人的画在汪子璇的眼中却成了避之不及的物品。她在心中对画的作者，陆秀山、叶鸣等所有醉马画会的成员默念对不起，便找来打火机和火盆把它们全部烧光。
许老满意地颔首，子璇这么做，证明她思绪已经理清。

“不然，我还真是没有脸面见爹娘。”　汪子璇苦笑。许老在到达杭州的第一天就已经发电报通知汪父汪母回来，而杭州是没有直通北平的火车的，汪若问夫妇要在上海转火车，才能到杭州。所以汪子璇这次去上海，肯定能见到汪父汪母。

汪子默在汪子璇身后下来，“子璇说她暂时不想留在杭州，去上海散心也好。”
“老师，芊芊，唐小姐，麻烦你们了。”　汪子默他们已经知道唐晓晓就是唐沛祁的女儿，这次他们回上海，唐家会派人护送，汪子默也就不用送他们到上海再回杭州了，毕竟这次旅程有三个女生，唯一的男性还是老人，芊芊和许老当初带来的人根本不够，汪子默很担心他们的安危。

“可惜，还有一幅画没买回来。”　汪子默推推眼镜，看向被下人拿走的火盆。有点不知所措，他很了解梅若鸿的性格，他认定的事就没人能改变，所以王子墨盒汪子璇都在苦恼要怎么买回画作。
许老向芊芊使眼色，芊芊道：“子默师兄，子璇姐，你们不用担心。等我回到上海，我可以请我爹派人找到梅若鸿买回那幅画，顺便确定没有其他画作存留。”

汪子默两人惊喜，“真的？！”　汪子璇扑上前一把抱住芊芊，恢复了往日的活泼，“芊芊，谢谢你，谢谢你这样为我！”　
汪子默也真诚地道谢：“芊芊，真是麻烦你了！”

芊芊摇摇头，“子璇姐，子默师兄你们不用感谢我，要谢的另有其人。”汪子默和汪子璇疑惑地看着她，芊芊不顾许老使得快抽筋的眼色，直接说出，“这是昨晚老师向我提出的，说是请我帮忙，原来芊芊还没想到，老师提到了，我才想起，自然要帮子璇姐了，哪里要老师请。”芊芊只觉得汪子璇很是幸福，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虽然许老要求芊芊不用说出是他请芊芊出手帮忙的，但芊芊还是要把老师的请求告诉汪子默和汪子璇，要让他们知道老师对她有多关心。

当然芊芊提到老师的同时也不忘提提自己也是很愿意帮忙的，她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主要是要汪子璇，或者应该说是汪家，汪若问能记住自己对他们援手。

汪子默和汪子璇感动许老对他们的关心，趁两兄妹和许老表达感激和尊敬之情，唐晓晓对芊芊眨眨眼，芊芊这丫头，可不会施恩不望报，厉害。
汪父汪若问既然是许济航多年的朋友，地位自然也不低，他去北平前是上海大学的校长，在教育界威望颇高，到北平去就是成为北京大学的校长。虽然在其他人看来作为教育界元老的汪若问没什么用，不过是一个教书匠，撑死也就是个文人而已。但是从封建的古代而来的芊芊却清楚地知道“教书匠”教书育人，人脉和声望远不是一般的官员和军阀所能媲美的，更何况，他的声望都是好名声，这就更是难得了。

芊芊一向佩服有才之人，在她看来，虽然儿女不太着调，但是她也知道汪若问教过不少名人，是个名师。即使现在还不知道汪若问对杜家有什么作用，但芊芊还是本能地向汪家示好。

汪子默任由汪子璇继续对着无奈的许老哭诉她的感动，来到芊芊身前。“芊芊，这次因为我和子璇的事，耽误你的学习了。原来我还想着，你到杭州，到我们醉马画会能有很多收获，”　汪子默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没想到反而要你和老师为我们担心。”
芊芊从没有怪过汪子默，他也只是看不清而已，面对梅若鸿的讽刺，只有汪子默为她说话，芊芊一直记得清楚。而且在杭州期间，她学到很多了，汪子默油画功底很扎实，而且他并不像一些画家害怕别人学会自己的技术，面对芊芊的请教，每次都很认真地对待，要说这次混乱的杭州之行，芊芊觉得要谢谢的就是子默师兄了，他是真心教导自己这个师妹的。
“师兄，你这就错了，我可是一直很认真学习的，有你和老师，我又怎么会耽误学习了呢？难道，你是在暗示我偷懒吗？”芊芊故意开玩笑。

“我不是…唉，你觉得有收获就好。这是我的一些画册，这本是我的一些心得体会，你拿回去看看有没有帮助吧，我也是过来人，知道刚接触油画，对于中国人来说会很多困惑，希望能帮到你。”　汪子默拿出几本画册，有出版的油画册，那是汪子默的成名画册，也有他的速写本、素描册，最上面的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虽然芊芊这么说，但是汪子默始终觉得自己要负起责任。
汪子默毫不藏私，芊芊又惊又喜，当然不忘感激师兄的无私的帮助。“师兄，谢谢你！你这些可都是宝呢。”

汪子默咳了一声，憋了好久的话终于说了，“芊芊，我想说很久了，我们也算是同辈吧，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你每次叫我师兄，我都会想起大师兄，他可是比我大了整整20年啊。”　汪子默怨念这个问题很久了，难道自己这么显老？
“噗！”
“芊芊你不想和我做朋友吗？我这么年轻，叫师兄太生疏了。”
“好吧，我原来想着按辈分才这么叫的，既然师兄，不，子默要求，我不会再把你叫老的，放心。”　虽然汪子默有些糊涂，可是却是个很好的师兄呢！

火车逐渐远去，汪子默呼出一口冷气，这一个星期让他的认知完全颠覆，他是时候好好反省自己了。汪子默把围巾拉高，转身离开车站。

火车沿着路轨前进，而汪家两兄妹的人生轨迹却偏离原路，走上一条全新的轨道。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结束了，呼




☆、比试

芊芊看着替笑意盈盈的汪子璇提着行李包的谷玉农，心中是止不住的感慨，没想到出了名脾气大的谷大少爷在佳人面前会如此殷勤，收到她的电报后殷勤地等在火车站。再一次觉得汪子璇很幸福，希望她不会再辜负谷玉农的真心吧。

谷玉农和汪子璇互相述衷情后，趁着汪子璇被许老打趣，他走到芊芊身边，讨好地笑笑：“杜芊芊，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辛苦了，辛苦了！”　
芊芊瞟了他一眼，不解谷玉农怎么每次在她面前都一幅小心翼翼，很是讨好的模样，难道她长得很可怕？“不用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只要你以后别让汪子璇再麻烦到她就好。

其实谷玉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杜芊芊面前总是感觉矮了一截，也许是因为她从小就很是稳重，或许又是因为她曾经救过他小时候各家的少爷小姐每次一起玩闹时，但杜芊芊很少加入，总是坐在一旁自己读书，他记得有一年冬天大家在一个他家的水池边捉迷藏，他跑着跑着不小心一脚滑进了冰冷的水里，小伙伴们都吓坏了，都不知所措，只有年纪最小的杜芊芊冷静地找来一根竹竿，叫上其他几人，一起把他拉了上来。

也是因为这件事，谷太太一直很喜欢杜芊芊，谷玉农知道谷太太曾经还想让杜芊芊做儿媳妇，只是他对杜芊芊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更多的是情不自禁的信赖和折服，与爱情无关，只因为杜芊芊从来都是那么的稳重和冷静，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失态。谷玉农看了眼转头看过来的汪子璇，暗叹，虽然子璇在心性上比不上杜芊芊成熟，但他喜欢的就是她的热烈和简单，他相信，子璇的毛病会改好的。

汪子璇被许老打趣，不好意思地看向右边，却发现谷玉农正和芊芊说着什么，他脸上的笑容不知怎地让汪子璇心里不太舒服，便笑着开口道：“玉农，你和芊芊说什么呢？”
“我在谢谢她啊，这次要没有杜小姐，我们怎么能在上海相见，而且是她打的电报通知我你们今天到上海的。”

汪子璇听着谷玉农对芊芊生疏的称呼，以及话中内容，心中舒坦了，笑容灿烂不少，“嗯，对啊，芊芊，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原来你还是玉农的耳报神！”
“他那么恳切地拜托我，我自然要好好帮忙。”　芊芊淡笑。

和许老、汪子璇还有谷玉农道别后，芊芊看向一直唐晓晓，“晓晓，你刚才怎么呆呆的，没见你说几句话。”　平时唐晓晓可是嘴巴不停，把芊芊念得不行的。
“哦，我刚才是在感慨，谷玉农这个英俊少爷也有深情的一天啊，他从前可是脾气不小的，谁惹他生气了，早就甩袖子走了。”　唐晓晓语带可惜。
“汪子璇也不错，他们站一起不是很配吗？”　芊芊淡淡道。
“你这会真客气，汪子璇那么对你，我可记着呢！还不错什么？”　唐晓晓瞪圆眼睛。
“好了，别想他们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还是想想剩下这两天时间怎么预习一下书本吧。”　芊芊对汪子璇的事没什么兴趣，一切都与她无关，何必太过关注。
“呃，芊芊，我好像还没买书呢。”　唐晓晓讪讪地，整个假期她都把这事给忘了，没有书本，要怎么预习。
“……明天上午你去买好书后，到我家一起预习。”　
“……知道了。”　唐晓晓看着芊芊的黑脸，小声回答。唉，又要被可怕的杜老师折磨了。

学校开学后，许老终于开始让芊芊动笔，从铅笔打稿开始临摹画作，还说汪子默给她的画册要好好学习，汪子默对艺术有着天生的敏感触觉，将对芊芊有莫大的帮助。

每个星期都到许老家上课的芊芊自然常常见到住在许老家的汪子璇，她最近春风满面，脸上总带着甜蜜笑，看来她和谷玉农已经和好，而且两人感情很好。汪子璇也曾邀请芊芊一起出外游玩，但芊芊看了看她有些勉强的笑容，也没兴趣打扰人家相处，便婉拒了。

自从回到上海后，芊芊明显能感觉到汪子璇对她不再如在杭州般热络，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芊芊并不介意，反倒有点乐见其成，毕竟芊芊早已看清汪子璇并不适合做深交的朋友，早已打算逐渐疏远，如今汪子璇主动生疏，让芊芊觉得省心不少。

汪子璇的确和谷玉农和好了。两人坐下来好好地说开了，汪子璇向谷玉农道歉，反思了自己做模特和欺瞒的错误，而谷玉农也为当时他一走了之和推迟婚事道歉。
“现在上海这边的生意还有很多问题，所以我要待在这边好几个月，你可以在这边好好地玩一段时间，等岳父岳母到了，我们一起回杭州。”　谷玉农握着汪子璇的双手，温声道。
“真的？太好了，我早就想在上海游玩一番了，只是一直没机会，那你要陪我逛遍上海，我有好多地方想去呢。”　汪子璇兴奋地数着上海的著名景点。
“…嗯，好！”　谷玉农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忍拂了汪子璇的兴致，脑中计算着每天能挤出多少时间陪汪子璇，等岳父岳母到上海，有他们陪着子璇，自己应该就有更多时间处理生意了，现在就先累一点，晚上处理好生意吧。

许老看到汪子璇每天开开心心地和谷玉农出门，也为她高兴，芊芊也很高兴，不是为了汪子璇，而是她终于收到唐润祁的回信了。

虽然唐润祁的回信晚了半个月，但是里面还有她的生日礼物，和以往不同，这是一艘由子弹壳做成的小船，芊芊看着放在桌上的小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和汪子璇最近的表情一模一样。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