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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密档:不在现场的证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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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这么办。”
现场有一个人在刷指纹,一个人在吸足迹,一个人在照相,加上两个法医,现在有五个人。不大的屋子,有些闷热,防护服里的衣服开始被汗水慢慢浸湿。
为了给技术员足够的空间勘验现场,叶剑锋和孙家亮简单地检查完尸体后到隔壁被盗房间和其他几处看了一番,然后撤到了一楼。
两人刚走下楼梯,孙家亮就说道:“看上去很像是抢劫杀人,锋哥你认为呢?”
“现在看差不多是这样。”叶剑锋说。
“我估计八成是案犯进入死者办公室先是将他捆绑,然后威逼打开保险柜的,劫走财物,再杀人灭口,最后闯入隔壁办公室卸去监控硬盘。这个案犯不仅和死者很熟而且对这里的环境也不陌生,不然他怎么不去撬其他两间办公室呢?”
“高!”叶剑锋竖起大拇指说,“不管你说得对不对,但思路很缜密。我都快被你说服了。”
孙家亮得意地说道:“领导过奖。”
“又来了!”叶剑锋摇摇头说,“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叶剑锋和孙家亮在厂区内四处转悠,看似他们是在溜达,其实他们是在查看厂区内及周边是否有异常痕迹及现场。因为案犯如果进来作案必定先要进入厂区以内,然后才能进入办公楼,作案之后要逃离现场。案犯的进入口和出入口,也是现场勘验和分析的重点。
厂区面积不大,格局简单,除了北侧的办公楼,还有东侧的一排厂房车间,南侧则是一排仓库储藏间,三面的房屋被高2米4的围墙相连,与西侧的围墙和厂大门合围成一个四合院类的厂区。
案犯进入厂区,最简便最容易的就是从厂门口步行进出或者翻越铁栅栏门进出。
铁栅栏门上并无明显的攀爬痕,也许是很难发现,也许是根本就没有。本来办公楼走廊和厂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是最好的线索,现在一切都成了摆设。
“锋哥,你有没有发现,除了尸体周围,其他地方没有发现一点儿血迹?”驻足在门口,孙家亮突然说。
“我看还不止这些。”叶剑锋微微低着头,思索片刻说。
“哦?还有哪些,请赐教。”
“赐教不敢,现在还理不出头绪,反正我觉得怪,尤其是现场和尸体。”
“直觉?”
“也许是吧,等到解剖完尸体再说吧。”
叶剑锋的直觉是对的,在后来的工作中,遇到很多在他看来怪异的事。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叶剑锋和孙家亮往现场走去。
“师兄!”
叶剑锋背后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喊声,这是司徒爱喜的声音,她跟着魏东升和川港分局刑侦副局长赵建祥一起来到了这里。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魏东升就问叶剑锋:“致伤工具有没有发现?”
叶剑锋摇摇头,说:“不清楚,刚才我在现场没有发现。”
魏东升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叶剑锋见师父没说话,他也就不必顾忌两位领导,现在只有和司徒爱喜说得上话。
司徒爱喜进入市局DNA室一年不到,这是以前叶剑锋给她的建议,一个女法医最适合待在实验室。
“师妹你怎么赶过来了?”叶剑锋好生奇怪。
“怎么,你不欢迎我啊?”
“哪有,美女来了求之不得啊。”
“政委让我来协助你们提取现场血迹。”
“那你今天是肯定要加班了,男朋友不会有意见吧?”
“他啊?他敢!”
“呵!”叶剑锋扑哧一笑说,“算你狠,不愧江川首席女法医!”
司徒爱喜是在叶剑锋调到市局半年后进入DNA室工作的,其实这才真正与她读研时学习的法医专业知识对口,DNA技术与法庭科学的应用,这是最适合她的工作,也是最被领导重视的刑事技术工作,每年的刑事技术经费很多都花费在DNA上,因为它是直接排除和认定嫌疑人的关键技术之一。
当然,能否认定或排除嫌疑人,前提是必须在现场或在尸体上提取到有价值的生物检材。
移走尸体,现场的痕迹物证不必多管,叶剑锋只需要专心致志地做好尸检工作。
尸检工作进展得有些慢,不仅是因为法医检验工作的推进速度问题,也是因为市、区局各级领导陆陆续续进来了解尸体情况的原因,每次进来一批,法医都要向领导们作一番介绍,这也是不多见的。
魏东升是在尸检工作开始一个小时之后、解剖之前才来的。这时,叶剑锋和孙家亮带着市局见习法医陆建林刚刚完成尸体表面前期的检验和拍照工作。
魏东升站在旁边,戴着老花镜,双眼紧盯着几个年轻法医更深层次的检验工作,他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偶尔在一些关键和细微之处,稍作叮嘱两句而已,再多的几句话是说给陆建林听的,为了让几个法医工作能更为专心些。
于飞智四肢都被捆绑着,强硬的关节让他的肢体一直保持着弯曲的姿势,检验先从屈曲在胸前的双上肢开始。
除了右上臂沾染了多量现场地面的血迹以外,于飞智双手臂内侧、双手掌和指甲,还有捆绑的绳索上都沾染着喷溅状的血迹,但掌心的血迹极少,尤其是右手掌心几乎是片空白区域,这说明死者双手可能在被侵害的过程中或死亡的一刹那抓握过东西,是案犯持有凶器的双手,又或是刺进心脏的凶器。
于飞智双手的捆绑方式并不复杂,一根绿色尼龙绳呈“8”字绳套,将两只手腕绑在一起,就如同“手铐”一样,只不过这副“手铐”不是金属的。每只手腕上绳套捆绑得都不是很紧密,甚至有些松弛,绳套与手腕之间勉强可以插入两根手指。
“奇怪了,这绳索捆绑得怎么这么松?”叶剑锋自言自语道。
“是不是因为生前挣扎,变松了?”
叶剑锋听到孙家亮的话,说:“我看不是。一是应该没有挣扎,如果挣扎过,这么又糙又硬的尼龙绳肯定会在手腕皮肤上形成表皮剥脱痕或皮下出血,哪怕很轻微的印痕,但是没有。还有就是,两个绳套都打了几道死结,无法松动。”
“嗯,是这个理儿。”孙家亮将绳结研究了一番说,“但根据双手的血迹,看上去分明生前有过争执,难道死者被捆绑也不挣扎?”
“是不是死后捆绑上去的?”陆建林想也没想就冒出一句来。
“想好了再说!”站在一边的魏东升严厉地对陆建林说,“死后捆绑,怎么会喷溅上血迹!”
挨了批评的陆建林一下不敢作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没事,我以前就是这样被骂过来的,严师出高徒。”叶剑锋小声安慰他。
魏东升其实已经听到叶剑锋说的这句话,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其实也一直在思考死者双手被捆绑的问题。
“看看,死者双手能从绳套里抽离出来吗?”魏东升突然问。
“不行。”孙家亮用力地试了试,绳套虽然不紧,但死者双手很难挣脱出来。
“可以了,把绳套剪下来吧。”
捆绑尸体的绳套,是绝对不可以从尸体上直接解下来的,必须避开有绳结的地方,取下后,被剪开的断口必须用绳子或胶带重新连接起来,这样不会破坏绳套的原貌。取下绳套后,才可将打结的地方一步步松解开,研究打结的方式。
照此方法,取下于飞智双手的绳套,松解开绳结,按照取绳解绳的步骤,反过来则可以还原整个捆绑过程,先将这根长1米1的尼龙绳打一个呈“8”字形的活结双绳套,然后套在于飞智双手腕,紧接着在活结之上又打了两个死结。
看到这个“8”字形的活结双绳套,叶剑锋有些吃惊,他不由自主地说:“这不就是警绳捆绑案犯的打结和捆绑方式吗?”
每年的公安“战训合一培训”都会训练如何用警绳控制嫌疑人,这种捆绑方式的确是警绳其中的一种使用方法。魏东升和孙家亮自然也知道,叶剑锋无心的一句话,让大家一时感到有些错愕。难道作案的是警务人员?众人心里不免会往这方面想。
魏东升当然也考虑到这一点,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不一定只有警察会,这个问题先暂且放一放。”
魏东升说得对,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明白的。
相对于双手,双腿的捆绑方式更为简单,双脚并拢后,直接用长1米的绿色尼龙绳将踝关节绕了三道,然后打了两个死结,紧紧地将于飞智双腿捆住。
同种类绳索,只是长短不一样;同样是捆绑,方式却完全不同。两种捆绑方式,是否说明可能是两人以上作案?单从这一点来看,是有可能的。
从于飞智身上的损伤同样看出这一点。
于飞智的致命伤在左前胸,这一处损伤直通心脏,仅此一处,已经足以致命。而在这处刺创附近的皮肤上还有两处浅表的创口,长不到1厘米,深度也就仅仅在皮层,这两处损伤有些奇怪,更让人百思不解的是,上身的短袖衬衫上却只有一个破口。
除此之外,于飞智全身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出任何损伤,尤其是双手,没有大家希望看到的抵抗伤,这是否再一次说明,不止一人作案?
刺死于飞智的凶器,应该是一把刃长至少在8厘米、宽2。5厘米的单刃匕首,这把匕首从胸骨左侧第四与第五肋软骨之间刺破胸膜刺入心脏,想必这把凶器已被带出现场,这也许可以说明一点,案犯是有备而来,有一定的预谋。
通过尸检,叶剑锋在短短的时间里,也只能做出这些初步的判断,合不合理,对或不对,那必须放到整个案发现场才经得住考验,现在只是管中窥豹而已。
将于飞智的致命伤搞清楚之后,魏东升没有在解剖室继续待下去,他又匆匆赶回到专案组和现场,临走时,他丢下一句话:往往看似合理的也许是不正常的,看似反常的也许是合理的。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真是耐人寻味。
天色渐暗。
派出所会议室里,专案组很多大大小小的领导都会聚在一起,有在窃窃私语的,有在高谈阔论的,有在“嗯嗯啊啊”打电话的,很难听得清都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很多人都神采飞扬。
本来叶剑锋就奇怪,今天怎么没人催着他们法医汇报尸检情况,眼前这景象更是让他捉摸不透了。
看到坐在电脑前默不作声的杜自健,叶剑锋好奇地问道:“杜所也在啊?”
杜自健回头看到叶剑锋,问道:“你们完工了?”
叶剑锋“嗯”了一声,问道:“你们现场也结束了?”
“哪有,潘主任在。我在比对现场鞋印。”
“有结果了?”
“和皇桥县洪桥镇黄斐租房里的一种鞋印吻合。”
“谁的?”
“如果没有第四个人的话,应该就是黄斐的。”
“又是这个黄斐,人抓到没?”
“刚抓到,跑到老家去了,已经在押解的路上了。”
现在叶剑锋才明白会议室的气氛为何有难得一见的轻松,他也颇有兴致地问道:“是不是他做的?”
杜自健轻轻地摇晃着脑袋说:“初审没交代,他说自己来过这里,对于飞智的死毫不知情。”
叶剑锋高涨的心情,立即沉了下来,说:“他要是死不交代,还不好弄啊。”
“那当然,他只是个嫌疑对象而已。对于我们,一刻也不能放松,现在一切都靠证据说话。”杜自健说的倒很坦然。
叶剑锋刚刚得到舒缓的神经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黄斐在晚上9点多被押解回江川市,审讯室里他的态度一直很配合,他和王军如何受于飞智指示,又是如何拘禁的薛家豪,又是如何在事发后找到于飞智要的跑路费,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唯一让他产生剧烈抗拒的,就是于飞智的死亡,他一口咬定,与他无关!
临近晚上11点,川港分局技术室的潘主任与张队长疲惫地回到了会议室,郑阳见到他们第一句话就问:“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
潘主任站在桌椅前,边放下肩上的挂包边坐下说:“没有,厂长办公室里确实没发现黄斐的足迹。”
“那监控电脑前的足迹能确定是什么类型的鞋子吗?”郑阳追问道。
“像是一种软胶底的休闲鞋。”潘主任一边打开相机递给郑阳一边说,“这种鞋印主要出现在两个房间内,还有楼梯走廊上,除了很多凌乱的地方看不清以外,有些还是可以辨别的。但奇怪的是,这种体闲鞋的鞋印有些都被死者自己的鞋印所覆盖,当然它也覆盖了一些黄斐的鞋印。”
“能看出来在现场走过几趟吗?”魏东升在一旁问道。
“从两个房间来看,也就进来和出去各一趟。在第一间发生盗窃的房间里,这种鞋印都是在死者足迹之上,但在发现尸体的房间里,鞋印几乎都在死者足迹之下,保险柜附近更加明显,因为只有两种足迹。”
郑阳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道:“是有些让人费解。难道另有其人?那你看这个黄斐现在能不能排除掉?”
“以足迹看,黄斐到过现场是肯定的,但至于有没有杀人,的确证据不足。”
“这还真就怪了啊!”郑阳喃喃自语之后扭头看着余世春,又问道,“余支,你们调查出还有没有其他人进过这两个办公室?”
“没了,根据交代,案发之前最后一次进过这两个办公室的只有王玉英。就是在9日晚上下班之前。”余世春很肯定地说。
“那看门的老头后来有没有发现晚上其他人到过厂里?”
川港分局刑侦大队长李春强接过郑局长的问题,回道:“没有,据老头说于飞智9日晚上开车进出过两次,一次是晚上5点半出去的,大概到7点多回到厂里;第二次是晚上9点多钟出去,直到10点才回来,不过第二次车子是开往北郊方向,没有进市区。”
“这几天和他接触的和通话的人都调查清楚了吗?”
“于飞智死的前几天,除了在厂里,就是在家里,很少和外界有过接触,只找过原来的厂里几个老板小聚了一下,通话的几个人除了黄斐,其他的就是几个朋友和厂里的几个负责人,最后一次通话是和远在北京的儿子和前妻,是在9日晚上10点13分。”
“厂里的王厂长这几天一直在广州吗?”
“对,他明天就赶回来。”
“那账上的100万资金去向查清楚了吗?”
李春强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说:“嗯,现在可以确定是被于飞智挪用了。估计有60万还在薛家豪手里,还有20万拿去炒期货了。但还有一笔20万的资金去向不明,于飞智自己所有的账户上没这笔钱。”
“还有20万?那他的妻儿父母的账目查了吗?”郑阳问道。
“银行户头都查了,没有这20万的转账汇款,父母说没有拿到过,他的老婆儿子明天就赶回来,我们再详细查查。”
郑阳右手食指使劲地敲了敲桌子,说:“那这个必须要查清楚!”
“看来这个现场明天必须要再仔细地勘验一遍,还有尸检情况你们几个法医也要好好琢磨琢磨。”魏东升神色自若地说。
“那先这样吧,你们技术上的先回去抓紧时间休息,明天早点来。”郑阳给他们下了最后一道指令。
叶剑锋临走的时候对孙家亮说:“家亮,你要是来不及明天上午就别来了,麻烦你把尸检PPT和初步尸检报告先整理出来。”
“没问题,我尽快弄出来。”孙家亮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与大家分别后,已是半夜12点多了,叶剑锋虽然感觉已经十分疲倦,但现场迹象与尸检的那些细枝末节都塞着他的每一个脑细胞,仅有的一点睡意,也被赶得无影无踪。他想把所有信息一次又一次地串联起来,但是每次都犹如钻进了一条死胡同,他感觉大脑里那些凹凸不平的回沟也成了走不出去的迷宫。
一叶障目,叶剑锋发现一开始他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这个被忽略的问题,让他进入了一个永远没有出路的迷宫。要走出这座无形的迷宫,不能一味地置身其内,必须完全抽离其境。要想找到正确的出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摧毁这座迷宫。
“我是法医,尸体就是我摧毁这座迷宫的关键所在!”叶剑锋想到,尸体本身又成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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