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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全职守护-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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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在四年前她母亲真正疯了之后，洛朱家族的产业便一直由她全权打理。母亲的家主之位早已有名无实。
菲尔娜瞧着一地碎玻璃若有所思，然后抬手一挥，破碎的玻璃在一瞬间魔法般地恢复原样。
“把那些都停了吧。”菲尔娜赤着脚向管家鲁走去，“完全脱手，至少需要三个星期吧。”
“可是，小姐……”
菲尔娜快步走过他身前，打断他的话：“如果三位长老有什么异议，就让他们三周以后再来。所有的重生与覆灭都在三周之后的六月二十四日盛大落幕。”
轻柔的声音在幽旷的走廊晕开，激起层层涟漪，随月华散入家邸的每个角落，把那空洞填满。
管家鲁恭敬地目送菲尔娜离去，略有踌躇，犹豫着是否把此事通告三位长老。思量再三，他决定相信这个由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管家鲁带好房门，走向与菲尔娜方向相反的一侧，微有佝偻的背无声地反抗岁月，渐渐隐没于黑暗。
菲尔娜具现化出雕刻精美花纹的蜡烛台，自卧室的暗门蜿蜒而下。
螺旋向下的古旧石梯，被岁月打磨的褪色几分。石砖墙壁阴冷潮湿，覆着一层粘腻物质。任何光质无法穿透的这里，阴风阵阵，空气中漂浮着腐烂恶臭的气味。这是通往修罗场的桥梁，桥梁的尽头是鬼魂们的狞叫。
手持烛台的烛光隐隐，映着菲尔娜白皙的面容。她面色冷淡，仿佛不为任何事所动。
菲尔娜赤着足一步一步，足底离石阶竟神奇的有那么几毫米间隙，悬浮在冰冷肮脏的石阶上。
石阶尽处是一扇双开的青铜大门。门上依稀能看见当年精致的曼陀罗花雕纹，但两侧的青铜狮环却双目混沌，毫无气势可言，如同死物。
菲尔娜立在门前，青铜大门“轰”一声自动打开。迎面阴风一阵，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门的另一侧是死物们疯狂的嚎叫，在野外墓群大小的地牢里回荡。它们砸墙抓地，挣脱着铁链，弄得哗哗作响。它们想要逃离，离开这牢笼和囚禁它们灵魂的躯体。它们想要杀戮，被磨尖的獠牙和带钩的长爪却无处可用。它们只能发狂，拼命地扭动着异形躯体，尽可能破坏所能碰到的东西，以此来宣泄对制造它们之人的不满。
“神之领域。”菲尔娜默念。
一股无形的念迅速自周身扩张到整个地牢。死物们立即停止喧动，陷入死寂。
死物们用混沌无神的眼球看向来者，腐烂心脏中有一种恐惧在发酵膨胀。
这是最近的第七次喧动了。死物们如此频繁喧动是因为它们也预感大事将近了么？但若放任死物这样继续下去，哪怕是注满念的铁链也会被挣断的。
“事到如今，只有那个办法了吗？还真是伤脑筋呢。”菲尔娜语调中透着一丝调皮，而莹绿明黄的双瞳去紧盯死物，丝毫不敢懈怠。
菲尔娜熄灭烛火，将烛台放在青铜门下。然后优雅地提起裙摆，径直走向地牢中央。地牢正中心放着一架钢琴，黑白相间的迷惑。
由地牢中央的钢琴为发端，分为四条通路，东南西北，将整个地牢分为四部分，唯一的出入口位于北端。死物被分为四大类：鸟兽类、野兽类、虫类与异物类，关押在地牢的四个区域内。
鸟兽类位于东北区域，有双翼，但被钉死在墙上。体型巨大，身形敏捷，性情较其它类别死物较为温和。巨型秃鹫菲菲便属鸟兽类，但因其相容性最佳且总于菲尔娜，平日游离在地牢之外，栖息于洛朱家邸外围的荆棘密林。
野兽类位于西北区域，一般为狮虎熊蚺一类猛兽的死尸附灵。嗜血性最强，攻击力与爆发力最高，对于猎物力求一击毙命。
虫类位于东南区域，往往是由成千上万的虫类尸体【乐章融合】而成，然后附灵。大小与野兽类相仿，有着极强毒性和黏附力，是捕捉猎物的好手，但也是最会享受折磨猎物乐趣的死物。
位于西南区域的异物类，是数量最少，攻击力最低的死物。体型不过稍大于人类，防御和敏捷也不过尔尔，但它们却是最危险的。异物们是由人类尸体与其它生物尸体乐章融合，智商约为五六岁孩童，可以使用念中除发以外的一切应用技。它们论实力相当于半个执照猎人，但论生命力，异物凭借死物共有特征不死，成为比真正执照猎人还可怕的存在。
菲尔娜立在钢琴架旁边，想了想，又转身走向关押异物类的西南区域，止步在东西路西侧尽头的一间牢门前。
牢内空无一物，只有滋生于阴暗潮湿的“小动物”静伏在墙面，连触须也不敢移动分毫，如同时间止息于此。
菲尔娜的异色双瞳里悲伤替代了原有的冷冽，氤氲一层水雾。
“姐姐……”她轻语。
菲尔娜还记得与姐姐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姐姐蜷缩在角落里，偌大的牢笼里只关押她一个。她看她胆怯地半仰首，眼眶中有跟自己一样的双眸。只是那眸子里没有了自信与高傲，有的只是出于本能的恐慌。
那个疯女人指着牢笼说：“它是按照你的模样进行乐章融合的，但因为是首次尝试按照特定模样进行融合，所以它的情绪并不稳定，不能执行命令。”
年幼的菲尔娜信了她唯一相信人说的话。然而出于好奇，年幼的她时常会到这里看看与自己长相一样的它。
菲菲的诞生地就是这里，她在它面前进行的第一次乐章融合。指尖在黑白琴键里流淌出旋律，只一小段，鹰的灵魂便附着在炼金后大型秃鹫尸体上。菲菲摇晃着起身，如同新生儿般笨拙。显然它还没有熟悉这幅新的身体。
然后呢？姐姐笑了。
菲尔娜永远忘不了，姐姐当时欣喜的模样。那是看到新生命诞生的喜悦，生物的本能之一。虽然……菲菲并不能算是“新生命”。
它不是死物。年幼的菲尔娜冒出了这个念头，但随即否定了。死物永远还是死物，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占卜和母亲大人。
之后的某一天，那个与自己模样相同的死物消失了。没人能告诉年幼的菲尔娜原因，即使问起也会被母亲大人和那些虚伪的大人们斥责。
一时之间，这变成了一个禁忌的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七幕，Die Or DIE，洛朱家族下篇。
母亲大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疯了呢？是在那个异物消失之后？是在那个异物融合成功的时候？还是母亲大人继承家主之位的时候？或许……更早……在母亲大人初次使用乐章融合的时候，这是那个疯女人被关押起来之后，管家鲁才告诉她的。
与自己长相相同的异物类死物在消失之后，和蔼的母亲大人开始变得暴戾多疑。于是，那个唯一爱她宠她的人消失了，接踵而至的是母亲大人的谩骂和毒打。
“黎尔娜！别妄想附在菲尔娜身上！你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母亲大人……或许说是疯女人更贴切一点，她的目光狠毒，嘶叫喊骂的背景音乐是皮鞭清脆的“啪啪”声。
没人去拦住这个疯女人，也没人敢拦。过后佣人和女仆们的窃窃私语时，总是有意无意地对她表现出可怜到没有的怜悯。
怜悯？骄傲如一的她才不需要那些可笑的东西！她现在所唯一相信的占卜告诉她，当下唯有权力才能解决一切。
随着母亲大人丧失理智的时候越来越多，菲尔娜暗地掌管的洛朱家族事务也越来越多。她开始看清这个自己引以为傲的家族，面具下是丑陋的嘴脸。毒品交易，走私军火，倒卖珍品……一切该做的，洛朱都做了。表面是洗白的黑道家族，暗自掌控半个黑道整个流向。
另外一半是由蓝洛斯家族掌控。不过听说，那个家族也要相仿洛朱家族做个三好学生了呢。真是可笑。
菲尔娜冷笑，看着一步一步到手的权力。
菲尔娜十三岁。那个女人彻底疯了。
三位长老把疯女人关进地牢的西南区域，与那些异物相隔不过一根粗铁栏的距离。
他们叹息：“难道洛朱家族只能如此了吗？”
菲尔娜代理家主之位之后，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解雇所有仆人，只留下任职四十多年的老管家，鲁。原因无它，只因为他对她说了实话。
两件事，每一件事情都让她刻骨铭心。
第一件事情，洛朱家族的秘密，死物附魂。
打扰死者安息被看做是不可饶恕之事，然而洛朱家族却做了，还那么肆无忌惮。一切的源头皆是第九代洛朱家族家主，方原？洛朱。
洛朱家族的血统是预知，洛朱的人天生个个都是占卜行当的精英，并以此纵横黑白两道。然而作为精英中的精英方原、洛朱不满了。对于一切都知晓的未来，活到明日还有什么意义？
就当方原觉得生无可恋，准备一了百了之时，他的占卜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乐谱。难道这世上还有我所不能掌控的事情吗？方原大喜，立即遣人去搜寻。最终在一个古墓的陪葬品找到它。
依据古墓主人的遗文记载，此乃黑暗奏鸣曲。以钢琴奏响，能以生灵依附死尸，作为可操控的死物，任人差遣，不老不死。但后果是……
电视台往往在大结局里插广告，说着就是这么回事。在最关键的地方一掐，等人心急如焚，骂爹骂娘，还不愿意换台。可电视台总有播完电视剧的一天，但遗文没有。
但人家精英中的精英才不管那事儿，死都不怕了，还怕重轻不知的后果？没准跟死一比起来，比猫抓痒还轻呢。
在第一次成功奏响乐章融合，给一个死去的小老鼠附灵之后，方原立即下命令撤出黑白两道，将家邸迁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某一个战场，现在的贫城区。然后把自家地下室改建成两个足球场大的地牢，在邪恶的道路上一去不返。（“邪恶”理解错误的人，请自觉面壁。）
三长老也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了，当然在方原那时候他们还是年轻的帅小伙，还觉得“我是老大我做主”，叼着雪茄，意图纵横整个黑道。对于方原突如其来的命令当然不服，在底下就开始用洛朱的名义鼓捣些毒品军火，怎么玩命怎么来。
然而没多久，大约七八年，帅小伙熬成了帅大叔的时候，方原疯了。
三位帅大叔喜滋滋地把方原扔进了地牢，让方原和他着迷的死物一起过活去了。而方原被关进地牢后没多久就Say Byebye了。
家主之位空了吧？权力在闪闪发光看见了没？这玩意儿就是这么一个让人着迷的东西，更何况是对这么三位。对于有称霸黑道愿望的他们来说，成为家主是他们在康庄大道上迈出的第一步。
于是三位帅大叔就开始打，打的昏天暗地不分胜负。锅碗瓢盆，衣服鞋袜，你掐我一下，我挠你一把，不时放个暗箭中伤个谁，然后被中伤的那个人拔了箭，大喊：“我会回来的！”，隔天再战。
你当三国演义是那么好玩的吗？他们三国鼎立没玩成，反倒弄个三败俱伤。于是，三位帅大叔就开始合计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了，谁知道身边那些白眼狼会不会插上一脚，没准到时候洛朱家族就要易名了。改了洛神，来个洛神赋倒是没什么，但要改个洛水朱（落水猪），他们可就伤不起了。
于是他们将方原的儿子推为洛朱家主，企图立个傀儡任他们暗地瓜分洛朱家族，但却没能得逞。有着一半基因是精英中精英的人，智商就算低也低不到哪儿去。他在掌管洛朱家业的同时接受方原这几年以来炼制的死物，将它们契约者更为自己。用绝对的实力让三位帅大叔噤声，让他们老实守着自己的狗窝。
方原的儿子，第十代家主，做事雷厉风行，完全不像他老爸那个孬样。本以为在方原手中垮了一半的洛朱家族可以东山再起，但出乎每个人意料的是，不过五六年，他也疯了。原因不明。
在此之后的第十一代、第十二代家主相继因精神错乱被关进地牢。地牢的异物区成了洛朱家主的送葬地。
方原的子孙用实际行动说明了使用黑暗奏鸣曲的后果。伴随一次次乐章融合的使用，使用者会走向丧失理智的道路，而“活着”的死物则要蚕食契约者的生命。
地牢里成千的死物生生将契约者五十多年的寿命化为不足十年。
然而当洛朱家族发觉此事时，为时已晚。逐渐衰败的洛朱像是干枯骇人的瘾君子，在明知黑暗奏鸣曲乃魔鬼的玩物却只能凭其维持整个家族的运作——以死物的绝对实力守护位于地牢之下数不尽的宝藏。
听管家鲁面色平淡地叙述这一切之后，年仅十三岁的菲尔娜不平静了。
“那跟我长相一模一样的死物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疯……母亲大人怪异的表现是怎么回事？黎尔娜是谁？”菲尔娜迫切地问道。
管家鲁淡然，示意她别着急：“作为即将担任第十八代家主的您，有权利知道。作为管家的我也应尽义务告诉您。至于之后您之后是否解雇我，那就是小姐您的事情了。”
其实菲尔娜的母亲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而且在死物数量减少到一半以后，她理应可以担任家主之位二十年，甚至更多。但她却提前七年疯了。
这个女人的疯的原因不排除黑暗奏鸣曲的影响，但这只是根本原因。疯是必然性结果，但时间不对。诱导这种现象的直接原因，是黎尔娜。这也是管家鲁告诉菲尔娜的第二件事，洛朱家族的新约，不平等条规。
三位帅大叔正式晋级为洛朱家族的三位元老，统称三长老。他们作为洛朱家族的长辈为了巩固自己在家族的权威地位订下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其中就包括：凡有继承家族资格的人，必为独生子。双生子或三胞胎，则只能留一人活口。如此人因意外夭折家主才可能诞下第二子嗣。
他们不是恶趣味，也不是到了晚年这种变态机制才激发出来。其实三长老和方原就是出自同一娘胎，只是出来的早晚不同。长年的权力之争使他们厌烦，而这其中又有多少人被埋葬，他们也数不清。爱自己的人、自己爱的人都被卷入权力的漩涡。数次的背叛也让他们心力交瘁。因此他们不希望此事在洛朱家族中再次上演。
看似是为了子孙后代利益着想的条规，却也造就了黎尔娜的悲剧。
黎尔娜是菲尔娜的孪生姊妹，在出生时为避免遭到鸩杀的命运，其母收买了产婆，偷偷将黎尔娜送进地牢养育。然而纸包不住火，窝藏了六年的秘密被三长老得知，让年幼的黎尔娜饮下鸩毒，随后扔入乱葬岗，并告诫那个女人不得用她女儿的尸体制作死物。
其实菲尔娜的母亲并不是个刚强的女人。在她的丈夫得知她注定会疯而在怀孕期间背叛了她另觅新欢的时候，她的性格已经开始扭曲。却亲手葬送了那个男人的生命。
她把菲尔娜视为维护权利的产物，而将黎尔娜视为发泄的渠道，借此已获得内心的平衡。同时也形成的双面人格，温和与暴戾。试问谁能将自己的骨肉送进充满死物的地牢养育呢？
在黎尔娜被发现之后，她的发泄渠道被堵塞，便转而寻觅新的发泄渠道。与黎尔娜有着相同面孔，同时身上流着那个男人血液的菲尔娜无疑是成了最好的代替品。当时她的家主之位也逐渐稳固，她不会再担心是否会被取缔，虐待菲尔娜的行为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没想到的是黎尔娜的生还。黎尔娜自出生便一直生活在地牢，周围是异物类死物。异物类死物虽不抵虫类死物的毒性，但也超出人类社会的毒药。理所当然的黎尔娜生成了对毒药的抗体，换句话说，黎尔娜没死成，只是短暂的昏迷过后又在乱葬岗上复生。但也正是这种有双面性的抗毒体质，即便生存下来也只有几年的寿命。
十三岁的菲尔娜听罢管家鲁清晰地叙述当年那个话题后，很是吃惊，但也与其余人形成了相同的认知观——黎尔娜已亡。
之后的她开始不可抑制地怀念姐姐，那个笑起来有别样魔力的女子，那个……自己还未叫她一声姐姐就已死去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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