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里德尔的背后灵-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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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布拉克萨斯猛地抬起头。噢，没错——他竟然忘记这回事了。预言家日报上肯定会有他祖父的讣告的，所以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了。

　　　　“嗯，是的。”他语气沉重地回答，“他是……我的祖父。”

　　　　“噢，我很遗憾。”埃莉诺轻声说。

　　　　这句话阿布拉克萨斯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但是这一次却给了他不同的感受。他似乎能够感觉到对方并不是在敷衍，而是真的真心觉得遗憾。

　　　　他沉默地迈出一步，然后重新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他感到埃莉诺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

　　　　“你有过亲人去世的经历吗？”他忽然问道。

　　　　埃莉诺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

　　　　阿布拉克萨斯也想说一句他很遗憾，但是他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口。

　　　　“那么你是怎么……接受他们的死的？”他忍不住问道。

　　　　“我没有接受。”埃莉诺叹口气回答道。

　　　　阿布拉克萨斯惊讶地转头看向她。

　　　　“就算是现在，每次想起他们的事情也会让我非常难过。”她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前方，“那时候，我每天都会从寄养家庭跑回我家门口并且坐在台阶上哭。其他大人们都说，让我要坚强起来……可是我根本做不到。”

　　　　“……那你该怎么办？”

　　　　埃莉诺叹口气，“时间最后冲淡了一切，我什么也没做过。说说你的祖父吧，他是怎样的人？”

　　　　最后，阿布拉克萨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跟埃莉诺聊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话题全都是围绕他的祖父的。他也同样没料到自己竟然会想起这么多关于自己祖父的小事，其中有很多是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的。

　　　　说着说着，他忽然觉得眼角有点湿润了。他将头埋进膝盖里，沙哑地说道：“现在别看我。”

　　　　埃莉诺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他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传来。他以为埃莉诺已经离开了。

　　　　可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幽灵女孩正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背对着自己看着窗外出神。

　　　　他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仔细观察过她。她的头发就像瀑布一样垂下，并且隐约地透出窗外夕阳温暖的光芒。

　　　　就在这时，她忽然转过头，微笑着问道：“感觉好多了？”

　　　　他微微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感觉好多了。

　　　　女孩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不禁稍微有点出神。或许是因为她是半透明的缘故——他觉得虽然是在逆光下，可那个笑容仍然耀眼极了。

　　　　通常情况下，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非常复杂，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可是有时却又非常单纯。产生某种感情的过程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而当事者也往往解释不清。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并没有立刻发现，那个女孩在自己心中已经变得不太一样了。

　　　　在她失踪的那段日子里，埃弗里表现得非常担心。阿布拉克萨斯却一直都在冷眼旁观。他能感觉得到埃弗里对埃莉诺的关心早就超过了朋友之间的感情。这让他感到有些烦躁不安，可是却又说不清楚。

　　　　好在她最后回来了。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竟然“复活”了。

　　　　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麻瓜！这个念头始终占据着他的脑海。可是就算这样又如何？他蹙眉思索着，但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样执着于这个奇怪的念头。

　　　　不久之后，他收到了一封来自他父亲的信。

　　　　他的父亲一直在暗中审查他的交际圈子。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一直都小心地不要和那些血统背叛者为伍。他父亲一直都对他非常满意。

　　　　但是这一次，他父亲却警告他，他跟那个古怪的幽灵走得太近了。

　　　　“不要接触她。没人能死而复生，她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而且我还听说她原本是个麻瓜。”他父亲这样写道。

　　　　阿布拉克萨斯从来没违背过他父亲的意志，但是这一次，他却因为他父亲的话而感到愤愤难平。他开始觉得自己就像是自己家族的牵线木偶，他永远无法享受和自己同龄人一样的自由。

　　　　后来，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埃弗里那个问题。

　　　　是的，就和他猜测的一样，埃弗里一直都对埃莉诺抱有别样的感情。

　　　　但是埃弗里却没有注意到，埃莉诺从来真正在意的人只有一个。

　　　　“汤姆真是个混球。”

　　　　“汤姆又和他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了。”

　　　　埃莉诺总会这样向他们抱怨关于汤姆的事情。

　　　　汤姆、汤姆、汤姆！

　　　　她最在意的人永远都是汤姆。

　　　　她没有注意到，埃弗里经常因为她的一些举动而脸红，而其他的男孩子也经常会偷偷地瞄他。她的眼中之有汤姆·里德尔，那个几乎让全年级一半的女孩都心驰神往的阴沉小子。

　　　　阿布拉克萨斯比从前更不喜欢汤姆·里德尔了。

　　　　他宁愿和埃莉诺在一起的是埃弗里。

　　　　不，等下……为什么是宁愿？

　　　　他开始渐渐地发觉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在他开始悄悄地暗中注视着埃莉诺的那一天起，事情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而这种感情却慢慢地因为时间而开始沉淀起来。

　　　　比同龄人的心智高更早成熟的他，发觉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被一个永远无法得到的人吸引。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一个女孩成为马尔福家族的一员。他的家族憎恨麻瓜，绝对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玷污巫师血统，而他也清楚，他永远不可能改变这个事实——又或者是，他并不想改变。

　　　　他发觉自己仍然和自己的亲人们一样对麻瓜持有偏见。他甚至脱口而出叫她“泥巴种”。可是他却矛盾地发觉自己潜意识的一部分并不再像从前那样厌恶麻瓜。

　　　　他开始回忆起了小时候曾经问过的那个问题——麻瓜难道不是和巫师一样的人类吗？

　　　　他偶尔也会想到要抗争一下，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他是马尔福家族的一员，而且永远都是，这是他抵抗不了的宿命。这就像是他祖父说的，流在骨子里的血有时候会决定一个人将成为怎样的人——在一个人出生的那一刻，许多事情便已经注定了。

　　　　当她每次笑嘻嘻地，毫无心机地抱住他们两个，说非常希望三个人永远这样在一起的时候，他却是真的希望她说的话会变成现实。

　　　　可是他们三个都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注定要分道扬镳，然后踏上属于自己的人生之路。

　　　　很多年后，三个好朋友都结了婚。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庭，遵循着自己的人生轨迹继续走下去。

　　　　他们偶尔也会聚在一起，尤其是埃弗里和埃莉诺，阿布拉克萨斯知道他们两家走得很近。可是阿布拉克萨斯却一直都在忙于家族事务，他几乎很少参加他们的聚会。

　　　　他的第一个女儿奥莉薇亚出生后不久，他的母亲便去世了。从此他的父亲一蹶不振，将所有的家族事业全都推给了他处理。他几乎没有时间陪在自己女儿身边。

　　　　两年后，他的第二个孩子卢修斯出生了。他的妻子非常勤劳，将家里的事务全都包揽了，几乎独自一人将两个孩子培养成人，对此他一直觉得有点愧疚。

　　　　这些年来，他见埃莉诺的次数要远远少于见汤姆·里德尔的次数。因为一些原因，他经常会跟这位年轻的魔法部部长碰面。而埃莉诺，他只在几次公开的场合见过她，却从未去她家拜访过。

　　　　汤姆·里德尔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埃莉诺的事情。事实上，他表现得就像是他们之前并不认识一样。于是阿布拉克萨斯便也总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忽然有一天，汤姆忽然邀请他去他家里吃晚餐，据说是为了感谢马尔福家族慷慨的资金援助。

　　　　“我会去的。”阿布拉克萨斯犹豫了一下说道。

　　　　汤姆立刻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那真是太好了。”

　　　　在走进里德尔家之前，阿布拉克萨斯深吸一口气，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年都没见过埃莉诺了。

　　　　他忽然发觉自己一直都暗自认为埃莉诺生活得并不幸福，或者说，这是他的期望？

　　　　他走进大门，却恰好看到埃莉诺正在围裙上擦着手，微笑着走进门廊。

　　　　她就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年轻，漂亮，岁月似乎根本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的一头黑发松散地扎在脑后，一双绿眼睛依旧是那样明亮。

　　　　“非常感谢您的邀请，夫人。”阿布拉克萨斯彬彬有礼地说道。

　　　　“夫人？”埃莉诺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起来，“你可真够奇怪的，阿布，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她的语气非常欢快，就和她还是个少女的时候一样。

　　　　汤姆大步走了过去，俯□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他们两个非常自然地轻轻亲吻了一下。阿布拉克萨斯忽然感到有点手足无措，心想或许不应该盯着他们看。

　　　　然后她转过身，脸上依旧带着那种微笑，然后给了阿布拉克萨斯一个大大地拥抱。

　　　　“噢，老天，我真想念你，我的朋友。”她说。

　　　　阿布拉克萨斯发觉自己的心情比想象中的平静多了。他微笑着回答道：“是的，我也想念你。”

　　　　随后，他们进行了称得上非常愉快的晚餐。

　　　　晚餐过后，埃莉诺给阿布拉克萨斯看了她两个孩子的照片。

　　　　“我从奥莉薇亚那里听过他们两个的事情。”阿布拉克萨斯说道，“据说他们在学校表现得非常出色。”

　　　　“噢，别被他们两个的外表骗了。他们简直就是两个小恶魔。”埃莉诺说，可是望着照片的眼神却异常温柔，“如果他们能有奥莉薇亚一半听话就好了。”

　　　　阿布拉克萨斯恍惚地意识到，就算看上去和从前一样，但是埃莉诺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现在的她已经是个温柔的母亲，全心全意地爱着她的家人。

　　　　就在这时，汤姆走过来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他们聊起了政治，紧接着又聊到了魁地奇，最后又把话题转到了孩子们身上。

　　　　在这过程中，阿布拉克萨斯注意到汤姆起初有点心不在焉，但是当聊到他的两个孩子时，他的表现立刻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当阿布拉克萨斯称赞奈丽和提姆出色的成绩时，汤姆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笑容——就和任何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他正在为了自己的孩子们而感到自豪。

　　　　阿布拉克萨斯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对孩子们的关心程度还不如汤姆，这让他感到有点不甘心。同时，他也不愿意承认汤姆会是比自己更合格的父亲。

　　　　他又开始为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而觉得羞愧。他发觉，仅仅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所以就坏心眼地希望埃莉诺也过得不幸福。他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惭愧极了。

　　　　可是实际上，他很清楚，他现在有个无可挑剔的好妻子，而他的孩子们也都非常乖巧听话。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也许他当初没能得到那个被自己一厢情愿地爱着的女孩，但是他现在却得到了更多的东西。就连汤姆·里德尔都能扮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他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过了没多久，阿布拉克萨斯便起身告别。

　　　　“过段时间再来做客吧。那时候应该开始放暑假了，记得带上奥莉薇亚和卢修斯。我想四个孩子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埃莉诺对他说。

　　　　“当然，我会的。”阿布拉克萨斯回答。

　　　　离开那所房子之后，阿布拉克萨斯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他非常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拒绝汤姆的邀请。

　　　　他忽然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告诉他们自己有多么爱他们，然后花尽可能多的时间陪着他们。

　　　　想到这里，他便加快了脚步。他知道等待着自己将会是妻子的温柔笑容和马尔福庄园温暖的壁炉。他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伴随着幻影移形的响声，他顿时消失了幽深的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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